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远洲脸色的笑容有一点僵硬:“就是他,小廖。”
“他不是男的吗?”杨母偏头疑惑道。
看到杨远洲郑重其事的表情,杨母的脸色也慢慢沉了下来,两人相对无言。
“妈……”杨远洲才一开口,杨母就突然起身打断他:“你坐了一天的车也挺累的,先休息下吧,你叔叔应该快要下班了,我先去做饭。”
看着母亲突然离去,有些蹒跚不稳的步伐,杨远洲愁容满面,此刻他竟然还能分出闲心,想到了一个经典的问题:如果老婆和妈妈同时掉进水里,先救哪一个。
他现在的情况是,如果老婆和妈都不高兴,他应该如何抉择。
作为儿子,在父母眼中,他应该按部就班的读书工作结婚生子,这样才不辜负父母的养育之恩。
但是,感情的事,谁又能掌控呢。
杨远洲每次想再和杨母谈谈,都被她搪塞过去,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没过多久,杨远洲的叔叔就回来了,三人安静的吃了一顿晚餐。
杨远洲回到房间,刚趟在床上,就接到廖晏廷的电话,他懒懒的接起。
廖晏廷笑着询问:“洲哥,东西收好了没。”
杨远洲诧异:“什么东西?”
廖晏廷嗤笑一声:“你就装吧,之前不是说要搬我这里来吗?”
杨远洲顿时有点哭笑不得,这家伙也太急了吧。“不是还早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没事,我不怕烫。简直都迫不及待了,天天孤枕难眠,想你想得都快要发疯了。”廖晏廷低哑的声音透着一□□惑的味道。“没有你,觉得好孤单。”
杨远洲正色的轻咳了声:“少来这套,之前你三十年怎么孤单过来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廖晏廷感叹,“不然,我过来找你?”
简直是把杨远洲吓一跳,大叫一声阻止:“别……”
廖晏廷一愣,语气哀伤:“你要不要这样啊,拒绝得真爽快,我的心好受伤。”
杨远洲知道自己小题大做了,急忙安抚他:“再坚持几天吧,这么久都过来了,也不差这几天。”
廖晏廷失望的叹了口气:“那好吧,不过,我真的挺想你的,不然我们来电话play。”
杨远洲一阵头疼,心中的那根弦崩得死死的,还没有放下,哪里有心思来做这些,只能委婉拒绝。
廖晏廷呵呵的讽刺:“我决定收回之前的话,就你这样的频率,入赘的门槛可能摸不到哦。”
“息怒息怒,下次一定好好补偿你。”
电话刚挂了,杨母就敲门进来,看到杨远洲一脸喜色,估计也猜到是和谁在通电话。
杨母脸色冷冰冰的,她扯过凳子坐在杨远洲对面:“这些你先收着。”
杨远洲接过来一看,竟然是几万元的定期存折,估计是这下半年他们存的。
杨远洲把东西退回去,杨母甩了甩手不肯收。他叹了口气,坐在床边背脊挺直:“妈,你给我这个干嘛,我又不缺钱。”
“我知道这点钱不多,刚才也和你叔叔商量过了,也给你小姨打了电话,她那里有点闲钱可以借出来,过几天我就在镇上帮你看套房子,可以先看一套两居的。”
杨远洲心中涩得难受:“你给我看房子干嘛,我又不回来住。”
杨母看了他两眼,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急着杨远洲一顿安抚:“妈,你也太伤心了,你这样,我……”
“我知道这几年对你的关心比较少,我也承认,在你和瓜仔两个人中,我对他要偏爱一点,但你也要理解,他毕竟要小一些,而且家里面的钱大多数都是你叔叔挣的……”
说道后面杨母也哽塞起来,杨远洲也能够理解她:“妈,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你,你不要胡思乱想。”
杨母擦了擦眼泪,平复心情:“你先把房子定了,这样找对象也方便点,至于工作,你看你是留在那边,还是回老家,妈都支持你。”
杨远洲顿时都蒙了:“妈,工作我目前干得挺好的,不准备换,而且……对象,也处得挺好的,也……不准备换。”
杨母的兀一抬头,声音有点尖锐起来:“这怎么行,他毕竟是个男的。”
杨远洲拿出手机,翻开一些同性结婚的新闻给她看:“妈,其实现在这种事情也挺普遍的,而且我和他相处得很好,他很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杨母翻了几页,还是不能接受:“洲子,这样不行。”
杨远洲宽慰她:“妈,你仔细想想,除了性别这个问题外,他基本上也没有别的什么缺点啊,有钱人又长得帅,嘴巴也甜,上次他来的时候,你不是也天天夸他吗。”
问题就是这一个缺点就能抵上别的100个,廖晏廷作为她儿子的朋友,简直是十分满意,但是作为儿媳妇,这就尴尬了。
杨母苦口婆心劝了半天,口水都说干了,如果眼前的人是瓜仔,她估计都抄起凳子直接打上去了。
但是一直以来对于这个大儿子,她实在亏欠太多,想到他小时候吃了那么多苦,心里也非常难受。
说不出强硬的话来,但也坚持不妥协,杨母就保持着这样的态度。
杨远洲还反过来开导她:“妈,我也给你说句心里话吧。其实自从爸爸去世之后,我觉得我对人生真的看得很淡,有时候都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很多可以不在意。短短几十年,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到来,谁也说不准,所以,能够开开心心过好现在的每一天,就足够了。”
这还是杨父去世十多年,两人第一次主动的、心平气和的来讨论。
回想往昔,再深刻的记忆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唯独那份感情,还份思恋,铭记于心。
“和他在一起,我可以享受到家的温暖。”
一个”家“字狠狠的刺痛了杨母的神经,她的眼睛被泪水充盈,急忙站起来丢下一句,匆匆离开。
“我……不同意,你懒得请假回来,这几天就留在家里,好好想想吧。”
☆、第 58 章
杨远洲一直独立惯了,在人生大事方面自认为还是有绝对的掌控权。
杨母性格比较温柔,对他又一直觉得有所亏欠,杨远洲常年生活在外,不管从经济还是生活方面,都是她无法把控的。
在家这两天,她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同杨远洲促膝长谈。
“洲子,隔壁的李阿姨见你回来了,还像我打听你的情况,估计想介绍对象给你。”
杨远洲哭笑不得:“妈,你别去承认,帮我回绝了。”
杨母有点犹豫:“以前听你说在公司接触的女生少,大城市的女孩要求又高,不然你去见见看,说不定……”
“妈,别说了,我的立场一直很坚定,对于这份感情,我也是认真的。”杨远洲打断她,眼神恳切,“既然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你都愿意敞开怀抱去接受,为什么他不行呢。”
“他是男的呀!”杨母摇了摇头,“先不谈外面的人怎么看,你们在一起也没有婚姻的约束,这样对你的人生也没有任何保障,以后的日子不一定长久。”
不得不说,杨母还是花了心思来了解的,她的儿子已经吃了这么多苦,她不想他的后半生过得不幸福。
杨远洲拉过杨母的手拍了拍:“妈,你其实可以去民政局看看,每一天离婚的人有多少,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是来靠婚姻约束的,而且感情。如果现在去找一个我不喜欢的女孩,不但对不起别人,恐怕连我自己也对生活失去了热情。”
“那孩子呢?没有孩子,你们老了怎么办。”
“这个更好办了,他有一个哥哥,已经有2个小孩了,而且我家里也有瓜仔,以后让他多生两个,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帮衬着,不求老了靠他们赡养,至少还是有知根知底的亲戚照看。”
杨母叹了口气:“算了,我说不过你。”
杨远洲笑了笑:“妈,我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主观和想法,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杨远洲也不敢太逼迫杨母。
他这次回来坦白一切,并不是一时冲动,因为他不想让他的爱情、他的生活,变成家人眼皮底下的地下工作。
希望这份感情能够光明正大。
如果杨母能够理解他最好,如果理解不了,他也会在以后的日子来争取。
也不知道杨母有没有把他的事情给叔叔说,杨远洲总觉得他叔叔看他的眼神里也包含着担忧。
这天三人正在安静的吃晚饭,杨远洲突然接到廖晏廷的来电。
他拿着手机进了卧室。
廖晏廷的语气显得有些低沉,直接开门见山:“洲哥,我在你家门口,敲半天都没人开门,你没在家?”
拉长的反问音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杨远洲脸色讪讪,心中一紧,他这次悄悄跑回来,本来准备周五的时候赶回去,完美衔接。
哪知道对方不按常理出牌,搞了突然袭击。
杨远洲慌不择言:“没,我在公司加班,你过来怎么也不说声?”才说话就后悔了,破绽太大。
果然,廖晏廷冷哼了声,明显不相信:“现在你们部门还这么忙?你吃饭了没,我过来接你。”
不怪他多想,这几天就觉得杨远洲有点怪怪的,突发奇想过来一趟,竟然吃了闭门羹。
杨远洲硬着头皮回答:“不用,我吃过了,我今天事多,你先回去吧,周五我过来找你。”
撒谎的口子一开,漏洞越来越大。
廖晏廷轻呵了声,听筒里瞬间安静了起来,杨远洲心里压力太大,不得不坦白。
“小九,媳妇,么么哒,对不起,刚才骗你的,别过公司来了,我回老家了。”
男人果然都是会花言巧语的,平常只有在意乱情迷之下发的爱称,此刻廖晏廷听着,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暖意。
他此刻已经坐回车里,语气冷淡道:“什么时候回去的,怎么不给我说声?”
杨远洲头垂得低低的,含糊回:“家里有点事,挺突然的。”
廖晏廷眼光冰冷,心底一沉,回老家有什么好隐瞒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如果他不心血来潮查岗,是不是就被躲避过去了。
想到他最近提出见父母以及同居的事,杨远洲虽然最终都答应了,但是过程并不太爽快,廖晏廷眼神一暗,握紧手机,铬得指关节都有些发疼。
“回去路上这么多个小时,也没抽出时间来给我来报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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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对方语气不佳,带着一丝怒意,杨远洲只能再次道歉。
“媳妇,对不起,好了,我回来就好好补偿你,别生气了,到时候随便你嘿嘿……”
“呵呵,你还要回来吗?”
“不回来,我去哪里?”
“你在老家干什么你自己清楚!”
语气中剑拔弩张,莫名的燃起了硝烟的味道。
杨远洲的沉默像一根刺扎在廖晏廷心中,他胸口澎湃的情绪汹涌而出,无法宣泄。
这段感情本来就来得不光彩,开篇就有瑕疵,努力以后就能获得完美的结局和回报吗?
没人谁能说得准。
“还不肯说吗?”
“不要生气了,真的就一点小事而已,而且也没有办成,说出来可丢我的面子了,以后妥当后,我再告诉你好吗?”
杨远洲恬着声音讨饶,准备胡搅蛮缠蒙混过关,但这一切,在廖晏廷眼中就成了对方的推脱之词。
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廖晏廷思绪乱飞,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
眼底一阵涩意涌起,浅棕色的双眸波光粼粼,他想了想嘴,喉结像被梗住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过了一会,没等到回复,直到手机忙音传来,杨远洲才发现电话已挂断。
在拨了2次无人接听,3次被挂断后。
杨远洲欲哭无泪,后知后觉发现对方生气了。
他垂头丧气的坐在床边,不是不想和对方商量,只是这本来就是他家里的事,他应该站出来解决,给对方铺平道路。
至少,过年把人带回来的时候,好歹能大大方方的做个介绍。
至少能让家里的人知道廖晏廷不是他的什么同事、朋友,而是他的爱人。
想永远在一起的人。
但是他做得的确太失败了,两头都没有讨好。
廖晏廷心中憋着一股怒气回到家里,卸掉所有力气躺着床上,平常两人的互相猜疑都带了点娱乐的兴致,为生活添加点乐趣而已。
但这次不一样,活了这么多年,他难得不自信了一次,这段感情本来就是他死皮赖脸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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