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欲睡的小少爷立刻警觉起来,“你干了什么坏事了?”
    楚向天哭笑不得,“我像经常干坏事的人?”
    傅湉小声嘀咕,“不像,就是。”
    温柔的摸摸他的头,楚向天缓声道:“快冬至了,我得回去一趟。”
    每年冬至,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都要祭祖,皇室更是重中之重,皇帝还得亲自前往祖陵祭祀祈福,他作为三王爷,自然也要出席的。
    不过今年他赶回去其实还有个更重要的目的,他得去准备聘礼,好让未来的岳母安安心。
    王府早些年就修好了,母后年年盼着能有人住进去,盼到现在,皇兄的儿女都能满地跑了,煜王府里还是空荡荡的,连丝人气都没有。
    不过眼下的情况,楚向天琢磨着这煜王府还得继续空下去,傅家在这里,小少爷必定是不放心跟着他去都城的,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他把煜王府搬过来。
    他这边琢磨着,怀里的傅湉却不怎么高兴的动了动,垂着眼睛抓着他的手指玩,“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两人总是进出都在一起,忽然提出要分开,傅湉才反应过来,这人还得回都城过年,原本他还计划着两人一起过完生辰再过春节……
    楚向天算了算,这一去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赶回来了,不过好在还能赶到腊月初九前回来。
    “我尽量赶在你生辰前回来。”像是看破了小少爷的心思,他笑着道。
    傅湉一愣,猛地坐直了身体,“你不留在都城过年吗?”
    楚向天摇头,“前几年镇守边关,也不是年年都能回庆阳过年。”现在好不容易拐了个媳妇,自然是媳妇重要。
    傅湉犹豫又有点暗喜,“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听起来有点像狐狸精,勾的王爷家也不回年也不过什么的。
    楚向天轻啧一声,“有什么不好的,每年过年,皇兄跟皇嫂恩恩爱爱,母后顾着两个孙儿孙女,我在或者不在影响都不大。”说不定他不在母后还能多吃两碗饭,毕竟每年看见了都要再操心一遍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儿媳妇。
    傅湉神情犹豫不定的,楚向天看的有趣,又忍不住逗他,“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去。”
    白了他一眼,傅湉小声嘀咕,“你要能说服娘,我就跟你一起回去。”
    楚向天一噎,果断换了个话题,将人一把抱起来,“不是困了?我抱你回去睡觉。”
    傅湉把脸埋进他怀里闷闷的笑。
    ******
    楚向天定了三天之后走,出乎意料的是,之前没有动静的周传青忽然也说要跟他一起回去,上次被憋了一肚子气之后,周传青再没来找过他。没想到他竟然这个时候又冒了出来。
    周传青还记着仇,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楚向天自认情场比他得意,就大度的没有计较。
    走之前还得把小少爷安置好,他忽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情没解决,又将就久没露面的杨大石找了过来。
    杨大石之前被派去闻家监视闻则明母子,顺带收集他们母子合谋害死闻博礼的证据,只是他们回来之后事情太多,闻家的事情早就忘在了脑后。
    直到要走了,楚向天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隐患没解决掉。
    “证据都收集齐了么?”
    杨大石说齐了,“这母子俩心思都够毒的。”
    楚向天点点头,“找个人将证据送到官府去,你别露面。”
    “等事情解决了,你就暗中跟在佑龄身边保护他。要是遇到事情,拿我的令牌去官府调兵。”
    不能亲自守着人,楚向天怎么交代都觉得不放心,只能再三交代,“务必将人保护好了,掉一根汗毛都有你好受的。”
    杨大石拍着胸脯应下来。
    第三天中午,傅湉送两人离开。
    楚向天披上了大氅,用力的抱了抱他,然后利落的翻身上马,“等我回来。”
    傅湉挥了挥手,看着人在视线里变得越来越小,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才有些失落的回去。
    然后在前院碰见了拎着食盒过来的傅书月。
    看见明显情绪低落的小弟,傅书月还是明知故问的说了一句,“他们走了么?”
    傅湉点点头,看见她拎着的食盒,“姐姐你……”
    傅书月笑道:“听说周公子跟楚公子要回都城,本来想做些干粮给他们送行……结果来晚了一步。”
    “算了,我们回去吧。”将食盒交给侍女,傅书月跟傅湉一同往后院走,傅湉歪着头打量她,总觉姐姐今天有些反常。
    第80章
    某个人走后; 时间都仿佛变得漫长起来。总是习惯在一起的人忽然离开,傅湉花了几天才适应过来。
    从外头回来; 不会再有人捂着他的手一边揉搓一边呼热气;晚上睡觉; 也不会有人先把冰凉的被窝暖好,然后将他抱在怀里捂得暖呼呼的。
    就连空闲的时间里; 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以前只要他有一点空闲的时候; 男人都要占去; 傅湉总觉时间过的很快,快的都有些不够用。现在男人不在了,他又觉得,时间过的实在太慢了,慢的他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每天处理完生意上事情,就只能在书房里看会儿书; 但看着看着又不自觉的开始走神,思绪就飘到了某个人身上去,也不知道人到了都城没有; 现在在做什么。
    心烦气躁的将手中的书放下,傅湉站起身往外走; 侯在一旁的代福赶紧给他将披风系好。傅湉蹭了蹭披风上软和的皮毛,轻轻叹了一口气。
    楚向天才走了几天; 他就忍不住想念了。
    最后傅湉跟李庆年一群人坐在了茶楼里。
    包厢里放着暖炉,傅湉盘着腿坐在软塌上; 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慢慢的抿; 其他人已经玩起了骰子。
    来的几个都是上次出钱买地的少爷们; 年纪不大的少年们有了共同的产业之后,关系就更加亲近起来,傅湉先前去了兴东郡,回来后也没时间出来玩,隔了老长一段时间这帮人才终于又聚了起来。
    唯一不在的是贺贤良,上次楚向天说送他去军中,还真的做到了,也不知道怎么跟贺家人说的,反正最终贺家人没反对,真让他去了。
    所以这次小聚只有七个人。
    李庆年坐在傅湉对面,看着他低眉耷眼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搜肠刮肚的给他讲镇子上的新鲜事。
    “你知道闻家出事了吗?”李庆年靠近他道:“我听说闻博礼不是病死的,是被闻则明母子下毒毒死的,不知道是谁将证据送到了官府去,官府的人一查,发现竟然是真的。”
    闻则明跟傅湉是对头,虽然早八百年傅湉就跟闻家没关系了,不过听说闻家人狗咬狗他也是很开心的,眉飞色舞道:“听说今天官府的人带着仵作去开棺验尸了。”
    他啧啧两声,“这人就不能干亏心事,不然死了都不得安生。”
    傅湉懒洋洋瞥他一眼,对闻家的事情实则没有多大的兴趣,“你这么高兴做什么?你跟闻则明有仇?”
    李庆年哼哧哼哧的说:“我这不是替你高兴么,闻家人遭了报应,你难道不高兴?”
    傅湉当真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没什么感觉,他们早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他早就摆脱了闻家人留下的阴影,闻家过的是好是坏,对他、对傅家已经产生不了任何的影响,就像曾经的一座高山横在面前,可当你已经有足够的能力越过它时,再回头看,才发现从前难以逾越的高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土山包。
    不必在意也不值得在意,现在他已经有了更珍贵的东西需要他去珍惜,至于过去的人和事,早就留在了过往之中。
    “那你可真想得开。”李庆年朝他佩服的拱手,“要是换成我看见仇家倒了霉,我能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庆祝。”
    傅湉斜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有人陪着,时间总算过的快了一些,一群公子哥吃吃喝喝玩玩骰子,大半天时间就过去了,傅湉跟着他们玩了几把,几人输的哭爹喊娘,最后强行让李庆年把人拉到一边去了。
    在茶楼混到下午,还有人没玩够,想去春风接下一场,傅湉想起来远在都城的醋坛子,抿唇笑了笑,“你们去玩吧,我就不去了。”
    李庆年还不死心的撩撺他,说春风楼又出了新鲜玩法。傅湉瞥了他一眼,笑眯眯道:“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家里那个知道了,要醋。”
    其他人:“???”
    “你哪来的家室?”李琼年满脸莫名,“不会是养的小情儿吧?”
    想到自己五大三粗的“小情儿”,傅湉竟然觉得还挺贴切,含糊道:“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他说完摆摆手,晃晃悠悠的往家走,留下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莫名。
    经过东大街的时候,一行官兵拿着告示在四处张贴,等官兵一走,百姓就呼啦围了上去。
    傅湉好奇的停了一会儿,隐约听见“闻家”、“杀人”、“逃跑”的字眼。
    等人少些了,他凑过去,才发现官兵贴的是一则通缉令。
    仵作开棺验尸之后,确定闻博礼是被私配的一种毒药毒死的,加上之前有人送来母子两人在药铺买药的证据,可谓是证据确凿。
    官兵上闻家拿人,却发现只剩下神情呆滞的白瑞荷,闻则明却不知所踪,于是才贴了通缉令出来。
    傅湉皱了皱眉,闻则明跑了。
    闻家的这趟子浑水他并不打算去趟,但现在闻则明跑了,要说闻则明最恨得人是谁,绝对非他莫属,现在他一无所有还成了通缉犯,傅湉担心他会狗急跳墙。
    回去之后傅湉就让护院加强了府里的戒备,然后又让杨大石暗中帮着去找人。
    这之后,转眼就到了冬至。
    冬至又叫冬节,在大楚是仅次于新年的日子,这一日,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头百姓,都会换上隆重新衣,祭祖祈福,到了冬至夜里,则要一家团圆,吃一碗赤豆糯米饭,用来驱避疫鬼,防灾祛病。
    冬至这天一早,傅家人都换上了庄重的礼服,先去祠堂祭拜过后,才带上奠仪,坐上马车去城外的傅家祖坟祭拜。
    傅家祖坟在四方镇南边儿,背山靠水,风水极好,历代先祖过世后都埋葬于此。为了不打扰先人长眠,平时都在祠堂祭拜,只有在冬至日,才会前往祖坟祭拜。
    这一日除了傅家主脉,还有其他支脉也会一并前来祭拜先祖。
    因此傅家的马车到时,已经有另外几辆马车在外等着,傅湉先下了车,紧接着才是傅有琴跟傅书月,其他人看见母子三人,上前客气的打招呼,然后都暗中打量着傅湉这个略显“稚嫩”的新家主。
    傅湉不动声色的跟他们来往的几句,言行间丝毫没有少年人的青涩稚嫩,反而还在一众中年人占了些上风。
    众人这才收起试探跟轻慢的神色,神情恭敬的跟在他身后进入了祖地。傅家人丁不旺,因此支脉并不多,加上大多都在成家后去了更繁华的郡县,四方镇反而只剩下主脉这一支留守,因此他们也只有每年祭拜先祖的时候,才有机会聚在一起。
    祭祖的仪式繁冗,傅湉作为家主要做的更是繁重,等到祭拜仪式完成,已经过了申时。
    支脉众人随傅湉他们一起回四方镇,今天时辰已经不早,他们在傅家歇息一晚,之后才会起程回去。
    傅家的马车走在前头,缓缓驶入四方镇,街道路口都有百姓在烧纸钱,小孩子们穿着新衣在路边玩闹,马车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傅湉偷偷掀开帘子透风,缓慢行驶的马车却陡然停了下来,车身一震,马儿发出长长的嘶声。
    “怎么了?”
    坐在车辕上的代福探进头来,“少爷,有人拦路……”
    他还没说完,前头就嚷嚷了起来。
    一个男人的声音凄切传来,“傅伯母,傅少爷,求求你们成全我跟书月。”
    眼皮一跳,傅湉猛地掀开车帘下车,就见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跪在马车前头,神情凄切,看见傅湉下来,他似乎更激动了,“傅少爷,我虽然穷困,可我是真心爱书月啊,书月与我早就私定了终身,求求你们成全,我、我一定会对书月好!”
    他的声音大,不少百姓被引了过来,各种各样的目光在傅湉跟傅书月坐着的那辆马车上扫视。
    一股无名火从心底涌起,傅湉眼神一冷,夺过车夫手上的马鞭,眼也不眨的一鞭子抽在了男人身上,“谁派你来的?!”
    书生模样的男人痛呼一声,他没想到傅湉一句话都不说就动手,只能狼狈的退后一些,瑟缩着不肯承认,“没、没谁派我来,我都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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