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就一个名额,毕竟他刚来昌阳县没多久,可瞧瞧一大两小这激动的神情,侯大人那里他去争取!不就是多一个名额,看在他爹跟侯大人同僚过的份上,侯大人也不会不同意。
    陶仵作信心满满伸。出两根手指:两个。
    婉娘长出一口气,望着陶仵作感激戴德:陶先生这你看这陶先生真是个好人。
    焦昀生无可恋脸:什么仇什么怨。
    我帮你解谜破案送温暖,你送我之乎者也泪涟涟。
    陶仵作被婉娘感激的目光看得飘飘然,连忙摆手:哪有哪有。结果,一回神,就瞅着焦昀这幽幽的目光,端着碗的手一紧,昀哥儿?
    婉娘也看过来:昀哥儿是不是饿了?娘这就给你和柏哥儿盛饭。
    焦昀知晓这会儿不说清楚,等陶仵作真的讨下两个名额,到时候就迟了,他咬咬牙,低着头:娘,我不想去书院,你送聂小柏去吧。
    聂柏昶一愣,他原本是欢喜的,能和昀哥儿一起去读书,可如果昀哥儿不去,那他也不去。
    他立刻摇头:我、我也不去。
    焦昀一下揽住聂柏昶的脖子:你得去。柏啊,你这会儿添什么乱啊,这样娘更加会忍不住送我一顿竹片炒肉啊。
    果然,婉娘本来激动的心情被陡然浇下一盆凉水,笑容都凝固了,她怔怔望着焦昀,好半晌,才哆嗦着嘴唇:昀哥儿,你要是担心银钱,娘
    焦昀摇头:娘,你每日赚多少我都晓得,我不是为了束脩的事,家里能供得起我懂。我就是不想去书院,祖父自小就教我识字,我能识文断句的。
    婉娘恍惚擦着手,蹲下,认真捧着焦昀的脸:可那不一样,识字是识字,可去书院却不一样,能考功名能当官能出人头地,难道你想跟娘卖一辈子卤肉不成?昀哥儿,你告诉娘,你到底为何不愿意去?
    焦昀愁得脑壳疼,发愁地看了眼陶仵作,陶仵作也丈二摸不着头脑,这不是好事吗?
    他抱着个碗走也不是站着也不是,毕竟话头是他开的,可、可这也太让他意外的。
    还有送去书院也不想去的?
    焦昀咬咬牙:我懂娘说的,可我真的对读书本里的那些东西不感兴趣,我想经商,想学做生意。娘你说的也不对,我们不可能一辈子卖卤肉,我们以后可以开铺子,可以把生意做得更大,做到京城去,到时候送聂小柏去考功名,我们一个当大官一个从商不好吗
    婉娘却是脸色发白:不好不好,娘要是供不起也就罢了,可娘供得起,你为何不去?娘不答应!你不去也得去!
    婉娘头一次这么坚持,士农工商,昀哥儿这会儿还小,她不会懂到时候等级会对他这辈子带来的影响。
    如果做不到送他们都去她认了,可既然能,她不能眼睁睁瞧着孩子选一条更为难的路。
    焦昀发愁,他明白她的顾忌,可他不是孩子,他学了这么多年,让他重头开始学那些东西他是真的不愿意,更何况,他感兴趣的是只是赚钱和验尸。
    可这些无法说服婉娘,但他又必须今日说服婉娘。
    否则一旦陶仵作报上去,他临时反悔,他怕会让那个山长不满,以后在聂小柏在里面会被穿小鞋。
    婉娘擦了一下眼,固执喃喃:你必须去,柏哥儿也去,娘一个人能出摊,一个人能行。你们都去,等陶先生说好娘立刻就送你们过去。原本还想缓一些时候,两个孩子还小倒是不急,可现在不行,昀哥儿只是跟着她做了几日的生意竟然、竟然不行,她不会毁了他。
    焦昀看着婉娘如此,也难受,他的小手揪着背对着他擦眼的婉娘:娘
    婉娘没理他。
    焦昀忍不住看向端着碗难得有些呆同样无措的陶仵作,突然眼睛一亮:他怎么把陶仵作给忘了!
    陶仵作看到婉娘抹眼泪心里也堵堵的,他是不是说错话开错口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娘两这样。
    结果,刚想张嘴劝两句,就看到焦昀瞅着他的神情,他抱着碗莫名侧了侧身,不知为何,总觉得被昀哥儿这样盯着,后脊背都在发凉。
    就在陶仵作莫名心里不安时,就听到焦昀终于开口:娘,我其实也不是喜欢当商人,我还有另外一个喜好。
    婉娘终于转身看他,声音却是有些喑哑:是什么?只要不是不愿意读书跟着她卖卤肉,别的好说。
    焦昀深吸一口气,视线从婉娘的脸上转到一旁陶仵作身上,小眼神佩服而又尊敬地瞅着陶仵作,仿佛他会发光一般:其实,我这段时间最敬佩的除了娘之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陶哥哥,他不仅是县衙的人,还会验尸,还会帮侯大人,简直厉害得不得了。我其实一直也希望日后能成为像是陶哥哥一样这么厉害这么高大的人,娘你想啊,就比如咱焦家,祖父也只是考到秀才,再往上就没考上,我要是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也考不上我怕是会被打击的一蹶不振。可陶哥哥也没有去考功名,但是还是这般厉害,陶哥哥,你说你怎么这么厉害?我要是能跟着你学本事多好啊是不是?
    第32章
    陶仵作听完这一番话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碗给扔了:嗯?嗯!不、不是说去书院的事吗?怎么就、就把我扯进。去了?!
    第39章
    陶仵作听着焦昀对他一通花式夸; 不祥的预感更甚,抱着碗,又往一侧偏了偏。
    婉娘更是一脸懵:???昀哥儿这是何意?
    焦昀继续一番重击,偷偷掐自己一把; 仰着头,双眼发红:陶哥哥; 我要是以后长大跟你一般厉害; 该多好啊。
    婉娘心被戳了下,她本就是蹲着,上前揽住焦昀:昀哥儿; 你跟你说; 你到底想干啥?
    焦昀垂着眼; 额头轻轻搭在婉娘肩头:娘,我就是就是
    婉娘偏头去看陶仵作。
    陶仵作心虚; 可这娘两这样; 他莫名有种使命感:我也想听听; 昀哥儿,你刚刚说想跟我学本事; 是何意?
    别是他想的那样吧?可、可昀哥儿才多大?
    焦昀:先前两次凑巧与陶哥哥一道; 见识过陶哥哥把明明藏在暗处的凶手揪出,那种感觉,像极祖父以前讲给我听的话本里行侠仗义的大侠,我也想成为陶哥哥这般的人。
    婉娘心口苦涩,昀哥儿这是想祖父了?
    也是; 过去日子苦,她和前头那位为了生计白日不着家下地,从小到大带着昀哥儿更多的是爹。
    是她这个娘没做好
    婉娘声音喑哑:昀哥儿,这不是你能做的。陶先生那般厉害的先生,昀哥儿如今年纪小,哪里比得上?再说,陶先生也绝不可能会教外人学那些吃饭的本事,更何况只是一个孩童?
    陶仵作怔怔,昀哥儿真的想跟他学?
    可、可是
    陶仵作一时无法思考,他这些本事皆是祖父所教,他学了,可后来依然不得已搁置,直到后来他爹选了他回到昌阳县,为了低调,才选了当仵作。
    焦昀一开始拿陶仵作来说事是为了解决面前的困境,可一旦说出,他发现执行性很高。
    一则,他不愿进学堂,可婉娘想让他进,陶仵作有名额,他需立刻做决定;
    二则,陶仵作在县衙办差,时常会跟侯大人去临县或村子办差,接触的人多,三教九流,届时即使他暴露一些不该他有的技能也可用这个作为借口;
    三则,他对这个职业的确更感兴趣,甚至比赚钱还要浓厚。
    更何况,一旦能去昌阳县之外,他空间里的东西更能出手,到时候赚的绝对比目前更多。
    焦昀垂着眼,做下决定:可娘我想跟着陶哥哥学本事,我能识文断字,也好学。书院的确好,可教的却跟我想学到的不同,与其消磨时日,不如专研一门学问,日后做个有用之人。
    最后这句完全就是安婉娘的心。
    焦昀也的确打动了婉娘,她迟疑了。
    经过钱二郎的事,她懂如果不合适造成的后果,只会走错路。
    可他这般的年纪,跟着陶先生是绝无可能的事。
    昀哥儿你婉娘迟疑一番,望着焦昀抬起头时眼神里露出的坚决,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娘懂了你的心思,可暂时你的年纪不合适。
    焦昀看向陶仵作:为何?娘,我识字,好学,也懂一些基本的东西,更愿意下苦功夫,难道不比目不识丁的学徒更要好教一些?
    陶仵作被焦昀看得心下一震,他怔怔的。
    他原本以为焦昀只是托词,不想去学堂的借口,可此刻他望着这个年纪还小的孩子,他眼神里的坚韧与明亮,仿佛一盏燃烧的火烛,明明火不大,却让他眼前升腾起一片火海,足够燎原。
    陶仵作捧着碗,冷静下来,开始认真审视焦昀。
    他能感受到他不是作伪,是真的欢喜这个职业,可同样的,年纪尚轻,却并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婉娘的确被焦昀说服了,她有私心,想孩子成才,可同样,她也有自知之明,从未强求昀哥儿会真的高中。
    毕竟秀才公都极少,她爹也是很久才考上,她一开始对昀哥儿的期待最高就只是秀才,能当个夫子,不必赚辛苦钱。
    可同样的,秀才公哪里那般好考,如果真的能跟着陶先生学个本事,也是有大才。
    她想通是一回事,却也清楚这是强人所难。
    婉娘原本亮起的目光黯淡下来,又很快敛去,不愿让焦昀看到:昀哥儿,你年纪还小,你先去书院,若是当真不适,等过个几载你年纪稍微大一些再学可好?
    焦昀哪里听不出婉娘是认同了他的话,却又觉得陶仵作不会收他,这才以退为进,想打消他的念头。
    焦昀却使出杀手锏,看向陶仵作:陶哥哥,你也不信我吗?不愿意教我?你之前还说我是你的福星,你觉得带着我,破案特别顺的。
    陶仵作本来严肃的表情差点破功,端着的碗差点又摔出去:这、这能一样么!
    陶仵作对上婉娘狐疑的目光,总觉得焦夫人这目光像是自己在某个时候说了不该说的才让昀哥儿生起的这个念头。
    他低咳一声:昀哥儿,你确实想跟我学?
    焦昀毫不迟疑应了。
    陶仵作垂眼抱着碗没说话,他在思考,他不可能真的当一辈子仵作,毕竟陶家送他来这里是为陶家留一条生路。
    他来这里当仵作一开始自然需要低调,可三年五载甚至十年后,他不可能只当一个仵作,否则也无法铺路。
    过几年侯大人会调任离开昌阳县,别人许是不可能,可他会接替县令的职位。
    他有功名在身,除了侯大人并未对外人言,到时,只要寻个机会立功,就能走马上任。
    他不当仵作后,自然需要一个新的左右手,他也需要可信心腹,说起来,与其培养一个不知根知底的,焦秀成的外甥,的确让他信任。
    婉娘原本听陶先生询问时还带了一丝希冀,可之后看陶先生在沉默,失望之余又不愿强人所难,刚想开口之际,陶仵作突然抬眼,朝她拱手作揖:焦夫人,可方便我与昀哥儿单独谈谈?
    婉娘一怔,赶紧颌首:自、自然。
    陶仵作这才看向焦昀,不像之前那般,表情很是凝重:昀哥儿,你随我来。
    如果真的要做决定,那有些事他得与这孩子说清楚。
    焦昀随陶仵作去了对面茶楼,与之前李氏来时不同,焦昀头一次也没底。
    陶仵作之前与他关系好没错,可从陶仵作平时的敬业也晓得他也是公事公办的人。
    他需要让陶仵作相信他,并收他为徒。
    可这个度,却要拿捏好。
    既让陶仵作相信他的实力,却又不能太过,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陶仵作和焦昀坐在厢房的矮榻上,陶仵作垂眼泡茶,熏腾的热气袅袅而上,他有一丝后悔,他这次冲动了,昀哥儿连十岁都没到。
    可,他又不舍得放弃这个机会。
    他来了这里已经两三年,一直尽职尽力,却从未开始出手培养心腹,没想到,他第一个开刀的,竟然是个孩子。
    若是刚来昌阳县那时,他自己都不信。
    陶仵作放下茶壶,表情严肃瞧着焦昀,瞧着对面强装镇定的孩子,他又缓了表情:怕什么?我不是你陶哥哥了?
    焦昀故作松口气:陶哥哥你刚刚表情好可怕,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陶仵作:我没气,我只是你真的想日后当仵作?
    焦昀重重颌首:想!
    陶仵作:那你可知,仵作这个行当并不容易,吃苦受累,又需要攻读很多书籍,不仅如此,一旦犯了一个错,可能万劫不复。不仅如此,仵作这个行业,并不像表面这般风光,甚至不太受待见。
    焦昀自然知晓,可他的目的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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