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果--童童和他的十多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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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果--童童和他的十多个女人-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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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把票上“1967年10月25日——1968年元月1日”的有效期加了一个“3”字,变成“1967年10月25日——1968年元月31日”,就完全够两个人再跑一趟北京了。这票本来就是他自己填写的,无论墨水、笔迹都毫无破绽。再配上盖有铁二局大红印章的出差证明,夏理诚和童无逸冒名顶替,持免票坐火车上北京是轻易不会被人识破的。

  童童忙慌慌地买了菜回来,给妈妈和哥姐说他要陪夏理诚上北京看眼病。哥姐们都不好说什么。妈妈说:“二哥、四姐两家人,好不容易一齐回来。你就不帮我做饭,陪他们多耍几天?刚拢屋,板凳都没坐热,又要跑,还带人去给幺妹添麻烦!”

  童童把小妹惨死,夏理诚眼睛的情况讲了一遍,带着掩饰不住的伤感和同情。

  妈妈叹息道:“还说她条件好,这么小就工作!那么没福气。造孽啊,造孽啊!”

  二哥说:“元月份北京冷得很,多穿点衣服,不要冻病了。”

  四姐拿出姐夫的毛衣毛裤给他,又拿出口罩和绒线帽说:“都带上,鼻子、耳朵就不怕了。”

  童童戴上绒帽,在镜子里做了个怪象说:“像马戏小丑!”

  简单地收拾了个挎包,出门说:“一点过的火车,我走了。”

  几个侄儿女围上来,一一亲过,走到院子里。惠书记戴着顶厚绒军帽从办公室出来。童童急中生智,说:“惠书记,我要上北京,跟你换顶帽子!”

  惠书记还没反应过来,童童就取下惠书记的军帽,把绒线帽给他戴上。惠书记客气地说:“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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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童童说着“谢谢”跑远了,惠书记才取下头上的绒线帽说:“哪里来的老头帽呀?”

  当时街上流行抢军帽,叫“飞帽儿”。谁见谁都抢。

  陈艳洁在办公室里看到刚才那一幕,笑着喊:“童童!你飞起惠书记的帽儿来了!”

  童童笑着挥挥手,跑了。

  惠书记笑着问童妈妈:“卢老师,你们哪个还在戴这种帽子?”

  四姐指着姐夫说:“他嘛!下乡,跟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人家是三同,他是四同,穿得同农民一模一样。有回戴着这顶帽子,穿着光板羊皮袄,赶着马车回来,医学院门卫都认不得他了,坚决不放他进来,还是我去把他领进门的!”

  大家笑了一场。

  惠书记说:“你们这么远回来,还只有住病房。请多多原谅。条件太差,条件太差!”

  妈妈陪笑道:“够好了。谢谢领导关心。”

  客套了一阵,惠书记才想起要上厕所,急急告辞去了。

  大哥、大嫂和一对千金快中午了才赶到,直埋怨交通车太挤。他们是走路回来的。

  两个千金累得进屋就找凳子坐。大千金童骅6岁,脸相像妈,眉宇间有童家人的大气象。二姑娘童骊4岁,像她大舅。

  看着从8岁的童一铖、6岁的童宁春、童骅、5岁的曾璞、4岁的童骊,到3岁的曾瑾,童妈妈爱得心尖尖都在抖。听着他们一递一声“婆婆”、“外婆”的叫唤,看着他们一张张稚嫩、天真的笑脸,童妈妈高兴地说:“等吃了饭,我们去逛街,让那些狗X的看看,老子们还是一大家人!”

  大哥说:“要得!妈走头,我走二,从大到小,排起队,喊口号:打倒那些狗X的!我们还是一大家人!”

  大人们都笑起来。娃娃们高兴得跟着大喊大叫。

  妈妈说:“笑啥子笑?是要让那些狗X的看看嘛!我们童家没遭整绝,又是一大家人了!”

  儿女们不笑了,娃娃们也安静下来。

  四姐说:“好,抓紧时间做饭吃。我来炒菜,吃了饭上街!”

  二哥认真地说:“妈,口号就不要喊了吧。”

  大家又笑起来。

  大哥说:“还是无忧实在!”笑着说:“哪里需要喊口号,我们这家人,只要一上街,有些人看到了,心里头就要跟猫儿抓一样!”问无忧:“你的《中国矿物气相光谱》出了没有?”

  无忧怒形于色,说:“横扫一切的时候,那些狗杂种来抄家,把手稿抢去了。”

  “原始资料还在吗?”

  “还好。所有资料都在办公室保险柜,没放在家里,不然,全完了!”

  大哥说:“资料保存好,总有一天会有用的。国内没人搞,就怕国外先搞出来,你再发表就没意义了。”

  无忧说:“你还幸运,你的‘6513型测井仪’总算部里批准推广了。”

  无晦笑笑说:“就只给我配了三台车,十来个人。要钱没钱;要器材没器材。当权派自身难保;造反派顾不上这些;都在削尖脑袋朝革委会里钻。有权的不懂行;懂行的没有权!‘抓革命,促生产’完全是空话!”

  四姐问:“‘32113英雄钻井队’是咋回事?”

  “咋回事?‘放卫星’!胡闹!乱干嘛!”大哥说:“把一个地质构造上所有的气井都关了,让‘32113’一口井产气,向中央报喜:单井日产天然气多少多少。放高产卫星,邀功请赏。整个构造的压力,集中在一口井上。压力过高,失去控制,造成井喷。一个小火花就引发一场大火,烧掉一个井队。为了掩饰错误,报喜不报忧,避开事故本身,动用一切手段宣传灭火抢险中的英雄,歌颂毛泽东思想的伟大胜利。其实,这些都是共产党官僚惯用的欺世盗名的伎俩!”

  看见妈妈、四妹,手忙脚乱地在两个炉子上做十多个人的饭菜,大哥说:“老母亲,我给你说过好多回,退了,不干了!到我那里去。我们烧天然气,又干净,又轻松,又方便。锅锅窑还没烧厌哪!不要再受这个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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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忙她的,不搭腔。

  四姐也说:“妈,退了吧!到哪家不比你一个人在这里烧炉子好?”

  二哥说:“昆明四季如春,气候好得很。我们也烧煤气,很方便!”

  老母亲依然不开腔。

  几兄妹你一言,我一语,越劝越起劲,非要逼妈马上答应申请退休到儿女家享福。

  妈妈说:“搞文化大革命,哪里有人管你退休的事啊!”

  大哥说:“要嘛就请长假,要不然就退职、辞职。你那二、三十元的工资,我们几兄妹翻倍给你!”

  妈妈不以为然地笑笑,口中不说,心里嘀咕:“说的好听。真到了事事伸手要钱的时候,还不晓得是啥子脸色哩。哪个不晓得:‘儿有女有,不如自己有。’就算个个都有孝心,让我享福。乡坝头那个童童又交给哪个来管。他一天不出头,我一天放不下心。咋个敢松手啊!”

  妈妈没说出来的话,儿女们其实都晓得。

  大哥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晓得你放心不下的是童童。有啥子放不下的?他今年也该满24岁了吧?大人了!不说成家立业,至少也该自食其力了。再不放手,真惯成个幺晃晃,他这辈子就完了。害了他,也拖累了全家!”

  二哥也说:“说起这个幺晃晃,我想起件事来。1959年,他给我写信要12块钱,说是参加学校文工团到哪里演出,把他和幺妹的伙食费花光了。才十四、五岁,就这样戳烂天不补,还真是够晃的了!”

  这个事情妈也心痛。那年头,12块钱,两兄妹一个月的伙食费,差不多自己半个月的工资了!妈妈到学校去问过,才晓得也不全怪他晃。那次演出,接待单位安排的伙食吃不饱。十三、四岁的小娃娃,经不住高年级同学的喝哄,说是借,好意思不拿出来吗?都是穷学生,他也没办法一个个追着讨债呀!

  妈妈还是不说话,和无瑕把菜炒好,端上桌大家热热闹闹地吃。

  大哥问:“说了半天,童童没回来呀?”

  几个孩子抢着说:“幺舅(幺叔)上北京看毛主席去了!”

  四姐说童童带夏理诚上北京看眼病。大哥真有些生气了,说:“上北京?来回多少路费?还要在幺妹那里吃住!幺妹一个进修生,有多大能力?二十好几的人了,这么不懂事,再惯势下去,怕真要惯出个败家子来!”

  老母亲铁青着脸,含着一口饭,吞不下。四姐无瑕笑着说是免票。

  大哥说:“还是不懂事!自己屁股流鲜血,还给人家医痔疮!依然是当年纨绔公子、膏粱子弟,包打天下的蹦壳儿派头!”见妈妈伸着脖子直哽咽,忙给她捶背,说:“老母亲,你不要气。我们不是要害童童,不是嫌弃他,是为他好。你老人家是该放手享清福了。让他受些磨难,早点懂事,早点成材,不是为他好,为你老人家好吗?”

  老母亲脸憋得通红,好不容易吞下那口哽在心里的饭,说:“要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不假,童童我是爱了的!只是,你们两个——大少爷的二少爷,从小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要读书就有书读;要到重庆读就到重庆读;要到内江读就到内江读;要绷面子帮哪个同学,柜台上就大把大把地出钱;哪个星期不带些狐朋狗友回来打牙祭?那个时候家里有钱,不叫晃!现在你们工作了,成家立业了,有出息了。该教训我了!童童是幺儿,从小就乖,听话,我当然爱呀!你们大的四个逃脱了。在家遭罪的四个小的,老五是婆的心肝;老六是惹不起的哭包;你惹了她,她可以连哭三天五天收不到场;她哭饿了吃,吃饱了又哭;哭累了睡,睡醒了又接着哭。哪个敢惹?幺妹6个月出世,碰不得的瓷娃娃。我在外头受了气,回来遇到老五、老六过孽,打哪个出气?只有打他!心烦,下死手。打得他满地滚,哭不出声。过后问我:‘他们打架,为啥子打我?’我说啥?我说:‘哪个叫你看他们打架,还笑。’这个就是我爱了的幺儿。你们挨过我这种打吗?”妈妈擦了擦眼睛又说:“再说磨难。你们读书就读书,不愁吃,不愁穿。他读中学了,还在拣姐姐的女式裤子穿,侧面扣,小便都要脱裤子。怕同学笑话,只敢在没人的时候上厕所。”歇口气,又擦了擦眼睛,说:“你们当过苦力吗?他这个幺晃晃,读初中,才十二岁,星期六、星期天,就去当挑脚,帮煤矿食堂挑菜、帮公社卫生院挑药。跟他差不多重的担子,挑几十里路,半路上饿得喝田头的冷水,刨土头的红苕根吃。你们受过这种磨难吗?你们是国家干部;他下乡当农民。你们鸡肚不知鸭肚食(事);饱汉不知饿汉饥!童家的苦难就全落在他一个人身上!我再不照看他,让他无衣无食,饿死冷死,你们就遂心顺意了!”

  大哥见妈动了气,不再说。

  二哥差点眼色,说:“也是他自己不争气。幺妹都考上了卫校,当医生。他干哪样不去考,最后落得当农民?”

  老母亲又被一口饭憋住,点着筷子说不出话来。

  四姐忙帮妈妈捶背,边给二哥解释。

  原来,无逸、无双小兄妹失学在家,百无聊赖。1962年寒假,四姐和姐夫商量,想把无逸带到宁夏找出路。回来见幺妹在大哥家伺候大嫂坐月子,数九天在家属院公用水龙头下洗尿布,冻得脸青脉黑,清鼻涕长流。一双手红肿开裂。16岁的小姑娘,先天不足、后天失养,甚是可怜。当时无逸在粮站扛粮谷箩筐,打临工。聂站长很赏识他,要他转正,就改变计划,把幺妹带到银川,考上卫校。户口手续还是无逸抓紧办好寄去的。见幺妹如愿读了书,无逸在1963年辞职复习考高中,依然因政审落榜,最后被逼下乡。

  四姐说:“我把两个都带走就好了。”

  二嫂一口湖北普通话,夹着昆明口音,说二哥:“无忧,我看你对小弟太苛求了。爱之深,责之切,恨铁不成钢。虽说我是第一次见到小弟,时间也很短,但是我看得出来,小弟不是一个没出息的。。。。。。”她想了想,问二哥:“你们说的哪样晃呢?”

  二哥说:“幺晃晃。”

  她笑了说:“对,他不是一个幺晃晃。我看得出来。”

  二哥耳朵有点火巴,不说话了。

  大嫂说:“童童够苦命了。哪个当妈的不心痛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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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说大嫂:“妇人之见!历来败家子就是这样娇惯出来的!”

  妈妈把筷子一放,冷笑说:“所以我不敢丢了饭碗来给你们当老妈子!我的幺儿,我惯成败家子,也只是败我的家,败不到你们家来!你们放心好了!”

  见妈妈真生了气,四姐陪笑道:“妈,大哥、二哥也是为幺弟好。年轻人,男子汉,是该受些锻炼,才能够成才,你老人家也轻松点。”

  想到四姑娘每月都给童童钱粮支援;想到四姑娘的孝顺,妈妈没再说气话,把碗里的饭几口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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