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王之王楚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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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王之王楚庄王- 第5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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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人叹道:“什么世外高人?她们孤苦伶仃,生活困苦,却又不要乡亲们帮忙。”昭元道:“她们从哪里来的?”那老人道:“谁知道?她们一天到晚隐在芦苇荡里不见人,老汉我也只远远见过两次,话都没答过,又怎么知道哪里来的?……嗯,前面人已经这么多了?”

    昭元抬头一看,果然前面简直都已集了几百上千人。这人山人海地,全都围涌在孙叔敖门口,人人都要来贺喜他,他倒也的确是难以走脱。二人极力望去,果见人群围着的中间,孙叔敖在呤听几名年纪大的乡人的话。昭元见其神情甚是恭谨,心下不免暗暗点头。过了一会,人群越来越多,来指教的人也越来越多。昭元看了几看,见孙叔敖不厌其烦,一个个都坚持呤听,渐渐确认他的确是根骨如此,并非假装。既已得此确认,那么再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昭元就想离开。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极不协调的声音。贺喜声虽然嘈杂,但却居然掩之不住,反而令其听起来更显清晰。众人初时一怔,但随即明白了这竟然是丧铃之声,都是大为奇怪:最近没死什么人啊,怎么会有丧铃经过呢?众人惊奇中,一位全身白麻的老人手执哭丧棒,上面系一丧铃,声声直响,正自缓缓走将过来。但其后却并无送葬之人跟随,更加没有棺木。

    众人愈发惊奇,都不约而同地鸦雀无声,注视那老人走近。昭元看了看那老人,只见他粗布褐衣,招魂白帽,一身丧服,但须发皆白,眼神深邃,满脸戚容中,还隐隐透着一股清高之气。而且更令昭元惊奇的是,这老人每一步都是自然而然便稳重和挥洒并具,以自己之眼力,再加如此注意,竟也丝毫看不出他会不会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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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孽欲魔踪 第 八十 回 茫茫情祸起萧墙(四)

    昭元心下一动:“普通人恐怕只觉他年老而已,但在我看来,他这个样貌,只怕已不知多少岁了。难道世上还真有成仙得道的不成?这人肯定不是普通之人。他来做什么?”

    孙叔敖自然也觉出了异样,急忙便要上前揖迎。围观众人见那老人靠近,都不由自主地让开了一条路,声声丧铃中,那老人缓缓步进。孙叔敖抢上前去深深一揖,道:“老丈服丧如此,不知来此有何指教?”那老人看了看他,缓缓道:“闻你家中有凶信,老夫特来相吊致哀。”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和窃窃私语。孙叔敖恭声道:“老丈可是要来吊小子?小子虽见两头蛇,但因一念之善得蒙天眷,不但未致身死,反获官职。”

    那老人道:“我非吊那过去之事,而是吊你未来之事。”孙叔敖道:“莫非小子即将有杀身之祸?”那老人道:“你蒙太后荐举,一出草莽就受重职,人人都以你日后定是飞黄腾达,说不定令尹之位都是指日可得。在旁人看来,这自是大喜当贺之事。然以老夫看来,这却其实是大悲大凶之事,实为可吊。”孙叔敖竦然道:“小子愚钝,还请老丈指点迷津。”

    那老人叹道:“自古以来,为官者有三怨:爵高则士相忌,权高则主相忌,禄厚则僚相忌。如此三怨,向来无人能逃,你将如何自处?”孙叔敖慨然道:“吾爵益高,吾志益下;吾官益大,吾心益小;吾禄益厚,吾施益博。以此而处三怨,老丈以为可乎?”

    满场之中都是一片寂静,人人都在默默思考着他这三句话的深义。那老人望着孙叔敖,只见他长身玉立,身躯虽不甚粗豪,但说那番话时,却浩浩然发出一股壮烈之气,如同中流砥柱一般,在自己的审视下岿然不动。

    那老人看了许久,终于扔掉手中的哭丧棒,拍手笑道:“好,好,好!位益高而意益下,官益大而心益小,禄厚而慎不敢取,你能谨守此三,当足以治楚以福万民。我狐邱居士终于找到了一个真正的济世良才,怎么能不开心而去!”说着已是拍手大笑而去。任凭身后孙叔敖和众人如何错愕呼喊,那狐邱老丈都完全不回头。

    昭元心神激荡,竟然忘了跟上去看个究竟。直到眼见那老人就要消失在视线中,他方才猛然醒悟过来,急忙拔足急步而行,想跟上去。那老丈在前面旁若无人地拍手大笑而行,很快就要掩藏于远处屋影之后。

    昭元大急,隐隐约约觉得如果这狐邱老丈若是消失在屋影之后,就会永远不出现,当下根本顾不得保持走路之势,飞步而奔。再后来,他情急之下,更是干脆使出了轻功。可那老人忽然身形一晃,竟是捷如闪电,已极自然地隐没在屋影之后。昭元一颗心已提到了嗓子眼,不顾一切地冲到屋后时,却见其后修林片片,那老人已完全隐没不见。

    昭元呆了一呆,不肯死心,钻入竹林狂找一气。但那竹林直直蔓延至其后一望无际的丘陵,放眼望去根本无尽无头,又哪里有半点那狐邱老丈的踪迹?昭元呆呆倚着一根修竹,只觉自己实在已错过了一个极大的机缘,而且极可能永远也无可弥补。

    昭元叹了口气,终于慢慢要退出竹林。但他才到其边缘,便听外面人声指指点点,都在朝这边过来。昭元不愿去跟他们面对,便辨明方向,直直地从一侧钻出竹林,惆怅中慢慢向自己藏马之处行去。

    他心中万分惊疑:这狐邱老丈年纪老得没谱了,那可经历过多少沧桑,见过多少世态?他一路行来,仙风道骨;最后寄言,语重心长。尤其是他最后要甩脱自己的身形,实在是形同鬼魅,论起来简直只有梦中的天宫西王母才能匹敌。难道自己还真是白日见鬼不成?

    这些疑问在昭元心中一遍遍地盘旋,竟然都令他有些精神恍惚。藏马之处已近,那二马都在安静地饮水吃草,看起来脚力已复,一无异状。昭元心头已渐渐宁静下来:“管他是谁,看样子他最后之话大有出世之意,那么又于我何干?”想到这里,他猛力甩了甩头,清醒了一下,一跃上马,就要扬鞭而去。

    忽然,芦苇荡中隐隐约约响起了那狐邱老人的声音:“臣当避三怨,君亦当有三德。君不止臣谏,是为能容之德;君不强臣难,是为能仁之德;君不夺臣爱,是为能舍之德。如此三德,条条沥血,德德摧心,但却是明君之本。你能做到么?”

    这几句话虽然声音一点也不大,但听在昭元耳中却是如五雷轰顶一般,打得他头昏眼话花,几乎坐立不稳。他定了定神,拱手道:“老丈究系何人?既有言以教小子,还请现身赐教。”他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芦荡之中阵阵回响,水鸟惊飞,可却再也没有回音。昭元忽然想起马上而问长者乃极不礼貌之事,复下马躬身再问,却依然没有回答。

    昭元等了一气,不见回答,想起那为君三德,心下简直已如同万箭穿心。他呆呆站了一会,终于勉强道:“小子知老丈洞悉一切。前两德小子已勉强称备,第三德小子当谨记老丈教诲。小子知能舍非念,方能以福天下。小子必当尽力以处,以慰万民。”外面声音阵阵回响,却始终没有半点声音。

    昭元心头痛楚莫名,忽然极力打马狂奔,便如身后有几千万只吃人野兽在追自己,只有逃出才有性命。他不顾一切地抽马飞奔,完全不管自己已经身在何方,直到那马已经累得口吐白沫,他才突然跃下,怔怔地面对一侧的那一片白茫茫的水面呆立。

    他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懊悔,因为这位老丈虽然说是三德,但明明就是为了对自己说第三德而来。他说的这些有什么错?他对自己所说的话,还不是跟对孙叔敖所说的一样语重心长?为什么孙叔敖就能谦恭坦然,而自己却如此地痛苦,如此地难以接受?自己究竟有什么理由这样?自己配当一国之君么?

    夕阳余辉渐渐笼罩,昭元终于又慢慢平静了下来。与宫云兮纠缠不清的那个昭元,终于随着两头蛇死去了,现在的昭元,已经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是一个真正的明君。他再也不会去为一个女子而寻死觅活了,因为这三德已经截断了一切的理由。能舍之德,不就是舍得么?既然德不是得,既然要能有那一德,便必须失去那一得,那么自己还等什么呢?

    昭元腾身上马,飞马而前,当两匹马的脚力都快要耗尽的时候,他终于又赶上了楚军的营寨。卫士们早有准备,一见大王果然如期回来,都是干净利落地迎他进营。昭元面色平和,心静如水,径直而卧,居然睡得非常平稳。次晨起来,他先去拜见云夫人,而后立刻命令大军开拨,兼程而进。众军加快行程,不上十日,已到了郢都。

    还远在城外百里时,昭元便命传令官入城传令,命文武百官都出城迎接太后。等他们来到城下,城外自然早已是密密麻麻按品级列着的文武官员。

    众官一见昭元和云夫人车驾,立刻便群臣拜舞,山呼万岁。昭元亲自牵太后马缰,一步步走向宫中。到了宫门,便又有樊舜华率宫内宫娥彩女以媳礼拜见,迎接太后进宫。昭元则自上朝堂,亲下大赦圣旨。文武百官,亦都有些赏赐喜钱。待问明无甚大事后,他便命司礼卿摆驾,自己亲上太庙致祭,以谢列祖列宗之灵。满朝上下都是欢喜不尽。

    待昭元回到宫中,已是傍晚时分。但他却觉得自己依然没有半丝困倦之样,脸上也已习惯性地升起了笑容,准备见太后和樊舜华等。才入二门,便见一队彩女躬身道:“大王,太后、王后有请。”昭元点了点头,顺着她们的引领,却不是去久已闲置、专备太后的万寿宫,而是到了樊舜华寝宫。殿门开处,里面端坐着的云夫人已是周身焕然一新,旁边樊舜华、琴儿、许姬等都环绕而立。云夫人本来就一直有雍容之气,这下更是皇家气象大显。

    昭元整理衣冠,进门拜道:“儿臣叩见母亲,愿母亲万寿无疆。”云夫人抬手道:“孩子,你起来说话。”昭元起身,一群宫娥彩女都不待吩咐退了出去,掩上了殿门。

    昭元道:“不知母亲有何训戒?”云夫人拉过樊舜华,笑道:“华儿实在是我们芈家的好媳妇,你能娶她,那是你天大的福气,也是全楚之幸。你可要好好待她,不能冷落了她。”昭元道:“是。”他抬眼看樊舜华,见她被云夫人揽得紧贴左首,便如母亲对自己爱女一般贴心,极是亲密。显然,云夫人是发自内心地极喜欢她。樊舜华自己更是满脸红晕,羞喜交集,不敢看自己一眼。

    昭元心下嘀咕:“太后进宫才一天,难道就这么喜欢她了?这婆媳关系居然也没半分难处?看来她讨好母后还真是一绝。”想到这里,简直连自己都居然有了一种冷落感。

    他才在犯嘀咕,只听云夫人又拉过琴儿在自己右侧,道:“这个好姑娘琴儿,是你在外面认的妹妹?”昭元看了一眼许姬,见她依然在侧,似乎已得太后特别关照要她留下,便也不再隐瞒,道:“正是。孩儿曾在卧眉山中师从望帝,与琴儿是真正的师兄妹,情谊深厚。”

    云夫人笑道:“娘很喜欢她,想顺你的势认她当女儿。不管这个妹妹是真也好,是假也好,你都不要乱打她主意。”昭元和琴儿脸上都甚是尴尬。昭元道:“母亲说笑了。阿妹属意之人孩儿早已知晓,亦是天地一丈夫,家世也甚显赫。孩儿自当一力促成,怎会有它想?”

    云夫人非常爱惜琴儿,轻轻抚了抚她,点头道:“这就好。俗话说有儿有女一枝花,儿女俱全,福寿才全。为娘虽有儿子,却还没有女儿。如今有了这么好个女儿,也是缘分一场,你也要珍惜。”昭元道:“是。母亲现在似乎都宠她们宠得比孩儿要多得多,只怕孩儿还要吃醋呢。”樊舜华和琴儿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云夫人失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你是男人,要四海为家,成天处理国政的,不能总陪为娘说话。为娘不疼她们,她们不肯用心陪为娘说话解闷,那娘不还是孤苦伶仃了?”昭元道:“是。但望母亲疼她们之余,也能漏上一点给孩儿。”

    云夫人不去理他,却又伸手示意许姬过来,道:“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你自己一见面就封的昭仪?”昭元道:“是。”云夫人笑道:“你还算有些眼光。这个小姑娘,为娘也是一看就喜欢,不枉为昭仪之封。只是你封了她,就当名至实归,不要让她孤苦伶仃。再说,你也不怕面对她。”

    昭元脸上又是一红,知道她们肯定什么都已经知道了,也就只好道:“是。孩儿绝不敢亏待她。”心头却想:“我当初封她时本来是要算计她的,可没安什么好心。幸好这事母后还不知道。”许姬玉脸羞红,一下缩回藏到云夫人身后,不敢答言。

    云夫人道:“我最喜孝子,是以已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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