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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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锦-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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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任性,她目空一切,她不记后果,做事从来就不会事先考虑。等每次闯了祸,她躲得就比谁都快,让家里为她忙个焦头烂额。关键的是还不知悔改,不是吃了一次亏就知道长记性、下次不再犯的人。

比如上一回的事,秦枫是什么人?

同自己在一个学堂念书,每天晨夕相对,众多好友兄弟都是玩在一起的。她做出了那等事情后就离开了燕京,眼不见为净,什么风声也都听不到。可是想想自己,他每天要面对那些目光,以及传入耳中的流言,怎么就连一句问候关怀都不会有?

她若是心里有自己这个哥哥,那即便是念着一分,好歹也会对自己表个态。可是现在她撒手不管,只让自己去面对,母亲现在说自己没有一个哥哥的模样,她又何曾有过做妹子的义务,以及为薛家尽的责任?

薛亦然越想心中就越是觉得不公,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不管如锦做了怎样荒唐的事,母亲对她的维护之意丝毫不会减少。瞧现在,在显然知情的情况下,母亲还一点责难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怪起自己的不是。

同样是她的孩子,当初将自己一个人丢置在燕京,怎么就不顾一下自己心底愿不愿意?

虽然、虽然这是自己同父亲说出来的,可是当初的那个场面,他不过是一时气话,说不想留在边关,想回燕京。如锦是女孩子,需要体谅、需要关爱,但是自己呢?

为什么同样是儿子,大伯母对大哥能那么疼爱,什么事都是先大哥而后才大姐、四妹。怎么自己的母亲,却是事事以如锦为先呢?他们竟真的就这样让自己一个人在燕京呆了数年,薛亦然蓦然神伤,低下了头。

外人都说自己父母对自己放心,长辈也夸自己坚强独立,但是谁不想承欢膝下,守在母亲身旁?薛亦然心中长长一叹。

念头一转,廖氏便重新坐了下去。望着眼前的儿子平静道:“亦然,你过来。”

薛亦然抬头,一步步走到廖氏身前。

廖氏无奈的脸上挂着挫败,伸过手拉住亦然,“儿啊,母亲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可是你须得明白,你和锦儿都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母亲不会厚此薄彼,怎么可能会不疼你?”

原来母亲是知道的?

一直都知道,却总是不表态,难道在她心里,自己的情绪一点都不重要?

薛亦然转头瞧了如锦一眼,而后重新看向廖氏。

见儿子不接话,廖氏便看着几步外的如锦,摆摆手道:“锦儿,你先回院子去。”说着眨了眨眼,示意她无碍。

如锦自然明白她要单独留下薛亦然,乖巧地颔首应下,冲着薛亦然的背影道:“那母亲,我先回去了。二哥,我走了。”

听到如锦的声音,薛亦然并没有转头。

如锦退至门外,又将门带上。转身见着月怑院里的丫头婆子们都投来好奇的目光,表情讪讪。薛亦然硬闯进去,后来又大声乱吼,自然会引起她们的注意。

其实在心底,如锦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成见。可是见到现在自己和他的这个情况,母亲显然是苦恼的。

亲兄妹,关系怎么都不至于僵到什么程度上吧?

自从到了燕京,如锦一直都没怎么将注意力放在这个亲哥哥身上,平时对他也是没什么心思。可、或许,自己也该做些什么,尽早修补好这段兄妹情,就算不为自己,也当是为了父母。

这一世身边的每一个亲人,如锦都分外珍惜。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出了月怑院,如锦便一路往锦园走去。

今后的生活定然会越来越好……

屋子里,廖氏拉过薛亦然,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看着他幽幽地说道:“亦然,当初的事,我知道你对你父亲心生间隙。他虽对你严格,但毕竟是为了你好。你一气之下对他说出那些有违常理的话,也着实是伤透了你父亲的心。”

想起当初,薛亦然脸色动容,望着廖氏并不言语。

“你说你要从文,回燕京生活,我虽不舍得你,但也放你过来。可就因为我让你回来了,你又怨我不疼你?亦然啊,你这样想,朕实是伤了母亲的心。”

廖氏说得都几乎潸然泪下,望着薛亦然,想起这些年来被儿子的误解,心里就难受。

“母亲~”薛亦然唤出声,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些话也确实是自己内心的想法。

“你和锦儿都是我的孩子,天下哪有母亲不疼自己儿子的?你虽然住在燕京,可是母亲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你。”

廖氏虽然说的动情,却也是经常挂在口头上的话。薛亦然从前听了很多遍,现在竟是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廖氏见状忍不住心寒,起了身往内室走去。不一会,就取了一个松檎双鹂图的剔彩捧盒过来,放在薛亦然面前的案几上。廖氏摸着盒子上松檎双鹂图的纹路,抬头轻轻道:“你十岁到燕京,五年来,每月一封,等到今年七月,五十八封信,都摆在我匣子里。”

说着打开盒盖,其中叠得老高的都是清一色牛皮信封。廖氏一封封慢慢地取出,动作小心翼翼,似是当成宝贝一样呵护。

薛亦然看去,泛黄的旧信封上,都是“二夫人亲启”。

廖氏重新坐下,取开其中的信纸,对儿子就道:“这是你刚来燕京的那一年,边关下了大雪,我就一直担心你在这里会不会照顾自己。好不容易,来了消息,居然说你发了烧,病了整整十来天。我心急如焚、食之无味,恨不得立马赶到燕京,过来亲自照看你,守在你床前。”

说着又打开一封,继续道:“这一封、是你十二岁那年,你在国子监同人发生了口角,被你大伯父责罚。我忧心重重,怕你同同窗相处不好,又担心让你大伯母心生闲话。这封,是你十三岁那年,听说因为没有背出文章,你就彻夜不睡,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我听了也是彻夜难眠,担心你身边的那些丫头不会照顾你,夜晚的时候没有人记得给你送点心,换被热茶……”

廖氏边说边陆续将信一封封打开,每一封都是厚厚的,薛亦然听着心里感动地说不出话来。伸手随意地取过一张,上面都是说自己平时点点滴滴的琐事。再看这信纸的褶皱与被化开的字体,就知道廖氏已经看过了无数次,手指也抚摸了无数次。深深一闭眼,薛亦然想象着当时的情形,母亲她是不是每一次都是含着泪一个个看着上面的字?

现在母亲只需匆匆一眼就能道出信的大致内容,那该要看得有多么熟悉?亏自己还一直埋怨她不关心自己,薛亦然心中羞愧无比。这一刻,自己的心被填得满满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廖氏还很投入地说着,“还有这这一封,亦然,是你十四岁的时候,下人说见你私下里画起了表小姐的画像。我知道了,担心你感情不顺,又怕你遇人不淑,今后……”

薛亦然握住廖氏一个劲翻信纸的手,见到她抬头的目光,怔怔道:“母亲,是儿子糊涂,一直不懂你的心。可是你既然都知道,为何从前都不同我说呢?”

廖氏摇摇头,看着摊了满桌的信纸,忍不住用帕子擦了擦眼眶,“你的性子那么直,又那么犟,同你妹妹什么一个模样,自小都是说不得。母亲担心你晓得了,怪母亲插手你身边的事情,更怕你认为我是派人盯着你心生不快。当初你走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和你父亲道,说什么今后在燕京是好是坏,都是你一个人的事。你那个时候年纪小,只因为你父亲逼着你从武,将你放在军队里,和那些寒门子弟一样操练就那般反应,母亲如何能让你知道?”

“我担心你晓得了,今后连我都不理了?”廖氏说出这些年来对儿子的情谊,心中的压抑也释放了不少。

薛亦然低头,轻道:“我以为母亲你眼中心里都只有五妹妹,不疼儿子。”

廖氏抬头摸了摸儿子的头,宠溺道:“怎么会?你是我儿子,我自然疼你。每次见着你那样对你妹妹,我心里有多伤心你知道吗?你怪我疼你妹妹比疼你多,可是你想一想,咱们娘俩今后有多少日子,母亲和锦儿还能相处多久?”

“母亲虽然疼锦儿,可她是个闺女,早晚要嫁出去。一个女人的命运,嫁了谁一辈子就定了。我再怎么疼她,前后也只能留她十几年。这么短的时间,母亲自然是想将最好的都给她,母亲担心她今后嫁的婆家亏待她,没有我这样爱她。她也是我的孩子,和你一样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可一想到今后她就成了人家的人,就觉得怎么宠她都是不够的。亦然,母亲这样说,你可明白?”

薛亦然抬头,这一刻听母亲坦言对如锦的爱,倒是没有从前看到的时候那么激动。似是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情不自禁就点下了头。

第一百十四章争取

“亦然,你是他的哥哥。母亲真心希望你和我一样疼她护她。不管是早前的事情还是今日的事情,你不安慰她反而总是责怪她,怪她让你没了颜面,让你这个哥哥脸上无光。锦儿心里已经很不好受了,你不安抚她,反倒是和外人一样那么看她,能让她不更加伤心吗?”

廖氏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既然已经谈开了,自然就希望他们兄妹俩和好如初。其实早前在边关的时候,他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锦儿今后嫁了人,自己不能为她出头一辈子,真有什么情况,总归还要娘家兄弟帮着。

渴目前亦然对锦儿的印象,两兄妹之间的感情,总是让廖氏放不下心。这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个人的距离越是越拉越远,自己怎么能不着急?

今日看亦然似是有所说动,自然趁热打铁,让他对锦儿消除成见。

又绕到了如锦这个问题上来,薛亦然心里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却也不如早前那样排斥。只看着廖氏轻轻地回道:“可她做事也欠妥当,怎么想都不想,就这么冲动?”

廖氏笑,对着他就道:“这个你倒是没资格说你妹妹,难道你自己就不冲动了?”

目光缩紧,“我、儿子……”薛亦然脸色一红,尴尬地望着廖氏。

后者见了便道:“母亲不是怪你的意思,当初的事情我没能拦着你父亲,你心生误会,我也一直自责。这些年来,每每想到你一个人在燕京,也总是牵肠挂肚。可我几番催你回来,你都不肯,你这孩子的性子,也真是执拗。”

听出廖氏的无奈,薛亦然又见着面前的这些信。底气不足,只好道:“母亲您也就是刚开始还惦记我,让我回边关。”后来就再没提过……

自己本来不过是争一口气,谁叫父亲一直也不表个态,自己当然不好就那样灰溜溜的回去。可后来,每逢过节大日子的时候,总想着有至亲在身边,薛府里虽然有伯父伯母,也有兄弟姐妹,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家中一直不再给台阶下,自己又好面子,就一直僵持着。

“你说你这孩子,真是记仇。你父亲那,别看他面上对你冷冰冰的,夜里也总惦记着你。唉,我是多么希望你们父子俩也能坐下好好谈谈,消除下彼此之间的芥蒂。”

见廖氏一脸期待,薛亦然嘀咕道:“他才不会惦记我。就是惦记,也希望我回他那军营里,帮着他带兵打仗。”

看儿子对当初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廖氏只能在心里叹一句无奈。这个得慢慢来,现在他能对自己敞开心扉就是个好现象,欲速则不达。亦然是个讲理的孩子,虽然刀子嘴,但是心软,平时对锦儿大声大吼,不过也是因为那是他的妹妹。

如果换做别人,他怕是连搭理都不会搭理一下。

这个性子,廖氏是清楚的,此时也不逼他。笑着道:“好,你不爱听这个,母亲就不说。但是你五妹妹那……”话说一半,笑吟吟地望着薛亦然。

听者心里早就被廖氏说的心软了。细想一下也是,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妹妹,又不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再且自己平时给她冷脸瞧,自然不能指望她总是给笑脸对着自己。

想起最近如锦的反应,亦然迟疑道:“母亲,这次妹妹回来,是不是与以前不一样了?”

提起这个,廖氏也是高兴,“可不是嘛,你妹妹这半年来变化有多大,你是没有瞧见。说到底,也是你这个做兄长的心底没有她,对她诸多不满,才看不到她的好。”

亦然半似敷衍道:“儿子不就才问了一句,在您眼中她倒又成了千般万般好了。”

“你那是没有瞧见,锦儿现在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人也懂事多了。”

亦然不以为意,“还不是那样,我瞧着怎么这爱四下乱看,对别的男孩子犯情的毛病没变。”

要说让自己承认如锦有些改变是可以的,但要说变成了个大家闺秀,那是万万不可能信的。亦然对这妹妹的嫉妒不是第一天,对她的不满成见也不是头一次,要一立即从讨厌转成喜欢自然也非易事。

廖氏不满,瞪儿子一眼就斥道:“你这孩子,刚母亲还怎么说来着,怎么转眼就又是这副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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