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王之王楚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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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王之王楚庄王- 第4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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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元忽然忍不住一笑,觉得自己要这样真正亲政也未必就太对。自己若是一辈子这样荒淫,斗越椒未必不能相容。而且那样的话,对自己来说,反而比现在需到处奔波操心要舒服得多。自己这般,说是为名为利,其实更象是杜宇强行植入自己的灵魂在作怪。

    他这一行得了樊舜华之助,除了代行宋文昌之事外,还想好了几种备用身份。同时,他又特地问明了近几年的各国主要人物,以及国内国外主要大势,以备万一。其时各国都在别国有暗探,但他此行,却也不愿惊动楚国在各国的暗探。

    昭元带着车马一路北行,却是先又重复了一遍当年自己被从北边抓来云梦泽,要去朝见穆王时的老路。回想起自己当时毫无反抗之力,被人予割予求的情形,再对比现在武功高强、身居大位、易服而访的快意,当真是一样道路两样心情,前后不啻天壤之别。

    昭元行程极快,每日能走二三百里,不几日便到郑国境内。一进郑地,他便莫名其妙地心情激动起来:不远处就是自己小时候住过的莲花村,自己要不要去故地重游一番呢?

    他呆呆望着那通往故乡的路口,一阵阵伤感涌将上来,竟然忘了自己还正身为巡回使。那里曾经有过什么?现在又能剩下什么?在那里,自己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真正的快乐和温情,留给自己的只有苦痛和惆怅。可自己为什么还是会思念它?难道这就是故乡的魔力?

    故乡渐渐就要错过了,那些苦痛也终于似乎远去了。不错,自己已经是一个全新的自己,现在又有重任在肩,若是去浪费时间和心神凭吊那里的话,能有什么意义?昭元痴痴地望着那渐渐又将远去的故乡,泪水已是模糊了眼睛。忽然,他心头如同有什么要爆炸一般,大声吼道:“停车!停车!”

    属吏们都吃惊地望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昭元一怔,回忆起自己还是那个文弱巡回使的身份,急忙压低声音,缓住身形,道:“这几天大家走得辛苦,今天就不再赶路了。这里有家父一位故友,我需前去拜会。”

    众属吏听得今天不用兼程,都是大喜过望。一名属吏道:“宋大人,我们也去么?”昭元极力压抑着心头的激动,用尽量平缓的声音道:“你们就不必了,就在这旁边的驿站歇着。那位父执离此不过数里,民风也甚为淳朴,你们不必担心。我最多留宿一两夜,不会误时。”

    那名属吏本来就问得有气无力,想要偷懒的。现在听他明说不需自己等同去,想起晚上没了大人看着,肯定可以开个赌局,顿时人人都来了精神,齐声应道:“是。”昭元勉强一笑,换了身常服,骑过一匹马便离开了他们。开始时他还尽量保持文人缓行之形象,然而走不几步,内心里那股乡愁再也抑制不住,已是打马飞奔起来。不错,那里虽没有亲人,没有欢乐,没有温馨,可是……那里毕竟有故乡。

    昭元一路飞奔,但觉每接近故乡一分,游子的灵魂就实在了一层。可他却又丝毫高兴不起来,因为故乡这两个字是那样的沉重,沉重得无论是他的身还是他的心,都根本承受不起。自己究竟在怕着什么?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人言近乡情怯,难道真的是这样么?

    到后来,他几乎是木然地任那马儿飞奔。还没到中午,前面的景物就已经越来越熟了。他呆呆地望着远方,想象着那最后一个挡住视线的山坳过后,故乡的沉重就将无可回避地展现在自己面前。自己究竟能承受得起么?它……究竟已经成了什么样?自己又希望它变成什么样?自己会认识它么?自己会接受它么?它会认识自己么?它会接受自己么?

    昭元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眼中也越来越模糊,甚至连手也一点点颤抖了起来,几乎就想立刻打马回去。终于,那一片旧日山水呈现在了面前,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又似乎一切都完全变了。也许,是故乡的一切都没变,而自己却一切都变了?

    他本以为自己最起码也能有面见樊舜华时的风度,可是故乡这两个字实在是太沉重太沉重了。他远远眺望着这一切,忽然脑中微微晕眩,干脆跃下马来,一步步牵马而行。他默默走着,心头便如有一个声音在一遍遍地呼喊:“故乡,阿元回来了,元儿回来了!”

    又转过一个小弯,昭元放眼望去,却见前面似乎还有人在乘马而行。他忽然莫名其妙地一阵愤慨,可还是死死压抑住了那想将他们掀下来的无理冲动。那些人有老有少,年轻的公子们骑在马上,身边都跟着些仆役,似乎是年青人来赏初冬雪景的。昭元忽然心头一动,脸上涂了几涂,快步跟上,似是觉得只要混杂在他们中间,自己就可以不单独面对故乡。

    那些人见他有马不骑,都是有些惊愕,有些人便开始嘲笑起他来。但那几位公子都甚有教养,都连忙喝止下人的无礼,有的还向他致歉。昭元见他们英俊潇洒之余,还都甚为有礼,不免起了些好感,先前对他们骑马“冒犯”的反感自然已不知跑哪里去了。

    走了几步,忽见一方大石,上面刻着四个大字:“芙蓉山庄”。昭元心头微奇,正待借故询问,一名仆人已道:“公子,前面就是莲花村了。”那公子斥道:“什么莲花村?这么俗的名字也老叫?”那仆人急忙道:“是,是,是小的俗气,老是改不过口来。”

    昭元一听“俗气”二字,心头说不出的难受,几乎就想大吼一声:“不俗!不俗!这是世界上最雅的名字!”可他终于还是只能默默接受这个现实,只能在心底里捍卫故乡的高雅。一名公子似觉他神情有异,笑道:“这位公子请了。瞧公子神色,似是与此地极熟?”

    昭元连忙定了定神,道:“非也。当年我曾游此地,今见景是而名非,不免有些感慨。各位何以结伴游此?”那公子道:“此地山水奇佳,名声日振,安能不游?”昭元听他夸奖,心头又莫名其妙舒服了些,笑道:“不错。光说前面那几处荷塘,便是说不尽的景致,更别说那远山近水了。各位公子风采非凡,来游此地,亦本身就是一道美景。”

    那公子一摇檀香扇,笑道:“兄台过奖了。”显是他常常被人夸赞风采,早已习以为常。说话间,众人已是到了村口。昭元远远望去,忽然整个人都呆住了:那已经被焚毁的老宅之处,竟然矗立着一所金壁辉煌的府邸,无论阳光下灿灿生光的片片琉璃瓦,还是莲池畔光可鉴人的弯弯绮花墙,简直无一处不散发着逼人的金光贵气。自己先前的那几种预想,简直没有一种能跟眼前之景有半点重合。

    昭元呆呆望着那里,失落、伤感、无奈、愤怒、鄙夷、苦涩都是阵阵袭来,让他无所适从,甚至忘了跟上他们。他一步步朝那宏伟的府邸挪着,心头简直是说不出的感觉:“我的家……我的家终于还是没了。嘿嘿,火过无痕,我又能盼留下什么?”

    他慢慢走着,忽然心头一动,神经质般地要搜寻着旁边的邻人之居,似是还想要找到一些什么。可是他再一次地失望了,因为那些邻人的房屋也大都跟原来几乎完全不一样了,一切都似乎是后来新盖的,半点原来的痕迹都没有。他揉了揉眼睛,默默朝前移着,见有几个村人正在门口磨面,而且也已完全不是当年的那些人了。

    昭元心头如死,几乎一步都要挪不动了。他定了定神,终于来到了那些农人面前,对一人道:“这位大叔请了。请问这里原来的人……有没有住了十来年的人?”那农人很奇怪地看着他,道:“十几年前的人?早跑光啦。好象几年前这里曾经有强盗洗劫,还烧了好几家的房子。后来剩下的人也不大敢住了,几年里都跑的跑逃的逃,连影都没了。我们来时看见这里什么都没有,还曾以为是发过人瘟呢。”

    昭元望了望周围,道:“那这里的那位……那位……大老爷是什么人?”那农人奇道:“什么大老爷?是我们元庄主么?他可是大好人哪。他先来这里,看见良田荒芜,就招徕了我们种地,租赋甚薄,还为我们看病。我们先还怀疑这里有人瘟,也是他给我们壮了胆,我们才敢来的。这里原来好象叫什么莲花村,现在的名字也是他给改的。”

    昭元点了点头,谢过他离开,又去问了别处的几人,得到的回答也都是大同小异。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了这些,他心头反而更加郁闷。也许自己的老宅被好人占据,反而会比被坏人占据更让人失落,因为这样一来,自己便根本无法去出什么气,发什么威。要说起来,自己本来也可算是那块地的小主人。可既然此地曾经荒无人烟,在这人瘟之疫确实常发的世道里,别人移居此地开荒,实在也无法太去责备什么。难道别人开荒还开错了?自己还能为了再体验一下那虚无缥缈的乡情,就去跟他们吵、发他们狠不成?

    昭元叹了口气,几乎就想立刻打马回去,再也不回这个让他无比失落的地方。可是爹爹、自己、小伙伴们的一切,却还是让他如陷泥沼,无可自拔。他默默地朝那元庄主府邸行去,似乎想要看透那围墙,再偷看一眼当年的自己就走。

    忽然,昭元觉得有什么声音在嚷着什么。他急忙定了定神,却见前面已有不少游人聚在那里,连那几名路上遇到的公子也在其内。昭元看了几眼,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这些贵胄公子们……怎么都直挺挺地站成几排?反是仆人们都远远散开歇息?

    昭元越看越觉奇怪,正想问话,忽见那朱漆大门内出来一名仆役,直直对那些公子道:“嚷什么嚷什么?再嚷今天就不发号牌了!”神态语气均甚是傲慢,简直就如这些公子都是他的奴仆一样。可是说也奇怪,那些公子们虽然明显都是平日养尊处优惯了的富贵子弟,现在却都对这么一个仆人的训斥恭恭敬敬,半点不敢有违。满场中也顿时一片寂静。

    那仆人见场面已静,伸了个懒腰,朝门内躬身道:“有请曹嬷嬷。”话音落后,一名中年妇人在几名手捧金盒的仆人拥簇下出来。只见她懒洋洋地扫了众人一眼,道:“各位都是自认是青年才俊,如此让各位久待,实在是过意不去。”她虽说是“过意不去”什么的,可言语间却无半点歉意,明显是场面敷衍。但那些公子却都唯唯诺诺,虽然说不上感激或是拍马,但先前的风度体面已是都完全不见。

    那曹嬷嬷见众人恭顺,似乎心头甚喜,道:“来福,你们可以发号了。”那来福率领几名仆人依次派发那“号”。昭元运足目力看去,见那“号”似是一面极小但极精致的金牌,上面正中有一个号数。每人接的时候,都是恭恭敬敬,珍爱万分。

    昭元越来越奇怪,便想再看清楚那究竟有什么特别珍贵之处。这时一名仆人已发完一排,见他也靠了过来,看了他一眼,便顺手也给了他一块,还很不客气地道:“拿着。”昭元一怔,忙道:“这是什么东西?我不要……”那仆人很奇怪地扭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满是鄙夷之色,呸道:“来都来了,还装什么装?”

    昭元心头一惊,几乎以为他识破了自己的易容,急忙低头掩饰。这时那曹嬷嬷也看了过来,皱眉道:“怎么给这个人?这人……这人实在差了些。”那仆人道:“曹嬷嬷,今天尚不足四十备选。”那曹嬷嬷便不说什么了。昭元心头更是奇怪:“什么东西能让我还差了?就算比其中大多数人差,又怎么能比所有人都差?难道是指我财势?嘿嘿,这她可就错了。”

    他扭头望了望那些公子们,正待细想,却听那曹嬷嬷道:“好了,今天共得三十七……三十八名相貌最俊者备选。各位若是有幸,当可见到我们小姐芳容……”昭元一听,顿时恍然大悟:“我说是什么不及呢,原来是指男人选美的相貌。”再一看手中金牌,却见上面正是三个大字“三十八”,心下更是哭笑不得:“原来我还排在最末。”

    正寻思间,那曹嬷嬷已续道:“……而后再行品评。我家小姐最重男子才貌。有中人之姿者,或者可协助收拾洒扫。有绝色者,或许可侍奉梳洗汤沐。待察得几日,其中有最上者,甚至可以挤掉现在的未婚姑爷。这天大的好机会,各位可得珍惜。你们进去之前,老身有话提醒。这中选乃是天大的福气,不中选才是平态。各位都是一方公子,当知风度。”众公子都躬身道:“多谢曹嬷嬷教诲。”昭元本来还正在苦思怎么去看才好,一听可以以此名正言顺地进去,顿时打消了那不想跟这帮人争风吃醋的念头,也跟着众人躬身致谢。

    那曹嬷嬷撇了撇嘴,将他们领了进去。昭元见众公子进去时,每人都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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