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丹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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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丹仙- 第2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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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夋想了想,道:“小环觉得呢?”
  小环摇头:“我不知道。”
  卢夋道:“说实话,卢叔也不知道。”
  小环面色肃然,抽出背上的长剑,转着头紧盯三座府门,眼中都是杀气。
  卢夋笑了:“小环这是准备破门吗?”
  小环扭头望向卢夋:“查案的时候,不是应该破门而入吗?”
  卢夋道:“如果上门抓人,当然可以破门而入,但眼下还没到这一步。我们敲门进去,问一问话就可以了。”
  小环问:“那怎么办?”
  卢夋道:“你随意选一家。”
  小环犹豫片刻:“要不我们丢石头?”
  卢夋含笑:“好。”
  小环很开心,在地面上划了三个圈,圈子里分别写上“胡”、“叔孙”、“厌”,跑到三丈外:“小的时候,和坊甲里的玩伴就是这么玩的。”
  划好之后,她背过身去,将石头向后一抛,石头滚了几圈,落在“厌”字圈中。
  “先去他家!”小环拍手。
  卢夋正要答应,正中府邸的侧门打开,一个仆役从里头出来,指着卢夋和小环呵斥:“哪里来的野人?快些走,莫在我家门前喧哗,否则捉进府里打三十板子!”
  小环怔了怔,转为冷笑,看着横匾上的“胡府”两个字,目光中再现杀气。
  她向卢夋询问:“卢叔?”
  卢夋点头:“可以。”将扬州学舍颁赐的令箭抛给她。
  于是小环放弃了玩石头选出来的厌府,杀气腾腾的赶过去,提着那仆役的衣领,从打开的侧门迈步而入,口中喝道:“学宫查案,让你家主人出来受死!”
  卢夋跟在后面补圆:“……受审!”
  胡府中顿时一阵鸡飞狗跳,胡铁马从后宅赶到时,卢夋和小环已经在前堂就坐。他一拍脑后,飞出自家本命飞剑,正要喝责,却一眼看见小环手中所持的学舍令牌,又连忙将飞剑收了,拱手问道:“不知二位行走来自何处?”
  当年的胡铁马在鱼国意气风发,炼气境剑士中无敌手,在四国之间名头极响,卢夋没有资格登濮台与他比试,故此他不识卢夋,就算见过,也绝对想不起来。卢夋却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心下不由一惊:这厮修为似乎又有精进,竟然入了炼神!
  但胡铁马态度的转变,令他又放下心来——咱是学宫的人,怕他做甚?
  虽然不是行走,但世间之人见了学宫修士,都恭称一声“行走”,行走、行走,听着就是舒坦,底气就是足!卢夋不由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令牌和信件,暗自感叹,背靠学宫这棵大树,就是好乘凉啊。
  “你是胡铁马?”
  “是。”
  “如今官居何职?”
  “铁马受楚王敕封,拜南门尹之职,忝为下大夫。”
  “既为门尹,为何不去坐衙?”
  “……此为虚衔……”
  几句话一过,胡铁马的气势又矮了三分,卢夋这才点了点头:“我二人来自扬州学舍,我姓卢,她姓庸,此番入郢,是为一件旧案。”
  胡铁马身为南门尹,虽然多受楚人排挤,管不得实权,但各种令牌令箭还是见得不少,此刻又看了两眼小环掌中的令牌,发现果然和郢都学舍的令牌相同,疑虑消去,一颗心却提到嗓子眼,这位年轻的小行走莫非是庸国旧人:自己当年可没少得罪庸人,可别被她抓到把柄借机报复,当下小心翼翼道:“见过卢行走、庸行走,却不知是什么案子?”
  震住了场子,卢夋打算让小环历练一番,向她点头示意——你来说吧。
  小环挺胸道:“原本并不打算先上你家,可你家仆役忒也无礼,竟说我们是野人,还说要把我们拖到你家打三十板子,既然如此,说不得只好先从你家查起了!”
  胡铁马顿时惊怒交集,回头呵斥:“是哪个不开眼的狗东西?”
  身后顿时跪倒一片,全都瑟瑟发抖。
  小环当场指认:“就是他!”
  那仆役顿时瘫软:“小人不知,小人不知啊。”
  小环怒道:“你还抵赖?”
  那仆役慌道:“不是,小人是不知二位乃学宫行走,若是知道,打死也不敢无礼……”
  胡铁马一闭眼,心中大感为难,这仆役却不是普通仆役,而是结发妻子的表弟,在胡府中任前院管家。但事到临头,却只能大义灭亲了,必须给人家出气啊,当即叫道:“拖下去打三十板子!打完拖回来验伤,若二位行走不满意,那就只能取了你的狗头!”
  人被拖了下去,板子当场飞起,顿时一阵嘶声裂肺的哀嚎。
  刚打了十板子,又被小环叫停:“行了行了,十板子够了,长个教训就是。你还真打三十板子?那不得打死了?”
  板子停下,小环这才满意道:“说案子吧。”
  当下,将案情说完,喝问胡铁马:“你说,那些化土乌参丸,是不是你做的?别想抵赖,我们若无铁证,怎会登门?”
  胡铁马当即一个头两个大:“行走明鉴,此事于我无干啊!”
  小环问:“你知不知情?”
  胡铁马刚要说自己不知,却听小环补了一句:“我家行走说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自己好生思量。你若敢说不知,那我们就去问那两家,必定有愿意招认的,反正就你们三家,这案子是铁案,别想置身事外!”
  胡铁马顿时陷入沉思。


第四十七章 顺利结案
  将卢夋和小环送出门后,胡铁马示意关门,回到正堂上,一屁股坐下,怔怔良久,又将手伸在眼前,打量着姆指上的红泥印子,轻轻叹了口气。
  妻子从后宅赶到,还想替自己表弟分辩两句,被胡铁马一个瞪眼,千言万语缩了回去,只得吩咐仆役将人抬回后面疗伤。
  胡铁马枯坐堂上,万千思绪从心头掠过,不由怀念起当年意气风发的日子,那时候盟台之上刀光剑影,战场之中金戈铁马,当真是酣畅淋漓,哪似如今这般畏首畏尾,几乎称得上苟延残喘。
  今虽为楚国大夫,却了无意趣,遇到什么事都提心吊胆,生怕连累到自己,连累到家小。
  太难了,胡铁马不由黯然神伤。
  到得傍晚时分,街巷左右忽然一阵大乱,破门声、呵斥声、叫骂声、哭求声混在一处,传入胡府。府中下人想要开门出去查看,却被胡铁马呵止,大家只能听着这揪心的吵闹,各自忐忑不安。
  胡铁马心中不仅是忐忑,更有不忍,说起来,左右两家都是从鱼国一起投楚的旧人,当年虽有各种磕磕碰碰,随时随地谁也不服谁,但成了亡国之人后,关系处得还是不错的,只是事到如今,也只能以自保为主,哪里顾得上别人?
  妻子听得动静,又惶恐的跑到前堂:“真抓人了?”
  胡铁马摇头:“这是铁案,不抓人他们来干什么?”
  妻子忍不住开口了:“能不能向两位行走说说情?”
  胡铁马脸色一变,斥道:“糊涂!自身难保,还管得了别人?”
  妻子小声嘀咕:“毕竟这几年也是相互扶持过来的,当年虽然关系不佳,但这几年他们还算恭敬……”
  胡铁马道:“这几年恭敬?那是因为你夫君我破了炼神,授了大夫!若非如此,你看他们恭敬不恭敬?想保全这个家,就什么都别乱说!”
  左右两侧宅院的吵闹声终于停歇下来,胡铁马忍不住了,纵身上了院墙,趴在墙头上打量,看见几十名郢都寺吏正在收队,铁链、铁尺、铜棍等狱寺法器在夕阳照射下说不出的刺眼,更有郢都学舍的薛行走亲自出面,押送叔孙默和厌九及家眷离开。队伍之中,他还看见了卢夋和小环二人,正在和薛行走说说笑笑。
  天爷,这两家就这么败落了!
  胡铁马自墙上滑下来,只感口干舌燥、浑身无力。
  妻子在旁垂泪:“真抓走了?还能回来么?”
  胡铁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知道……这是学宫抓的案子,谁知道?”
  妻子问:“这案子,还会不会牵扯到咱们家?”
  胡铁马沉默良久道:“他们应承了,保胡家无事。”
  又自顾喃喃道:“学宫办案,怎么就查得那么准?左搏,一定是左搏,他没死……”
  这案子查得当然准,无论是胡铁马,还是叔孙默,亦或厌九,当年都参与过这件事,很多阻碍还是他们出手扫除的。所以卢夋和小环一展现出高压之态,胡铁马就怂了,这种事没法不怂,他要敢硬挺着不认,叔孙默和厌九就得把他招出来!
  好在是先来我家,若是先去厌九家,如今看热闹的就是厌九了。
  想到这里,胡铁马猛然叫了起来:“赏!赏五金!”
  妻子莫名其妙:“夫君是要赏谁?”
  胡铁马道:“赏我那小舅子,今日若不是他,咱们一家就得家破人亡!”
  不提胡铁马在家一惊一乍,叔孙默和厌九被拿入郢都学舍后当然没什么好果子吃,学舍的诸般手段使出来,这两人哪里扛得住?各种威逼利诱、严刑拷打之下,两人都招了,别说自己,包括死了的太宰伯归,逃亡的申斗克,甚至连鱼君也招了出来。
  他们唯一打死也不肯招认的,就是在家里莫名其妙被搜出来的丹方。
  对此,薛仲很有经验:“事实俱在,又岂容他们狡辩,一家藏一半丹方,合起来天衣无缝。非说是胡铁马栽赃,可灵丹一案,他们又承认了,怎么自圆其说?不过是担心由从犯成为主犯罢了。”
  至于被招认出来的鱼君,薛仲表示也有办法,虽说学宫之案不上国君,鱼君在周室玉堞中尚有其名,不可轻易问罪,但对这种落魄国君,还是有办法治一治他的,比如赎罪金。
  接到薛仲的问案书信后,鱼君感叹:“孤虽无国,却依旧称孤,如何能去学舍受询?传扬出去,岂非天大的笑话?”
  为了不至于成为笑话,鱼君只得包了二十金,以助学舍查案之名相赠。
  前后不过十五天,派出去的三路人手都回来了,当年的案情彻底水落石出,相关人等如同一条线上的蚂蚱,全都被扯了出来。
  主犯申斗克、伯归,从犯左搏、叔孙默、厌九,炼丹者云济,验丹的有申斗克门客某某。丹方怎么来的,怎么炼制的,怎么通过审验,怎么送入军中,事发后怎么遮掩,全部清清楚楚。
  文宗梳理清楚,有关人犯押入学舍大牢,向在会稽的庆书处报呈结案。结案呈文中,吴升将郢都学舍薛仲的功劳写得分量很足,案宗同时抄送一份发往临淄学宫,这是怕庆书将这件案子压下去,或者巧作遮掩,将自己的功劳埋下去,双管齐下,就稳妥得多了。
  吴升现在需要一些功劳,他现在对如何在学宫中安身立命有了更深刻的认知:要想保全自己,还是需要一些功劳的,至少孙五这个名字,应该在学宫的功劳簿上多记几转。
  当然,在记功的同时,也要把握好隐藏身份的尺度。
  自己地位提升得越高,就越有办法助身边的人洗白;而地位越高,却又越容易暴露。这是一个非常讲究平衡的技巧,犹如踩钢丝一般,其中的风险和收益,都需要好好把握。
  案宗很快送到了会稽,和其他各地学舍送来的文书一样,归集到主持查案的罗凌甫这里。按规矩,原本直接分发下去即可,但处理文卷的罗凌甫门客看见了案卷中的“申斗克”三个字,于是按例送到罗凌甫跟前。
  本就为申斗克而来,关于申斗克的一切,都应报知罗奉行。
  于是罗凌甫打开了这份卷宗,眼前顿时为之一亮。


第四十八章 会稽
  报到会稽的这份灵丹化土案的结案卷宗,比罗凌甫以前看过的绝大部分卷宗都要扎实,案件的起因经过结果写得清清楚楚,案子中的各处关键环节人证、物证齐全,非常完备,更关键的是,案件的描述非常客观,查案者几乎是以一种客观中立的态度在陈述事实,没有渲染、没有煽动,显得不偏不倚,由此也才更有说服力。
  长久以来,学宫查案和结案并不是特别讲究证据详实,多多少少都带有主观臆测,拿到了人,案件就算结了,更重心证,所以也经常导致一件案子反复变故,以为查完了,结果没完,然后翻出来继续查。
  如果每一件案子都如灵丹化土案这般去查,都查成铁案,这种情况就能最大限度得以避免。
  因此,罗凌甫对这件结案呈报是相当赞赏的。
  但他是从学舍修士而行走,再由行走而奉行,这么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处置事务的经验极其丰富,他深知,这件案宗固然很漂亮,却很难推而广之,原因无他,都要这么查案,各地学舍耗费的人力物力将陡然上升到不可承受的地步。
  一处学舍,少的只有几人、多的也不过二十来人,哪有那么多精力这么办案?都照这么办,一年能办几个案子?
  更重要的是,没有扎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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