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代商盟的渠道,销至世界各地。
  在这三册作品集中,每一册里都收录了数个故事,每一个故事又都是笔触细腻,剧情新颖,极尽爱恨情仇之事。再加上作品内蕴含着的过分浓烈的情绪,令读者无不震动,因此在正式销售的短短三个月内,这位作者的作品集就已经加印三次,并在十一月时正式宣告售罄、不再加印。
  之后,这位作者的作品又从民间流向各国上层,引发了那些大贵族们的一阵惊呼和大范围的地震,备受追捧与好评,而“镜火”这位作者也被他们评为“能够以文字操控人心的鬼才”!
  而至于火之国有史社力推的作家“森山”,走的又是另一条路线。
  有坊间传言,“森山”这个笔名后存在的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对兄弟,因为这本作品集内收录的作品,有着两个截然不同的鲜明风格,完全不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比如说其中一人的风格,延续着“森山”第一本《鹤之心》的老辣与讽刺,带着其特有的理智与冷酷感,冰冷地叙述世界。他与“镜火”截然不同,既不阐述人性,也不诠释爱恨,他只以白描的手法冷酷地记叙一切事物,用他冰冷不带感情。色彩的文字,化作尖刀,将扰人思考的情绪全然分割出去,令读者时就如同被人当头浇下一盆冰水,冷得可怕。
  但第二人的风格,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如果说前两人的作品还带一定的故事性和目的性的话,那么这个人的作品,就已经摈弃了这一切。他不准备给予任何人心灵上的重击,也不打算给予任何人“天启”,而是如同阔别已久的友人那样,隔着未知的迷雾,与读者就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侃侃而谈。
  他的笔触温和,带着天然的悲天悯人之情与特有的宽容之心,而他的作品,其内容看起寻常,并没有什么大起大落、大是大非,更没有什么对人性的尖刻拷问、辛辣讽刺,可他笔下的一切却都像是春风一样温和,大地一样厚重,春雨一样润物细无声。
  面对这样的“森山”,有史社就像是以往那样,先走通各国上层的路子,再慢慢将销量打开——毕竟这世上识字最多的,还是贵族与忍者阶层。
  可有史社并未想到的是,这本作品集在各国上层里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挫与冷待,跟出版《鹤之心》时的境况截然不同。
  后来才有人偷偷告诉有史社社长,原来各国高层对森山作品集中的第二人并不感冒,认为其作品的存在拉低了整个作品集的格调,但如果将第二人的作品从“森山作品集”中删掉的话,一切又或许会有所不同。
  有史社社长对此却并不认同。他认为,这本森山作品集中的两个作者都各有其出彩之处,其行文特点都是当下文学界少见的风格,缺一不可。
  或许习惯了华美篇章的贵族们普遍认为,作品集中第二人的文风与他们以往的格格不入,可是这种多样性的“美”,不正是文学的意义所在吗?
  如果只因为不习惯、不欣赏就要将这样的“美”摈弃,那无疑是对文学的背叛和亵渎!
  有史社社长憋着一肚子气,走了。
  之后,他绞尽脑汁,思来想去,最后想到了一个办法:贵族的路子走不通,那就走忍族的!
  三个月后,当镜火的作品集风靡各国上层与民间时,森山作品集也在各国忍族之中引领一代风潮!
  如果说镜火作品集是由下而上地传播,最终占据各国上层的惊艳之作,那么森山作品集就是霸占中层阶级,并不断向下传播,深入底层人民的心灵之作。
  不过,读者多了,不同的理解就会多;而不同的理解多了,争执也会变多。
  哪怕是同一个作者,其名下作品都会有党派之争,更何况是不同作者的不同作品?
  因此,很快的,随着两个作品集的火爆,关于当代作家“镜火”和“森山”到底谁优谁劣的争执也开始喧嚣尘上,无论是城市也好乡镇也好,到处都能听到关于他们的争论。
  有人说镜火的文章华美,情绪浓郁,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就有人说镜火卖弄文字,目光短浅,耽于情爱而毫无理智可言;
  有人说森山的作品有着森林般的厚重坚强,观察入微,文字简约而直击灵魂,就有人说森山文笔粗糙,冷酷无情,不懂大是大非。
  无数争执、信件、反馈、骂战,如雪片般向两个出版社飞去。
  森深雪见此情况,当机立断,让出版社又增设了一个周报反馈栏目,将世界各地的读者来信全都刊登上去,并且附上作者镜火只言片语的解释。
  有史社社长也不是蠢人,当机立断,紧跟其后,同样开了一个反馈栏目,也是刊登读者来信,也是点到为止地附上作者的解释。
  于是,一场跨越两个国家、数个阶层,波及范围极广、延续时间极长的隔空骂战就此开启。
  涡之国这边,泉奈心系大哥,于是主动留在中心城的国立出版社,一边给出版社打下手,一边批马甲上阵,在报纸上痛骂对面,鼎力支持自家大哥的作品。
  而火之国那边,有没有人批马甲上阵森深雪就不清楚了,总之火力也是不低。
  最后,这群跨阶层的匿名读者们在报纸上打得你来我往,怒喷对方百八十回合后,终于开始嫌弃报纸版面太小,不能表露出他们内心炽热情绪的十之一二,于是干脆亲自下场写书——这其中就包括知名不具的某国大名ABC,知名不具的某忍族族长DEF,以及知名不具的某贵族大家长GHI。
  并且,他们写了还不算完,甚至还主动将自己的作品寄到风头最甚的国立出版社和有史社两处,强烈要求出版,哪怕是自费出版都没问题。
  那森深雪和有史社社长还能如何?
  自然是乐见其成、喜笑颜开了。
  之后,进行过初步筛选,两个出版社退回了水平实在低下的某几本,其它文章便全部安排出版上——
  出版,出版,全都出版!
  撕起来,撕得好,撕得再响些!
  于是,在一场混乱的文学大战和森深雪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喜悦中,森深雪十四岁这年圆满落幕。
  最后,在这一年的年终总结会议上,森深雪意气风发站在主位,对着稿子深情朗诵:
  “……这一年,是艰难的一年,但这一年,也是丰收的一年、是希望的一年……”
第120章 好久不见
  这场“文学风暴”的余波; 一直持续到了森深雪十五岁这一年的年中,才勉强收尾。
  而在这场风暴中,为了把不同意见的敌方喷到花容失色、气血上涌、倒头撅倒; 无数人们绞尽脑汁; 几乎耗尽了自己毕生的才气; 因此文坛中也接连涌现出了诸多文学瑰宝和经典语录。
  至于后续这些向周边国家飞速扩散的作品、周边、小论文,这里暂且不提,因为这一年,筹备了快有两年的夏日祭; 终于要开始了。
  森深雪查看了手下交上来的计划书,确定中心城的各个设备场地、活动流程都没有错误后,终于拍板。
  “很好; 可以开始了。”
  一场持续三天的、全国性质的狂欢节日; 开始了。
  ·
  涡之国的夏日祭声势十分浩大。
  明面上,这是由涡之国大名提出; 强烈建议将其设为涡之国法定节日的节目; 而暗地里,这又是由新代商盟的会长漩涡水户一手操办,并向各界知名人士广发邀请函的一个绝佳社交与放松场地; 因此活动开始的前一周,就有各国持邀请函的知名人士陆续来到涡之国的中心城。
  而至于涡之国原本的都城?
  还提那个做什么?没看连涡之国大名都待在中心城吗?
  中心城内,森深雪作为主办方; 与漩涡芦名一块儿,一人负责一个方向,忙里忙外; 热情接待各国访客。而在中心城的瞭望台上; 一间布置风雅的房间内; 则是有各国身娇体弱的姬君女眷在此休憩参观。
  按理来说,在这样难得的重要场地、重要时刻里,这些女眷应该抓紧时间展开夫人外交才是,但事实上,她们这会儿却都轻倚在露台的扶栏上,凝望着森深雪的方向,于微风中窃窃谈论着。
  此刻,在这些女眷的目光尽头处,十五岁的森深雪身形高挑,举止大方庄重,正站在各国重要人物之间,以当家人的姿态领着各国要员参观这座由漩涡一族一手打造的城市。她的目光不闪不避,她的举止落落大方,哪怕她站在原地不言不语,都自有一股凛然威仪,一看就是久居上位、习惯了发号施令之人。
  唯一她身上值得女眷们挑剔的地方,或许就是森深雪此刻的衣着打扮并不“得体”,因为森深雪并没有像各国女眷那样,穿着华丽繁琐的传统服饰,而是穿着由漩涡一族作战服改造过来的服饰,虽然干净利落,但不够华美厚重;甚至于她连自己那头火色的长发也没有好好打理,并不像大家一样盘成小山般的优雅发髻,而仅仅是被她束了一个高马尾便随意抛在脑后……但这又如何?
  哪怕她的行为与女眷们再格格不入又怎么样?
  哪怕她的特立独行让各国要员都感到不适、甚至暗中生出不满,但又怎么样?
  以这位漩涡少族长的身份,以她如今的力量、权势、地位与财力,从来只有别人适应她的份,而没有她适应别人的份。
  所以哪怕这位漩涡少族长此刻的模样在众人中再如何出格,但在下方的宴会场里,大家全都是笑吟吟一片,对着这位漩涡少族长该奉承奉承,该服软服软。
  “真厉害呢……”
  露台上,不知道谁的声音,在风中飘荡。
  “真羡慕啊。”
  ……
  另一头,收到邀请函的千手一族,也在赶来的路上,但其中的柱间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无他,只因此次去往涡之国的千手一族,大多没有邀请函,而是属于被邀请的千手族长的挂件;小部分则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有两张邀请函,比如说既作为作家“森山”被邀请又作为科研小能手被邀请的扉间;而更少的那部分就是柱间了,因为他收到了三张邀请函。
  其中第一张邀请函没得说,是作为作家“森山”被邀请的——大家都知道“森山”是两个人——但柱间实在不好意思拿这张,甚至不好意思面对自己随手写的东西竟引发各国各阶层的狂喷、进而引申出各种自己都没想到的内涵的事实,最后,他选择了把它压箱底。
  而第二张邀请函,则是由新代商盟发给他这个“农业顾问”的,毕竟木遁在种植上就是有优势,再加上商盟的发展初期,柱间提供的那些由木遁改良的种子实在是功不可没,商盟的高层虽然不知道他这位“农业顾问”的身份,但始终对他重视非常,逢年过节都能收到礼物。
  至于最后一张邀请函……也是最特殊的一张邀请函。
  因为这是唯一一张由森深雪亲笔写下的邀请函。
  不,严格来说,这一张“邀请函”或许并不能算是邀请函,因为这封信上只有一句话:
  “那个夏天的约定还记得吗?来见我吧。”
  不得不说,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柱间的脸瞬间红了,头上冒烟,险些叫越发看他不顺眼的老父亲看出端倪来。
  还好有机灵的扉间打圆场,否则柱间的某些小心思恐怕还真要因为一封信而暴露了。
  不过无意间瞥到信件内容的扉间还对此怎么都无法理解:不就是一封普普通通的信吗?怎么会有那么大反应?难道这两个家伙背着他约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还是这两人在某个夏天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没有!绝对没有!!”听到扉间的质疑,柱间压低了声音,有点羞愤炸毛地为自己分辩,“你在想什么啊?!我们只是约定了一起看夏日祭而已!”
  扉间:“……就这?就这?!你是笨蛋吗?!”
  柱间:“……你没救了,我开始真心为你感到担忧了,扉间。”
  扉间:“呵,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两个笨蛋兄弟向各自投去鄙视的一眼后,这场密谈就结束了。
  之后,在前往涡之国的路上,柱间偷偷将那封信放在了自己胸口。每当他隔着衣服触碰那封信的时候,都会像是触碰到了自己的心跳。
  他看着涡之国的方向,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怀着满腔的欢欣雀跃之情,几乎难以掩饰,直到扉间暗地里踹他、偷偷提醒他别在某个严格的老父亲面前露出破绽,他才勉强按捺下来。
  然而,这样的故作正经,最后还是在见到森深雪的瞬间破功。
  四年未见,无论是森深雪还是柱间,都有了相当大的变化。前者从稚气未脱的孩子,终于长成了面容高雅举止大方的大美人,而后者则从跳脱的瓜皮少年变成了身量高大面容英气的年轻人。
  当两方迎面而来,森深雪望见留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