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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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王冠- 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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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身体都被石中剑中的力量拉扯着,迅速地坍塌、扭曲,哀鸣着被吸入了剑刃之中。直到最后,化为澄澈剑刃中一个游荡的阴影。

    随着它被封印,《创世纪》的力量也随之消散,被海顿重新封入了卷宗之中。他疲惫地坐回了轮椅之上,尽显老态。

    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结界迅速地衰弱,到最后近乎没有,黑暗地窖中的调律仪分崩离析,重生的乐章重归寂灭。从死中来的,终究回到了死中去了。

    在原地,麦克斯韦背后的光翼消散,头顶的光环破碎。

    他半跪在地上,大口地呕出破碎的光,可凝视着手中渐渐散去光芒的古朴长剑时,脸上却带着欣慰地神情。

    “大功告成,那么多人的牺牲,终究没有白费。”

    无人回应,因为那些人都已经死了。

    在那无人可知的死者国度中不知道究竟是否会有欣慰和满足等待。

    麦克斯韦,不,萨满闭上了眼睛,轻声呢喃:“但愿他们在生时寻求到属于自己的价值……”

    卡啪。

    随着圣乔治之枪的破碎,夏尔踉跄后退,他的浑身像是被烧红了,毛孔中渗出了细密的血丝,弯腰,呕出了鲜血。

    他凝视着圣乔治之枪的碎片,伸手虚握,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存在于此处的幻影和梦。

    “不要走……”他说。

    幻影和梦都消散了。

    他闭上了眼睛,陷入了黑暗之中。

    麦克斯韦伸手,接住了他的身体,将他小心地交给了身旁的圆桌骑士,“联系教团的圣咏医师,紧急治疗。

    本次行动一切档案在上呈女王陛下之后永久封存,列入第六封印。”

    “是。”

    兰马洛克颔首,小心翼翼捧着夏尔,走向了开启的通道。

    寂静中,麦克斯韦环顾着恢复冰冷和黯淡的黑暗城池,轻声长叹:“终于结束了。”

    “不,还没有。”

    风中飘来了少年的沙哑呢喃,麦克斯韦错愕回头,可白塔之巅已经看不见少年的身影。
………………………………

第二百九十九章 天亮之前

当真正的动乱结束之后,迟钝的城市中才姗姗来迟地开始茫然和恐惧。

    紧急出动的警员们骑着马,奔赴街头,维持着最基本的治安。可还有更多的军队在铿锵铁甲的摩擦声中奔行在街道之上,奉行女王的命令,抓捕叛逆。

    沉寂的上城区被沉重的脚步声惊醒了,黑暗中有隐约的灯火亮起,隐约的哭叫声和混乱此起彼伏,刚刚诞生便被迅速扼死在了襁褓中。

    所以,依旧是依稀的寂静。

    所有牵扯到议院的庄园和宅子被水泄不通地围堵,很快,便有头上带着黑色头套的人影被押送上了马车,送往了并不存在的‘第五部门’。

    配合逮捕的人还可以享有最后一份尊严,敢于反抗者就地诛杀。

    于是,就在这一片窒息的黑暗里,议院的所有成员一个个地被连根拔起……

    一直以来,默默地搜索着蛛丝马迹的第五部门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的到来,这些并不存在的人影如同幻象一般在街头惊鸿一瞬地出现,然后将那些囚犯们一同带进了并不存在的地方。

    从此便这么消失在世界上,悄无声息。

    可以预料,再过不久,隐秘的审判结束时,叛国者之门上将挂满尸骸。它们如同风铃一般在寒风中摇曳,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在阿瓦隆之巅,纯白的皇宫中,高塔耸立,释放着唯一的灯光。

    那灯光如同巨龙的冷酷眼瞳,静静地俯瞰着自己的领土,看着那群叛逆之臣的垂死挣扎。

    “都结束了。”

    盖文踉跄地走出血色的漩涡,扶着墙壁,疯狂地咳嗽起来。他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灯火,眼中闪过一丝怨恨和阴暗,咬着牙,跑向家的方向。

    必须在第五部门得知自己的确切情况之前将线索全部都处理掉。连根斩断。

    幸好,为了万一考量,在开始之前,他已经将家里的人全都送往了外地。也为自己安排好了撤退的路线。

    只需要启动早就准备好了的设备,在留下一个小火花,就足以将这一切都付之一炬。

    猛然之间,他跪在地上,吐出大口腥臭地鲜血。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迅速消失,此乃神罚。

    痛失化身的百目者已经暴怒,身为祭司,盖文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眷顾。要不是他悄悄准备了不少防范措施的话,此刻早已经像是那几个密室中的替死鬼一样,变得惨不忍睹。

    “呕!”

    他弯腰,呕出了惨绿色的毒汁,掏出银针,钉进自己的脖颈和脑中,将体内的祸患暂时封印:现在必须争分夺秒。他的时间不多了。

    凝视着远处动荡的火光,他咬了咬牙,翻过墙壁,落进了老宅的花园中――密室中的知更鸟傀儡,自己来往的书信,那些秘密线路的密码,还有自己安排的部署,必须全部毁掉。

    能毁掉多少,就毁掉多少。

    否则他的余生都将在皇家乐团的追杀中度过。可惜了……这么多年的谋划,竟然一夜之间满盘皆输。

    他咬着牙。重新从狂怒中恢复镇定,推开了门。

    然后陷入了呆滞之中。

    “父亲……”

    他看到了大厅内,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那个衰老的男人依旧带着呼吸器,声音浑浊。像是肺水翻腾。

    他还在这里,并没有撤离。

    “父亲,你怎么还没走?”

    盖文错愕地看着他,很快,走上前去,伸手想要抱起孱弱地老人。“来不及了,我先带你离……”

    手僵硬在了空中,踏前了两步之后,盖文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倒在了地上,无法起身。

    “父亲……”

    他呆滞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老人。

    在他的脸上,皮肤下面一个个隐藏地刺青亮起,就像是与生俱来,早已经楔入了血肉和骨髓之中,永世不得摆脱。那自出生以来就刻在他身体中禁制锁死了他所有的力量,令他瞬息间便失去反抗的力气。

    紧接着,有愤怒的拐杖戳在了他的脸上,像是要砸碎他的颧骨。他没有想到,这个垂死的老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还有脸叫我父亲?”

    苍老地男人喘息着,从轮椅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举起拐杖,砸在他的脸上,一下,又一下,再一下……直到耗尽他孱弱的力量,将盖文的鼻梁彻底砸断。

    “艾德里安家完了!”

    他怒视着盖文,看着一个孽种,一个不应该留在世上的祸患:“因为你!盖文,因为你!祖辈的所有英名都被你玷污了!”

    在他的脸上,紫青色的血管崩起,凝视着盖文时,便咬牙切齿,“果然,像你这样的孽种,就不应该留在这个世上……”

    盖文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这个发狂地男人。嘴唇嗫嚅着,像是想要解释什么,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直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有人引着大队的人马向这里走来,那个熟悉的声音大喊:“他就在里面!不要让他逃走了!”

    是班纳。

    “为……为什么?”

    “牺牲你,家族得以保全。”苍老地男人冷眼看着这个丢人现眼的儿子:“乖乖地被抓走,撇清和家族的干系,懂么?不要连累家族……”

    “可是……明明……”

    盖文呆滞地看着他:可是,让我加入议院的,不是你吗?父亲!明明,是你要我加入议院,讨取那些大人物的欢心……明明,将知更鸟这个名字交给我的是你……

    明明……明明……

    “明明我已经做到了啊,父亲。”

    他闭上眼睛,咬着牙,遏止眼泪:“我做到的比你想要的好千百倍!”

    在渐进的脚步声里,盖文嘶吼。

    他拔出匕首,将烙印在脸上的禁制剜去,血色喷涌,苍白地颧骨露出来,满是裂纹,看上去像是腐烂的尸骸。

    他痛苦嘶吼。终于从这出生以来便囚禁着自己的束缚中挣脱,留下了血肉,只剩下凄白的骨头,狰狞如恶鬼。

    眼看盖文从地上爬起。向着自己走来,老人愣住了,在轮椅上的身体颤抖着,想要后退:“你……你……你想干什么?盖文,我……”

    “我什么都不想做。”

    盖文笑了。伸手抚摸着他稀疏的白发,语气温柔:“父亲,一直都是班纳关心您的身体,我们父子这么亲近还是第一次呢。

    您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还是坐着休息吧。”

    说着,他轻柔地将那一把匕首推入枯萎的胸膛,匕首紧贴着心脏,钉在进轮椅的椅背,落地生根。彼此契合如一体。

    在老人的惨叫中,盖文弯下腰,铁灰色的眼瞳凝视着老人的双眸:“如您所愿,请将一切罪责都推在我的头上吧。

    就像您说的那样,盖文死了,家族得以保全。”

    他亲吻着老人的额头,大笑着,笑地血肉模糊。

    从口袋里掏出知更鸟的面具,戴在脸上。

    第一次的,那面具和血肉之间再无隔阂。真正地化作了他的面孔,只是鲜血从眼洞中渗了出来,顺着脸颊落下。

    怎么都止不住。

    知更鸟大笑着,留着血泪。推门而出,扑向那一轮要点燃自己的火光。

    嘶吼声从黑暗中响起,旋即归于寂静,咆哮声戛然而止,乐章轰鸣的声音也终有消散的时候。

    在这个漫长的黑夜中,注定不知有多少鲜血被掩埋在腐土之下。伴随着敌人和自己的骸骨,带着那些绝望和愤怒与世长眠。

    黑暗中,鲜血之路悄然流淌。

    …

    当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候,一艘破木小船从隐蔽的港口中行驶而出,悄然离开了阿瓦隆。

    船舱之中,千疮百孔的知更鸟靠在墙上,沉默地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双手,轻声笑了起来。那笑声满是空洞和凄凉,回荡在船舱中,最后消散在阴暗之中。

    “你还准备等多久?”

    他头都不回地问:“应该做个了断了吧?”

    “是啊。”

    在他身后的黑暗里,那个似是沉睡地少年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怜悯:“早就发现我了么?”

    “没有,我已经没力气再感应周围了。”知更鸟疲惫地垂着眼睛:“可一路上没有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在这里等我了。”

    “原来如此。”

    叶清玄叹息,缓缓起身:“盖文,艾德里安家族的长子,学生会会长,皇家学派中的菁英,刚一毕业就进入皇家乐师团,甚至成为了大师的副手……”

    “这些事情我比你更清楚,不需要再念履历了。”

    “我只想问,以你的能力,何必去做黑乐师?”

    “是啊,为什么呢?我也很想知道啊……”

    知更鸟嘶哑地怪笑了起来,“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早已经没落的家族?

    从上一代族长开始,这个家族便已经被逐出了最顶层。我的父亲共鸣失败,沦落到没有轮椅和呼吸器就会窒息而死的地步。而艾德里安家,这么多年下来,只剩下一个空壳……除了名字之外,一无所有。

    你明白么?福尔摩斯先生,我从小到大,所接受的一切教育,一切理念,都是为了令这个家族重新崛起。

    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是阿瓦隆的毁灭,只要艾德里安家族能够回到最高峰。成为黑乐师,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而已。”

    “重振家族?”

    叶清玄冷哼,“你的父亲和你的弟弟真的在乎你么?班纳甚至将你当做眼中钉。现在,不正是你的父亲亲手将你出卖么?

    你付出了一切,为了一个不爱你,你也不爱的东西。”

    “爱或者不爱,有区别么?”

    知更鸟回头看着他,眼神带着嘲弄,似是嘲笑他,又像是嘲笑自己。

    “如你所见:名存实亡的家族、将我当做利用工具的父亲、发自内心厌恶我的弟弟,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东西了。

    他们不爱我,我知道,他们怎么可能爱我呢?我是他们永远的耻辱啊。

    一个生来有罪的私生子。如果不是被检测出有那么一点乐师天赋的话,早就被溺死在阴沟里了。

    被女佣养大,吃弟弟的剩饭,穿着只有出门才能够触碰的衣服。弄脏一点点就会被毒打。这样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非常好,至少还活着,哪怕代价是做一辈子的奴隶……我还有什么别的路可选呢?

    我生来便无路可选,也无路可逃。

    叶清玄。这就是我的命!”

    知更鸟的面具抬起来了,露出眼瞳,铁灰色的被血染红了,幽暗而死寂,“所以我才会……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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