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墓里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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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墓里来的男人-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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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一扫,定格在了那坐在沙发上的人。

他,是他。

头上竖有发冠,鬓角两缕长发垂直胸前,形象儒雅,面白有如妇人,眉长过目,只是他那眼神沧桑中带着几分酸楚。那英俊而熟悉的容颜恍如昨日那般清晰…

时间如梭,没有改变他的容貌。

灯光下,学生打扮的她抽抖起了脸颊,掩捂住了嘴,水灵的大眼闪着泪花。

你望着我。

我凝望着你。

她像一只飞蛾朝他跑了过来。

“站住!”他深邃的双眼犹如寒潭让人无法捉摸,锐利深邃的目光,不自觉给人一种压迫感!让她怔住。

“跪下!”他爆喝一声。

她身子一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泪眼朦胧的望着他:“……施先生……”

灯光的照耀下,这屋子里除了他和她,还有另外两个外国人蹲在角落,不敢发声。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黑暗年月,到处都是枪声炮声,死人司空见惯,你瞎跑什么?干什么地下党?!你有几条命够你玩的?啊!!!”

她跪着,泪流满面:“你不在,我一个人能去哪儿?……等你,日本人和土匪让我等吗?”

施慕白就这样盯着她。凝视顶嘴的她。

“要不是游击队的人在枫林山救我,我或许就已经死了,你见过那些没有人性的日本鬼子吗,他们到处杀人,我都亲眼看见他们把一个怀着的孕的村妇给活活破开她的肚子,将小孩挖出来……”

他听着。

“为了活命,能活着等到你,我只有离开,在这个动乱的年月,只有跟着那些拿枪的人才有安全感。和他们相处的日子,知道他们都是好人,他们打仗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全天下的穷苦百姓,把田地分给穷人,这些历朝历代有谁干过?只有他们大公无私。等你等不到,或许是你丢下了我,我能怎么办?只能加入他们。如今日本鬼子侵占我们的山河,屠杀我们同胞,你知道就南京那一次杀了我们同胞多少人吗?三十万,全国都是战火,我又能去哪儿?只有他们好,所以我干地下党除了保护我自己,也保护其他人,他们为穷人做主,我以前也是穷人,我爹都把我卖给别人做丫鬟。如果在这件事上,我丢了命,我认了,我不后悔。”

“继续说。”

她跪着,不说了。

“不说了?”他盯着她:“为了活命选择跟着有枪的人,这个选择是明智的,但你来上海执行什么任务?好好待在延安不好吗?还有,提到你是穷人,提到你爹把你卖给别人做丫鬟,是指我吧?看来你对你曾经的过往很厌恶,更厌恶我,是我压榨了你,剥削了你,对吧?”

她怔住,赶紧摇头:“不是,施先生我没有那个意思……”

“快两年了,近两年不见,你的脑子快被人洗干净了,是不是我若迟来两三年,你见到我,就开始要杀我了?啊!”

“不是……”她哭了出来,摇头,跪着走了过来抱着他膝盖,流着泪望着他:“……施先生,我真没那个意思,你是我主子,这一点不会变的。我说那话的意思是……”

“够了。”施慕白站了起来。

她望着他。

“你听着。上一次你我失散,是一个意外,不是我故意丢下你。我是一个半月前来到这里的,现在问你一句,愿不愿意跟我走,愿意就立刻收拾你的东西。若是你不愿意……”

“我愿意。”她没有丝毫犹豫。

“丽丽你回来了?”一个妇人从楼上突然跑了下来。

细水和施慕白,朝那妇人投去目光。

“姐……”细水望着那妇人。

“丽丽,你怎么给他跪下了?你是不是认识他?你让他救救你姐夫吧,你姐夫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细水轻啊了一声,望向主子。

施慕白站起了身,盯着这妇人:“你当家的用枪指我,没把他像门外那两个日本人给电成一具焦尸,就已够仁义了。如今他那样,我没有办法医治,活死人是注定了。”

“……什么?”妇人头脑发昏,似要倒下了。

“姐。”细水赶紧起来,扶着这妇人。

“谁让你起来的!”

扶着那妇人的细水,不知所措的望着他:“我,我……。”快要哭的她,鼓起勇气说:“……你干嘛那么凶啊,要让我给你跪,等离开后,我给你跪就是了,要训我,以后你慢慢训我就是了,现在姐都这样了,姐这些日子对我很好,我扶她一下怎么了?”

施慕白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在这个时间的变化很大,都敢顶自己嘴了!他沉了口气说:“给你一个时辰,处理好所有事。”

说完,他来到角落,看向那两个外国人,用流利的英语问:“你们是哪国人?”

两个外国人对望了一眼,似乎听不懂。

施慕白又换了德语问:“你们是哪国人?”

换了好几种语言,才知道这两个外国人是西班牙人。对此,施慕白用西班牙语和他们交流。

而在一边照顾那妇人的细水,惊讶的望着主子,主子什么时候会这么多国语言了?还有他穿的衣服,自己现在才注意到,很时髦很洋气也很酷。

第287章修正思想

细水来上海,就是在延安那边遭遇了这个危机。

这个危机就是,她在延安抗大的时候,身边好多女同志都给领导牵线说媒,嫁给这个首长,或那个首长,说是延续革命传承,所以女同志在那边很稀缺,很多当官的都单身,都盯着那抗大里面的女孩子。

而她细水长得水灵漂亮,自然有人看上她了,然后有一次领导就找她谈话,她自然有点不愿意,可是不愿意能怎么办呢?难道离开这里?这个动乱的年月,离开这里又能去哪儿?

想来想去,她请求离开延安,去外面执行任务来逃避,这不就来到了上海。

这次来上海也是凑巧,因为上海地下党潜伏某女校的一个党员牺牲了,急需人去替补。这个时候细水提出执行任务,自然就调来了上海。

为了掩饰她的身份,组织就让她假扮一个官太太的远房表妹,这官太太就是之前叫她丽丽的那个妇人,那妇人的堂兄是一个地下党,细水能假扮那妇人的远房表妹,就是那那妇人的堂兄牵的线。而那妇人的男人就是在汪伪政府任职的一个专员,可以说是一个汉奸。

施慕白傍晚出现在那汉奸家,那汉奸正和两个特高课的日本人谈事,谁知道施慕白突然闯入。当时的施慕白,以为细水这次执行任务是和别人假扮夫妻,或做别人的小妾,或做别人的丫鬟,来掩饰她地下党的身份以获取情报。所以敲门的时候,听到里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就有了一股杀人的冲动!

进入后,那男人居然用枪指着他,那他施慕白就不客气了,不过他也没想杀人,只是发泄一下火气,谁知道就把那汉奸弄成植物人了,毕竟自己的雷电不是一般人能曾受。接下来是那两个日本人,用枪指着他,他这些日子也听说过日本人的暴行,所以直接将那两个日本人电成了焦尸!

细水的出现,施慕白让她跪下,就是心里有火,这么混乱危险的上海,竟然往火坑跳,干什么地下党!也愤怒下午五点半居然不出现,是不知道自己的到来,还是不愿意来?

曾经有疼她,现在就有多愤怒!

现如今,人是找到了!

可也因为他施慕白的到来,死了两个特高课日本人,这事就大了。自然而然,不管细水还愿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潜伏,都得走了。甚至细水这条线,都得转移。

不过这些对于他施慕白来说,没有太大的感觉!甚至对于找到的这个细水,变化太大了,居然敢和自己顶嘴了!

也许她没有错,错的是自己把他扔在了这个动乱的时代!

一个时辰后。

繁华的夜上海,一家餐厅出现了施慕白和细水。

点了两份牛排和一瓶红酒。

“施先生,我们干嘛来这里呀?这儿好贵的。”

“火车是明早九点的。”施慕白拿着刀叉切着盘子里的牛排:“既然来了这个时间,就让你好好吃一顿,你知道这个怎么吃吗?”

细水摇头。

“看我怎么吃,你就怎么吃。”施慕白切了一块牛肉,放进了嘴里。

“我来虽然来上海有三个月了,但只看过别人吃这些,你也知道,我们经费不足,那有钱吃这些。”

“你们?”施慕白抬眼看向她。

细水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施慕白收回了目光,边吃边说:“就知道你没吃过,临走前带你开开洋荤。”

她轻嗯了一声,将切好的牛排放进嘴里,咀嚼了两下,说:“说真的,就这样离开了党组织,还有点不舍。”

当啷一声,手里的刀叉扔在了盘子里。

细水的心一抖,望向他。

“舍不得,就和你的你们继续留下吧。”施慕白扔下钱,起身就走了。

细水拿着刀叉,呆呆地望着离去的他,整个人都懵了,他发什么脾气?自己又没有得罪他,还是说自己说错话了?

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两人一前一后。

“你站住。”

他继续走,似乎没听见。

她追杀来,拦住他质问:“施先生你怎么了?从我见到你,你就不对劲,不是叫我跪下,就是冲我发脾气,我,我是不是哪儿做得不对?你说啊。”

夜风拂来,吹动了他鬓角的发,盯着眼前的她:

“你没错,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你带进时光,忍受孤独之苦。”

“是我错了,我不该出现那次意外,让你来了这儿,为生死担惊受怕。”

“是我错了,这次不该找你,不该打扰你为全天下穷苦人拼尽全力的理想。”

“是我错了,我太自私,为了不让自己孤独,为了有一个人能陪伴身边,为了有一个人能和我分享所有的喜怒哀乐,而忽视了你的自由,你的理想。”

“是我错了,把自己看得太重,自以为是,以为我的东西就该没有思想,就该百依百顺,终来,不过是一厢情愿。”

“是我错了……”

……

“不要说了……”她一下抱住了他,眼里泛着泪:“……对不起,我不该说你不爱听的,以后我不会了……”

施慕白闭上了眼。

“何苦呢。与其跟我这个时光里的囚徒漂泊而浪费生命,还不如坚持你的理想,丰富你短暂的人生,让你的生命更有意义。”

“我不……”

施慕白不说话了,就这么站在大街上。

她也紧紧抱着他,哭泣着。

灯红酒绿的映衬下,施慕白睁开了眼,嘴角上扬。心想:你被这个时代的人和事所洗脑,我还修正不了你?

是的,施慕白在跟她玩心理战!毕竟他懂人性和善于揣摩人的心理,对于这丫头,只能采取以退为进的方法!

拍了拍她的背:“走吧。”

她含着泪望着他:“……你不要我了?”

“不要你,就不会来寻你。让你走,是让你松开我,去给你买身衣裳。”

她怔了一下,试着问:“真的?你不生我气了?”

“你在不松开,就不买了。”

“买,一定要买,我就这一身衣服,换洗的都没有了。”她笑着说,也知道要顺主子的意,否则他又要发脾气。

施慕白捏了捏她的鼻子,领着她去买衣服了。

路上,施慕白也这样跟她说:“细水,你为穷苦人打拼这件事,没有错,为这个国家不受侵略,为了同胞不被屠杀,你做得都对。只是你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这个时间不管多你或少你,都影响不了大局,有功不是你这个小人物的,丢命只会遗忘在历史的长河中泛不起波澜,终一把黄土。我的丫鬟,落这个下场,我于心不忍。”

她轻嗯一声,试着说:“施先生,我说一句话,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说。”

“其实我们这样漂泊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听说日本在太平洋那边和美国打起来了,日本现在呈现了颓势。如果我们在这里多待两年,以施先生你的本事,应该可以杀更多日本人,为同胞报仇,加速日本的的灭亡,将他们早日打出我们中国。这样我们也算为这个国家出了一份力,生命里也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是吗。”施慕白笑了,他道:“我在时光里漂泊千年万年,历经无数次改朝换代,战乱无数,见证着这个国家分分合合,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如果每一次战乱,我们都要尽一份力,会够你忙的,也只会平息了一场战争,之后会还有,只要有人的地方,有利益存在,就会有勾心斗角和战争,你帮得完吗?你也说了,日本有颓势了,灭亡也只是早晚的事,有我们和没我们,都一样。而现在抗日战争是这个国家需要的,它会帮助这个国家将底盘打造的更加坚实,让一盘散沙的国人更有凝聚力,所以这是全民的事,得由他们自己解决,而我们不属于这个时间,何必增添因果。”

“我就是随便说说,反正有施先生你在身边,我也不担心我的生命安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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