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女官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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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女官手记-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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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
  虽然在人去世的时候高兴是个很没人性的事,但沐容还是忍不住小兴奋了一下……
  那个在深宫里憋到心理扭曲的女人……
  死了真算造福大众!
  消息禀到成舒殿,贺兰世渊只“哦”了一声,淡淡吩咐了句:“按礼下葬吧。”
  也完全没有难过。
  其实整个宫里都不一定有人为她难过,沐容想了一想,这也真悲哀……
  她倒是有儿子,只是这儿子……现在还在牢里押着呢,并且……搞不好哪天就找她去了。
  。
  心思有点不由自主,禁不住地去想瑞王现在是否知道了这件事、若是知道了又如何面对。每次一想到这些,又很快地把自己骂醒: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要为前男友伤心!不值得!好马不吃回头草!
  而且你现在有未婚夫了好吗!
  于是也就算强定住心神了,也许做不到“不闻”,但好歹也做到了“不问”。
  倒是过了两天,皇帝主动对她说:“我差人知会三弟了,他今晚……会来给珍太妃守灵。”
  沐容轻轻地“哦”了一声,未言其他。
  贺兰世渊又说:“六弟也会来上柱香。”说着一叹,“我们小的时候,珍太妃待我们都不错。”
  这种话说起来,真是格外凄凉。说起皇室贵族的斗争,在沐容看来最可怕的就不是亲人反目,而是在反目之后有一天突然回忆起当年和睦的时候……
  物是人非什么的……最伤人了。
  继而在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去上柱清香以表哀思。即便自己到现在都不待见她,对她的厌恶很多,喜欢半点没有。但是……毕竟死者为尊大,而且算起来,自己曾经差点成了珍太妃的儿媳,珍太妃最后落到这步田地,多多少少也和她有些关系。
  哪怕并不是她的错,但为了这其中的这点“关系”,也许还是该去看看的。
  就算是为了给自己求个心安吧……
  。
  沐容注意到皇帝说的那句“在我们小的时候,珍太妃待我们都不错”——是他们,而不仅仅是良王。
  但是身为皇帝的他,若要显得赏罚分明,应该是不会去的。
  沐容斟酌一番,轻轻道:“我也去吧……替陛下为从前道个谢。”
  “好。”贺兰世渊点了头,又道,“多带两个人,若是瑞王……”
  沐容摇头:“不用了,总不能去灵堂扰死者清净。太妃遗体尚在那里,瑞王总不能当着她的面怎么样。”
  就只带了文俞和十雨同去,带文俞尚有点防身的意思在,十雨么……那是借这机会让她见见良王。
  两个人好久没见到面了,良王每次入宫那叫一个怨念,如果目光能杀人,那她和皇帝早被良王千刀万剐了。
  。
  离着还有一段距离,就看见了长跪在梓宫前的瑞王。良王也到了殿门口,看见了他们便没有直接进去,停下脚来等了一等,待得三人走近了,一颌首:“嫂子。”
  “……”尽管他今日面容谨肃,沐容还是不太能直面这个称呼。
  轻咳定神,回了一福:“殿下。”又朝里望了望,“进去吧……”
  良王来得正好,如果让她自己进去面对瑞王,她还真……有点怕……
  一同走进去,良王敛身行了大礼,拜了三拜、又敬了香,一言未发。
  沐容对珍太妃实在没有那种对长辈的敬重,便静静站着祝祷了两句,也敬了香。
  瑞王始终长跪在一旁,没有说话,甚至根本没有理会二人。
  待得二人静立了一会儿后准备离开时,沐容才听得他一唤:“沐容……”
  脚下一停,沐容回过身问得毕恭毕敬:“殿下有事?”
  “冒昧问一句……”瑞王没有回头,“陛下打算让我活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沐容尚未答完,就见良王蓦地转过身来,眉头紧皱着冷然道:“三哥,珍母妃新丧,你在她灵前问自己的死期,不合宜吧?”
  瑞王又是一笑:“何必瞒她呢……母妃她也清楚这些。”
  造反失败的结果,每个人都知道的,没什么刻意隐瞒的必要。
  二人均是在瑞王身后,良王听言便看向沐容,见她似有答话的意思,便向前了一步,不作声地半将她挡住——谁也不敢赌瑞王是不是真的不会做什么。
  沐容颌了颌首,轻言道:“我不知道,陛下他没提过,他已经有日子没提过什么关于殿下的政事了。”
  就好像没有瑞王这号人一样。
  “哦……”瑞王笑了一声,“那母妃呢?如何葬?”
  “陛下说按礼葬……”沐容想了一想,“应是按太妃之礼入葬。”
  “呵……”瑞王闻言,轻缓摇头,“果然……皇位之争,输的人……就永远是个输了。”
  好像与前面的问答并无甚因果关系,沐容听得有点懵,良王却了然续言道:“是。三哥你不止输在计谋上,你本也没有皇兄行事坦荡,算计得多了容易畏首畏尾,容易看不清楚。”
  “我也不想这样……”瑞王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语中复有笑意,“是,现在他是皇帝、我是亲王,便是我谋反了不错。但从前呢……若说儿时,我又差在哪儿了?不过他是嫡出……”
  “三哥,我也是嫡出。”良王一哂,“若照三哥这个说法,我更有造反的理由。”
  瑞王默然。
  “我在宫里住的时日并不长,但说句不留情面的,三哥,你从来不如皇兄像个兄长——这话不只是我这么说,几个兄弟私下论起来也都如此。”良王无奈一叹,“你连亲兄弟都服不了,拿什么去服天下人?所以啊……”视线轻抬,良王的目光落在了珍太妃的灵位上,“珍母妃想让你‘成大事’,但这事上……到底是她错了。做一国之君自然是大事,但能当好一地之王就不是么?皇兄也知道你有本事,论起封地,属你的映阳最好,你却非要跟他夺天下。”
  沐容在旁边听着,懂了七八分,剩下的两三分该是他们儿时的纠葛。似懂非懂之下,只好感叹:深宫秘闻最有料了……
  一场谋反,背后可以延伸到亲王的野心、兄弟的不和、父母的教育、心理的扭曲……
  摊开了研究,那绝对涉及历史法律伦理道德心理学等多个层面啊!
  回神时,已是良王在她肩上轻一点,示意她该出去了。她又看了看瑞王,也没再说其他,他亦没再问她什么,就此别过。
  回去时……当然要配合地让良王和十雨一起走,沐容看看十雨又看看自己,忽然觉得老天对瑞王也够狠的:未婚妻跟了兄长,亲手送进来的十雨嫁了弟弟。
  这命运……够多舛的!

☆、第109章 廷议

  在几位嫔妃被赐死之后,朝中的风向就慢慢有了变化——没变化不行;之前想推这几人为后的朝臣不是没有;尤其是那盈修容;“支持者”是很多的。现在么;人都没了……还支持个什么啊……
  于是关于立后的议论就逐渐从皇帝已有的后宫转向了尚在待嫁的贵女们。沐容一边打听着各种传言一边想“果然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自己中毒也不全是个坏处,风向直接转了能给他省些麻烦;贺兰世渊则一边听着一边时不时寻个合适的理由否掉一个人选——比如左相、大司马之类重臣的女儿,不趁早否决掉战斗力太高;沐容这个不靠谱的哪有胜算啊……
  于是在余下几个“备选”贵女和沐容不相上下——起码是出身不相上下的时候;端坐九阶之上的帝王悠悠开了口:“立个贵女为后;倒也是个法子。”
  殿里一静;等着皇帝的下文。
  沐容在侧殿“偷听”着,心里轻笑:这开场白寻的……关于这事都议了这么多天了,合着您刚反应过来啊!
  反射弧可绕地球两圈……
  继而听得皇帝平缓的语声传遍大殿、她在侧殿同样听得一清二楚:“原驻靳倾使节、现在的定原侯沐斐;家中独女也待嫁。”
  全场静音静得彻底,一众朝臣都说不出话来了。
  陛……陛下您几个意思?沐斐的女儿?沐容啊!您那个女官啊!
  之前传出绯闻的事儿您以为大家忘了吗!现在绕了一圈直接要册后了是怎么意思啊!
  好像还有哪里不对……
  哦!在立后之事掀起来之前您封沐斐侯位合着也别有用心啊!想想当时那一番言辞……慷慨激昂让人唏嘘,大赞沐斐舍命为国,是难得的忠臣,弄得满朝文武抬袖拭泪的有、跟着夸的也有、夸完了沐斐连带赞一赞皇帝赏罚分明的更有,就是没有反对的。
  于是事情就那么定了,当即着礼部拟了旨,让沐斐坐上了侯位,朝臣们都觉得很应该……
  “应该”了近四个月之后恍然大悟——应该个鬼啊!!!
  合着真实目的在这儿呢啊!!!她爹是侯、她是翁主,论起出身没得可质疑了是吧!!!
  什么舍命为国其实都不重要对吧!!!其实根本就是因为您盯上人家女儿了是吧!!!
  加上几位重臣家的女儿都已经被否掉了,突然杀出来的翁主很值得一议是吧!!!
  大司马沉默不言,左相咬牙咬得后槽牙都快碎了:失策啊失策……
  继续鸦雀无声中,文武百官不约而同地在一起想:否掉沐氏用什么理由最合适呢?
  然后有人说了:“陛下,为后者母仪天下,臣听闻沐氏宫规礼仪上错处……甚多,怕是不妥。”
  听了这话,旁人心中狂喜:对对对!陛下!她前跳湖里游泳、后打靳倾公主朵哈的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哦……错处甚多。”皇帝悠哉哉地品了一下这句话,微蹙了眉头,语中亦带了几分不解,“朕怎么不知道呢?众卿应该都清楚,她在御前有些时日了,如是当真规矩不周全,便不会让她这么留着了才是。”
  “才是”……
  陛下您几个意思!这事儿你您怪谁啊?!“才是”什么啊!人没规矩还留这么久不是您惯的啊!
  又静了一会儿,还是方才指出沐容规矩不周全的那人道:“这个……臣听说……沐氏曾在湖中泅水……”
  皇帝淡看着他:“胡大人,你说的可是御花园的湖?”
  不是御花园的湖还能是什么湖?她再跑外面的湖上去就没法要了好么!
  那人一揖:“是。”
  “御花园可在后宫啊……”皇帝深深沉下一口气,别有意味,“朕怎么不知道这事?爱卿你对朕的后宫了解得挺透彻啊!”
  这……这什么节奏……
  这个怀疑他勾搭后宫的感觉是哪里来的……
  谁……谁对您后宫了解透彻了啊!这事难道不是人尽皆知么!
  看看四下都闭嘴不主动说话的同僚,胡予安决定拖他们下水了:“陛下,并非臣了解后宫中事,但此事人尽皆知,陛下若不信,可以问问各位大人。”
  烫手的山芋彻底抛了出去,皇帝扫视一眼殿中众人,遂讶然道:“都知道?各位大人对朕后宫中事打听得还真是勤快啊……”
  “……”刚打算开口附和胡予安两句的人现在都噎了,陛下您先轻描淡写地抛出这定论什么意思?
  现在点头说“是的”那就等于承认自己没安心本职工作净打听后宫来着了对吧!
  于是在皇帝诚恳道出“当真有此事么?”的时候……
  完全没有人敢说话……
  胡予安想辞官不干了……
  皇帝再度环视殿中,很是认真:“定原侯来了吗?”
  沐斐上前一揖:“臣在。”
  皇帝睇着他问得严肃:“你是沐容的父亲,你女儿在湖中泅水一事,你可知道?”
  沐斐又一揖,面无表情地答道:“臣不知。”
  皇帝欣然一笑,遂即笑意敛去,沉下一口气,声音提了两分:“还有旁人知道吗?”
  心情的变化让众人明显感觉到了,俄而看到满殿朝臣纷纷摇头,这个说“不知”,那个说“臣不知”,旁边那位一揖“臣没听说过”……
  皇帝都看不下去了,心说:你们这么把胡大人晾在那儿合适吗?!
  众朝臣也觉得自己今天忒不厚道了,不过这不是别的事,当真关乎政事必须认认真真地辩、就算和皇帝争起来有可能丢了命,该说的也得说。但是这事吧……
  说不上是“政事”,把皇帝惹怒了定的罪名还顶不好听——在朝中混了这么多年,最后落得个跟后宫不明不白的名声谁受得了啊!
  和家里的夫人也没法解释啊!!!
  所以……胡大人……您自己看着办吧……
  眼看着胡予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了,贺兰世渊倒是没为了把戏做得更像而接着逼他,反是替他蒙混过去了——一摆手,略有不耐:“那就不提了。诸位大人也都记着,别道听途说。后宫的传闻多了去了,听一句信一句,早晚得给朕传个苏妲己出来。”
  ……有道理,不能偏听偏信。
  不过……陛下您还不如娶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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