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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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屋-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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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是这次他们租小摩托的中年男店主,他也能跟人打屁吹牛,聊得不亦乐乎。
  周诩摇头:“不去。”
  “果然还是怕……”
  “没有。”周诩瞪他,“再说就回去了。”
  “别啊,烤肉没吃完呢。”
  这是个专门设计的野营地,周围风景很好,前头有一个大池塘,里头飘着睡莲——说是改良过的版本,叶宽而肥,鸟儿停在上头时如同坐着小舟。花瓣绽放时间跟普通的睡莲不大一样。
  特质的烤肉提前腌好,由客人们自己烤,蓝色的烟雾氤氲,营地外有个大牌子上写明了用火、灭火的方法,提醒游客不要引起火灾,还有一些报警电话之类。
  阮杞夹了几片烤肉,肉放在芭蕉叶上带了淡淡的植物香气,他腮帮子动着,道:“还是那个烤鱼好吃,明天再来吃吧,还有那个饭……”
  “吃吃吃,就知道吃。”周诩捏他肚子,“这一趟出来,得重十斤吧?”
  “瞧不起我?”阮杞一抹嘴上的油,“起码二十斤。”
  “……”还挺得意?
  晚上二人骑着租来的小摩托回了酒店——酒店在一个专门的景区中心里,有一大排小型的别墅,因为不是旅游旺季,价钱不贵,房间很大,楼下还有游泳池。
  特色的民族风在房间里一览无余,连墙上的挂画都带着热带雨林般的湿意。
  阮杞灵光一闪,说要去游泳。
  周诩无语了:“大半夜的游什么?下面都没人……”
  阮杞拿了泳裤往外走:“你不去我自己去咯。刚刚还嫌我重,我不得运动一下?”
  周诩刚听了鬼故事,不敢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只好跟了下去。
  更衣室里安安静静,偶尔能听到花洒滴下来的水滴声,滴答滴答,周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简单冲了冲身子就要走。
  阮杞突然撞开了旁边的隔间,将人拉了进去。
  深夜是没什么人游泳了,但也架不住有跟阮杞一样一时兴起的。
  几个男人边换衣服边笑,说起白日去什么植物园的事,好像还有登山项目,搞得一身的泥灰。听声音,周诩认出是跟他们住同一层的几个客人,似乎是公司团建过来的。
  男人们白日在酒店门口看周边游海报,还跟他们打过招呼。
  一想到是见过面的,又住在同一层,周诩呼吸粗重,被阮杞捂着嘴压在隔间门上,整个人都打着哆嗦。
  阮杞在花洒的水声里道:“喜欢这样?”
  周诩:“……”
  周诩眼眶通红,眼底泛着狂热的情,欲,直到男人们走远了,听不到脚步声了,隔间的门才小幅度地被撞得响起来。
  若是还有人留在更衣室,估摸会被吓得不轻。


第75章 暖阳(五)
  旅游确实能散心,去到陌生地界,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早上睁眼在不熟悉的酒店客房,窗外是陌生的景色。没什么归属感,还会有一种脚踩不到实地的茫然感,但当压力过大,负面情绪过重时,短暂的逃离是为了更好的回归。
  整理一下心情,收拾一下混乱的思绪,去外面看看,看看世界有多大,人有多渺小。
  那点烦躁和焦虑,似乎也能在一瞬间变得小许多,心一旦打开了,豁达和释然自然也就来了。
  旅行的最后一天,阮杞坐在湖边,拿石子往湖里丢,清澈湖面荡出一圈圈的涟漪,四周安安静静的,只能听到鸟叫声。
  心静了,连风声都像是安静的。
  周诩办完退房的手续,行李放上酒店接送车的后备箱里,司机等在一旁,周诩顺着石子路找到了阮杞。
  阮杞孩子气的扎着小揪揪,穿着粉色的T恤——主题公园里周诩给买的,胸口上印着两只大大的熊仔。
  他面色红润,精神很好,嘴角不自觉地勾着,半阖眼享受着晨风的轻抚。迎面照来的光在他睫毛上抖落一层金粉,身上的气息变得柔软,让人忍不住想亲亲抱抱。
  周诩坐过去,头一歪,枕在阮杞肩膀上:“准备好了吗?”
  “嗯?”
  “准备回家面对现实了吗?”
  “……嗯。”阮杞拿手搓了搓脸,深呼吸了一口气,“准备好了。”
  周诩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年底我可能就要跟着公司走了。”
  阮杞心底大概有数,问:“金哥确定好时间了?公司定在哪儿?”
  周诩说了个地方,阮杞在心里画了张地图:“那还挺远啊……这次我们就没去海边城市。”
  “是。”周诩道,“我之前出差,倒是经常去。”
  “那边是什么样子的?”
  “大城市,都一个样。”周诩望着湖面,也抓了一把石子扔着玩,“人多,车多,闹得很。”
  但机会多,资源也多,人和人之间距离没有这么近,自由,但压力也大。
  久了,就能尝到孤独的滋味,生病了累了,很难找到一个可以信赖倾诉的人。
  一个人打拼的越久,身边的朋友越少——因为大家都忙于自己的事情,无暇顾及其他,能结识几个交心的朋友,算是撞了大运。
  “等我把江城的事处理好了,我去找你。”阮杞握住了周诩的手。
  周诩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本以为会看到阮杞的不舍和不满,但男人只是很平静地说了结果。仿佛他早已有了一套完善的计划。
  周诩心里很动容,他细细地看着男人俊朗的侧脸:“我会经常回来的。”
  “那多累啊。”
  “不累。”周诩笑了,“不是你说的吗?能打飞的来来去去的人,都牛逼。”
  阮杞:“……”
  阮杞忍不住也笑了,手在周诩脖颈后头捏了捏,是一种说不出的亲昵感:“那各自退一步,我也会经常去看你。”
  阮杞扬了扬下巴:“以后我也是能打飞的的人!”
  周诩埋头在阮杞肩膀上,笑得不住抖动。
  他们的对话好幼稚,好有病,但心里那种满涨的感觉让人觉得幸福。
  再幼稚一点也可以,再多废话一些也行。只要是和这个人在一起。
  阮杞拿出手机,示意周诩跟自己一起抬手,在头顶比了颗爱心。
  湖面倒映出两人模糊的影子,大大的爱心在头顶格外显眼。
  阮杞咔嚓拍了下来,觉得没拍好,又换了几个角度拍。
  最后选了一张满意的,设为了头像。
  坐车去机场的路上,阮杞偏头靠在窗户上,晃神地想: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不会想到自己能安心放手让另一半远离自己,谈一段异地恋什么的,他想象不出来。
  虽然当初跟冯国茂谈的时候,对方因为是货车司机,常年在路上跑,两人也没见过几次。但他俩的性质从一开始就不同。
  那时候他还抱着随时可以分手的念头,见面就做,分开也没什么不舍。就是个可以来来去去的人,和他之前交往的没什么不同。
  从潜意识里,他就知道他跟冯国茂走不到最后,两人都不过玩玩罢了。
  只有对着周诩的时候,他才生出过那种没有安全感的、自卑的、焦虑的心情。怕被对方丢下,怕自己配不上,怕没有未来。
  试交往的时候,他总在意别人说他俩格格不入,他也总担心着周诩随时会离开。有一种抓不住的,遥不可及的感觉。
  那种感觉促使他主动提了分手,原本想逃得远远的,将伤害降到最低,但之后又不断后悔,不断挣扎,想让自己做得更好,想尝试着去拉近和彼此的距离。
  可能有些人,有些事就是这样:在刚接触的时候就直觉地知道自己会逃不掉,会陷进去。
  车上了高速,阮杞打了个哈欠,今天起太早了,这会开始犯困。他闭上眼打起了瞌睡,迷糊间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他无意识地回握,有一道热烫的呼吸贴上耳边,落下一个温柔的亲吻。
  阮杞在睡梦里勾起了嘴角。
  阮杞被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不在机场。
  阮杞:“???”
  他站在车边,看着司机将行李拿下来,茫然道:“我们在哪儿?”
  “一个有些偏的小镇。”周诩看了眼时间,“距离我们住的酒店大概有……五个小时车程。”
  阮杞:“????”
  阮杞一脸迷茫,看着司机拿了钱走了:“你这是做什么?拐卖?”
  周诩忍俊不禁,捏了把男人睡得通红的脸:“说得好,就你睡死了这德行,把你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阮杞:“……”
  周诩推着行李往前走:“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阮杞抹了把脸,把手机拿出来看地图。他们居然真的在一个小镇里,地图上连名字都没标出来,感觉十分偏僻。
  这小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风景倒是很清秀,沿着小路一直往里走,感觉人口不多,偶尔只有一辆摩托飞驰而过。
  小路上沙尘飞扬,不远处有个工地,正在修建什么东西,建筑垃圾堆成了小山,上头拉着一层绿色的网布做遮挡。
  周诩不时停下来看看手机,明显自己也不太熟悉这地方。
  阮杞心里疑问更重了:“咱们今天能回去吗?”
  “不能。”周诩道,“机票我改签到明天了。”
  阮杞摸了摸手臂:“哇,你这是在拍什么恐怖片吗?带着我殉情?”
  周诩:“……”什么乱七八糟的。
  路上太安静了,阮杞叭叭说了一堆,口干舌燥,从背包里摸出水来喝了几口,又摸出一块巧克力啃。
  甜腻浓香的味道传到周诩鼻端,他回头看过来,拉过阮杞的手,低头也啃了一口。
  “唔。”周诩皱起眉,“太甜了。”
  两人正说着,不远处传来喊声:“周诩?”
  周诩回头,对上了一个中年女人的视线。
  女人打扮朴素,长发齐腰,一身民族风的扮相,踩着一双刺绣精美的布鞋,手里还提着个竹篮。但她并没有常年耕种、围着厨房灶台转的居家感觉。她气质淡雅,面上化着妆,皮肤保养很好,手腕上戴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石,低调里生出几分奢华,有一种特意隐居在此的文艺氛围。
  中年女人遥遥地打量周诩,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抬脚走了过来。
  阮杞有些茫然:“这谁?”
  周诩还抓着他的手:“我妈。”
  阮杞:“……”
  阮杞:“????”
  平地一声惊雷!
  阮杞一边震惊一边汹涌起了怒火:“你怎么回事?!你说认真的?我什么都没带!什么都没准备!我……”
  阮杞恼火地抓了一把头发,将发揪给抓松了,耷拉着遮住了眉眼:“这么重要的事,你不该跟我商量一下吗?!”
  “跟你商量你会怕。”周诩道,“不用紧张,我也是刚知道她在附近,临时起意的。”
  阮杞忍不住爆粗口:“你他妈……”
  “你平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周诩安抚道,“这样自自然然的最好。而且我跟她也很多年不见了。”
  阮杞知道他跟父母不亲近,这对父母也几乎没管过他。年幼时也就定时打些生活费来,不多不少,也没有因为负罪感和愧疚感而偏心,只是在履行一种义务。
  周诩十八岁以后,这对夫妻打过来的生活费就少了一大半。
  到他参加工作,生活费就彻底断了。
  他们从不在乎他过得好不好,不打电话,不多过问,像是在资助一个陌生的贫困学生。到了时间,义务没了,缘分也就尽了。
  “定机票的时候我确实不知道。”周诩解释,“昨晚上你睡了以后,我才接到她的电话。她应该是从我姑姑那儿知道我在旅行,刚好在附近,就问要不要见一面。”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他是不打算见的,没什么意义。
  他也清楚,对方不过是客套地一问,并没有真的很想见他。
  可他这次带着阮杞,他没打算得到父母的认可,父母的意见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机会难得,就想带阮杞见一面。
  没有期望别的什么,只是自己的一个态度。
  他担心阮杞紧张、害怕,毕竟江城那边已经是很负面的态度了,他怕再给对方增加额外的精神压力。所以才没提前说明。
  “见一面,住一晚就走。”周诩道,“你不用在意她,就当是个民宿老板。”
  “……”阮杞一脸无语,神他妈民宿老板。
  阮杞后知后觉:“你妈开了家民宿?在这儿?”
  “没有。”周诩道,“这只是个比喻。”
  女人走近了,目光从周诩牵着阮杞的手上一扫而过,阮杞脸色有些发白,之前的轻松惬意被扫了个精光——感觉自己真是被拉来卖了,还帮人数钱。
  “阿姨您好,我叫阮杞。”阮杞忙打招呼,“那什么,我不知道是来见您,没准备什么像样的东西……”
  “不用客气。”女人温柔地笑了笑,看起来很好亲近,但实际身上有一种说一不二的上位者气势。
  她将手里的篮子递过来:“刚摘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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