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王之王楚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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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王之王楚庄王- 第5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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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觉得,那一向被认为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命运,竟然是说不出的威严和可怕,几乎就想跪下来苦苦哀求她,求她把爱的权利还给自己。……难道自己向命运屈服不行吗?可是命运在哪里?自己去哪里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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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问鼎中原 第八十四回 忽有玉人从天降(二)

    昭元忽然惨然一笑,无力地低下了头,因为他知道,命运还是在自己手中,自己本来是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的。自己的命运和幸福始终在向自己招手,自己只要一伸手,甚至都不需伸手,只需要不抗拒,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可是全楚万民的命运也在向自己招手,他们的命运却还无法被他们自己完全主宰,他们需要一个贤明的楚王的帮助,让他们能够少些压迫,多些活路。既然从小的教导已经令自己根本就不完全属于自己了,那么自己又如何能够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

    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人能够完全决定自己的命运,因为命运本来就是相互交叉的,每一个人都在决定着他人的命运,每一个人的命运又被他人在决定着。自己既然本来就置身人世,又有什么可痛悔的呢?即使自己杀掉了这所有的人,自己还需要谋杀掉自己那颗骄傲的心。而这,又怎么可能?

    昭元终于幽幽叹了口气,因为他已经明白了一切,也已经准备放弃这一切了。那些小民百姓有什么可恨的?他们为自己决定的命运,其实待自己也不薄。自己身居至尊之位,可享锦衣玉食,逞无比之志,受万世景仰,得……什么?无如花美眷?不,自己后宫美女无数,樊舜华、许姬不美么?那些宫妃不美么?她们中的任何一个肯嫁给自己,都已便宜了自己这野小子了,自己居然还好意思挑?难道还真的是多见了几个人,就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了?

    外面鸡似乎已经开始叫了,不平凡的晚上将要过去,新的平凡的一天很快就要到来。是的,它很平凡,可它却又是无可阻挡的。没有自己,她们还不是一样能过?没有她们,自己还不是一样能过?没有她们,自己还不是一样得过?

    昭元慢慢地抽回身体,悄悄地从床上下来,静静立在窗前,呆呆望着这个还没打开的窗户。外面的一切既然早已知道了,那么窗户还用得着打开吗?

    忽然,他觉出外面似有夜行之人在靠近。昭元本能地一惊,但想起冰灵在内,却并未如先前一样纵身直冲而出。他侧耳细听了一会,觉出外面确实只有这一人,这才慢慢推开窗户朝外观望。这一推开,却立刻令他全身再次如堕兵窖,几乎令他立刻又关上。他定了定神,这才看清了些,原来那个白衣飘飘、云裳仙袂的少女不是宫云兮,而是范姜。

    昭元深吸了一口气,悄无声息地纵了出去和范姜相对,平静地道:“姑娘来此有何指教?”范姜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朝他面上看过来,似乎要看透他心中的真正所想。昭元咬牙道:“姑娘这是何意?莫非是把在下当成了罪人么?”范姜脸上忽然泛起一丝厌恶之色,冷冷地鄙夷道:“你以为你不是么?”昭元慢慢道:“在下行圣贤之道,无愧天地万民。”范姜冷笑道:“可是你亏了我们小姐,那便十倍的天地万民都抵偿不了。”

    昭元默然无语,终于道:“姑娘来此,就是为了以此言以教在下么?”范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脸上厌恶之意更甚,冷冷道:“你跟我来。”昭元心头狂跳,但却极力道:“天色未亮,实在不便。”

    范姜头也不回地道:“放心,你房中那个小姑娘是不会有人能忍心伤害的。不过她怎么好象既不是你的王后,也不是你的那位金发姑娘啊?嘿嘿,还真是可惜了那位好姑娘。”她顿了一顿,又道:“你随我来,小姐有话对你说。我话已传到,你来不来是你的事。”

    昭元听她话带讥讽,一咬牙,终于还是跃身跟上。范姜头也不回地朝外跃去,轻功独具之下,全幅身形施展开来,竟然也令昭元跟得颇有些费劲。二人默默向前,片刻间便已到了一处偏僻松林之外。只见一个霜衣雪袂的倩影,在一群侍女的远远回护之下正在等着自己,正是宫云兮。

    昭元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见宫云兮已主动迎了上来,脸上重又现出了自己在月氏见她时的那种神情。昭元被她的目光压得全身微颤,垂目道:“小姐有何赐教?”宫云兮微笑道:“小女子得大王亲自帮夫君提亲,不胜荣幸。小女子想了许久,还是觉得大王你说的对。早日完婚,便能早日鸾凤和鸣,一切安好。那些许礼法琐事,反而在其外。”

    昭元之心痛如刀绞,面上却微笑道:“这好极了。只是还望贵府明白,我决不敢相逼,只是希望好事早成,佳话早日流传,免生枝节。这礼节之事,还请贵府和小姐放心。即使没有天子赐婚,我楚方也绝对不会怠慢。”

    宫云兮嫣然笑道:“难道你有如此用心,真是好极了。不过这一次我家却已经蒙了天子赐婚之诏,那实在是再好不过的花好月圆。”说着便对退在一旁的范姜道:“你把天子诏书取出来给他看。”范姜应了一声,取出一幅丹书就要凑近递上来。

    昭元极力平静了一下,慢慢道:“不用了。小姐送来的,在下自然相信。想来周天子勤政之极,身体也甚康健,天未明便能批答请复。”宫云兮道:“那是当然。天子身体尚好,虽然现在起居稍有不便,但还是勤政爱民。这一切之事,都已经办得妥当。这赐婚成礼之事,自然也不会忘记。”昭元道:“如此那便极好了。愿天子能好好颐养天年,无论对他对你对我,还是对天下万民,都是福气。”宫云兮微微笑道:“多谢你之成全,也还望你能多多成全我夫妻。若是我与夫君婚后有佳话传世,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昭元点头道:“不敢当。宋文昌和小姐实是郎才女貌,匹配之极,定能一世逍遥,佳话无数。我不过世上一匹夫而已,何功之有?”宫云兮微微一笑,道:“此等逍遥非比寻常,若无你的大功,何能成就那样的逍遥?我敢说,便是你贵为大王,日后也必会羡慕乃至嫉妒他和我的生活。你信不信?”

    昭元只觉心中剧烈翻滚,脱口道:“你真的想嫁他了?”宫云兮冷笑道:“当然。你一直以为我对你有非份之想,还以为我无自知之明,却不知道凡是以为别人无自知之明的人,自己才是真正的大笨蛋。你从太华山庄一出现,就已经掉入了我的圈套中。我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直耍你耍到现在,可笑你居然还以为我一直没有识破你是冒充。”昭元心乱如麻,虽然明知她也多半是想自己难受,但还是心头悲酸无及,木然道:“是么?”

    宫云兮慢慢道:“当然是了。你说你是逢场作戏?你知道不知道你这逢场作戏,本身就是在我给你搭好的台上演,而且你居然还演得挺起劲的?我那夫君英俊潇洒,才华出众,我神通广大,岂能没有早早命人去探访过?你以为就以你这样子,还能瞒得过我么?他和我早已有书信往来,彼此早已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你要不要看看才信?”

    昭元慢慢道:“不用了。他是况世才子,你是当世佳人,自然是情投意合,互相仰慕了。”宫云兮道:“你也知道我夫君之好,看来也还算有些自知之明。我夫君是天地间的奇男子,乃是我唯一看得上的人,你跟他实差不知几万几千里。你所看中的那些权势权力,他根本都不屑于去为之。否则的话,哪里还有你的份?你自己说,你跟他孰高孰低?”

    昭元慢慢道:“当然是他高我低了。”先前在周王宫内,二人中还只有昭元自己在极力夸奖宋文昌,但现在二人却争相夸奖宋文昌,只是现在昭元心中,已是完全两样心情。宫云兮微笑道:“这才象个为君的样子。我爷爷本来要用一下你,但既然被你识穿,那么也就一切作罢吧。你可愿意就此作罢?”

    昭元忽然笑道:“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再说,你和宋文昌还要结亲呢。我反正又没损失什么,还顺便找到了我妻子的音信,又能有什么不愿意?”宫云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让你免得自以为是。”

    昭元道:“什么事?”宫云兮悠然道:“我既然是摆好了戏台让你来耍,自然是我自己一直掌握着大局。因此,你中间虽然胡闹放肆,但在我,却始终都是有分寸的。我始终没有太难为你,你也始终并未能对我有太过分的举动。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昭元心头早已经木然,却已根本没有半分情感,只是勉强笑道:“当然明白。你我都很对得起宋文昌。”

    宫云兮微笑道:“不错。此事实在可说是天缘注定,中间虽然有些波折,现在看来却是更加有趣。现在回想起来,我和夫君的这段缘分能够如此的不平常,你也算有些功劳。你说,现在是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昭元展颜笑道:“那是当然。”

    宫云兮道:“既然如此,我与我夫君成礼之日,你若不到场相贺,岂非太也过意不去?”昭元只觉满头热血上涌,眼前金星乱舞,几乎站立不住。他咬了咬牙,道:“这个自然。此乃在下亲自促成的亲,怎么也算是半个媒人。你们喜酒礼中,若不谢我,那怎么行?”

    二人相视而笑,都是说不出的轻松快乐,便如二人是久别重逢的知己朋友在互相贺喜一样。宫云兮笑道:“如此真是好极了。花烛之期时,还请你主持大局,戒备内外,以免有宵小意外。只是这似有些委屈了楚王之尊。”昭元咬牙道:“小姐言重了。花好月圆,于我楚国也有光彩。为友效劳,在下自然不吝亲自坐镇,实在说不上什么屈尊不屈尊。”

    宫云兮道:“这样最好了。能有你这位武功高强之人,亲自送夫君和小女子入洞房,又亲自守候坐镇,直至次日我们礼成出谢,那实是万无一失了。你言之有理,佳期宜早不宜迟。不知你希望我们夫妻二人的佳期定在何时?”

    昭元要紧牙关道:“既然小姐也认为如此,在下思选日实不如撞日。贵府不妨先行准备,在下回楚之后,便当命宋文昌备办丰厚礼物。我也当赐以国礼,然后他当请当朝贵人来亲自迎接小姐。回其家后,不论何日,即是佳期。小姐以为如何?”

    宫云兮笑道:“如此甚好。如今万事俱备,那便是直等佳期了。还望你让我夫君家早日过来相迎,越早越好。这礼物么,其实也不用太在意。你说是么?”昭元道:“也好。不过也总不好太委屈了小姐。总之我会见机行事,决不会让小姐空等的。”宫云兮一笑,道:“看来还真是彼此体谅之下事事顺心,想来小女子这一生都能有个好兆头。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还要请你见一个人。”说着轻轻道:“仪姜。”

    远处的仪姜立刻应道:“是。”说着又朝身后松林中一指道:“人在这里。小姐,我们走罢?”宫云兮点了点头,轻轻一笑,对昭元道:“小女子知你即日便行,怕有错过,是以不得不如此。劳动你此时出来,真是过意不去。小女子告辞。”

    昭元心头泪潮涌动,伤心欲绝,呐了几呐,想说几句客气话,却终于没说出来,只是道:“告辞。”宫云兮浅浅一笑,几名侍女过来扶她缓缓而去,便如一阵清风一般,不留痕迹。昭元痴痴地望着她那渐渐消逝、始终没有回头的身影,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哗地一下倾泻下来,竟然将自己冲倒在了地上。

    昭元从来没有觉得如此自己如此虚弱过。他只觉自己的心胸非常的空虚,空虚得就象是从没有被什么东西占据过。自己还有心吗?自己曾经有过心吗?

    他已经连这个问题,都已是无可回答了。一股刻骨铭心的痛从胸腹之间弥漫全身,那是一种控制了全身全心,灵肉并受般的锥心刺骨之痛,它起于胸腹之间那已没有任何东西的地方,似乎无中生有,似乎虚幻缥缈,却偏偏又是实实在在,就象是要将他置于炼狱中苦苦煎熬,让他从此永远不再具备拥有情感的意念和期望。

    昭元明明知道,全身的每一寸灵魂、每一寸血肉都在疼痛,可是偏偏却已经无可感觉到任何的疼痛,因为他已经根本就没有心来感知它们了。他忽然苦苦一笑:我生死抗争,不愿变成人蛊,可是现在的我,不是已被自己做成一个真正的人蛊了么?

    他发不出任何声响,可是眼泪却依然在哗哗地流淌着,似乎要将那无边无际的肉体痛苦和精神思念,都从胸中灵中永远冲刷掉。然而,这眼泪本身也是一股痛苦的泉流,它的源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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