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天时代- 第78部分

　　说来也奇怪。莫郃和墨云两个人怎么都哄不好一直哭泣的女婴，被刘月用手指这一戳，竟奇迹般地破涕为笑，瞪着大眼睛，和刘月对视。而她看着刘月的眼睛，更仿佛越看越高兴，越瞧越入迷似的。直到刘月伸手要抱她，她竟张开小手要迎着刘月抱。

　　“她很喜欢你这个哥哥呢。”墨云笑靥如花。

　　莫郃被晾在一边，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凑到跟前，还有些不信：“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真是我儿子吗？奇怪，他才离开家一年，无论身高声音相貌甚至气息怎么全都不一样了？”

　　“进屋说吧。”

　　四人进屋。刘月怀里抱着的女婴一直笑嘻嘻的，让刘月忍不住摸摸她的额头。她抱住刘月的食指，放在嘴边要啃，被刘月赶紧抽回手来。

　　“你们别向外界透露我回来的消息。我前阵子在枫蓝闹出点事，现在整个枫蓝都在抓我。”

　　看起来事情闹得是真不小。他把自己打扮成了亲爹都认不出来的模样。墨云很关切：“你怎么了？是不是在学院里打伤同学了？然后那人家里有势力？”

　　不跟他们说清楚他们认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刘月简明扼要：“没有。我杀了几十个贵族学员。本来被公审要砍我脑袋，都推上邢台了，结果又被亡灵巫师给救了。”

　　这夫妻二人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看刘月表情自然不像再说假话，两人顿时产生五雷轰顶般的感受：“你，你怎么。我的天哪！”

　　刘月却风淡云轻：“没事。有师父罩着我。况且我现在都改换身份了，没人能发现的。”

　　他简单讲述了一下事情的起因经过，并且强调，自己认识了一位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师父。这次的事情多亏他出面解决。

　　“你那位师父叫什么名字？”莫郃问道。

　　“叫阿尔萨。”刘月说。

　　他忽然发现，一种奇特的表情在自己的父母脸上一晃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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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芳踪

　　一整个下午，刘月都在村里到处溜达，确定各个佣兵和学员们的住处。而后，这天晚上，佣兵首脑们被叫到刘月家。墨云为众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而莫郃则作为家里的男主人，看一个个佣兵龙行虎步，精神抖擞，开席前，他少有地激情澎湃地做了一番讲话：

　　“感谢各位弟弟妹妹们一路上照顾我儿子。到了这里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大家放开点，痛快吃痛快喝，要多少有多少！一路上，我家不懂事的儿子给大家添麻烦了！”

　　他自以为这一番话讲得很排场，却不知众佣兵首脑心里想的却是：“有这样十一岁当佣兵团长十二岁敢杀几十号贵族学员的五阶能砍死七级雪怪的不懂事的儿子，你说这种话算是什么？得便宜卖乖还是炫耀？”

　　不得不说，在为人处世的哲学和洞察是非的能力上，莫郃和妻子墨云根本不在同一水平。在确信面具人是自己的儿子之后，莫郃自然而然地把跟着刘月一起来的这些人看作护送他回家来的，受到他雇佣的护卫——虽然以刘月身上剩下的钱能雇佣到这么多人并且还有八阶剑皇这一点比较奇怪。

　　现在到了休息时间，莫郃和墨云哄睡了女儿，也进入梦乡。佣兵和学员们得到了落脚之地，一个个很快入睡。整个雪村都宁静了下来。

　　只有刘月。躺在床上的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在想念叶雪。想念为他治好了伤势，却机缘巧合地没有认出他来的叶雪。她现在会在何处？睡了吗？会不会也在想我呢？

　　横竖睡不着，更没有冥想的心思，刘月干脆爬起来，披上衣服，背着双剑，一翻身，从窗口跃了出去。

　　既然想她，不如就去找她。

　　夜幕下的雪村沐浴在月光下，如同沉睡在母亲怀抱中的婴儿，显得安详而平静。作为黑暗魔法师的刘月出了院子就奔跑起来。即便在这样的黑夜中，他也能看得清周围的一切景物。对他来说黑夜和白天唯一的区别仅在于黑暗元素的多寡。

　　刘月依稀还记得去找叶雪的路线。虽然村子里的景观发生了不小的改变，但是森林里的大概模样还一如往昔。他很快来到叶雪以前活动最频繁的区域，在树上留下记号——但他还不知足。他迫切地希望马上能见到她。他在这一带活动了好长时间，留下了不下百处记号，这样他却还不满足。他扩大了搜寻范围，试图像那一次受到松鼠引导那样直接找到叶雪的准确位置。

　　说着这个倒是足以令他汗颜。连一只松鼠都能在森林中轻松辨别方向找到目的地，可他却怎么也做不到。

　　“小雪，你在哪儿？我是莫墨！我回来了！”

　　刘月有点着急。天快亮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隐隐地有些不安。据烈天他们所说，叶雪给自己和韦林治好了伤势之后，交代让他们少杀点魔兽，就急匆匆地走了。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他的思绪继而延伸得更远。自己离开快一年了，叶雪会不会已经搬离了这附近？她…还会在等着自己吗？自己以后还能再见到她吗？

　　这个时候，他才彻底发现，叶雪在他心中已经占据了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动摇的，甚至比父母还重要的位置。特别是发现以自己的能力没办法找到她，只能在她看到的时候找到自己的情况下。他被失落感所笼罩，耳边仿佛也回响起了叶雪的声音。

　　“你快出来。小雪，我回来看你了，你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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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子失踪了？”

　　第二天，云逍遥和烈天来找刘月，准备认真商量下一步的行动，得到的却是莫郃如此的回复。

　　“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他应该是又偷偷跑去森林里找小雪了。”莫郃劝慰道。

　　“您说的小雪…是指一个叫叶雪的姑娘吗？”

　　两人本来的来意也是希望能通过刘月而结识叶雪。当然，他们更希望能为促成两人的好事起到推波助澜作用。昨晚他们还为此特别商议了一下，怎么帮助刘月俘获叶雪的芳心。

　　“原来如此。她还真是个神奇的人。不瞒您说，来的路上墨子受伤昏迷，也多亏碰到她，对我们施与援手。”

　　刘月去找叶雪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回来。烈天和云逍遥这会儿都已经吃过了早饭，左右也是无事，决定在村子里四处转转。

　　刘月家在村庄东部。昨天虽然给大部分人安排下了住处，烈云二人对村庄里的地形还不甚熟悉。沿着主路，两人经过的几户人家都已经早早起来，各自收拾着院子里的东西。而一户人家门口，还有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正握着一柄木剑，像模像样地劈砍着院子里的一个制作有些粗陋的木桩。

　　两人不禁停下脚步。烈天冲小男孩打招呼道：“小朋友？来，看叔叔这儿。”

　　他摆摆手，把小男孩叫到面前来，问：“小家伙。你喜欢学剑吗？”

　　“喜欢！”小男孩不假思索。

　　烈天摸摸他脑袋：“你的剑术是谁教的啊？”

　　“是莫郃伯伯教的！”小男孩奶声奶气。

　　一猜也就是。这个村子里除了莫郃一家子，其他村民都不像有修为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处在死亡森林包围中，早就成了无数山匪林匪的目标。

　　云逍遥对这种无关痛痒的对话并不感冒，正准备走开，小男孩和烈天之间的下一段对话，却让他刚刚迈出去的右脚又收回来。

　　烈天问小男孩为什么要修习剑术，小男孩的回答是：“因为爸爸说，如果不好好学习剑术，以后莫郃大伯要是搬走了，我们的村子就会遭殃。”

　　云逍遥正想问为什么，从屋里走出一个猎户打扮的中年男子。瞧自己的儿子正在和两位佣兵首脑搭话，他赶上前来道：“两位可是要找你们的同伴？他们正在屋里吃饭，我去叫一下吧。”

　　“不用了老哥。想问您一下，为什么您跟孩子说以后村子会遭殃？是不是附近有什么人在威胁你们。盗匪团伙吗？如果有的话，我们可以帮大家把它们铲除。”

　　猎户摇摇头：“如果要是盗匪团伙倒还好办了…唉。”谈起这个话题，猎户的谈兴被勾起来。他把两人请进院中，在一张石桌旁坐下。烈云二人瞧他脸色说不出的沉重。

　　“两位应该不少出没森林吧？有没有发现，最近森林里的魔兽越来越多了？”

　　经猎户这么一提醒，两人回想一路走来，从遭遇雪怪开始，的确遭遇了许多魔兽。大大小小形形色色，怕是有上百种还多。

　　“不瞒两位，在下久居此地，跟着莫郃大哥也学了几招拳脚功夫。和其他几位猎户同伴一起，打猎为生已有十年了。这十年间，我们打到过的礼物不计其数，甚至是阿卡笛亚里一圈里的某些带等级的低级魔兽，在我们的合作下也能够拿下。”

　　猎户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可是近两年来，这营生越发难做了。也许是被我们猎杀得太过频繁了吧。阿卡笛亚里的普通野兽数量越来越少，相反，魔兽的数量越来越多。而且根据我们这段时间的观察，魔兽们的活动范围扩大了很多。如果照这样下去，很有可能整个阿卡笛亚都被魔兽们活动覆盖。”

　　两人愣愣地看着他。云逍遥道：“那…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啊。至少以后以猎杀魔兽为生的人生存空间就更大了。您要是觉得打猎的营生不好做，可能也只能改行了。”

　　猎户长叹一口气：“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如果魔兽的活动范围完全覆盖阿卡笛亚，那么很多天生就难以成为魔兽的物种会很快灭绝。直到所有非魔兽的物种都灭绝了，你们知道会出现什么更可怕的后果吗？”

　　“什么？”

　　“阿卡笛亚的环境很可能会崩溃。土地的承载能力是有限的。以后活下来的植物都是魔植，活下来的动物都是魔兽，可是滋养它们的土地却还是这片土地。我不懂那些魔植魔兽和你们修炼上的东西，但我知道，魔兽越多，这片森林的负担也就越大。”

　　两人万万想不到猎户会说出这种话来。然而循着话头想下去，他们发现，猎户的话非常有道理。不仅仅是非常有道理。他在村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还能有这么超前的见识，能敏锐地发现问题并且思考到未来的可能面临的严重后果。这一点，即便是曾经以猎杀魔兽为生的烈天都望尘莫及。

　　烈天道：“那，这种情况，你有没有向附近城镇反映一下？”

　　“反映不了的。谁会听我这一个乡巴佬的言论，都当我是胡说八道的。就算是我妻子，都对我的说法不屑一顾。”

　　烈天和云逍遥对视一眼。猎户接着陈述：“就算不考虑那么长远，以后魔兽们的活动范围扩大，我们这个被阿卡笛亚包围的小村子也终归难逃被魔兽入侵的命运。就算不被魔兽大举进攻，魔植的扩张，就拿树人来说。树人的扩张速度也是自然而然的。”

　　问题不是猎户提出观点不对，问题在于就算知道，似乎也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能怎么样呢？魔兽的生存竞争力本就在普通物种之上，它们获取更多的资源，种群扩张得更快，当然便会导致普通物种的大量灭绝。


第一百零八章：囹圄

　　佣兵们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烈天不得不承认，自己被猎户那一番逻辑缜密的理论说服了。森林如果真的处于不断扩张，百兽也逐渐向魔兽进化的情形下，不只是猎户说的，更可怕的灾难都有可能发生。

　　刘月不在，佣兵总共三十个人。没有一家的院子屋子能装得下这么多人的。烈天把佣兵们叫到村中广场上集合——这副架势把村长埃尔文都给惊动了。不过佣兵们跟他解释了一下，他也就不再多问，而是在广场外另一角远远地看着佣兵们。

　　“请大家都围着我坐，坐近一点。”

　　一个佣兵忍不住问道：“团长呢？我们还能不能见到叶雪？”

　　他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烈天向众人说明了叶雪的身份与她和刘月之间微妙的关系，表示刘月已经去森林里寻叶雪了。

　　“那我们呢？要不要也跟着一起去找找看？”

　　这种在会议里打断主持者发言的行为居然没有一个佣兵提出异议。看起来众人对叶雪实在是有一种狂热的执着。

　　“好了。咱们今天先不聊这个。有些更重要的事得说。”

　　烈天认真地表述了从猎户那里听来的逻辑观点，向佣兵们抛出问题：“大家都怎么看？”

　　佣兵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大家大多是冒险者出身，对烈天抛出的观点话题想法颇多。烈天耐心地等待着他们讨论。约莫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