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捞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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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捞尸人-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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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盘口村的时候,远远就看见村口竖起了高高的白旗,上面用黑墨写着大大的“奠”字。老馗子在盘口村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他这辈子为人们清理了不少黄河邪物,深受当地百姓的敬仰。所以老馗子一死,几乎整个村的人都来为他吊丧。

“这老小子混得还挺不错的!”爷爷抽了口旱烟,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自言自语地说。

我四下里看了看,前来吊丧的人真多,除了本村的村民以外,还有不少从别的村赶来的人,场面非常热闹。

得知我们是前来吊丧的,有热心的村民把我们领到老馗子的家里。

老馗子的家坐落在一片竹林后面,外面围着篱笆墙,里面是四合院样式的小屋,门口还有一个院坝,平时用来晾晾被子,晒晒谷物什么的。门口摆满了花圈,一字儿排开上百米,风吹过,花圈上的纸花就哗哗地响。

门外的竹林里面挂满了一串串的白纸,院坝里也撒满了铜币模样的黄纸,风一吹就飞扬起来,满天满地都是。

堂屋中央放着一具棺材,农村里的规矩,人死后都要摆放在堂屋中央,不能摆放在外面,对于这个禁忌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道理。

那是一具黑色的棺材,漆面很好,黑得发光,架在两根长腿板凳上面。板凳前面放着一个大镜框,里面是老馗子的黑白遗照。照片两边立着两根白色蜡烛,还有一个火盆,几个亲属披麻戴孝跪在火盆旁边,一边哽咽抽泣一边往火盆里扔进纸钱,火盆里堆满了燃烧过后的灰烬。

爷爷给老馗子上了一炷香,然后绕着棺材走了一圈,最后拍了拍棺材,叹了口气,一句话也没有说,背着手走出堂屋。

离开盘口村的时候,我问爷爷:“你跟老馗子很熟?”

爷爷想了想:“说熟也算熟,说不熟也算不熟!”

虽然爷爷没有说的明白,但是我隐隐感觉到,爷爷和老馗子之间非但认识,而且是十分熟悉的。只是我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老死不相往来,这其中必定有些故事。既然爷爷不想告诉我,那我也不便多问。他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回到河子村已是黄昏时分,一路上爷爷都没怎么说话,更多的时候他就是抬头看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没有打扰他,也许他是想起了和老馗子熟识的那段日子吧。

由于舟车劳顿了一整天,回到家里我们简单吃过晚饭,早早摸上床睡觉。这连续两三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我早就困得不行,希望今晚能睡个舒心觉吧。

四野俱寂,困倦的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我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小孤!小孤!”

那声音沙哑沧桑,有些飘渺,仿佛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尺咫。

一连喊了数声,我勉强睁开眼睛,回头就看见一条人影立在我的床边。

我的瞌睡立刻就被吓醒了一半,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竟然一句话都喊不出来。更令我感到惊恐的是,我甚至连四肢都无法动弹,就像具尸体一样,一动不动地瘫在床上。

朦胧的月光从窗外斜射进来,卧房里有些麻麻亮。

我隐隐约约看见立在我床边的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花白的头发在夜风中飞扬。但是我清楚地记得,乡下的夜晚很凉,所以我睡觉之前是关上了窗户的,怎么会有风呢?我刚开始还以为这个老头是爷爷,但我马上就发现不太对劲,这个老头的身板比爷爷还要粗壮,但是身高却比爷爷矮了一截。

我的心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是谁?床边的这个老头到底是谁?

第十章穿寿衣的老头

这个时候,斜射进来的月光往床边移了移,那个老头的面容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一个陌生的老头,我确定我不认识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又感觉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穿着一身黑衣黑裤,脚上踩着一双黑布鞋,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个地下冒出来的幽灵。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身子突然间疯狂地战栗颤抖,因为我发现,那个老头身上穿着的竟然是一套……寿衣!那是死人身上穿的衣服呀!

当时我想我快吓尿了,但是我不能动弹又不能说话,极度的恐惧令我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小孤,还认识我吗?”穿着寿衣的老头突然开口说话了。

奇怪!我和这个老头很熟吗?为什么他要加一个“还“字?

老头笑了笑,脸色惨白,就像涂了粉似的,笑起来的模样说不出的鬼气森森。

“小孤,你再好好想一想,我们今天才刚见过面的?”

今天见过面?!

突然,一道闪电仿佛照亮了我的脑海,我终于知道面前的这个老头是谁了,他就是死去的老馗子呀!今天我见过老馗子的遗照,怪不得觉着有些眼熟。

一想到面前站着的这个老头竟然是死去的老馗子,我简直快要吓尿了,老馗子不是已经被放入棺材里面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我的床边?他是怎样进入我家的?

这是一个梦!

这绝对是一个噩梦!

我拼命劝慰自己,但我知道,我这是自欺欺人。因为我清楚地闻到老馗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那味道很臭很臭,是令人作呕的尸臭味!如果这是一个梦,那为什么连尸臭味都这么真实呢?

“小孤,不要怕,我不是来害你的!我来找你,是想嘱托你一件事!”老馗子的声音很沙哑。

我直勾勾地盯着老馗子,我跟他素不相识,他要嘱托我做什么呢?

“你去盘口村西头的槐树林,找到第七棵大槐树,树根下面埋了东西,你把它挖出来!”老馗子幽幽说道。

“槐树林?第七棵大槐树?取东西?”我怔怔地看着老馗子,心里在大骂:“我靠!你有病啊!你家里那么多人,为什么不叫家里人去取呢?我跟你素不相识,帮你去取什么东西嘛!”

老馗子仿佛能听见我的心声,不紧不慢地说:“我膝下无儿无女,取出来的东西你自己留着,以后会对你大有帮助的!”

我听得一头雾水,听老馗子的意思,他死后还想送我礼物不成?会是什么东西?藏得那么隐秘,会是古董吗?奇哉怪了!我又不是他的儿子孙子,干嘛要送我东西?八成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馗子说:“至于是什么东西,你取出来自然就知道了。但是请你相信,我不会害你。说到底,那件东西原本也应该是属于你的!切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更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东西!这是你的命!这是你的命!”

老馗子越说越是古怪,我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摸不着边。不过我倒是相信老馗子不会害我,他要真想害我,现在就可以害死我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想到这里,我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一点。但是他最后说的那句“这是你的命!”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的什么命?真是奇怪!

“今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孩,是你女朋友?”老馗子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

我知道老馗子说的是古枚笛,我心想这老馗子生前肯定是个八卦的主,人都死了还要打听这些八卦消息,古枚笛是不是我女朋友关他屁事咧!

老馗子当然听得见我心中所想,他淡淡说了一句:“听我一句劝,小心那个女孩!”

嘿!你这个老馗子,真是令人讨厌啊,都是个死人了还想来拆散别人的家庭,我要不是动弹不了,我真想蹦起来甩他两个大耳刮子。古枚笛怎么了?我为什么要小心她?靠,你这个死老头,肯定是嫉妒我找了个漂亮的女朋友吧。

“我不是嫉妒你!我也无需嫉妒你!家里给我烧来的那些美女我用都用不完!记着,小心那个女孩!我得走了,阎王还等着我回去报到呢!”老馗子的身影在月光下面慢慢消散,逐渐化成了一团黑色的雾气,竟然从关着的窗户里面飘了出去。

我感到困意就像潮水般涌上来,不知什么时候,我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微明,村子里已经响起了鸡鸣。

我感觉整个身体说不出的疲累,浑身都被冷汗给浸湿透了。

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我突然想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

我一骨碌爬起来,在卧室里转了一圈,发现窗户依然好好关着,难道昨晚的事情真是一场噩梦?但是,为什么这场噩梦会如此真实呢?

就在这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把我吓了一跳。

打开房门,古枚笛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来!尝尝我亲手炸的油条!”

托盘里放着两根金灿灿的油条,油香扑鼻,旁边还放着一杯豆浆。

我突然想起了昨夜老馗子说的话,他让我要小心古枚笛,我不由自主地瞟了古枚笛一眼,她的嘴角挂着微笑,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呀?

“发什么呆呢?快接着啊,我都快累死了!”古枚笛说。

我冲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接过托盘,正好肚子咕咕叫唤个不停,于是我抓起一根油条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边吃边赞赏地点头:“嗯,嗯,真香,不错!比以前学校外面卖的还香呢!”

“那是!”古枚笛说:“那些摊贩都是用地沟油炸的,我用的可是你们农村里的鲜榨菜油,口感当然不一样!”

我大口吃着油条,大口喝着豆浆,心里暖呼呼的,很快就把老馗子说的那些屁话抛到爪洼国去了。

古枚笛站在床边,伸长鼻子嗅了嗅:“拓跋孤,你的房间怎么臭臭的?是你的脚臭还是死老鼠的味道?”

臭臭的?!

我突然想起了老馗子身上的尸臭味,一颗心猛地打了个寒颤,难道说昨晚的事情不是梦,而是真实的?要不然我的卧房里面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尸臭呢?

天呐!

现在想想都觉得恐怖,半夜三更的,一个已经死去的老头穿着一身寿衣悄无声息的站在你的床边上,这是怎样诡异的一幅画面?现在外面虽然已是朗朗晴天,但我的脊背还是爬上了一层白毛汗。

老馗子的嘱托又回荡在我的耳边:“盘口村槐树林……第七棵大槐树……”

我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决定去槐树林看看,要是第七棵大槐树下真的有东西,那就说明老馗子昨晚真的来过。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老馗子怎么会找上我呢?还有他最后说的那句,“这就是你的命!”,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现在凭空猜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等我去把槐树下面的东西取出来,也许就有答案了。

计较既定,我对古枚笛说:“待会儿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在家里陪着爷爷!”

“去哪儿?”古枚笛看着我。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想起有个远房亲戚很久没见过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就顺道过去看看!”

古枚笛也没要求跟我一起去,她说:“好吧,那你早去早回啊,我在家里陪爷爷聊聊天!”

看着古枚笛离开的背影,我的心里涌起怪怪的感觉,这样一个贤惠漂亮的大美女,多少人想娶她做老婆呀?我为什么要听老馗子的鬼话,什么小心古枚笛,简直是胡说八道!对,他本来就是个死人,昨晚来的也是他的鬼魂,他说的话当然就是鬼话咯,我信他做什么。

吃饱喝足,我洗漱完毕之后早早出了门,朝着上游的盘口村走去。

时间尚早,村子里还没有什么人,田埂上飘荡着一层白蒙蒙的水雾。

走了两个多时辰,我又一次地来到盘口村,远远就听见唢呐声响,还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密集的锣鼓声。循声望去,只见从村口走出一支送葬队伍,约莫有上百人,前面一群人披麻戴孝,后面跟着的人个个头缠白巾,臂戴黑纱,呜呜咽咽的哭声回荡在田埂上。

八个壮汉扛着一口黑漆大棺材,摇摇晃晃地走着,棺材上绑着一只大红公鸡。很多农村里都有这样的风俗,下葬的时候要绑一只大红公鸡在棺材顶上,能够克制煞气。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婆子,她的胸前抱着一个玻璃相框,边走边抹眼泪。

走得近了,我发现遗照上的人正是老馗子,原来这群人是来给老馗子送葬的。我瞥了一眼那口大棺材,心里没来由打了个哆嗦,咚咚咚跳个不停。但是我的脚下并没有停留,径直往盘口村西头的槐树林去了。

第十一章槐树林子

没走多久,槐树林就到了。

这里有一大片槐树林子,那些槐树在这里的长势特别好,枝繁叶茂,又高又壮。即使是大白天,这里也是郁郁葱葱,显得有些昏暗。阳光只能勉强从枝桠的缝隙里透射一些下来,在地上倒映出斑驳的光影。

我情不自禁地抱了抱膀子,外面晴天白日,这里却有些冷飕飕的。

槐树林在这一带还是一个很出名的地儿,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很出名的阴地。

听说抗日战争的时候这里来了一群鬼子,把附近几个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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