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向天:“……”
    捏了鼻根,楚向天磨着牙,倒了一杯水喂他喝。
    要求被满足,闻湉就像只乖巧的小兽一样,抓着楚向天的手腕,就着他的手咕嘟咕嘟喝水。
    喝了水总该消停了,楚向天想着,松了口气转身去拧布巾给他擦脸。
    可惜喝醉的人是不讲道理的,闻湉自己嘀嘀咕咕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挣扎着要起来,楚向天只能给他把脸胡乱擦擦,就将这个小醉鬼半抱在怀里,一手禁锢他的动作,一手在他后背拍抚,嘴里还小声的哄着。
    喝醉的人折腾了好一会儿,估计是累了,才攥着他的袖子渐渐睡了过去。
    怀里的人安静下来,楚向天低头看他,闻湉阖着眼睛,浓密的睫羽轻轻颤动,微张着嘴巴鼻翼还在一动一动的。
    “真会折腾人。”捏捏他的鼻尖,楚向天轻轻将人放回床上,扯了被子给他把肚子搭上,才去前面找代福过来照顾他。
    他今天还有点事情,不然他倒是很乐意照顾喝醉的小少爷。
    从傅家借了一匹马,楚向天往四方镇外赶去。
    卫鞅带着人已经等了老半天,左等右等人就是不来,他不耐烦的踱着步,“怎么还不来?!”
    “来了来了!”杨大石眼睛尖,指了指远处滚滚的灰尘,“就在那呢。”
    楚向天骑着马赶过来,卫鞅今天要押送犯人回都城,他得过来送一程。
    勒住缰绳,楚向天旋身下马,马蹄扬起的灰尘扑了卫鞅一脸。
    “……”卫鞅满脸不快,“你怎么才来?”
    楚向天说有点事情耽搁了。
    卫鞅冷哼一声,道:“上马,我们得加快脚程尽快赶回都城。”
    楚向天不动,微微眯起眼睛,“我不回去。”
    卫鞅:“???”
    “案子都办完了你留这里做什么?”他狐疑的打量楚向天,“难道做土匪还做上瘾了?”
    他就说楚向天这种蛮不讲理的野蛮人,不做土匪简直浪费了。
    “我留下来自然有我的事情要办。”楚向天不愿多说,挥挥手赶人,“有杨大石他们护送你,出不了岔子,回去了帮我带个话,就说我过一阵子再回都城。”
    卫鞅气的跳脚,“我不带。”
    楚向天:“不带那就算了,等我回去再说。”
    卫鞅:“……”
    愤怒的踱了几圈,卫鞅道:“金矿的事情总得有个人回去交差。”
    楚向天啧了一声,指指没说话的周传青,“传青不是跟你一起回去?”
    周传青轻咳一声,淡淡道:“我才跟卫鞅说了,要多留一阵子。”
    “你留在这里做什么?”楚向天皱眉,眯起眼看他。
    周传青笑,学着他的语气说:“我留下来,自然有我的事情要办。”
    楚向天:“……”
    卫鞅不耐烦跟他们扯皮,翻身上马,“你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人跟我回去。”
    楚向天毫不犹豫指周传青,“传青跟你回去。”周传青嘴角一抽,“我也不回去。”
    楚向天用下巴看他,“这是命令。”
    周传青:“……”
    “一路顺风。”得意的朝两个好友挥挥手,楚向天一夹马腹,像来时一样卷着烟尘离开。
    周传青跟卫鞅面面相觑。
    卫鞅一扬起马鞭,“走吧。”
    第28章
    周传青上马; 却没有跟卫鞅一起走,马鞭一扬就往四方镇的方向跑去; 声音从风中远远传过来,“再等我一下……”
    卫鞅急急勒住缰绳; 气的骂了一句; 却也只能在原地等待。金矿的证据账目都已经搜集的很齐全,主犯也都被收押,但是有些细节只有周传青他们才知道,带个人回去总是稳妥一点。
    在原地等了半刻钟,远处又传来滚滚烟尘; 周传青马背上还驮着个人,卫鞅眯着眼睛看了看; 似乎是跟周传青他们一起来办案的手下。
    翻身下马,周传青将懵逼的下属从马上揪下来扔给卫鞅; “阿四跟你回去,他全程都跟着我; 我知道他一件都不漏。”
    阿四:“啥???俺要去哪?”
    周传青温和的拍拍他的肩膀; “乖乖跟卫大人一起回庆阳帮忙。”
    阿四被他笑的缩了缩脖子; 操着一口蜀地话怂怂的说:“回庆阳就回庆阳嘛,你笑啥子嘛; 渗的慌。”
    “这四方镇是藏了金子!你们一个两个情愿抗旨不遵也不肯回去!”卫鞅眉毛直跳; 恨得上手把他们都揍一顿。
    “可不就埋着金矿嘛。”周传青背着手; “反正都城迟早要派人来接管金矿的; 就当我们留这里接应了。”
    说着又指了指天上的太阳; “再不走,今天晚上你们就得露宿山林了。”
    抬头看看天色,时候确实不早了,卫鞅怒气冲冲的上马,对他道:“等我回庆阳,一定狠狠参你们一本!”
    周传青神色不变,笑着拱手,“慢走,不送。”
    卫鞅带着大队的人马离开,等他们走远,周传青才骑着马优哉游哉的往四方镇走去。
    ******
    喝多了酒,一觉睡到晚上,傅湉才缓缓醒转过来,揉了揉眉心,起身倒了一杯茶醒醒酒,他到外面去透气。天色已经黑下来,院子里挂着喜庆的红灯笼,傅湉看着上面的“傅”字,眼睛微微的弯了弯。
    代福在屋檐下坐着,见他从里间出来,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赶紧回屋里拿了外袍要给他披上。
    傅湉摆摆手,让他不要管自己,就自顾自的盘腿坐下屋檐下,捧着脸专注看着写了一个大大“傅”字的灯笼。
    从今以后,他不再是闻湉,而是傅湉了。
    上一世的悲剧仿佛随着这个姓氏的变更彻底割裂开来,所有不好的人和事,都跟着“闻”这个姓氏一起抛在了过往。站起身,傅湉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最后看了大红灯笼一眼,才去洗漱歇息。
    第二日,傅湉早早就起来,前一天晚上休息的很好,满面红光的将自己收拾整齐,就往书房走去。他还惦记着跟周传青的约定,因此准备先去书房看一会儿书,免得周传青来了以后,自己一问三不知,那就太丢人了一点。
    楚向天依旧早早起来在院子里打拳,傅湉跟他打了个招呼,笑起来眉眼弯弯,还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小牙齿,看着就特别精神。
    “怎么这么高兴?”停下动作,楚向天细细的打量他,总觉得他身上有些微妙的变化,跟昨天不太一样。
    傅湉笑眯眯的不说话,脚步却很轻快的往书房走,“我去看书,要是周夫子来了,你记得喊我一下。”既然周传青愿意教导自己,以后就是他的老师了,他自然要拿出尊敬师长的态度来。
    楚向天眼皮一跳,看着他高兴的模样有点心虚,“周传青有点事……估计来不了。”
    傅湉脸上的笑容一顿,楞了一下才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睛,“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楚向天心里想的是估计不会回来了,毕竟四方镇只是他们到过的无数地方中的一个,任务完成了,他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他自己要不是有些舍不得眼前的小少爷,估计也早就回了边关。
    但人是他赶回去的,看着小少爷低垂的眉眼,他觉得有必要哄一哄,“应该过一阵就能回来了,临时有点急事。”
    傅湉低低的“哦”了一声,继续往书房走,“那我先自己看着。”
    连纤瘦背影都透着失落和委屈,楚向天跟在他身后,“反正周传青也不在,不如我来教你怎么样?”
    他好歹也是阅遍兵书的人,太高深的他不懂,但教教小少爷应该还是可以的。
    傅湉诧异的看他一眼,小声嘀咕道:“难不成你也是探花么……”
    楚向天神情一僵,大手揉揉他的头,“不是探花,但是教你足够了。”
    傅湉乖乖在书桌边坐下,心里却是不信的,一个土匪窝里能出个探花都是稀奇了,怎么可能再来一个。而且楚向天一看就是没什么学问的武夫,估计都是为了安慰自己装的,不如自己就配合一下好了,免得他觉得没面子,傅湉在心里偷偷想道。
    在傅湉对面坐下,楚向天看着桌面上的一摞书,“看到哪本了?”
    傅湉将《易经》抽出来摊放在他面前,“这个。”
    楚向天看见书名眼皮就跳了一下,接过来随便翻了两页,上面字拆开一个个的都认识,合在一起却跟鬼画符一样,看的脑仁都疼,合上书册,楚向天冷静道:“我觉得还是重新找个夫子来教你比较好。”
    傅湉心里偷笑,小心觎着他的表情点头,“嗯,明天我去跟娘说。”
    “不用了。”
    “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吗?”周传青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从门口缓缓走进来。
    “周夫子不是出去办事了吗?”傅湉惊讶的瞪圆眼睛。
    “谁说的?”周传青一脸惊诧,目光不经意扫过楚向天时,微微眯了眯眼,然后一脸温和的对傅湉道:“既然跟闻公子约好了,周某就不会轻易失信。”
    说完他又想起来傅湉已经改了姓氏,笑着拱拱手,“不对,以后该改口叫你傅公子了。”
    傅湉站起身回礼,“叫我佑龄就好,既然你愿意教导我,以后我就尊称你为夫子。”他说完还弯腰慎重的行了个大礼。
    周传青闪身避开,没让他真的拜下去,“不用这么见外,我虚长你几岁,你叫我周大哥就好。”
    傅湉就乖乖的叫了一声周大哥。
    楚向天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人推来让去,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黑着脸咳嗽了一声,提醒他们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在。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傅湉就想起来他刚才骗自己的事情,气呼呼瞪了他一眼,伸手将人往外推,“我要上课了,你先出去。”
    被他推到门口,楚向天还没有说话,傅湉就小声嘟囔了一句“大骗子”,然后用力的关上了门。
    楚向天:“……”
    辛辛苦苦哄好的小少爷,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楚向天磨牙,盯着给小少爷讲课的好友,阴恻恻的眯了眯眼睛。
    周传青跟傅湉待在书房里,他先是把傅湉看过的书都粗粗翻看了一遍,每本书的边缘都起了毛边,书页上用蝇头小字做了笔记,周传青看了几条,发现傅湉虽然基础不太好,但是提出来的问题,大多都直指核心。很有几分独到见解。
    “悟性不错,”夸了他一句,周传青合上书,让他看了看封面,“我抽几段,看你背的怎么样。”
    傅湉忐忑的点点头,神情有些紧张。
    不用看书,周传青随便报了几个段落,让傅湉接着往后背。
    傅湉的反应不快,周传青抽选的段落,他总要回忆一会才能想起来,虽然慢一些,但是却能一字不差的接着往下背。
    “这些书你背了多久?”周传青神情还算满意。
    “花朝节之后才开始看的。”傅湉有些不好意思。
    从他下决心要考科举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个月而已,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非常聪明有天赋了。
    “那你知道我要你背的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吗?”
    傅湉老实的摇摇头,他只是死记硬背,上面的很多内容其实并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周传青笑起来,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傅湉面前,慢悠悠道:“那就听我给你讲吧……”
    楚向天百无聊赖的靠在树杈上,书房的窗户大开着,从树叶的缝隙可以看见里头有说有笑的两个人,看着小少爷的笑脸,他心里就跟猫抓了似的发痒,看周传青也越发不顺眼。
    但是让他去别地眼不见为净,他又不乐意了。
    恶狠狠将手里的树枝折断,楚向天心道自己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换做以前的作风,看上的他早就动手抢了。
    但是念头刚起来,想起来小少爷哭的红彤彤的眼睛,那点狠意霎时消散,楚向天心想,还是慢慢来吧,要真把小少爷弄哭了,最后心疼还是自己。
    反正千错万错,都是周传青的错。好不容小少爷对自己态度好了点,又乖又听话,摸摸头就会冲他甜乎乎的笑,结果让周传青一句话就全给搅和没了,他恶狠狠的磨牙,迟早把人撵回庆阳去。
    眼不见心不烦。
    屋里的两人上课上了多久,楚向天就在窗前的树杈子上躺了多久。周传青很会讲故事,傅湉听他一个接着一个的典故听得入了神,等听完再看书本上晦涩的字句,竟然慢慢的也能理解了。
    他惊喜的捧着书,跟从前死记硬背,全靠毅力支撑不同,他倒是第一回体会到了看书的乐趣。
    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周传青探头看外面的天色,却正好撞上靠在树杈上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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