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瞧着她冷淡的表情,微微扬了下眉。不知怎么的,他有一种被她排斥的感觉。现在的少女难道不喜欢他这样的社会人士吗?
国木田原本严肃的表情在神乐对于太宰治的态度后,多少有点舒缓。看来,太宰治的亲和力并不是每一次都百试百灵,也有少女拥有清澈理智的双眼,看不上他肤浅的皮囊以及恶趣味贫瘠的灵魂。
“反正我是不会离开横滨的。”
“我可是要成为横滨冉冉升起的强悍警员的女人。”
刚才说要成为横滨女王,现在又改成强悍警员……少年人的想法果然就像过境的龙卷风,除了凌乱,还是凌乱。
“这里可是异能犯罪的一大窝点。”国木田独步跟她讲解这样的现实,“这两次你没有遇到那些异能力者,所以才会对你的实力产生了错误的认识。”
“一旦招惹上异能力者,你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危险的人生。况且,我也不认为我一个高中生会引来异能力者的关注。毕竟我的本质可是淑女的说。”神乐听到他言语的缓和松动,此刻表现的甚是乖巧,她目光移转,看向晕在长凳上,至今还没清醒过来的罪魁祸首。
“只要等那个人醒来,我跟他友好的交流一下,我想这个事情就会平息了阿鲁。以后,我绝对会保证自己做个普通的高中生,按时上下学,绝对不会往危险的区域乱跑。”
友好……的交流?
听的国木田独步甚是头痛。
对于那家伙,他这个好友的妹妹绝对是可以被定义为“恶梦”的存在。他想,对方肯定不想再一次噩梦重温。
深夜的别墅灯火通明。
“老爷,少爷被他想报复的少女抓走了。”
避开警察追捕的司机马不停蹄的来找自己的上司求助。
听他报告的中年人没见一丝的情绪波动,半天,才说道,“做坏人,他果然一点儿都不像样。垃圾,饭桶,如果他是我手下,我早就毙了他。可谁叫他是我儿子,唉呀,这样的事实真令我苦恼啊。”
第6章 是夜兔(六)
眼前发生的一切的确证实了国木田独步的所想。
噩梦重温的脸上的惊恐在灯火通明的警察局室内,一览无余,清晰可见。绝望的情绪从他的身体蔓延到了空气里,凝滞的氛围里,作为噩梦的神乐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环胸而立的姿势带着几分的凌厉。
她上下瞅了他几眼,嘴角微撇,语气不屑,“你想报复我的气概都哪去了?现在浑身发抖的样子,好逊的说。”
看,这是正常少女该说的话吗?
国木田看到遭遇她言语暴击,那欲哭无泪,简直就想去死的青年的表情。再次对她说的友好交流,产生了怀疑。
“那个,我也不强求你。只要你支付我十亿日元作为赔偿,我倒可以大方的,既往不咎了。”神乐丝毫不在意对方因为她的话而目瞪口呆的脸,她自顾自的点头,继续道,“你也知道的啊。羽毛……是那样说的好像。有钱人都爱惜自己的羽毛。为了自己的羽毛干净,你们会想尽一切办法。”
“作为这次清理你羽毛的酬劳,十亿日元丝毫不过分的阿鲁。”
千川警官哑然失笑。
这丫头,不久前说一亿日元,现在这损失就跟坐了火箭似的涨到了十亿!
想来是她的心情不太好。
“我没钱……”
面对狮子大开口,青年如梦初醒,虚弱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囊中羞涩的愧疚。
神乐摆摆手,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毕竟,依照大众的想法,儿子没钱没关系,只要老子有钱就行。
老子这个角色……可不是单单只出现在儿子优秀时,面对别人夸赞,脸上有光的场合!儿子出事,老子负责擦屁股,善后,解决一切的事件里,他们的身影存在感要强烈上几倍~
所以……
“这个时候,你需要做的就是向你的爸比求助。就算是大声哭诉,痛哭流涕,没有一丝有钱人的矜持骄傲,也完全没有关系的说。”
可爱的少女轻快语气里的文字,甚是沉重,又如同冬季北海道的冷冽的风,刮得青年刺骨且意识清醒。
“唉~不过有些遗憾呢……做事之前认为自己是个独立的人,一人做事一人当。等到做了以后,却又软弱的像只任人践踏的虫子,祈求有个人能站在你的身前,为你的所作所为掩盖……”
神乐低下身,与他的视线平行,湛蓝色的眼睛里澄澈见底,“你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恍若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天真可怜虫。”
犀利的语言刺破了青年的自尊,他无力的瘫在那里,愣神了良久后,竟双手掩面,哭了起来。
声音有点大。
不少人都为之侧目。
耳边神乐出乎意料的人间哲理令国木田独步,认为她所想的成为横滨警员的理想,貌似有很大的可能性。
毕竟,警员所具备的正直的价值观念,她是有了。
身体素质以及反应之类的……从这两次的事件里,足以证明她异于常人的优秀。她或许真的可以……
怎么可能!
她以为她说出几段符合他心意和价值取向的话,他就对她的梦想实现抱有可能性吗!太天真了,比起在枪林弹雨里洗礼自己,不如在日常生活中得到修行!不过,她这话能让一青年失声痛哭,显然是戳到了他内心脆弱的点。听起来很有道理,很必要抄录一下。
这么想,国木田独步从马甲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准备将过耳还没忘却的话记下来。
太宰治找了一椅子,反坐着,双手搭在靠背上,懒洋洋的看着那边。
当看到搭档那摘录的动作时,眉毛扬了一下。
“妈妈我对你真的很失望,健太郎~”神乐脸上带着长辈时的慈悲,幽幽的叹了口气。
撕——
进行记录的国木田独步察觉到不对的时候,那笔尖顺着他的心情,在白净的半截纸张上划下一道深深的印记。
被……耍了?!是被耍了吧!!!
对于这样的套路操作被坑过无数次的青年第一时间,在脑海里对神乐的话,这样定义。
啊啊啊啊啊啊——现在的孩子果然是作业太少了。因为锻炼的太少,导致脑袋里没有汲取营养,在遇到一些场合时,无法总结自己的思想,只能照抄照搬。
健太郎是哪位?妈妈又是什么口吻!!!
回复她话的,是青年哭泣的戛然而止。
他将湿漉漉,泪水未干的手移开,通红着眼,看着她,“我不叫健太郎!”
这不是重点吧!
青年的反应着实令国木田独步又多了点暴躁。
“嗯?那个啊~完全不用在意的,健太郎。”神乐淡然的瞥了他一眼,细白的小手拍了拍他的肩,“你只需要知道妈妈我现在对你非常不满意就好了阿鲁。你现在要做的是赶快让你那个没责任的老爹赔偿一下损失费,让妈妈我开心起来~”
开心个鬼啊……
对于少女越掰越歪的话语,严谨自持的青年再也无法忍受的,几步走到她面前,双手放在她的肩。在她投来疑惑的目光里,双臂下移,将她像个物件似的……抬起,平移到了一边。
接着…
与那惊讶的青年面对面,他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沉稳的情绪再次回到了他的面容。他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虽然我非常清楚,一般情况下,你顶多会被关一些时间,然后再被放出来。但是,如果真的要认真的话,你的情况会很麻烦。”
“没错阿鲁。”站在国木田身后的神乐探出头,强调着他的话,“你最好答应我的要求,赔偿我的损失十亿日元的说。不然我哪天想不开,把你扔到烙阳星,让你享受一下社会的毒打阿鲁!”
如是说,她还作势一副强悍打手的模样,“咔嘣咔嘣”的骨节声响令青年下意识的抖了下。
“痛——”沉浸在恐吓的调调无法自拔的少女在少年没有遭到毒打之前,首先遭到了来自哥哥好友爱的教育。
她捂着额头,一下子跳的老远。
警惕的看向还没有把手放回去,放在半空的国木田独步,“阿布,我告诉你哟。像你这样的操作,绝对不会讨女孩子喜欢的。”
她说着,貌似还来了底气,腰板挺得很直,以着一份恋爱专家的老师口吻劝诫,“该博得女孩子好感的时候,千万不能掉链子呀。很遗憾的告知你,你现在在我心里的好感度已经掉了10分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国木田独步用手捏着眉心,很显然,对方的话令他心累。
心累的同时,他也意识到,眼前的少女的确如太宰所说的,会制造麻烦。
他现在不是被她的话语给烦恼到了吗?心里隐隐约约的在对自己产生怀疑,一向对他人谦和有礼,但至今恋爱为零的他是不是真如她所说的……在本应博得好感的场合,掉链子。
如同一个安静的观众,看着一切的太宰治察觉到搭档的自我怀疑,嘴角明显上扬。
哎呀哎呀~经常被带偏的国木田君真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呢。
哪怕昨夜遭遇了社会残酷的洗礼,神乐依旧坚强又准时的来到学校打卡。
在她的教室——一年三班的门口,站着的金毛和海胆头,异常醒目。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在软高的非典型表现形式是,也许你不知道软高最强的两人具体的相貌,但只要记住他们标志的发型,你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几率直接对号入座。
“是三桥前辈和伊藤前辈!!!”
不少人看到他们的身影,眼睛里崇拜又畏惧的情绪难以掩饰。不良少年,在学校里的关注度一向很高。最强不良少年,那更是如此。在他们出现的不到一分钟内,至少在他们区域,是站满了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明星参加什么突击综艺驾临他们学校呢。
神乐对于他们,脑海里出现的第一反应就是,艰难追求梦想的学长们今日实现他们的愿望了吗?很显然,没有。
天台
一个非常适合交谈的好地方。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叫出来的神乐听着她的学长对她的求助,如同今日大好天的湛蓝色双眸带着一丝的不解。
“既然金毛学长怀疑那个集训地有鬼的话,直接建议他们找除妖师之类的求助好了。”神乐摆摆手,语气淡淡,“神乐我的确是很厉害的人物了,但有些时候,被介绍到不合适的场合,大材小用的话是非常不可取的。”
还真是一点儿都不谦虚呢。
三桥贵志嘴角的笑意略显僵硬,眼神里的灵动凝滞了一秒后,又恢复了正常。
“除妖师的话,可帮不上忙。”
“那是因为钱不够。”神乐的回答斩钉截铁。
三桥贵志:“……”
神乐最终还是答应了他所说的探险。
原因很简单,因为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他们必须要有的就是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虽然阿银,新八他们不在身边,但作为万事屋的一员,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发扬他们无论是大委托还是小委托一切不挑的原则,完成任务,拿到委托金。
“只要完成工作,不但可以获得报酬,还可以获得集训地里的小姐姐们的签名照,在她们出道大火以后,凭借着这些,绝对能大赚上一笔。”
一旁的伊藤真司对于三桥贵志哪怕是怕鬼也依旧接了这委托,只为“锻炼”学妹的决心给服了。
没有人比他更卑鄙了,连自己都坑。
第7章 是夜兔(七)
去往集训地的时间是周六的早上九点。
在软叶高中门口集合。
神乐出门的时候,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到了千叶,那雨仿佛也蔓延到了这似的,原本晴朗的天变得阴沉昏暗,不看时间,说成是傍晚,估计也有人信。打了几声闷雷后,豆大的雨滴降落,掷地有声,比横滨的雨水来的粗暴。
下了公交,经过一石桥的时候,神乐看见一身披雨衣,头戴帽子的中年人站在桥边垂钓。
雨水湿漉漉的,顺着他的塑料质地的长衣下落,与他帽子、雨衣打扮的很妥帖的方式不同,他竟没有穿鞋子。赤脚冒雨钓鱼,这场景不太多见。
这样想,她不由得又多瞟了一眼。
中年人如同他没有穿鞋一样的随意,似乎并不在意垂钓能否钓到鱼。他闲散的用一只手拿出一颗类似糖果的东西,剥开,然后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奇怪的大叔。
神乐定义。
“喂,前面的小姑娘能帮我个忙吗?”在神乐刚想走的时候,后面的中年人突然出了声。
她转过身,紫色的雨伞下,白皙通透的脸上带着疑惑。
“如果是送你回家的要求的话,恕我不能答应哦。”即使感到奇怪,神乐还是回了话,“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