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乳房交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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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乳房交给谁-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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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媚锩堑难羯。⒆邮稚系牡巴玻枷馬u房一样在晃动,她感到压抑,甚至喘不过气来,为什么一颗Ru房这么重要?它就像每户人家的板凳一样,有的是红木的,有的是塑料的,有的只是装饰,有的破旧得失去价值。她看见路边卖玉米的老太,隔着衣服清晰看到Ru房已耷拉到腰部,尽管很丑,但她仍健全,并不缺失。

  胡梅梅只需做两次化疗,原本以为会掉光头发,形骸俱衰,那样或者更彻底一点,胡梅梅心想,彻底成为一个病人也罢。但医生说,胡梅梅化疗没有变化,多是因为还很年轻的缘故。年轻。这个词在胡梅梅听来竟觉得百般刺耳,她不像37床已近古稀,是的,她还年轻着,但她已丢失了一颗Ru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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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自家老婆的Ru房是海南岛,别的女人的Ru房就是夏威夷;自家老婆的Ru房是黄土高坡,别的女人的Ru房则是喜马拉雅山,总之,男人本性就爱攀登,然后一览众山小。胡梅梅的胸前缺山缺水,无沟少壑,如战后沙场,一片荒芜,满目狼藉。

  她绕着医院转到第三圈的时候,汗渗了出来,衣服和身体暧昧地粘在一起。其实Ru房与这汗水有着异曲同工的作用,Ru房从女人的身体里长出来,然后就把男人和女人亲密地吸引在一起。这种引力与Ru房的体积成正比,体积越大,引力越大;体积越小,引力越小;体积为零,则为斥力。

  胡梅梅无法阻止自己不去想有关Ru房的问题,衣服下左胸处的疤痕,宛如一枚印章,蘸着红彤彤的印泥,盖着的是不幸。她想把思想从这枚印章上跳跃出来,但思想如有若干个闸门的大坝,关闭了其中一个,水又从其他出口处奔流而出。她怀念那颗Ru房,怀念拥有那颗Ru房时与许光荣的幸福时光;她感到许光荣有意无意地回避着有关Ru房的一切话题,他的眼神忽然在某一天变得十分陌生,他从来不主动向她要求*,他淡淡地说,你身体不好,等好了再说。是啊,她身体不好了,没有了一颗Ru房如何才能再好。许光荣很少开口了,他微微隆起的肚子里,又有多少她无法猜透的想法;还有,这个夏天他怎么突然爱上了游泳,她想他究竟是爱上了游泳,还是爱上了泳池里女人皮球一样漂浮的完整Ru房?

  许光荣把头从水里探出来,长长吐了口气,用手撸了把脸,便依在泳池边休息。他仰起脑袋看天花板,水波反射出无数条光线,织成了一道网,从头顶上覆盖而来。

  一颗Ru房究竟有多重要?许光荣对着这张网在胡思乱想。

  他想起小时候玩的一种扑克牌——丢地雷。那个被选作地雷的牌在每个人手里流转,落在谁的手中,谁就无比惊慌和无奈。现在,这只地雷突然落在了他手里,且嵌在胡梅梅身上,如果要扔掉地雷,就得连胡梅梅一起扔了。

  胡梅梅手术后,他们有过两次*。像果子熟了,稻子黄了,该秋收了。那晚他把灯调到很暗,她把床单铺得极其平整,一切都恰到好处,谁也没有说话,像等待某个仪式开始。她躺倒在床上,他轻轻覆盖上去,他褪去她的短裤,然后便看到她的脸上泛起胆怯却又渴望的神色。他犹如从远方归来,又看见熟悉的山与水,家就在眼前,炊烟袅袅,白云飘飘。仿佛舟车劳顿,疲惫倦怠全抛得一干二净。他急切地向前奔去,向家奔去,他看见她就在前面向他招手,像若干次梦见的一样,像从前脑海里的记忆一样。他轻轻吻着她,她在他的吻中微微颤抖,他解开她的睡衣,像一个游子重游故土。那就是阔别很久的家啊,他在心里深情地感叹,他迈开双腿,他卯足力量,他跨过一条条小径,越过一道道溪水,他迫不及待地要冲过去。突然,就在他眼前,一只红灯倏地亮起,胡梅梅左胸处红艳艳的疤,不合时宜地探出了衣服,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许光荣掬了点水冲洗着脸,来镇定心底的惊慌。一颗Ru房究竟有多重要?许光荣丝毫说不上来,他只知道那颗不知道流浪到何处的Ru房,像起了化学作用一样,把他和胡梅梅之间的关系变得陌生和紧张。那个红灯横亘在他俩之间,日夜闪烁,永不熄灭,让他无法跨越,让他无法回家。

  突然,许光荣的腿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利器一样划过,紧接着,他的泳裤便被拽下了一截。他本能的用手提起,脸上扫过一丝尴尬。那个拽着他裤子的手在水里扑啦了几下,然后又抓住了他的胳膊,这才站稳脚,手的主人一边惊慌失措撸着脸上的水,一边连声说对不起。

  这个女人三十上下,眼睛大大的,写满无辜。许光荣看过她很多次,在泳池的浅水区里,她跟谁都不说话,也不会游泳,一个人拉着护栏自学,学累了就倚在泳池边上发呆,眼神很空洞,有时低头看水,一看就是半天,都以为她睡着了。

  她常常穿一件黑色泳衣,下摆有花边,像一尾黑金鱼。许光荣有时把目光落在她的泳衣上,有时与她的目光相遇,她的眼睛,大而含蓄。胡梅梅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像蕴藏了很多年的一碗酒,浓俨,纯净,深长。但这是手术前,手术之后,他看到的只是一种陌生。

  江娜娜还不住地喘气,未能平静,刚才一脚踩空了,栽进水里。她以为自己要淹死了,像小时候掉进鱼塘里,她用手死劲地划水,她要呼吸,她喊救命,突然间手抓住一颗树干,树干在水里很滑,她的指甲都嵌了进去,身子还不住地往下沉,然后树皮就被她扯下了一截。

  江娜娜不会游泳,就连在水中走步都感到艰难。但她贪婪水的感觉,像无数双手,把身体紧紧包围着。这段时间她常常一个人到泳池来,拉着护栏练习潜水,练累了就倚着池壁,把身体淹没在水中,思索一些与Ru房或多或少有关的问题。

  自上次医院检查后,她像桃园主人一样开始重视起来,定期对这块土地进行勘探、诊视,进行按摩或锻炼,原本细致规律的生活被打理得更加细致和规律,她规律地饮食,规律地睡眠,规律地锻炼,规律地*,甚至规律地和李一波吵一些没有规律的架。

  最近一次的吵架就很简单,江娜娜让李一波陪她一道来泳池,正好教她怎样游泳。

  李一波正坐在电脑前玩CS,枪林弹雨,硝烟弥漫,敌强我弱,战火声声,江娜娜扯下李一波的耳麦说,你陪我游泳去好不好?

  出师不利,说完这句,江娜娜就后悔了,不该用疑问句,而该用祈使句。

  李一波说,啊,我不去了,老婆你去吧。然后又重新戴上耳麦。

  匪军扔来一只烟雾弹,眼前一片白色,李一波转过脸又补充一句,我不去了,我不喜欢游泳。

  江娜娜嘟起嘴,说,是啊,你不喜欢游泳,你只喜欢玩游戏。

  李一波没留神,就被对方突然爆了头,有些责备,说,干什么嘛,老婆,怎么最近突然喜欢上游泳呢?

  江娜娜原本想攻击他,说跟他喜欢电脑游戏一样,没有原因,但她不想绕弯,看李一波聚精会神,一副专注模样,就有些生气,她说,游泳有益Ru房健康,我有||乳腺增生,我怕得||乳癌。她停顿了下,又补充道,这是医生说的。

  新一局游戏刚开始,李一波就被对方的狙给击中了,他把鼠标在桌子上狠敲几下,侧过脸对江娜娜说,你去就是了,干嘛逼着我去啊。再说,医生那话能信么?都他妈的危言耸听。

  我看你是漠不关心。江娜娜也甩出一句,然后在一片炮火声中摔门而出。

  吵架其实是门技术活,在多年的实战交锋中江娜娜已深刻体会到。这就像两人玩五子棋,既要切断对方四处延伸的子儿,也要对对方进行有效包围。

  每一次山雨欲来时,江娜娜都能慎密计划好舌战的内容,她抛出一句,基本能估算出李一波将要甩出的下一句,如果李一波都按照套路出牌,那就可以朝着她既定的方向走下去。这种争吵没有悬念,在江娜娜看来,吵架没有胜负,只有结果,女人对吵架赋予的重任,就是要达到某个结果。

  当然,这一次,江娜娜并没有达到某个结果,她觉得自己一开始就选错了时间,不该在李一波专注游戏的时候点起火索,这是一个多么重要的环节,舌战也是战,时间、人物、地点,这是吵架的三大要素,所以,她没有恋战,收得较快。她只想传递给李一波一个信息:他并没真正关心她的Ru房问题。

  当然,这次蜻蜓点水般的交战后,也让江娜娜感到有些难过,她传递给李一波的这个信息,难道不正是李一波无意识传递给她的一个信息吗,她的Ru房或许都不及虚拟游戏中的一把AK47或者一枚手弹重要。

  江娜娜把头潜在水下,现在她已经学会了憋气。睁开眼睛,水下的世界是明亮的,她看见自己的脚,腿,还有手,轻轻晃荡一样,像生长在海里的一棵珊瑚。然后,她看见了自己的*,从V型的领口探出来,闪着光芒,像一对硕大的夜明珠。

  她想起和李一波刚刚恋爱的日子,Ru房似架在他俩之间的桥梁。他们在有限的约会时间里享受无限的*乐趣,李一波如一个归者,她仿佛看见他从桥梁的另一端幸福地走来,他一边迈动脚步,一边抚摩着桥面,只有纤云弄巧,没有飞星传恨,他朝她笑,她就是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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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泳池里也有许多如他们当年热恋的情侣,情侣们每天饭后都把身体浸泡在其中,让泛着湛蓝的水把爱情清洗得更加透明和纯净。江娜娜继续把头潜在水下,她仿佛闻到了情侣们飘散的荷尔蒙的气味,这种气味让她感到心悸。她用手挥舞着,把身体压得更低,水下的世界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声音,池底的面砖勾勒出一道道笔直的逢,她觉得自己像一只河蚌一样,正焦渴地往地缝里钻去。

  突然,河蚌被一只阔大的手提了上来,江娜娜惊恐地看着许光荣。

  她说,啊,怎么了?她记得他,就是被她拽下泳裤的那个男人。

  许光荣松开手,说,你没事吧。他误以为她溺水了。

  如果没有这两次戏剧般的接触,即使同在这个泳池里浸泡三五年,江娜娜和许光荣都不会说话,在江娜娜看来,李一波就是她的全部世界,她没有朋友,也不愿意结识朋友,她在这个小宇宙里,乐此不疲地绕着李一波公转。

  许光荣站在水中半天,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不会游泳?

  江娜娜嗯嗯两声。

  迟疑片刻,许光荣说,我来教你。

  江娜娜看着他一眼,只是瞬间,便抿嘴笑了下,以示赞同。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也注意过很久,个头不算高,略微有些胖,头发整齐而茂密。常常一个人在泳池里一呆就是半天,他对着池壁发呆或沉思,有时目光会落在江娜娜身上,落在水面上,那种目光亲切而自然,随波而来。

  许光荣伸出手,示意她身子要向前倾。江娜娜小声地说害怕,动作有些迟疑。许光荣朝她点头,鼓励她,于是她便听话地向前伏去,许光荣的手轻轻托住她的腹部。她感到一股温热,温热迅而变成羞涩,羞涩使她要离开那双手,她努力地收腹,向上收腹,然后,身体便浮了起来。

  但只是一瞬间,又沉下了。他鼓励他再来一次。那双手的热流又迅速流遍她的全身。他的手像天平的支架,像一片云,云将她平稳地托起。江娜娜觉得自己仿佛飞了起来,在腾云驾雾,她从没有如此美妙的感觉。

  他说,你看,就这么简单,你已经会了。

  他们像课堂上一起完成实验的搭档,动作拘谨却显得虔诚。对话也极其简单,语言在他俩之间似乎失去存在的意义。练累了,两人就倚着池壁休息,像两片树叶被浪花逐向岸边。树叶在水中轻轻荡着,一会儿离得很近,一会儿又隔得稍远。

  休息片刻,两片树叶又安静地飘向池中。江娜娜不再感到害怕,她甚至喜欢那双手的温热。她把身子向前倾去,他的手就托住了她的腹部。手一会离开她的身体,但总在身体不平稳的时候及时托住。她伸出手臂,向两边划水,腿用力向后蹬,身体便向前驶去,这就是游泳的感觉,她感到欣喜若狂。犹如在十万英尺的云层上,一朵厚实却轻盈的云托住了身体,她在自由飞翔,她拨开云层,她鸟瞰大地,她仿佛看见了万物生灵,看见了人间的悲欢离合,甚至看见了李一波,一如从前那样的忙碌,她想喊他,他却戴着耳麦,她心里一阵难过,感到从未有过的委屈,就像要失去什么,她不想振动翅膀,她只想伏在这朵云上,只想抱住这朵云——

  江娜娜从许光荣的手臂上滑下来的时候,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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