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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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王冠- 第6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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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还有原本那一封先帝手书的遗昭,册封白汐为公主,改姓赵氏……

    好了,现在又要考虑是不是要姓赵了。

    幸好,如今的陛下不知道从哪里抓了一个有皇族赵氏血统,将其家系重新传了回去,相当于从自己身上过了一个弯儿,姓赵的还是继续姓赵。

    那陛下现在姓啥?

    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急得脑仁疼。

    这问题往小了说只是一个称呼,往大了说,就是站队的问题了……

    云楼氏和白氏,陛下能够身兼家主之位,难道你还能脚踏两只船?你是忠与云楼还是忠与白氏?

    你是白氏的朋友还是云楼氏的朋友?

    或者说,你要做哪边的敌人?

    况且,这不是陛下现在姓云楼还是姓白的问题,眼光放长远一点,还有陛下将来姓什么的问题啊!

    您是姓云楼呢?还是姓白呢?

    还是准备……姓叶呐?

    而且叶氏究竟是个什么着落?是要平反还是继续把这个问题盖着?是要恢复原本的封地,还是并入王域中去?

    一时间诸事纷繁,一团乱麻,可偏偏有些问题实在太过敏感,放着又断然不行,不知道多少人为此焦头烂额。

    幸好,陛下百忙之中又丢下来一桩新麻烦,所有的麻烦都不是麻烦了。

    ——国葬白恒。

    这是一个大麻烦。

    姑且不提这位被雄踞震旦十五年,只手遮天的摄政王是怎么死的,也不提先帝是怎么死的,反正在将来的史书上这两位都只能是病死的。

    而且还要避重就轻,将这一段根本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历史给抹平过去。

    姑且不论要抓掉多少史官的头发才能搞定这件事儿,光是评个谥号,就足够让石渠阁的博士们打出了狗脑子来了。

    而且这位陛下一意孤行,要将白恒葬在先帝给自己修建的寝陵之中,不论多少人的脑子在台阶下面磕破了都不管用。

    白恒死后第五天,就这么风光大葬了。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皇帝都会追封个什么名头以示恩宠和不舍,反正死人又不可能从坟墓里跳出来,空头支票随便开,可偏偏如今的陛下在这一点上不知道为什么抠得很死,一点恩宠都不继续加,显得有点薄情寡恩,但偏偏又以国葬待之。

    如此矛盾。

    不过,对于群臣饱受蹂躏的心智而言,这已经无所谓了……

    他们只盼着陛下登基这三把火烧完之后,能够稍微消停一点吧。

    如是,葬礼进行。

    虽然是葬礼,但民间流行的五子哭坟的戏码却没有摆上来,大家只是象征性地缅怀一下——实际上,心里要说难过恐怕半分没有,轻松快活的倒是一大堆。

    终于死了啊。

    这个把持了朝政这么多年的奸贼。

    不知道多少人心里松了口气。

    装模作样的眼泪里,有多少真心实意就没有人知道了。

    哀乐隆重,由叶氏的家主亲自主持,陛下都到场缅怀,身旁还带着那位来历不明的‘前皇室遗脉’,如今的赵氏家主。

    一个看上去有些迟钝呆呆的女人,眼神总像是梦游,别人跟她说话反应总是慢半拍。

    总是没睡醒的样子。

    当葬礼结束之后,所有人都准备离去之后,冷冷清清的寂静中,她却像是依旧停留在过去,沉默着。

    “很难过么?”

    叶清玄问她。

    “不知道。”

    曾经的皇帝恍然摇头,“这几天里,我看了很多他的事情,可都和我看到的那个他不一样。很多事情我都在忘,现在就算努力去回忆,也记不清他的脸,只有眼神还算清晰。”

    叶青玄听到这里,忍不住苦笑。

    这恐怕也是白恒想要看到的吧?

    但是,虽然嘴硬的说让她不要记住自己,可如果她真忘了的话,那个老家伙恐怕也会有些难过吧?

    真是讽刺啊,白恒。

    “但有一点我很确定——”

    叶青玄忽然听见她的声音。

    困惑回头,就看到她认真的神情。

    “我很喜欢他。”

    像是回忆起残存的记忆,又一次看到那一双残存的眼眸,她就仿佛从迷梦中醒过来了,睁开眼睛:

    “因为那样的眼神,很强。”

    她说,“我想要像他一样。”

    良久的寂静之后,叶青玄自嘲地笑了起来,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许久,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就努力活着吧……”

    …

    …

    回到皇宫之后,叶青玄一个人走在玉阶上,环顾着这一切,就忍不住感慨万千。就在他回忆往昔的时候,就听见宫殿里传来叩首的声音,有老者狼狈地叩首,嗓音沙哑又慌乱:

    “陛下,老臣昧死以奏,国葬之后猝然大婚未免不合古礼,况且陛下如今刚刚登基,正是百废俱兴……”

    等等!

    大婚?

    谁要大婚呐?

    宫殿之外,叶青玄如遭雷殛,险些从台阶上滚下去。

    “这么快?”

    好不容易从地上把下巴捡起来,他在宫殿之外探头探脑地望进去,只看到台阶下面磕到头破血流的老头儿,还有帝位上眼神冷淡丝毫没有任何怜悯之意的白汐。

    听到他的声音,白汐就抬头看了过来,眼神……就变得更冷了。

    “嗯?”

    她像是没有挺清楚叶青玄说什么,从鼻孔里发出了似是疑惑的声音,叶青玄却打了个哆嗦,装作什么都没说。

    白汐的面色稍微好看了一点,用眼神钉住了准备跑路的叶青玄,然后挥手赶人:“朕自有考虑。太常卿没事儿的话,就下去吧。”

    老人装作没听见,还在磕头,很快被两个金瓜武士扯着拖了出去。

    顿时,大殿里只剩下了叶青玄和白汐两人。

    越发尴尬的寂静。

    谁都没有开口。

    直到叶青玄受不了白汐的眼神,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之后开口:

    “咳咳,表妹啊……”

    “嗯?”白汐的鼻子里又哼出了一个不快的音节。

    “白汐!白汐陛下!”

    叶青玄赶忙开口,端起曾经作为表哥的慈祥神情:“有的时候不用太着急,不是有句老话么?慢慢来,比较快……我不是说我不愿意,我只是说……”

    坑坑巴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远处传来的尖锐钟声打断了。

    ——有人冲撞大内!

    铿锵铁甲的轰鸣响起。

    两行禁卫军狂奔而至,挡在了宫殿前面。可叶青玄眼睛尖,却看到远处跑来的‘刺客’。

    那分明是圆桌式师团的制式铠甲!

    而且那个身高和心音,叶青玄认得一清二楚:他是自己的传令兵!

    “让开!!!”

    那个骑士空着双手,慌乱到不顾禁宫的森严守卫,双手高举着一个盒子,闯到宫殿之外,一路狂奔:

    “让开,我要见殿下!殿下!殿下在哪里?!”

    叶青玄皱起眉头,伸手拦住了要将他就地正法的禁卫。

    “怎么回事儿?”

    他看着自己惊慌失措的亲卫:“安格鲁出了什么茬子?”

    骑士跪在地上,双手将铁盒奉上:“殿下,阿瓦隆以风洞传讯急报!昨日至今,急告十九次!非殿下不能亲启,请恕属下失礼……”

    话还没说完,叶青玄就劈手抢过铁盒,顾不上安慰他,直接将铁盒扯开,一张薄薄的以太结晶编制成的信纸就落在了他的手里。

    很快,他的脸色就变成了铁青。

    一瞬间,整个帝都的人都感觉到心里慌了一下。

    刺骨的寒意自整个王宫冲天而起,扩散向四面八方,转瞬间,寒冬席卷而来,无数霜花展开。

    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难以呼******神稍微衰弱一点的,几乎登时晕厥了过去。

    不知道一瞬间失控,究竟激发了多少宫内的结界,叶青玄甩手扯碎了那些飙飞的雷火,第三次,将手中的急报重新看完。

    握紧手掌。

    灰烬从他的手中落下。

    “夏尔……”


………………………………

第八百三十三章 葬礼(二)

    第一次梦见了美好的场景。

    就像是童话一样。

    层层光晕之中,他看到了,白发的年轻人低着头,微笑着为女孩儿戴上戒指,驱散了不幸和苦难。

    那模样……幸福得就好像让自己也能够解脱了一样。

    然后,梦醒了。

    夏尔睁开了眼睛,听见水壶沸腾的声音,火炉里的木柴发出噼啪的声音。

    有人坐在炉子前面,背对着他,看火。

    “早上了?”

    夏尔茫然地抬起头。

    “不,是午夜。”

    炉前的男人端起水壶,起身,自顾自地从桌子上的茶罐里抓了一大把碎末,丢进破铁壶里。

    沸腾的热水注入破铁壶中,碎末翻涌着,色泽就变得昏红起来。

    摇晃了几次之后,算不上芬芳的茶汤就这么倒进了两个破木头杯子里,放在床头。

    就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帕格尼尼拖过来一张破椅子,坐在夏尔的面前。

    “很抱歉,打搅了你的美梦。”虽然嘴里说着抱歉,可他脸上却没有什么道歉的意思,只是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静。

    “怎么了?”夏尔茫然,“忽然……”

    话被打断了,帕格尼尼端起了茶杯:“喝茶么?”

    “啊,谢谢。”

    夏尔下意识地接过茶杯。

    他低下头,闻了闻,还是一如既往的烂茶叶的味道,水温却正好,丝毫不像是刚刚沸腾过的样子。

    廉价的碎末在热水之中漂浮着,向上升起或者是向下沉没。

    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中,那一片浑浊的暗红色仿佛变成了火焰,蹿升蔓延在大地上,骤然升起,又消失。

    幻影从茶杯中闪现,燃烧的大地和建筑一闪而逝,火焰如潮水,淹没了尸骸和骸骨。

    伴随着似曾相识的哀鸣。

    有孩子们在哭喊。

    啪!

    夏尔的手哆嗦了一下,茶杯落在了地上。

    茶汤泼洒开来,不切实际的幻象就消失了。

    夏尔愣住了。

    帕格尼尼的眼眸低垂,就像是什么都没看到,充耳未闻,只是应付一般地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将茶杯放回了桌上。

    看向夏尔的眼神,就变得失望又复杂。

    “不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何神明会眷恋你这样的人?”

    “抱歉。”

    夏尔狼狈地捡起地上翻滚的茶杯。

    “用不着道歉,这不是错误,不,对你来说……或许是吧。”

    帕格尼尼将茶杯从夏尔的手里拿过来,低头看着杯底的茶叶,就好像是个占卜师,通过茶渣残留的形状就能够窥探出未来的景象。

    “走吧,夏尔。”

    他低着头,忽然说:“茶已经喝完了,你该走了,从村子后面走,河边有人会接应你,送你到安格鲁去。”

    寂静里。

    夏尔忽然感觉颅骨伸出传来一丝深刻的痛楚。

    突如其来,又突如其去。

    只有一线钢丝穿过之后所残留的幻痛。

    他下意识地按住额头,又一次地听到了远方传来的悲鸣声,孩子们的哭声,还有燃烧的声音,大地破碎的声响……

    可那些声音很快又消失了。

    不,它们根本就还没有发生。

    可是那一线幻痛却扩散过来,蔓延在脊髓之中,令夏尔骤然之间感觉到了寒冷,仿佛被投入了冰河之中。

    寒流冲刷里,带来冰山碰撞的轰鸣。

    错综复杂的思绪骤然被截断了。

    帕格尼尼给出的暗示已经够多了。

    灵机一闪而过。

    他已经恍然领悟。

    “原来是这样吗?”

    夏尔抬起头,呆滞地看着他,“康斯坦丁先生,他……终于准备杀我了吗?”

    他的嘴角抽搐着。

    像是试图自嘲地笑一笑,可是表情却十足难看。

    不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事到如今,还会问这么蠢的问题吗,夏尔?”

    帕格尼尼怜悯地看着他:“自始至终,康斯坦丁只不过是你眼中的幻影而已。你的眼睛看得见一切的真理,可为何看不清人的本质?

    他就是那样的人,满脑子都想着求之不得的东西,执念深重,罪孽也深重,有谁碍了事,他就杀了谁。

    夏尔,你碍了事。”

    “抱歉。”

    夏尔低着头,道歉,就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抱歉,我只是想要……”

    “你只是想要从神坛上走下来而已,对不对?”

    帕格尼尼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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