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自尘皱起眉，抬起头看向齐陆：“‘男色’是什么？”
齐陆答道：“是一家声色场所，和‘夜色’不同的是，这里专门为男人…提供男人，不过‘男色’在几年前就破产了。”
“破产了？”
齐陆点头，周子言又道：“他是同性恋，我找齐了证据，但最后都被毁了。”
“怎么回事？”
“我拍到了叶齐进入‘男色’的照片，当时我的第二专业就是生物制药，我把我姐姐当年吃的药检查了一边，发现了致死的物质，那天我正打算拿着这两个证据报警的时候，我被一个人打昏了。”周子言想起那天的情景，明明过了很多年，却还像在眼前。
办公室里谁都没有说话，易留的手指没有再动，所有人都在安静的听。
周子言说：“我似乎被抗到了一辆车上，醒过来的时候是一个很华丽的屋子，我没有被捆绑，当时是躺在沙发上，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我外婆。”
“她是昏迷状态，脸色很不好，我包里的证据也没有了，然后一个男人走过来扔给我一个文件。”
“还记得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吗？”齐陆问。
周子言摇头：“不记得，但我知道并不是幕后绑我来的人，他长的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征可言。”
萧自尘出声：“文件里是什么？”
“第一个就是‘男色’的破产证明，破产日期是在我拍照的前一个月，第二个是一份通知。”周子言闭了闭眼睛：“他们在我外婆身体里注入了新研制的病毒，威胁我听他们的安排，如果我选择否，他们将会让我的外婆痛不欲生。”
“所以，你是答应了？”
面对萧自尘的盘问，周子言垂下头，半晌后才低声道：“是的，我的外婆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她年轻的时候没有享福，老了，我也不想让她因为我的关系受苦。”
周子言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手指缓缓泛起白色，“他们每一个月都会将一支药物给我，缓解我外婆的身体状况。”
闻言，萧自尘冷笑了一声：“愚蠢！”
周子言抿了抿唇，声音微微一变：“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我愚蠢。”她缓缓抱起手臂，声音哽咽起来：“可是我没有办法，如果我一旦有报警的念头，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杀了我的外婆。”
萧自尘扫了周子言一眼：“所以，你一直这么被动？”
周子言抿了抿唇，“我外婆是自己拔的氧气，她是自己不想活了。”
周子言忽然泪流满面，易留缓缓叹了一口气，随后起身拿起桌子上的纸抽放在了周子言身边。
她飞快的说了一声谢谢，随后吸了吸鼻子，抿唇看向萧自尘，“萧教授，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萧自尘扫了她一眼，“药物是怎么传递的？”
“你不是知道吗？”周子言收了目光，又道：“就是龚肃。”
萧自尘嘴角勾起一抹笑：“那你今天身上的伤呢？”
周子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原来他注意到了，“昨天晚上，我去找过龚肃。”
齐陆眯眼：“他和你动手了？”
周子言垂下头，接着点了点头，“我以为是他去医院拔了我外婆的氧气，当时情绪很失控，找到他的时候他似乎也喝多了，我们吵的很激烈，就打了一架。”
萧自尘轻笑了一声：“真难想象。”
周子言抿了抿唇，拿下纱巾，露出脖子上一圈清晰的红痕。
齐陆瞳孔缩了缩，印象中的龚肃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一个人，做事大多也都沉稳平和，赫然见到周子言脖子上的一圈青紫，齐陆的手指紧了紧。
“现在倒是可以想象，当时是有多激烈。”萧自尘说完，又道：“你进来的时候看到谁了？”
周子言讶异的抬起头，“……龚肃。”
“她知道你要供出他？”
周子言摇头：“不知道，我一直背着他。”随后又道：“我们昨晚达成共识了，还和以往一样。”
易留松了一口气：“幸好，不过要是龚肃知道，他今天也不会来了。”
萧自尘冷笑：“估计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周子言疑惑的问，“我没有透露出任何信息给他。”
萧自尘冷笑了一声：“你在市局找齐陆的次数少的可怜，况且他一定知道我和易留都在里面，你进来这么长时间，会什么都不说吗？”
“如果他不走就是一头猪！”萧自尘话落，易留跳了起来：“那我还不抓吗？”
齐陆扫了易留一眼，摇头：“不，只抓他自己未免太不合算。”
萧自尘对齐陆的话不置可否，随后又问：“你救秦卿的两次是怎么回事？”
“你说在卫生间那次吗？”
萧自尘点头，周子言才道：“我不知道是谁给我发的信息，他准确的说出了师姐的位置，说她很有可能有危险，让我去盯一下。”
“短信？”
周子言摇头：“是邮件！”接着又解释道：“等我再往回发的时候，就显示地址错误了。”
“那么在岐江大桥上呢？”
“也是一封邮件。”周子言接着道：“地址是一样的，他以我外婆做威胁，必要时刻要我不惜牺牲性命也要保护好师姐。”
“也是对方给你的地址？”萧自尘狐疑的问。
周子言点头：“这次不一样，他让我去郊外的一个地方找他放在那里的车，他说根据车上GPRS走就可以。”
萧自尘闻言眯了眯眼睛，随后陷入沉思。
齐陆起身走到周子言身边：“你知不知道龚肃是在为什么组织做事？”
周子言摇头：“我没有问过，他也不会说，我接到的命令都是他负责传达，或者直接收到的邮件，我们的联系不多，有时候会负责掩护对方。”
“怎么掩护？”
“就像上一次，他配合我救师姐，说我去了岐大，但我那时候是去取车了，后来又拖延时间，让我从岐江逃脱。”
萧自尘闻言勾起唇，“果然是这样。”
他冷哼了一声，问：“你知道想要杀秦卿的人是谁吗？”
周子言摇头：“我不知道，但对方不能死也不能被抓，他的逃脱也是龚肃帮的忙。”
萧自尘冷笑：“我们这位大名鼎鼎的人民警察，好事还真是干了不少。”
周子言垂下头：“我说出来后，他们一定会找我。”
萧自尘靠进椅子里，闻言头也没抬，齐陆和易留的视线却落在了她的身上，半晌后听见周子言道：“不如，你们可以拿我做诱饵，他们也许会来杀我……”
周子言话还没说完，就被萧自尘的冷笑打断了，“你觉得他们会为一个一无所知的你冒险？”
周子言抿唇，萧自尘又道：“你未免太过高估自己。如果是诱饵，我想没有人比秦卿更加适合。”
萧自尘话音一落，办公室里的众人都神色各异的看了过去。
第三十二章 无条件陪着她
萧自尘疑惑的扫了众人一眼，“我很好看？”
齐陆率先收回视线，摇头：“不行，太危险了，秦卿那里不行。”
萧自尘一反常态，他扫了周子言一眼，出乎意料的道：“那她就行了？”
话音一落，周子言眼里闪过一抹惊喜，她的目光轻缓的落在萧自尘身上，然而一秒钟不到就被萧自尘无情的话击碎的彻彻底底。
“她和我没有关系，但和秦卿多少有感情，这么做秦卿不会同意的。”萧自尘靠进沙发里，随后又道：“如果秦卿是诱饵就不一样了，我可以无条件的陪着她，保证她的生命安全。”
齐陆和易留的神色微微一变，周子言脸色却蓦地煞白起来。
有一种感情，它不会束缚对方，也不是因为害怕而把对方禁锢在身边。
这种感情，它会毫无顾忌的放飞对方，让她去做任何一件想做的事情，然后当她遇到困难的时候，他可以以强大的姿态站在她的身后，作为盾牌、作为撒气桶，去聆听对方的倾诉。
周子言默默的收回目光，垂头勾起一抹嘲讽的苦笑，不过就是因为她和他不够亲近，她是外人，他怎么可能允许没有关系的外人受伤？他可是那么骄傲的人！
萧自尘说完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算起来秦卿那里应该完事了，便起身道：“今天的事情保密，如果再见到龚肃……”萧自尘说完顿了顿，又道：“最好不要见龚肃。”
他看向齐陆：“她的安全交给你，你负责。”
齐陆点头，周子言便看着萧自尘转身急匆匆的离开。
萧自尘走后，周子言看着门口发着呆，齐陆扫了她一眼，又递给易留一个眼色，后者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周子言身边。
后者的目光还落在门口，易留回头尴尬的看了齐陆一眼，齐陆头都没抬，一直在看着面前的电脑。
周子言刚失去外婆，又说起早年姐姐的死，现在心里一定不好受，再加上易留敏感的目光，他看得出来，周子言、其实是喜欢萧自尘的吧！
不过也是，萧教授这么优秀的人，市局里有几个单身女人是不喜欢的呢？
易留向来没有赵光熙的伶牙俐齿，他咳了咳，周子言听到声音，目光迷蒙的看向易留。
见周子言回神，易留弯下身坐在她对面，笑笑：“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周子言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易留在说她外婆去世的事情，于是点点头，“没关系的。”
易留又回头扫了齐陆一眼，希望某人可以说句话安慰安慰周子言，可后者完全事不关己的样子，手指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运作。
易留眯了眯眼睛，幸好办公室不是那么安静，否则易留也觉得尴尬，他看向周子言：“没事的，你外婆既然选择…活的时间太长也痛苦。”
话落，周子言手指微微一紧，易留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咬了咬牙……
他这是说什么呢！
他又侧头看了一眼齐陆，那厮完全没有救场的念头。
易留暗暗的冷笑了一声，既然齐陆都不讲情面，他想他也没必要在这里当‘第三者’了。
“齐队，我还有任务没有做完，先走一步。”说完，易留完全不给齐陆反应的时间，大步离开。
周子言愣愣的看着易留关上门，随后办公室唯一的打字声也消失了。
她回头去看齐陆，后者也正在看着她，周子言抿了抿唇，手里握着丝巾起身：“要不我也先回办公…”
话还没说完便被齐陆打断了：“就在这里坐着吧！”末了又道：“安全！”
周子言的目光落在齐陆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头一次发现，其实齐陆长的也很不错，不知道是为人太低调还是因为萧自尘的原因。
周子言不再推辞，她点头重新坐下：“齐队，你有工作需要我帮忙吗？”
齐陆想了想，起身走到书架前，侧脸问：“你写过论文吧？”
“啊？”周子言愕然的看着齐陆，随后点头：“写过的。”
“我过几天要交一个报告，你把这十个案子帮我简述一下就可以了。”齐陆话落从书架上拿出一个档案袋，随后走过来放在了周子言面前。
周子言立刻接过，“好，没问题。”
“谢谢！”齐陆淡淡的道。
“没关系。”
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除了键盘声外，还有碳素笔和纸的摩擦声。
……
秦卿化验完对着结果沉默了好一会儿，几分钟后，门外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秦卿知道是萧自尘。
她在萧自尘还没进来的时候，拿着化验单打开了门。
萧自尘见秦卿出来，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在秦卿微皱的眉上：“怎么样？”
秦卿摇摇头：“她死前发生过性关系。”
萧自尘闻言，立刻推开实验室的门，揽着秦卿走了进来，随后眯着眼睛拿出手机。
秦卿皱了皱眉，按住他的手：“你要给谁打电话？”
萧自尘停下动作，“司亦。”
“为什么？”秦卿说完又道：“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难道不是应该让齐队去查吗？”
萧自尘反手扣住秦卿，随后才道：“龚肃刚离开。”
秦卿立刻放下手，皱起眉：“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等一下再和你说。”话落，萧自尘拿起手机拨给司亦——
“我想要龚肃现在的位置。”
司亦转了一个身，重新坐在了电脑前，歪着头夹住手机，双手快速的在键盘上敲打，不一会儿界面便弹出了一个Error的页框。
司亦皱了皱眉，对萧自尘道：“他的手机关了，追踪不到。”
萧自尘眯眼：“我不相信你没有其他办法。”
闻言，司亦冷哼了一声，随后重新打开了一个页面，大概过了一分钟后才道：“他正在开车，定位要我发到你手机上吗？”
“好！”萧自尘说完挂了电话。
秦卿疑惑的看着萧自尘，他重新握住秦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