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王之王楚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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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王之王楚庄王- 第3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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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元默然不语,不声不响地收拾起东西马匹。伊丝卡却只是冷眼而望,并不动手。昭元收拾得只剩下最后那顶伊丝卡的毡帐,已是后半夜。昭元道:“这顶毡帐,先请公主殿下休息到明天早晨再出发。”伊丝卡冷冷道:“不用了。早点出发,就能早点追上他们。”昭元道:“我们来时坐的是船。”伊丝卡道:“你我这次走陆路。海上是希腊人的世界。”

    昭元也不反驳,只是又卷起毡帐,拉来马匹。伊丝卡奋力要跃上马背,但她本来便都是由昭元抱上马背,从未自行上马,现在多日忧郁之后,身体越来越是柔弱,竟然跃不上去。但无论如何,她却依然咬着牙,不出一声。

    昭元冷眼相望,忽然取出两团布裹住自己双手,将她轻轻一提,送到马背上,立刻便退开,道:“公主殿下不必担心,我没有碰你。”伊丝卡背转身去不面对他,身体却是不住瑟瑟发抖,忽然间打马要行,却被昭元扣住了缰绳。

    夜风微寒,昭元取过她的斗蓬要给她批上,却被她一把推开。昭元也不勉强,只是拾起藏好,翻身跃马便朝前行去,甚至都不回头看一眼。走的路上,他只是运足耳力而听,以确认伊丝卡之马还缓缓跟在身后。昭元的马速度渐渐微快,伊丝卡却也不掉队,整支马队也越来越快。月色苍茫,马队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地上,但却丝毫也无诗情画意。

    到得天明,已是来到一处小小山坡。昭元放马休息,起身补充食水。凡是给伊丝卡用的,他都用厚布包着手才送到。伊丝卡也丝毫不推不拒,只是伸手便接。二人休息片刻,起身又行。待至晚上,昭元搭好毡帐,自行远离十步开外和衣打坐,伊丝卡便进去拉上帐幕休息。一切都配合的丝毫无缝,竟然整日里二人都没说一句话,也根本不需要说任何话。

    次日又是如此。前面已似乎越来越荒凉,几乎已没有人迹,更加没有莫西干等驰马而过的痕迹。昭元本来就疑心,他们多半是买了大船行海,现在看来更是如此。但他心头却丝毫也不提及要返身行向海边的事,依然只是朝前走。可到底要走向哪里,又到哪里才是尽头,却是一个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问题。但他既是不愿说话,自然也不愿意找伊丝卡问上半句。

    如此行了一连三日,却已经深入陆地好几百里。只见前面一片苍茫,岔道纵横,隐隐然竟已开始有些沙漠气象。昭元每到一处岔道,总是随心所欲便择一路行去,丝毫不与伊丝卡相商。伊丝卡也只是后面跟随,并无丝毫异议。待得越来越深入荒漠,夜间也是越来越冷起来,可伊丝卡却依然不肯批上任何斗蓬和寒衣。昭元自然也并不坚持。

    这一日一早,昭元又照例微微抖了抖那毡帐之幕,以示自己又要出发,便又退到远处准备。可是等了许久,却依然不见伊丝卡结束停当。昭元心下不免微微有些惊疑,但还是既没去看,也不去问。可又等了许久,依然丝毫不见动静。昭元终于一咬牙,掀起帘幕便直接进去。

    只见伊丝卡歪斜着躺在薄薄的地毯上,许久以来都只显苍白的脸上,已是红得怕人。她不时地喉头微动,似乎是要咳嗽,但却又死死忍住声息,不肯发出半点。那一件昭元以为她每日晚间都会自行批上或是盖上的斗蓬,却还整整齐齐地被叠好,放在一旁。

    昭元一看就知她已是着凉伤风了,心下大急,原来那一心想维持到永远互不说话的信念,立刻便被抛到了九宵云外。他一把握住伊丝卡之腕,惊道:“你着凉了?”伊丝卡拼命要打开他,哭道:“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

    昭元任凭她抓打,迅速甩开那缠在手上的厚布,伸指搭在她腕脉之上,果觉她脉象呈极重的伤风之状。要论脉象之重,明显是这病已有了好几日的光景。显然,她一直都在硬撑着不让昭元发现,而昭元自己也不愿多看她哪怕一眼,于是也就没能觉察。

    伊丝卡眼泪横流,但被他抓住了腕脉,全身更加无力,只能拼命挺直身躯,死也不愿意歪倒在他身上。昭元心下极痛,一面抓起那件斗蓬将她裹在中间,一面略略放松了她手腕,道:“你伤风了。这里白天黑夜冷热剧烈,你不能不批这斗蓬。”伊丝卡冷笑道:“我伤风死了,你不就一了百了了么?”昭元见她要甩脱那斗蓬,又一把按住她,道:“那你怎么还能嫁权势之人,为特洛伊复仇?我又怎么了我心中之债?”

    伊丝卡彤红的脸上似乎突起寒意,眼睛紧紧望住昭元。昭元避开她的眼光,觉出她比以前更是单薄得多,心下一颤。他见这时的伊丝卡早已是全身发冷,而且不住颤抖着,娇俏的嘴唇上已被咬得全无血色,知那件斗蓬即使批上,一时间也是无用。他想了想,终于隔着斗蓬将伊丝卡抱得紧贴自己,运起昊阳真力游行全身,将暖意缓缓送去。伊丝卡无可撑拒,只得闭上眼睛,任他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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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万里伊人 第五十四回 何人能解女儿心(二)

    过了许久,伊丝卡忽然冷冷道:“你要这样一辈子么?”昭元一怔,略略放松了手。但他觉出伊丝卡体内似乎根本就无半点热源,自己这一离开,只怕她又立刻冷将下来,便道:“公主殿下不赶快好起来,我怎么能离开?你只好委屈一下了。”伊丝卡目光中越来越是凄凉,忽然冷冷道:“你这不过是想占我便宜,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昭元咬牙不理,继续缓缓运功。伊丝卡一字一顿地道:“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你这样输送暖意,不过是解一时之困。你若真不是要占人便宜,便当将此功法传授给我。”昭元心头一动,暗道:“这样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问题是一来她本身完全不会武功,全无基础,二来此功本是天下至阳之功,本来便应男子休习才可能有大成。这可如何传授给她?

    伊丝卡见他默默不答,冷笑道:“我就知你心中阴险卑鄙。”昭元冷冷道:“你是心中无暖,已无生念,才致如此。修不修习此功,对你都毫无帮助,反而易让你入魔。”伊丝卡道:“你能修习,我为什么不能?我是特洛伊战神之后,纵然现在一点也不会,安知将来成就不在你之上?”昭元只是不理,继续用功温暖她身体。恍惚间,他觉得颈间滴进了几滴水珠,似乎便是伊丝卡的清泪,但也依然和她身体一样冰寒彻骨。

    过了许久,昭元觉伊丝卡身体好了许多,便停下手来,只将斗蓬给她批上。昭元正待出帐去找些草药,却又想起现在已近荒漠,要找药草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找到的。这中间她若再行解开斗蓬作贱自己,那么便是前功尽弃。

    昭元想了想,忽将斗蓬的丝绦一紧,几乎是将伊丝卡捆在了里面。接下来,他便一手揽住伊丝卡出门,二人一起乘马而行。伊丝卡闭目任他折腾,便如昏过去了一般。昭元跑了半日,终于找了些草药,回来之后便自行熬烧起来,喂她喝下。伊丝卡初时不肯,但见昭元似要用强,知道撑不过,只得慢慢喝了。

    昭元阴沉着脸寸步不离,当晚也依旧在帐篷中不肯离去。伊丝卡便如没看见他一般,只是呆呆而坐。二人都凝视着那驾在火上的小小药罐,完全不发一言。昭元忽道:“你要学武功,将来报仇,这份热功不适合你。你要学,我教另外的功夫给你。等打好基础,再学其它的,一样能威力奇大。”伊丝卡似乎根本便未为他所动,只是怔怔地看着那火堆。

    昭元缓缓道:“这套武功叫《易筋经》。你若是能好好领悟它,将来受用无穷。即使你成婚之后,我不再当卫士,你也一样可以保护你和你的夫君。”伊丝卡冷冷道:“既然这样,你还犹豫什么?只要我学会了,我和夫君第一夜过后,你就可以走了。”

    昭元定了定神,极力不让心头苦涩泛起,道:“这门武功本身其实也不算是武功,你还需别的武功才能发挥威力。你是女子,通常不应以力取优,而多以灵巧为胜。因此,你的武功当以剑术、鞭术等为佳。但我剑法不精,当带你回去请教一位夫人。她是天竺名手,地位显赫,眼光高远,应可对你大有帮助。你觉得怎么样?”伊丝卡冷笑道:“我欢喜都来不及,又有什么不好?只要我剑法得成,从此便用不到你了。那时你自由了,我也清静了。”

    昭元心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但终于还是敛神静气,将《伐毛》篇慢慢讲给她听。伊丝卡愁苦无可宣泄之下,听得极是认真。她是特洛伊战神之女,天生颖悟,只不过是赫克托尔不愿让她习武而已。现在既然有昭元亲自为她细细讲来,自然是领悟极快。昭元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传她这套法门,似乎是因为只要她学会了,自己便可脱身远去。可如果她真学会了,也真要放自己离开,自己难道就真能离得开么?

    待得第一节大致讲完,引得她初次运行周天,已费了好几个时辰。昭元见她身体柔弱,大病未愈,是以对这其中的平心静气、挑转内息之处,讲得分外详细。可伊丝卡心头为刚强之气所激,却丝毫也不愿满足于这一面,一味地猛冲猛突。昭元见她运行一周天后却反而显得更为憔悴,心下又怜又痛,不忍再传。伊丝卡见他脸上神色,却是更加咬牙修习。昭元知道只要她清醒就无可阻止,也就没有去劝阻。

    昭元端起那熬了许久的药罐,道:“你……公主殿下该喝药了。”伊丝卡身体一震,却是自行接过来倒在碗中,喝了几口。昭元见她小手伸缩,虽在病中,依然是柔美无比,忽然间想起当日自己和她情意交融丝丝缠绵时的情景,心头阵阵痛发难抑。

    忽听伊丝卡道:“你辨别草药的本事,也教给我。”声音语气都极不客气。昭元一抬头,见伊丝卡正紧紧盯着自己,差一点脸上都红了起来,忙低头道:“这个自然。这一路还算物种不多,但我以后可以画图教你。”

    伊丝卡看着他的脸色,见他不敢看自己,自己的脸也莫名其妙红了一红。但母亲的惨死时的模样,还有那天晚上昭元逼自己杀他时对自己的轻蔑神态,立刻便将这压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恨意和委屈报复之意。

    她慢慢点了点头,冷声道:“不用以后,现在就可以。”昭元揭开地毯一角,就在帐中沙地上画了起来,直到二人都已困得支持不住,方才停了下来。昭元看了一眼她,见她似乎并无卸下斗蓬之意,却终于还是不敢离开帐篷。伊丝卡却也并不赶他走。二人都是和衣而卧,直至次日天明。

    这几日因为伊丝卡病了,二人都不提要继续而行的事情。伊丝卡的病一天好似一天,二人却是莫名其妙地又是越来越疏远:昭元照例又在外面过夜,伊丝卡也并不发一语。这两日间偶尔有过路马客经过,却都是真正的内陆之人。他们虽似也有些不怀好意,但终究还是看出了昭元不是好惹的,最终都老老实实离开。

    昭元见她悟性奇高,心头既是高兴,又是惆怅。他看出伊丝卡进境神速,怕她太过精进,功力不够,会走火入魔,便每日深夜偷偷进去暗输内力于她。伊丝卡虽有觉察,却也只是故作不知。不上七日,伊丝卡的病已好了八成,而且也再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昭元看在眼里,心中实不知是该为她欢喜,还是为她难过。

    药性方面,也是类似。但药之一道,本来便有“是药三分毒”的说法,许多药力强劲之物对人体损害亦大。因此,若是用药不当,纵然病不致人死,药却反而可能致人死命。是以就在几十年前,中土名医扁鹊也依然会对蔡桓公的膏肓之疾毫无办法:轻药根本无用,重药又易伤及人命,最后只得逃走。更还有的药类虽然不致人死,却能损坏经脉心神,致残致幻,也是一样危险。昭元本来是先毒理而后药理,自然对这一切更是深有体会。他每天采集药草,比图而解,说及其性,教伊丝卡亲身熬药。伊丝卡悟性很高,通常不上两次便能掌握要旨。渐渐地,她自己也能准备食物和汤药了。

    这一日昭元想起伊丝卡的病终于全好,自己终于还是要再说及前行之事,心头无限惆怅。伊丝卡也低头不看他。昭元闷闷用了些晚膳,忽然脑中一片晕眩,不觉沉沉睡去。

    过了许久,伊丝卡忽然悄悄走了出来,翻开昭元眼皮看了看,又看了看他眼神,还轻轻摇了摇他。昭元身体一点不动。伊丝卡又加力摇了摇,在他耳边梦译般轻轻地说了些什么。昭元身体忽然微微而动,眼虽依然紧闭,眼珠却开始不断转动,口中喃喃道:“妈妈,妈妈。”

    伊丝卡脸上微红,但终于还是象下定了决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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