第五章 天上人间（6）
仙女们都说没有。
那位仙女边找边嘀咕：“我记得明明单独放在这边石头上，怎么会不见了呢？”仙女们笑道：“是不是你明天就要嫁人了，想和我们划清界线呀？”那仙女又气又急：“谁想嫁人了，一定是你们有人把我的衣服藏起来了，快给我拿出来，我跟你们换？”仙女们笑得更欢了，把她推到水里，挥手说：“亲爱的，你就慢慢找吧，我们失陪先走一步了。”
仙女们走了，老牛也不叫了，抱着那仙女的衣服往正要回家，这时，不远处传来牛郎的呼唤：“老牛，你在哪里？”老牛闻过则喜，躲在暗处，朝来路“哞”地叫了声，牛郎手持一把柴火，很快出现在山坳上，老牛故技重施，将那仙女放过衣服的石块卷到水里，弄出很大的响声，牛郎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岸边，火光闪处，在仙女的惊呼声中，牛郎扔掉火把，转身就跑，那位落水仙女赤身裸体地追了上来，说：“别走，把衣服留下。”
牛郎以为女鬼上身，反而跑得更快了，嘴里直念着自创的土地经：“天灵灵，地灵灵，我刚才啥都没有看见……”突然，暗中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向前摔了一跤，尚未爬起，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背上，耳边传来冷若冰霜的话音：“别动，我问你，刚才看见啥了？我的衣服是不是你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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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上人间（7）
“我……啥都没有看见，我……从来不偷人家东西的。”牛郎心惊胆战。
“如果没有，那你为什么要跑？”声音依旧冷漠无情。
“我是来找老牛的，你没听到？”牛郎竖耳左顾右盼。
话说到这个节骨眼上，老牛怕主人有啥闪失，便将衣服吞到肚里，现回原形，摇头甩尾叫了一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主人，南天建设银行到了，请下车吧。”
老牛打断了牛郎第一次见到织女的光景。
在银河，南天是两界人眼中最富有，最有吸引力的银行。它距鹊桥很近，卵石铺成的雨花路从门口经过，交通十分便利。这座已有亿万年天史的“钱庄”，还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财神模样。
善才童子是银行的二把手，听手下说牛魔王来访，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正想从后门回避，却和早就守在门后的老牛撞了个正着——真是惹不起，还躲不起。
“童子，你前门不走，走后门，不会是老战友来了，脚底抹油，想溜吧？”老牛拦住去路。
“牛兄，你误会我了，人生何处不相逢，想给你个意外惊喜都行。”善才童子双手合拜道。
“意外惊喜？这么说你是从后门到前门迎接我的，算你聪明，我走运。”老牛心照不宣说。
“说来惭愧，班门弄斧有失远迎，还望牛兄大人不计小人过，多海涵。”善才童子陪笑道。
“童子，别光说好听的，我家主人还在门口等着要见你呢。”老牛想起此行的目的。
“你是说牛郎吧，真不知此人何德何能，居然让你这般为他卖命。”善才童子讪笑。
“你不是也一样，甘拜在观音菩萨的手下吗？”老牛边走边回头反笑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是非要见这个人不可了。”善才童子荣辱不惊地说。
“对，你不见他，那将是你一生最大的损失。”老牛伸手象征性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接着又自我解嘲地补充说：“同时，也更是我这辈子永不瞑目的遗憾！”书包 网 想看书来
第五章 天上人间（8）
都说财大气粗，可一进南天，第一个感觉就是穿越时空隧道，回到了那个母系氏社会的原始部落。彬树皮的木质吊脚楼，像水墨山水画般依山而建。除了善才童子，里面的工作人员全部是女的，她们一律穿着自织自染的合身天衣，行走时显得特干净利索又不失健美之姿。这些年，银河两岸男耕女织、丰衣足食，基本上歌舞升平、与天同乐，甚至视钱财如粪土，可有可无。这完全可以理解：人们生活达成自产自消，用不着为钱犯愁，更犯不着为钱犯罪而失去自由的生活。自然，这不是说这里就没有犯罪，但是，一般为钱而活，特别是为比较少量的钱而犯罪，这样的神经毕竟是少数。不过，大财神大老板是否视钱如命呢，这里姑且不提。
也许是受不了老牛“激将法”的引诱，善才童子破例领着牛郎主仆二人去了观音洞。这是个机关重重的石匠洞，里面有极其考究的莲花宝座，代表花开富贵之意，是天下太平的象征。据说级数越多，职位越高，法力越大。在佛界，唯一能与西天（洋）千手如来平起平坐之神，就非南天（海）妙手观音莫属了。也就是说，前者法力无边，后者医术无双。
但非常遗憾的是，观音回南海老家了，老牛机关算尽，并没有见到这位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没有开启银行秘室（不动产）的金钥匙，善才童子也爱莫能助，这也是他自称一直守口如瓶的致命原因。回头想想，命运之神，也真够损的，一个堂堂的银行二当家二把手，却偏偏是一个先天发育不良连十位天文数字都数不全的笨蛋，银头蜡枪管看不管用，除了喝二锅头解闷啥事也干不了。
在银河水上移动的“龙舟餐馆”，善才童子慷慨解襄说：“如果不是身负主人的禁欲神咒，早就跳下天界当他娘的红樱孩去了，想当年将唐僧三大徒弟打得落花流水，真是他娘的爽快极了。”
说起当年，老牛也不禁心潮暗涌，举杯长叹：“可惜生命如水，时光不能倒流，你我转眼发如雪，空有一身盖世神功，没处消除，可发泄呀！”
第五章 天上人间（9）
不知天高地厚的牛郎听了，却摇头晃脑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也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善才童子拍手叫好：“牛兄，你我今日久别重逢，何不借此机会一试身手，以示友好安康，不知你意下如何？”
老牛英雄一世，自然不能临阵示弱，灭了自家的威风，同时也很想知道自己这千百年来功夫到底恢复得怎么样了，于是，以掌抱拳，说：“好，恭敬不如从命，为兄正想验证一下你这身刀枪不入的童子功，是否练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界。”
善才童子不动声色，气沉丹田，跃进河面，像一只戏水小鸟上下翻飞，飘浮不定。眼见对方露了一手先天混元上乘轻身功夫，老牛也深吸一口内家真气，似一缕轻烟，如影随形跟了上去。这是老牛天桥失手被擒后在水牢中面壁苦练出来的一种水上功夫，施展开来，宛如行云流水。
当牛郎回过神来，对方已在银河上打得难分难解了，他不懂武术，对打斗也不感兴趣，天桥的工程没戏了，他决定放弃之余，还是有点不甘心，随着河面上瞬息万变的身影，第一次见到织女的光景，再次梦境般浮现出了记忆的脑海……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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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上人间（10）
老牛出现了，那仙女本能地退了一步，一把将牛郎从地上提了起来，拦在身前，惊问道：“这牛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它真是你家的牛？”
说到牛，牛郎忘了来人是神是鬼，反问道：“它不是我家的牛，难道是你家的牛？”
“这叫不打自招，我看这牛分明是你从哪里偷来的？”
“我没有，这牛是我捡来的，这个你可以问村里人。”
“这还要问呀，我的衣服不是你偷的，就是你捡的。”
牛郎越听越心寒，以为夜路走多了，遇上了地狱中的穷鬼，他听说这种鬼生前大都是人上人，死后沦为人下人。据说阳界越是风流的人，阴间越是倒霉的鬼，尤其是那些不幸夭折的未婚男女，连鬼的薄户口都上不了，只能阴阳两隔，成为孤魂野鬼一个，永世不得超生，难道她跟自己一样，从前也是放牛的，想到这里，牛郎觉得一股同病相怜的情感油然而生，他壮着胆子说：“我明白了，你先放开我，我这就把衣服给你，好吗！”
那仙女闻言放开手说：“好，算你聪明，你只要把衣服交出来，今晚就当啥都没有发生过。”
牛郎扭了一下脖子说：“说得比唱还好听，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看心里有鬼的人，是你不是我。”那仙女抬头看了看天，催道：“快点，我的衣服呢？”
“别急，我这就把衣服——”牛郎脱下身上的衣服反手扔给对方，“给你！”
“这不是我的衣服。”那仙女马上把衣服扔到了地上，“你想要我呀？”
“这是我的衣服。”牛郎捡起说，“虽然旧了点，但总比光着身子强。”
“谁光着身子了？你眼睛长到牛屁股上了？”那仙女的手再次回到了牛郎的脖子上，“要命的，快把我的外衣交出来？”
“我说过，我没有见过你的衣服，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这么说，你是打算死不认账了，或者说，是我错怪你了？”
“不是我不认账，你本来就错怪我了，如果这牛是你家的，你牵走好了，就算我这条命，你要拿走，我也没意见，反正我是个穷光蛋，生死无所谓。”
“你真不怕死？”那仙女没想到世间还有不怕死的人，掐住脖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怕死不是人！”牛郎回过头，脸上的表情一下僵住了，如水的月光下，这位身穿兜肚（内衣）的女鬼太穷（露）了——她胸前虽然不伟大，但很饱满，包裹在内衣下呼之欲出；她的身材稍微偏瘦，修长的大腿十分吸引人。牛郎不敢细看，他很快把目光移到对方的脸上，正好和织女的目光碰了个正着，也许是异性相吸引的缘故，两个人的心灵在沉默中交织、碰撞着，时间在无言中流淌……
最后，还是牛郎先打破僵局，自报门户说：“我叫牛郎，你叫啥？”
“我叫织女。”
她就是天界玉皇大帝的孪生妹妹，明天就要嫁给银河系的宙斯大神的织女。她这次追随七仙女下凡夜游，都是月老惹的祸，他说神和人原本是一家，这种关系就如同人和动物一样，只有高级与低级的区别而已，大家都属于动物或者植物，原本万物平等，源自生命之水。还说天地间有座仙人峰，峰间有个仙人池，是神仙与凡人最初演变的发源地，常在池中游泳可以青春永存，饮用池中水还可以长生不老。噢，别想这些了，看样子，衣服并不是这人拿的。不行，无论如何，天亮之前，必须找到衣服，这可是云母赠送的嫁衣。虽然那个宙斯大神讨人厌，但误了回天的时辰，那可是要被发配到冷宫面壁思过的。她可不想步嫦娥姐姐的后尘，为了圆天下有情人的梦，一生呆在月亮岛上，度日如年……
但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眼皮底下拿走衣服呢？
第五章 天上人间（11）
当织女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老牛的身上时，突然笑意横生，说：“我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火焰山的牛魔王，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失敬！失敬！”
老牛见对方认出自己，也不再隐藏自己的身份，摇身变成｜人形，含笑道：“听说织女针线功夫天下一流，果然名不虚传，竟能一眼识破老牛的真身，来日前程似锦，不可限量。”边说边对目瞪口呆的牛郎鞠了一躬，说：“主人，别怕，这事说来话长，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你们是一伙的……”牛郎急火攻心，一下晕了过去。
“主人，你怎么啦？”老牛上前一步将牛郎抱到怀里。
“好一个天生奴仆，我见犹怜。”织女举手鼓起掌来。
“你少幸灾乐祸，明天嫁不出去，有你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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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不打自招，牛魔王，请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衣服在我的肚子里，有本事，你自己过来拿呀。”
“你以为我不敢呀，我这就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好哇，痛快！你只要在天亮之前碰得到我的一根汗毛，我就把衣服还给你，如果碰不到，你干脆留在人间嫁给我家主人算了。”老牛怀抱牛郎哈哈大笑。
第五章 天上人间（12）
“你想过瘾？我这就舍命陪君子。”织女明知对方使的是激将法，还是忍不住中了他的缓兵计，她在天上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对她这般无礼过，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再说她从小跟云母练就的“天衣无缝”，更是集暗器、擒拿、点｜｜穴于一身的绝顶神功，云母当年竞选天后，就是以这门功夫独占鳌头，荣登太阳神皇冠宝座的。
双方对峙，一触即发。
“住手。”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中的牛郎突然从老牛的怀中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