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不忍心地闭上眼睛。
那几个小孩子犹豫地往前走，主要是被其他人的目光注视着，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你们是人啊！不是工具！更不是战斗用品！”墨羽急声道。
程漠也沉声道：“圣笼的那些人欺骗你们，让你们早早就与家人分离，你们还在帮他们，快醒醒吧！他们只是在利用你们。”
“别听他们胡说，母亲大人对你们有多好，你们自己心里又不是不清楚！你们难道不记得母亲大人说这次任务若是能顺利完成，所有人都可以获得晋升的机会吗？我们就可以天天跟着母亲大人了！”十号还在大喊着。
这句话一出，许多孩子的面色就变了，本来还有些不忍的神色纷纷换成了催促，甚至还有人去推已经走到前方的几个孩子。
“快去吧！这次的机会我们一定要抓住！”
“你们几个是被选中的，就不要退缩！”
“就是，平常都是我们干活，这次也该你们出力了。”
那几个孩子被如此多的人指责、催促，终于把心一横就要冲上前自爆。
九号突然喊道：“你们觉得那个人真的是所谓的母亲吗？！真正的母亲会让自己的孩子去杀人，去自爆，去危害别人吗？！”
“真正的爸爸妈妈是不会让我们这么做的！你们最近在外面就没有看到其他的小孩子是怎样生活的吗？！那个母亲大人有给你们买好吃的，带你们玩耍，教你们读书吗？”
他这句话一喊出，那些小孩子都开始犹豫，只有小孩子才知道小孩子的心理，九号一语就道破了他们的心思。
这些天他们混迹在安全区之中，自然见识到了不少其他的小孩子，他们羡慕那些孩子的玩具和新衣服，羡慕他们的生活。
但是他们自幼就被带进了圣笼中，并不知道所谓的对与错，再加上“母亲大人”的洗脑，让他们认为只有认真执行母亲大人给的任务才是对的。
所以即便是很羡慕其他的小孩子，他们也没有深层思考过这里面的问题，直到现在被九号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十号怒道：“你住口！你这个失败品懂什……”
“所以我很懂！”九号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回怼道：“她对你们好，是因为你们是成功品，是能够利用的！”
“你们想想过去的伙伴，现在站在这里的还剩几个？！你们都是成功品，所以很被看中，生活的也算是不错，但你们知道那些消失的伙伴，也就是失败品，都去哪里了吗？”
看到那些和自己同龄的小孩子们一脸迷茫和疑惑，九号的目光中满是哀伤：“都被处理掉了，我是因为运气好被哥哥姐姐们偶然救走，剩下的那些伙伴都已经不在了啊！”
异能激活因子的融合实验，成功率极低，这点老头也说过，现在能够站在这里的小孩子，都是融合成功的幸运儿。
但和他们同期进入圣笼的大多数孩子，现在都已经见不到了，这些孩子却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曾经的伙伴是怎样的结局。
那些孩子们愣了几秒，有些是难以置信，有些则是低低啜泣起来，他们都知道“处理掉”是什么意思。
其实程漠隐瞒的事情，聪明的九号早就洞悉了。
圣笼那些人只是在利用他们，平常的笑脸相迎都是假的，是那些人让他们早早就离开了父母，正常的小孩子根本就不需要做那些疼痛的实验……
只是之前九号一直不想面对这些事情，毕竟他以前的记忆中只有圣笼，他没有别的家。
但是现在，有了二分之一界的大家，有了程漠哥哥，有了爷爷，他有了家。
再加上见到了自己真正的父母亲人，和今天这些小孩子的行为，九号已经把圣笼那些人的真面目看得透彻了。
“如果你们没有了能力，如果你们失去了利用价值，就会被马上舍弃，那个人不配称之为母亲，她对你们根本就没有半点真心。”九号定定看着那些孩子们，“你们为她舍弃生命和未来，不值得。”
那些小孩子都低下了头，前冲的脚步也停止了，是啊，那真的是家人吗……
他们虽然小，但也不是全无思想，最近一段时间在外面游荡，确实也看到了许多不同。
除了像十号这样的母亲大人狂热脑残粉，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感觉有些反差。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犹豫不决，没有马上听从十号的安排。
“啧，母亲大人还真是神机妙算，早就料到你们这些胆小鬼不靠谱。”十号见情形发展成如此，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幸好她让我提前留了一手！”
“不好！”程漠一惊，风刃瞬间出手，他没料到都把十号推出这么远了，这个小混蛋还能继续折腾。
然而他的出手正中十号下怀，只见他猛地把一个黑色的蛋状物砸向了风刃，那个东西立时炸开！
接下来那几个能力为自爆的孩子顿时不受控制地朝程漠几人扑过去，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胀大，恐怖的能量波动外溢而出！
“可恶！住手！！”
程漠和墨羽都是大惊，但是他们根本无法阻止自爆，也不能把这几个炸弹推回去，只能向后退去。
就在危急之时，柔和金色光芒突然蔓延而出，照耀在了那几个孩子的身上，他们正在膨胀的身体和外溢的能量竟然全都终止了，脸上痛苦的神色也有所缓和。
“这种事情……该结束了。”
程漠惊异地看过去，只见九号脱离了墨羽的手，自己悬浮在空中，柔和的金色光芒正是自他的身上发出，而且覆盖范围在逐渐扩大。
第一百五十九章 告别
棕褐色卷发和瞳眸的小正太，现在满脸都是认真的神色。
他转身把怀中的妹妹交给了墨羽：“我的妹妹就交给你们了，别忘了把小熊给她，接下来就不要打架了吧，会吓到她的。”
程漠二人这才发现，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现在她的大眼睛正满是惊艳地看着浑身金光的九号。
九号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随即就转身在空中慢慢向前飞去，他的金光覆盖范围不断扩张，很快就将所有的孩子笼罩其中。
那些刚开始还一脸愕然的孩子们，脸上都露出了陶醉的神色，这金光就好像温暖的阳光，让他们感到无比的舒服。
“小九……”程漠愣愣地看着他，原来小九是可以使用异能之力的？
“你为什么可以阻止自爆？这不可能！”十号突然朝他扑了过来，赤色的瞳眸中满是嫉妒与难以置信，“你明明是失败品！”
他以前一直认为九号是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只是自己的垫脚石罢了，结果没想到他不但能使用异能之力而且还如此之强，他本人号称“压制者”，能够压制一个人的异能之力，但也做不到同时阻止那么多人的自爆！
他不相信九号能做到！
然而九号只是轻轻抬手，十号就停滞在了他前方一米左右的地方。
十号赤色的瞳眸红光闪烁，还在奋力向前，隐隐可见他的身上出现红色的光晕压向金光，这是他上次阴了方铁塔的绝招，压制！
九号不甘示弱，他的身上也出现了红色光晕，其中还夹杂着电流一般的东西，身上的衣服被道道撕裂。
这正是在天寒的时候，他的身上会出现的不稳定能量。
那股电流就连程漠都会感到双臂有发麻般的痛感，更别说十号了。
只见和电流接触的一刹那，他就凄惨地大叫起来，压制之力瞬间收敛，接下来整个人就坠了下去，摔在了地面上，身体还在微微痉挛。
九号之前一直刻意收敛着这股力量，但是现在他毫无顾忌地放了出来。
“十号，所谓的失败品与成功品，那都是圣笼的人界定的，你的压制对于他们来说有用，所以你才是成功品，不代表你比我强。”小正太俯视着地上的十号，虽然赢了，口气中却没有任何骄傲的感觉。
“我的确不曾使用过异能之力，但是别忘了我是你压制者的上一代实验品，你身上的力量可控，可使用多次，而我的力量被称为‘剥夺者’，一生只能使用一次，因为……”
不仅能够剥夺别人的力量，而且还会剥夺自己的生命。
只是这个能力就连圣笼的人都没发现，他们一直以为九号体内大量的异能激活因子只能慢慢剥夺他自己的生命，外放效果并不佳。
实际上是九号自己保留了能力，因为每次尝试使用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生命的快速流失，所以他没有勇气使用。
不过现在他再无顾忌，打败了十号之后，金色的光芒包裹着每一个孩子，让他们感到无比的舒服。
虽然九号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程漠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顿时焦急起来：“小九！你要做什么，快回来！你不能继续使用异能了！”
“没关系的，程漠哥哥。”九号回过头，朝他露出了可爱的笑容，小小的身影沐浴在金光之中，就好像小天使。
“其实我的生命本来就只剩下最后几天了，能有这样拯救大家的机会，小九真的很开心。”
程漠紧咬着牙，我就知道……！
老头那个家伙果然隐瞒了事实！他强行激活九号体能的代价就是九号的生命提前终结啊！
似是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九号微笑道：“程漠哥哥，不要怪爷爷，这是小九自己的决定，整天看到你们出去冒险，小九很担心……恋曦姐姐和雷焱叔叔都不在了，之前其实还有好多哥哥姐姐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小九不想继续成为你们的拖累，想要至少能够帮到你们一次，所以才请很厉害的爷爷帮我的。”
“我有没有说过……我只希望你快乐的活着……”程漠压抑着声音，这个责备很无力，这是小九自己的选择……
“小九能有这段时间健健康康的日子，就已经很满足了。”九号微笑着，微微转过头，同时也在对其他的小孩子说道：“自从进入了二分之一界，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亲人，他们会无微不至地关心你，生病的时候照顾你，睡觉的时候给你盖好被子……”
“他们还会送给你精心准备的礼物，给你做想吃的东西，陪你玩游戏，陪你放风筝，给你讲故事，陪你逛游乐园……”
“这都是过去在那个冰冷的牢笼中不曾体会过的，所谓圣笼其实就是牢笼啊！”他的目光掠过这些六、七岁至十一、二岁不等的孩子们的脸颊，“真正的亲人从来不会说那么多来昭示多么关心你们，他们只会直接做，他们更不会让你做任何有危险的事情。”
那群小孩子们静静地听着，很多人脸上都带着憧憬和羡慕的神色。
虽然他们从小生活在那种环境中，甚至都不太明白有些词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大致知道那都是很好玩的东西。
没有了十号一直在叫嚣影响，他们也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些天的所见所闻，再加上同龄人九号的话，有些事情他们也是能够想清楚的。
“只可惜小九没有那个福气了……”小正太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点点晶莹的泪珠从金光中洒落。
“所以，我把机会给你们，你们都是和小九一样的孩子，你们应该获得真正的快乐和自由，不要再去伤害其他人了，那都是不对的，你们的未来其实有很多的选择。”
九号微笑着缓缓抬起小手，那几个差点自爆的孩子全都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从他们的身上，还有所有孩子的身上，无数不同颜色的光芒出现，朝九号身上汇聚而去。
金光之中出现了五颜六色宛如彩虹一般的光芒，全都汇于中央的小天使身上，这一幕看起来如此的美。
这些自小就被圣笼当成实验品的孩子都是可怜的，虽然他们在圣笼那些恶人的教唆下干坏事，但九号能够理解他们。
因为不听话的孩子会被责罚，最严重的还会被处理，他们在冰冷与严苛中成长，从来不懂是非善恶，若不是九号机缘巧合下被二分之一界的人救起，他也永远都体会不到温暖和真正的快乐。
所以九号选择了救赎，他想要给这些同命相怜的孩子们机会。
那彩虹般的光芒就是所有人被强行植入的异能之力，九号将他们全部剥夺了过来。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情愿，比如说十号就一直嗷嗷叫着快住手，但是没有人搭理他。
随着彩色光芒汇聚过来，九号小小的身体开始寸寸消失，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异能之力，也是最后一次，身体早已达到了极限。
“小九！！”程漠目眦欲裂，他伸出手想要冲上前，却被墨羽轻轻拉住了。
现在去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