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新留下的,像女性的尺码。”他用手指在脚印上抹了一下,指腹上便沾了一团黑色,“炭?”
“她没跑远,咱们从里外一起堵她。”郁岸拖着球棒从收费窗口里侧向门外跑,昭然绕到另一侧守住楼梯口,同时从外面替郁岸把锁住的收费室门掰开。
郁岸在里面拍门:“溜得也太快了,都没看见影子。”
“别逞强,这里面不止有人质,还藏着一位跟我结了仇的蝎女呢。”昭然边训斥边拆门,一道金环从脚下浮现,并沿着身体上升,最终沿着手臂印在了门锁上,咔嚓,锁芯应声而碎。
“我知道,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我们是在合作行动,你不要老是教训我保护我,束手无策的时候你最好问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郁岸在门后不满地说,“你不能只让我面对我有把握对付的敌人。”
“快出来吧你,老实跟着我。”昭然猛地拉开防盗门。
门后的光景让他骤然呆滞,手还搭在破碎的门把手上,愣了好几秒。门里空无一人,郁岸并不在门后。
刚刚一直在门后跟自己说话的是谁。
昭然真切地慌了一瞬,但立刻冷静下来,利用夜视能力搜索房间内的物品。
诡异的是,这道门并未通往收费窗口内部的房间,正对门的是一道玻璃窗,窗边摆着两张病床,两张床之间的矮柜上摆放着一束干枯的花。
门后安装了一个简易洗手池,方便病人洗手,洗手池上方挂着一面镜子,昭然从镜子前掠过,猩红的双眼就会带过一道暂留的光线。
他转身往门外看,门外本应是医院一楼的门诊大厅,此时却变成了刷着淡绿色墙围的医院走廊。
昭然在病房里转了几圈,忽然发现了房间里的违和之处。
墙上挂着一个平板电脑大小的牌子,最上方写着“病房守则”,在文字下方还划有另外三条可填写的下划线,分别标示着1、2、3三个序号。
第一行写有“患者不可攻击医院工作人员”的字样。
牌子边缘吸附着一支电容笔,可以在横线上写出字迹,昭然试着划了两笔,字迹只停留了几秒,就慢慢消失了。
他翻开牌子的背面,居然是个电子显示屏,不过上面一片空白,只有右上角显示着一个小数字:70。
昭然轻出了口气,背靠墙壁席地而坐,摸出一根烟叼在齿间,一边点燃一边拿出手机给郁岸拨电话。
但幻室内信号极弱,电话接通的概率非常小,昭然也没抱希望,当初在美容院幻室外给郁岸打电话,就算接通了也没听清他到底说什么。
对昭然来说,最难探查的就是这种不知所云的怪异幻室,如果能一进门就遇到幻室镇守者,他两拳打爆畸体的头就能破解,但有些幻室需要清晰地说出内部运转的规律才能破解掉,上班还得动脑子,特别烦。
两人砸开门的一瞬间擦肩而过,郁岸也没反应过来,他扑出门口,本来以为能扑进昭然怀里,没想到门外居然空无一物,唯一的出路就是一道看不见尽头的漆黑走廊。
哪儿都不见昭然,不好,走岔了。
郁岸左手握着手电筒照亮,右手拎着高傲球棒,贴着左边墙壁向前摸索,随时警惕着身边的异响。
纯黑兜帽套装给予了他一些猫的属性,使他的跳跃攀爬能力提高,敏捷度和听力也会相对小幅度提升。
走廊的墙壁摸上去有一种冰凉的金属质感,地板踩起来也会发出走在空心金属皮上的感觉,这里并不像医院里的走廊,反而是个铁皮通道。
他不经意回头照了一眼身后,发现自己走过的地板向上折叠了起来,将后路完全封死。
郁岸往回跑到地板折叠的位置,仔细打光察看四周,才发现金属地板并不是简单地折叠起来,而是与天花板和两侧墙壁焊死在了一起,无法再推动分毫。
此时脚下的地板开始向上倾斜,郁岸站立不住,从金属地板上滑了下去,被地板驱赶着向前走,无法原地停留。
但走廊的天花板越来越矮,两侧墙壁也越夹越近,起初郁岸还能直立奔跑,几分钟后就只能弯着腰向前慢慢走,再走了一会儿,膝盖挨到了地面,他只能叼着手电筒,手脚并用向前爬,时不时回看身后,地板仍在不断向上折叠,将郁岸封锁在更小的空间里。
环境逐渐狭窄得能逼疯幽闭恐惧症患者,郁岸开始感到胸闷,而且四周的金属板冷得冰手,手掌贴在上面被冻得通红,几乎快要麻木。
这里越来越冷,关节都被冻得难以活动,郁岸呼出一口气,居然在金属板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雾。
胸前的太阳纹从皮肤下隐现,图腾纹路中仿佛有血液流淌,像沸腾的岩浆,守护着郁岸残存的体温,驱散他体内的苦寒。
到最后,郁岸甚至无法用膝盖爬行,只能完全贴在铁皮上匍匐向前挪。
咚的一声,郁岸的手撞在一块厚重的铁板上,前面居然没路了。回头看看脚后,退路也已经焊死,此时此刻他被困在了一个狭窄如棺材的金属盒子里,寒冷无比,简直像座冰箱。
郁岸摇摇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此时的处境似曾相识,古县医院里也确实存在这样的一个地方。
他平躺下来,把高傲球棒放在胸前,对准头顶的厚重铁板,用力向上怼。双手缠了英雄拳套,力量增幅了不少,高傲球棒的特性又不会折断,因此他放心地用上了十成十的力气。
轰、轰、轰——巨大的敲击声响震动着铁板,随着一声卡扣损坏的声响,头顶的小门被他向外捅开,郁岸爬了出来,但身体悬空,一头栽在了地板上。
熟悉的水磨石地面映在眼前,泛黄的瓷砖墙面布满锈迹霉渍,郁岸还记着这股潮湿气味。
他回头看向自己爬出来的小出口——并非通风管道,而是占满整面墙的存尸柜的其中一个存尸抽屉。
这里正是郁岸最初醒来的那间停尸房。
他搓着手臂站起来,还好太阳图腾能替他扛住寒冷,不至于冻得失去知觉。环视四周,一整面停尸柜门有的虚掩着,有的向外敞开,昏黄灯光时不时由于电压不稳而闪烁,环境和上次醒来时基本一样。
不过这一次房间正中央并没有装载着肥胖症患者周先生的担架床。
郁岸对古县医院的地形已经了如指掌,从大门出去的向左转是地下行车通道还有运尸斜坡,向右转是电梯,停尸房在负一层,只要坐电梯就能回到原位。
他握紧高傲球棒,试着拉开虚掩着的停尸房大门。
奇怪,门根本没锁,只不过半掩着,却怎么拉都拉不开,用高傲球棒也撬不动,不知道是不是门轴卡住了,大门纹丝不动。试着侧身往外挤,但缝隙太小,挤不出去。
郁岸抓了抓头发,在停尸房里徘徊,手机都拿到手里了,就是不敢打电话,糟透了,万一被困在这儿,打电话给昭然求救,等出去回家还不得被骂死?
正当焦虑徘徊时,他偶然抬头,发现了挂在墙壁上的牌子,打光照亮文字,上面写着“停尸房守则”。
题目下方总共三条空白的下划线,标注着1、2、3三个序号,牌子侧边吸附着一支电容笔。
他翻看了一下牌子背面,是个空白的电子屏幕,屏幕右上角显示一个很小的数字:65。
这是什么东西呢。郁岸靠墙蹲在地上研究起来。
电容笔可以在牌子上写下笔迹,郁岸在空白下划线上胡乱写了一句“多手怪物可爱”,几秒钟后,笔迹渐渐消失。
是要答题的意思?
最上面写着“停尸房守则”,应该是需要写上相应的条款吧,可郁岸没在医院待过多久,完全不清楚停尸房有什么特别的规定。
算了先乱写几个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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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胡写八道:“尸体不能说话。”
手写字迹突然被识别成宋体字,自动跳上了序号1后的下划线上,而且再也没有消失。
好像写对了,这也能算正确答案?
他正皱眉琢磨,手机忽然震起来,显示昭然打电话过来了。
郁岸抿唇犹豫了一下,艰难地接起电话,做好了挨领导批评的准备。
信号过于差,昭然的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清在说什么,郁岸满屋子寻找信号,开口应答:“我在停尸房,你在哪儿?”
不对。
郁岸突然扶住自己的咽喉,瞪大眼睛,用力试着喊了一声。
没有声音。
他好像不能说话。
第80章 试探交锋
郁岸掐住自己的喉咙,朝电话听筒喊了好几声,可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只能听见昭然在另一端卡顿的说话声。
“岸(滋滋)?你(滋滋电流音)……”
郁岸急匆匆原地转了两圈,拿着手机靠近存尸抽屉,将听筒贴近金属外壳,然后用球棒重重地敲了几下,将声音传递给昭然。乡村医院地方不大,昭然也跟自己下到负一层检视过停尸房,应该能排查出大概什么房间可能发出这种声音。
郁岸敲完之后就挂断了电话,抱着停尸房守则牌子蹲到了墙角里。
这牌子大概就是医院幻室的关键道具了,写上去的规则就得严格遵守,还好只试探了一句不准说话,万一写成尸体不能动就完了。
从存尸抽屉里爬出来就是尸体吗?可能这就是门虚掩着自己却出不去的理由,因为尸体确实没办法离开停尸房。
郁岸拿起电容笔,试着在牌子上写了一句:“尸体可以说话。”
但笔迹并没有被识别成宋体字,几秒种后就自行消失了。
看来不能写相互矛盾的条款,他把上一条涂黑,但也无济于事,已经写上去的条款雷打不动,无法修改。
他想了想,又写了一句:“尸体可以打拳击。”
字迹依旧不能识别,渐渐消失,似乎只能写合理的条款上去,因为尸体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打拳击,这并不能算作一条成立的规则。
不如写一句“尸体可以复活”,不,何不干脆写“尸体可以诈尸,然后凶猛追杀医院里的人。”
动笔之前,郁岸谨慎回头,用透视核扫视整面墙的存尸抽屉,停尸房里至少还躺着三具尚未转运的尸体,锁在不同的存尸抽屉中冷藏,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悬崖勒马没写,避免了一场惊险刺激的丧尸追逐战。
总共只有三个空横线可以填条款,已经浪费了一条,不能再乱写了。先观望一阵再说。
他将牌子翻转过来,背面的电子屏应该也有用。
此时电子屏右上角的小数字发生了变化,之前还是65,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80。
是对于行动的打分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不太理解。
他用电容笔在电子屏幕上随便划了几道,笔迹忽然被识别成乱码符号,弹到了空白电子屏最上方。
郁岸(80):%¥#
没过几秒,第二条文字就弹了上来。
李书恪(0):救命!我被绑架了!
郁岸(80):李星儿子?
李书恪(0):你认识我爸爸?你是地下铁的员工吗?快来救我,我在一间诊室里,被绑起来动不了。
郁岸(75):我是实习生。诊室在几层?
李书恪(0):我不知道,我是被漂移飞车的人扔进来的。
郁岸(75):你的板子背面是什么,诊室守则?
李书恪(0):我被绑着呢!板子翻不过来,只能在这一面打字。求你快来救我,我给你钱,给你好多钱。
十几秒过后。
郁岸(75):你给多少钱?
昭然(70):咳。
郁岸(75):……
郁岸(75):面试官,我困在停尸房里了,我是个尸体。
李书恪(0):面试官?你连面试都还没过呢?!昭先生,是昭先生吗,求您快来救我。
昭然(70):等。
李书恪(0):不要动!别出声,我看到一个女护士经过了我的窗口,她手里也拿着一个牌子,最上面写着“护士站守则”,她攥着一个大号注射器。
郁岸(75):她写了什么?
李书恪(0):写的是,护士可以为别人注射药品。
李书恪(0):昭先生也路过我了!我在这儿!往左看!我在门里面!我喊他听不见啊!
李书恪(0):啊,护士回头了。
李书恪(0):妈呀,她举起注射器朝昭先生冲过来!疯子疯子
听李书恪描述,那位护士也不过是个人类而已,可以确定她就是他们要救的人质之一,大概困在废弃医院里太久,被鬼屋的气氛吓得精神错乱了,才会因为恐惧过度而胡乱攻击别人,先把她控制住就已经事半功倍。
李书恪(0):昭组长被她扎伤了。她走得特别急,往电梯口跑去了,昭组长走了反方向的楼梯。
郁岸(80):?
他迅速放下牌子和电容笔,身子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