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这次没有立刻反驳,反而乖巧的点了点头。
    真乖,楚向天起身,顺手揉了他一把,准备上山去把周传青抓过来给闻湉讲课。好歹也是个探花,教上一阵子,至少也要让小少爷考个举人开心一下。
    楚向天回了西山寨逮人,他前脚刚走,闻博礼后脚就带着人上了门。
    他带着白瑞荷母子还有两个凶神恶煞的官兵,气势汹汹的到了闻府。
    带着郡守的信函回来后,连县令都对他客气不少,知道他要去闻家,还主动派了两个官兵过来给他压阵。
    一改离开时灰溜溜的模样,闻博礼带着人趾高气昂的站在门口。
    门房得过交待,知道老爷跟夫人闹翻了,管家还特意叮嘱过,老爷要是回来了,不能随意两人放进去。
    “老爷稍待,我先进去通传一声。”
    门房守着门,让人进去通传。
    “什么时候我回自己家,还要等人通传了?”闻博礼不客气的挥开门房,带着人长驱直入。
    匆匆赶来的闻吉正好撞上,他带着两个下人挡住去路,揣着手不卑不吭道:“老爷,夫人不在家里,您先去正堂稍待,我已经让人去通传了。”
    “这就你们对待一家之主的态度?”闻博礼厉声质问,“这个家里是谁在做主?!”
    闻吉袖手垂着头,身体微躬,姿态恭敬身体却没有挪动分毫,三个人死死的挡在路中间。
    “这样顶撞主子的奴仆,就该得点教训。”跟闻博礼一起过来的官兵事先得过交待,知道闻博礼受郡守赏识,因此找到机会,就想向他卖个人情。
    两人扭了扭手腕,朝闻吉三人缓慢逼近。
    “你们谁敢!”姗姗来迟的闻湉一挥手,身后跟过来的四五个粗壮下人就围了上去。将两个官兵连同闻博礼一起包围。
    仗着人多势众,形势顷刻逆转,闻吉看到闻湉,伸手擦擦额头的汗珠,低声说夫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闻湉点点头,转身对上闻博礼几人。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他也懒得伪装,毫不客气的问道:“你是回来收拾行李的?我已经让人给你收拾好了。”
    “不孝子!”闻博礼被他气的倒仰,哆嗦着瞪着闻湉,“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闻湉决定实话实说,“你眼里都没有我这个儿子,我自然也没有你这个父亲。”
    闻博礼被噎的说不出话,但是对方人多势众,他只能暂时妥协,怒气冲冲的甩袖去正堂。
    几人去正堂等待,闻湉坐在主人位上,侍女沏了茶端过来,却唯独漏掉了闻博礼几人。
    干坐了差不多有一刻钟,傅有琴才赶回来。
    她今天去巡视乐河镇的庄子,刚到那边一会儿下人就快马来传信,说闻博礼回去了,担心闻湉在家里受欺负,她又让车夫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在闻湉身边坐下,她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问闻博礼是不是回来送和离书的。
    闻博礼脸色微变,拿出一份盖着官府印章的书函拍在桌上,“和离书我不会签,但是如果你好好在休书上按上手印,我就不再追究之前的事情。”
    他傲然看向傅有琴,目光充满不屑,“否则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傅有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以前她可从来没有发现,闻博礼竟然会蠢到这个地步。
    将休书接过来,傅有琴扬唇笑了笑,当着他的面把休书撕了个粉碎。
    “你是赘婿,哪来的资格休我?”傅有琴喝了一口茶,缓缓道:“我休了你还差不多。”
    闻博礼被他奚落的涨红了脸,看看从进来后就没吭过声的官兵,附耳小声问能不能再多调些人手过来。
    官兵刚才被下了面子,这会儿自然也想挽回颜面,听到闻博礼的提议,其中一人去出去调人。
    傅有琴察觉到他们的动作,给边上候着的闻吉使了个眼色,闻吉会意,紧跟着也出去了。
    正堂里气氛剑拔弩张,傅有琴气势丝毫不弱的跟闻博礼对峙,夫妻多年,闻博礼打的什么算盘她一眼就看透了。
    闻博礼以为搭上了南明郡守这条大船就能借势逼迫她妥协,熟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大船颠覆也不过是顷刻间的事情。
    从闻湉告诉她钦差来四方镇暗访的消息之后,她就派了人去打探消息,连钦差在哪家客栈落脚都摸清楚了。
    换做以前,闻博礼说不定真能制造出不少麻烦,但是正是朝廷派人来彻查贪官污吏的敏感时期,闻博礼蹦哒的越高,被注意到的可能性就越大。
    闻博礼还以为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却不知他早就半只脚陷进了泥里。
    两方人都暂时按兵不动,等着对方的下一步。
    楚向天把周传青抓下山,两人骑着马往闻家方向走,就见一队拿着兵器的官兵小跑着也往闻家的方向去。
    “卫鞅他们还在折腾什么?好几天了也没见有动作。”
    楚向天看见这些人还在眼皮子底下蹦哒就不爽,但是这里不是战场,不爽归不爽,也不能带着兵冲上门去杀人。
    “今天就该有动作了,听说南明郡守已经伏法,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轮到四方镇了。”
    楚向天点头,双腿一夹马肚,驱着马儿快速往闻家跑去。
    早点过去把消息告诉小少爷,说不定又能换点别的好处。
    两人策马到闻家门口,却见刚才遇见的官兵将闻府围的水泄不通。
    楚向天眉头一跳,眼神中带出点狠厉来。他没有下马,用力一踢马肚,吃痛的马儿长嘶一声,就扬起马蹄冲进了闻府。
    想上前阻拦的官兵直接被撞翻,周传青本来想跟上去看看热闹,又想起来该去给卫鞅的人穿个信,转头策马往钦差落脚的客栈去。
    楚向天骑着马长驱直入,穿过走廊,就看见两边人马在对峙。
    闻湉跟傅有琴并肩站在前方,身后跟着十来个下人,围着他们官兵各个拿着武器,人数比他们多了两倍。
    楚向天只觉得一股邪火“腾”的就烧了起来,他迅速的翻身下马,朝闻湉大步走去。
    有人不长眼的想上来拦他,楚向天眯起眼睛,毫不留情的出手,阻拦的人就只能躺在地上哀嚎。他周身布满煞气,打趴下两个之后,其他人就忌惮的让出一条路来。
    “你没事吧?”楚向天大步走到闻湉跟前,收起周身的煞气,低头温柔的看着他,他不过就一会儿不在,圈养的小兔子就被人欺负了。
    第24章
    闻湉咬了咬唇; 袖子里握紧的手微微松开一些,朝楚向天摇了摇头。
    但其实他怕的不行; 前世也是这个样子,那时候整个闻家都被闻博礼控制住了; 不服他的下人发卖的发卖; 遣散的遣散,他们孤立无援,母亲被强迫着在休书上按了手印,那时也是一群官兵围着他们,连一件衣服都没有让他们收拾; 就将他们赶出了原本属于他们的家。
    官兵将他们包围的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历史要再次重演; 指甲深深陷进手心里,才勉强维持着镇定跟他们对峙;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
    楚向天的出现就像逼窒的空间里忽然透进来的一股新鲜空气,闻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感觉砰砰跳的心脏都安稳了一些。或许是他踹翻两个官兵的姿态太过强势狠绝; 即使他只有单枪匹马一个人; 闻湉却悄悄松了一口气。
    楚向天哪里看不出来他眼底的害怕,他很想伸手揉揉小少爷的头; 让他不要害怕; 又顾忌着傅有琴就在旁边; 因此只能安抚的朝他笑了笑; 让他别担心; 然后坚定的挡在了两人前方。
    他身形高大,一身黑色劲装利落,眯起眼看向对面时,透着噬人的煞气,这是沙场上经年累月的厮杀磨练出来的,就连最勇猛的敌人看见他也会胆寒,更何况这些没经历过战争的普通官兵。
    站在最前面的官兵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反应过来后又觉得太没气势,连个土匪头子都怕,未免也太堕面子。为首的官兵向前一步,虚张声势的仰着头,“官府办案,不想死就让开!”
    冷冽的目光落在对面,楚向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好大的胆子!”为首官兵被他的态度激怒,将手中的刀指着他,“再不让开,就连你这个土匪头子一起剿了!”
    楚向天神情半点不变,视线淡淡扫过他,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
    “要不……你还是先走吧?”闻湉从后面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
    楚向天在这里,闻湉安心的很多,最少他们并不是孤立无援的,虽然他没有说出口,但是闻湉就是觉得楚向天一定会保护他们。
    但是他不能这么自私,就算楚向天再厉害,跟对面二十来个官兵对上,也讨不了好处,更何况他的身份敏感,官兵对他们还有些忌惮,不一定敢真的见血,但是对着楚向天这个土匪头子就不一样了,说不动真的会真格的。
    楚向天看着他略带惊慌的表情,还是忍不住揉了揉他头,小声道:“没事的,周传青去叫人去了。”周传青没跟进来,多半是去找卫鞅的人了。
    傅有琴看着楚向天的动作微微皱眉,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也赞同闻湉的话,“这是闻家的私事,楚公子没必要涉险。”
    楚向天是朝廷的人,但是傅有琴不确定他还有没有同伴,这种时候,没有必要拖累对方。
    “夫人放心,我的人很快就能到。”楚向天解释了一句让他们安心,让闻吉带着他们退后一些,他则继续守在最前面。
    官兵已经等得不耐烦,他们这一趟本来就不是公干,是闻博礼承诺事成之后会每人包五十两银子的辛苦费,他们才大费周章的过来。但是说到底闻湉母子并没有犯事,为了不引起太多注意,速战速决最好。
    为首的官兵一抬手,身后的官兵将腰间的佩刀抽出来,二十把刀明晃晃的指着他们。
    “最后说一遍,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否则别怪刀剑无眼!”
    楚向天眼睛微眯,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全身肌肉都绷紧,两方人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
    “住手!”
    周传青带着一队穿着甲胄的精兵冲进来,迅速的挡在了楚向天前方,跟官兵成两方对峙。
    “动作真慢。”楚向天放下手,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周传青:“……”
    一起跟来的卫鞅一挥手,让人将这二十几个官兵绑起来,为首的官兵咽了咽口水,虚张声势的叫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抓朝廷命官?”
    卫鞅揣着手笑眯眯的,他脸有些圆,看着一副好说话的和气模样,说出口的话却气的人肺管子都疼。
    “我是你祖宗!奉皇命来杀你们这群狗崽子,你说我有胆没胆?”
    为首官兵气的手都在抖,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卫鞅看着他表情心情好了一点,这才正常了一些,“刑部侍郎卫鞅,奉皇命彻查南明郡贪墨案,所有跟南明郡郡守有关联之人,统统带会回去受审。”
    带来的都是精兵,他的话音一落,立刻动作果决将人全部拿下,包括之前一直在旁边围观的闻博礼几人。
    闻博礼听见跟南明郡守有关联的人都要拿下时腿都软了,他哆哆嗦嗦的看着卫鞅,存了一丝侥幸的说道:“大人,我们只是牵连进来的平民百姓,不知为何要抓我们?”
    卫鞅转头看他,脸上的笑容不变,“你觉得我很傻吗?”
    闻博礼惊恐摇头,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里直发慌。
    “我在四方镇县令的书房中发现了这个,”卫鞅将找出来的信函晃了晃,脸色陡然一变,冷声道:“全都被我押出去!”
    一队精兵押着人出去,还有四五个精兵没有走,跟卫鞅一起留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楚向天。
    他们这些人都是跟着楚向天一起回来的,只是楚向天说要去办案,将他们扔在了都城庆阳,在战场上厮杀惯了的人,根本闲不住,他们在都城闲的长草,一听说卫鞅要来南明郡,就死乞白赖的跟着来了。
    此刻都眼巴巴看着楚向天,非常渴望赶紧回边关去,憋了几个月没打仗,浑身都不得劲儿。
    楚向天冷冷扫了几个下属一眼,转过头温声安慰闻湉,刚才差点真的打起来,小少爷有点吓着了,脸色白的吓人。
    闻湉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那几个威武的精兵一眼,有点担心的对楚向天说:“他们都在看你,是不是认出你的身份了?”
    “不会。”楚向天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们不认识我。”
    闻湉还是皱着眉有些担心,甚至还跟楚向天换了个位置,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把他遮住一点,不让那些人继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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