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希拉接着说，语气平缓，“在门后世界，我和妮蒂亚都怀疑你跟泽维尔勾结在一起，但现在回想起来，这正是他的计策。”
“他在得知我们是盟友后，就故意接近你，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看来我们都被那个男人耍得团团转。”
希思抬眼看向她，眸光闪烁。
“没想到我们这次都失败了。”深吸一口气，希拉无奈地苦笑。
“泽维尔……他……”希思张了张嘴，“你们是怎么认识他的？”
“在梦境世界偶遇过几次。”希拉垂眸道，似乎不愿多提及他。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房间里点着蜡烛，窗帘紧闭，奥菲莉亚和利奥、菲尔玩得很开心，时不时发出欢快如银铃般的笑声。
“你在想什么？”希拉突然发问。
“嗯？”希思从沉思中抬起头。
“你在皱眉，似乎看起来很困惑。”希拉说。
“是吗……”希思轻轻按上额头，惊觉自己的手指是如此冰冷。
“还在想门后世界的事？”希拉问，她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我看你跟当地人走得很近，那个叫茉伊拉的女孩和你关系也很好。”
“茉伊拉。”希思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眉毛蹙得更紧了。
“你陷得太深了。”希拉放下茶杯，“你舍不得她，对吗？难道你喜欢上她了？”
“不。”希思摇了摇头，否定道。
“那你就是感到愧疚，心里有负罪感？”
希思犹豫了一瞬。
“它只是一场梦，现实和梦境是不同的。”希拉劝诫道。
希思低下头，伸手按上胸口。
“希拉，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假呢？”他喃喃着说，满脸带着疑问。
达姆克利夫的居民是真实的，他们有自己的亲人和信仰，有着普通而平凡的生活。
心脏被刺穿的痛苦也是真实的，那种强烈难忍的疼痛感仍清晰地残留在脑海里。
太荒诞了。
“我们都是真实，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就是真实。”希拉按上他的肩膀，轻声安慰他，“放松，别再回忆那些不好的事，一切都过去了。”
“嗯。”缓缓放下手，希思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的心绪被搅乱，种种怪异而矛盾的想法在心底翻江倒海。
闭上眼，希思按了按太阳穴，呼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不去思考那些烦扰之事。
中午，在希拉家吃过午饭，希思便起身告辞。
门口，仆人早已安排好马车，他走了上去，却发现妮蒂亚也坐在车厢里。
在她对面坐下，马车开始缓缓行驶。
“你感觉怎么样？”妮蒂亚翘着腿，撑着下巴望着车窗外风景。
“什么？”
“副作用，失败的副作用。”妮蒂亚扫了他一眼，“失败者灵魂会被夺走一部分，情绪会变得低沉，会有很长时间的缺失感。”
“我觉得还好。”希思低下头，敷衍地回答。
“哼！”妮蒂亚冷笑起来，“也对，比起被泽维尔杀死的痛苦，这点小痛也算不了什么！怎么样？心脏被穿透的滋味好受吗？死亡的疼痛和耻辱是不是刻骨铭心？”
她发出一连串讥诮的反问，眼神阴郁，溢满仇恨和杀意。
“被杀死吗……”希思看向窗外，喃喃重复道。
他并未被泽维尔杀死。泽维尔杀不了他，他们两人都无比清楚这一点。
他没被杀死过，也没有失去灵魂。
可是——
甩了甩头，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人。
“奥菲莉亚怎么办？”他故意侧开话题。
“你见过她了？”提起奥菲莉亚，妮蒂亚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
“嗯，她很可爱。”希思点点头，“也很特别。”
“奥菲莉亚很聪明，也十分有天赋，如果不是她的病，她一定会成长为无比优秀的姑娘。”妮蒂亚低声说，“但她一出生就是这副模样，希拉带她看过许多医生，但都没有治愈方法。”
“希拉的丈夫……”
“那个男人是她的堂兄。”妮蒂亚淡然道，“希拉的家族一直有近亲结婚的传统，他体弱多病，在奥菲莉亚出生不久就死了。”
“你和希拉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希思问。
“还能怎么做？只能再继续寻找能治愈她的物品。”妮蒂亚攥紧拳头，张嘴咬住自己的食指指节。这是她思考时惯用的动作。
“只要不放弃，总会找到办法。”她坚定地喃喃自语。
第144章 爱之人偶
◎爱之人偶◎
梦境世界经过的漫长时间；在现实却只过去了一夜。
回到家后，希思依旧按照往常那样去报社上班和调查诡异事件。
几天后，他们再次来到奥特莱古董人偶商店。
维丽娜盯着商店门口仔细打量：“面包店老板说；奥特莱是昨晚半夜才回来的。他这么鬼鬼祟祟；肯定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罗恩走上前；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奥特莱站在门口。
他扫视了众人一圈；随后恭敬地侧开身体。“欢迎光临人偶商店。”
见他这么配合；众人都有些惊讶。待他们全部进入店内；奥特莱还是如上次一样将店门紧闭。
“欢迎各位来到本店，我是这里的店主奥特莱。”他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们是深夜报社的记者；这次过来是有一些事想询问你。”罗恩直奔话题。
“请问具体是什么事？只要能帮上忙；我肯定知无不言。”奥特莱摆出一副诚恳的态度。
“事情是这样，听说德芙洛夫人曾在你这里买过一个金黄色头发的人偶，时间大概在……”
就在罗恩跟奥特莱交谈之时；其他人也随意地在商店内闲逛起来。
“这里有好多人偶；真精美啊！”维丽娜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偶；眼底流露出惊艳之色。
“再漂亮又怎么样？终归是死物！”艾凡不屑地撇了撇嘴。
“也许这些人偶也有着灵魂。”维丽娜皱起眉反驳他。
希思经过交谈中的维丽娜和艾凡；来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处。
扭头瞥了眼奥特莱；希思看见他还在跟罗恩交谈，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
回过头，他悄悄登上去二楼的台阶。
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但这次没有点灯，厚重的窗帘严严实实挡住了光线；使这里显得有些阴森和怪诞。
木地板年久失修；踩上去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希思沿着拥挤的过道朝前走，很快就来到二楼最里面的角落。
昏暗的角落里摆放着一把黑色软椅，但坐在上面的精美绝伦的人偶少女却消失不见。
靠近几步，希思伸手触碰软椅扶手。黑色硬木冰凉而坚硬，就像人偶冰冷的躯体。
“乔伊丝……”回想起少女的名字，希思低声念道。
突然，他的后背猛地覆上一阵刺骨的凉意。
一只寒冷的手从背后抚摸上他的脸颊和颈项。
“你在喊我？”
娇弱魅惑的声音在耳旁呢喃。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希思微微侧过头，看清趴在自己身后的东西。
正是上次见过的少女人偶。
“乔伊丝？”他喊出她的名字。
“喊我干什么？”少女在他耳边柔声问。她踮着脚，双手从背后环抱住希思的脖颈。
那张栩栩如生的脸挨得很近，希思可以清楚看见她那宝石般的双眸和殷红色的嘴唇。
“你先从我背上下来。”希思冷淡地说。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漠？你不是喜欢我么？你曾夸赞我如此美貌？你不爱我吗？”
乔伊丝紧紧抱住他，不依不饶地发出数个疑问。她的一只手覆盖在希思的脸颊上，另一只手则轻轻摩挲他的嘴唇。
“为什么不回答我？你不爱我吗？”
她越凑越近，嘴唇都快要碰到希思的耳垂。
“我为什么要爱你？”希思反问道。
“因为我是如此美丽，奥特莱爱我爱到癫狂，见过我的人都会爱上我。”她朱唇微张，喃喃低语，露出苦恼而又傲慢的神态。
“可你只是具冰冷的人偶。”
“是的，我是人偶。”她轻笑着，鲜红的唇宛如盛开的花朵，“但我的灵魂会一直爱着你，忠贞不渝，不像丑陋的人类那样善变。我不会受伤，也不会生病，我还拥有青春永驻的容颜，我的美貌不会随岁月衰老褪色。难道你不喜欢吗？喜欢我这幅永远漂亮年轻的模样。”
“当然不。”希思摇摇头说。
“为什么呢？”她再次问，疑惑不解，“难道你有爱的人了？我明白了，你喜欢下面那个女人，对吗？”她蹙眉沉思，做出惹人怜惜的哀伤神态。
希思抓住她的手，将她从自己身上拽下来。他转过身，面对人偶少女，低头仔细端详。
人偶少女白发蓝眸，今天她穿了身黑色的华丽长裙，和暗处的阴影仿佛融为了一体。
“你喜欢楼下那个女人，对吗？为什么呢？我明明长得比她更美……”少女死死抓住希思的手臂，抬起楚楚可怜的脸庞。
“不，我喜欢的人不是她。”
“不是她又是谁？你喜欢的人是谁？她长得有我漂亮吗？”人偶少女追问不舍。
就在这时，艾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希思，你在跟谁说话？”
他和维丽娜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希思抬眼望了眼他们，正想解释，怀里却突然撞进一个娇小的躯体。
“这是人偶？”维丽娜越过艾凡走上前，看见乔伊丝，她睁大双眼，顿时发出一声赞叹，“多漂亮的少女啊！简直就跟真人一样。”
“二楼的人偶怎么都这么大？”艾凡环顾四周，惊讶于人偶复杂多样的神态和容貌。
“希思，你刚才就是在跟她说话？”维丽娜指着他怀里的人偶问。
希思低下头，将乔伊丝从怀里扶起来。
刚才还如活人般和他对话的少女，现在就变回了那幅僵硬的人偶模样。
“这是乔伊丝，是奥特莱的女儿。”
“原来她就是乔伊丝。”维丽娜眼底浮现一抹异样之色。
希思弯腰抱起人偶少女，将她放回角落里的软椅上。
“走吧，我们先下去。”做完这一切，他对艾凡和维丽娜说。
三人结伴走下楼梯，一楼大厅里，罗恩和奥特莱的对话也进入尾声。
不知罗恩跟奥特莱说了些什么，奥特莱转身走进角落里的一个小房间，片刻后，他拿出一个木匣递给罗恩。
罗恩接过木匣，朝他道谢，接着就示意希思等人离开。
离开人偶商店，四人坐在马车上交谈。
“老大，木匣里装的是什么？”维丽娜急切地询问道。
罗恩打开木匣，露出里面的物品。里面装着一节木头，一罐泥土、几块猫眼石和几缕头发。
“这是我向奥特莱讨要的制作人偶的材料，我想检测一下这些原材料是否有异样。”
“他竟然这么爽快就交给你了！”维丽娜脸上掠过一丝诧异。
“奥特莱非常配合。在听完德芙洛夫人家的事情后，他表现得十分震惊，甚至表示愿意对德芙洛夫人和小艾伦进行补偿。”
“莫非他对人偶的行动并不知情？”
罗恩摇了摇头：“目前还不太清楚，他的嫌疑还未洗清，我们暂且再观察一段时间。”
“对了，二楼的那个人偶是怎么回事？”艾凡突然开口，眼睛盯着希思。
“在二楼的时候，乔伊丝跟我说话了。”希思回答。
“说话？你指的是她活过来了？”维丽娜惊讶道。
“嗯，她就像活人一样跟我交谈，问我爱不爱她，但你们上来之后，她就又变回了一动不动的人偶。”
“真是太奇怪了！”维丽娜轻叹一声，皱起眉，“难不成一切都是乔伊丝搞的鬼？奥特莱真正的女儿早就去世了，他太过悲痛，就日日夜夜制作少女人偶，人偶感受到他的思念，所以就活了过来……”
“哼，你的想象力真丰富！”艾凡摸着下巴评价道，“要我说，肯定还是奥特莱搞的鬼，他为了复活女儿，就操纵人偶去帮他干那些龌龊的事情。”
维丽娜和艾凡争论不休，最后，艾凡用胳膊撞了撞希思。
“喂，希思，你觉得呢？”
希思转过脸看他，沉默地思考了几秒，道：“我觉得凶手既不是奥特莱，也不是乔伊丝。”
“哦？那你说凶手是谁？”艾凡追问道。
希思微微低下头，缄默不语，仿佛对这个答案并不知情。
“你不知道？那你刚才还这么说？”艾凡嘲笑道。
希思抬眼看着他，眼神闪烁。
“怎么？你想说这是侦探的直觉？”艾凡凑近盯着他的眼睛，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
“算是吧。”希思含糊了一句，顺着他给的台阶下。
对于他的糊弄，艾凡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傍晚时分，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