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池微仰起头,黑发柔软,细碎的发遮掩住后颈,隐没一片风光。桃花眼弯若新月,卧蚕盈盈鼓起,睫毛在眼尾处勾连出好看的弧度,一颦一笑都分外勾人。
薄彧缓缓垂下眸,目光黑沉,喉结滚了下。
宽大的掌揽过青年瘦削的腰,收得很紧,近在咫尺的距离,薄彧俯下身,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顾栖池的唇。
很轻的一个吻,唇瓣相贴,温热的呼吸交缠,滚烫的温度在两人身边纠缠。薄彧克制的吸吮了几下顾栖池的唇,强压下心中的欲望;刚想退开。
顾栖池微微启唇,在他退开之前,殷红的舌尖探出,若有似无地舔了下他的唇瓣,随即偏过头离开。
薄彧的唇瓣上沾染了一层暧昧的水渍,在灯光之下显得晶亮。周身的气息却猛地起伏,躁动又压抑,他眸底的暗色浓的难以化开,像被人抢走了骨头的野兽,喉间发出危险的闷哼。
放在顾栖池腰上的手悄然收紧,力道之大,仿佛要将青年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全场静默,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难以遮掩住眼底的情绪。
没有人能料到,顾栖池竟然受宠到这个地步,竟然勾的薄彧和他一起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举动。
这哪里是传言中被人嫌恶的唯唯诺诺的病秧子,这分明是个魅惑人心的狐狸精。
只有顾家的反应在众人其中尤为特殊。
顾成天与耿听浔目光灼热,视线牢牢黏在薄彧与顾栖池交缠的双臂上,心里算盘打得震天响——
这次联姻过后,顾家得到了薄氏的支持,再加上资金的投入,一定会一跃成为东城真正的豪门大族。
顾愿安眼神晦涩,手中的香槟泛出层层叠叠的雪白泡沫,垂下眼帘,难以揣摩清神色。
薄彧面前的顾栖池皎皎若清冷月华,又熠熠若骄阳初升,和过去那个胆小懦弱、闷不做声的人大相庭径,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是在遇到薄彧之后吗,还是遇到薄彧之前?
只有顾予宁眼神阴狠,死死咬着唇瓣,指甲嵌入掌心之中,恼恨地看着眼前这一对亲密无间的璧人。
凭什么?
凭什么顾栖池能得到这一切?!
他分明抢走了顾栖池的所有,父母的宠爱,哥哥的信任,同学的关切,粉丝的追捧……
顾栖池早已一无所有,他是自己的手下败将,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失败者,竟也能凭着薄彧、凭着薄氏逆风翻盘,凌驾于他的头上踩他一脚。
他不甘心。
……
顾栖池倒是没什么心思再搭理顾予宁了,他眸光璀璨,琥珀色的眸子流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好整以暇地观察着薄彧的反应。
薄总的大手依旧压在自己的侧腰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也能感受到对方骨节分明的手传来的炙热温度,存在感格外明晰。
视线之中,薄彧冷淡锋利的轮廓线条有些许软化,他不自觉抿了下唇瓣,好像从其中品出了丝丝缕缕的甜。周身气息滚烫,连带着颈侧与耳根处也晕开一抹绯色。
添了些别样的俊朗。
视线再向下,矜贵的喉结上下滚动,薄彧喉结上那颗红痣若有似无的暴露在顾栖池的眼皮底下。
顾栖池漫不经心地笑了下,收回自己的目光,很满意自己所看到的薄彧。
殷红的舌尖又探出,舔了下唇瓣,好像还能感受到薄彧残留在上边的温度。
唔,下次薄彧这幅样子,就只给他自己一个看就好了,那样的话,他会更满意。
思及此,顾栖池不紧不慢地开口:“薄彧,走吧。”
眸光还不忘掠过脸色铁青的顾予宁,唇角勾起清浅笑意:“这里有一股垃圾的腥臭味,我闻着反胃。”
薄彧眸色幽深,忍着喉间的痒意,很轻地闷哼出声,揽着顾栖池离开了宴会中心。
宴会的另一端,顾栖池端起了侍应生手中的酒杯,猩红的液体在透明的酒杯中晃动,葡萄的馥郁香气在鼻尖攒动,很是诱人。
酒杯被端起,杯口距唇瓣一步之遥,顾栖池的手腕被突兀地抓住。
他散漫地掀起眼帘,撞入薄彧幽深的眸,他的声音含糊沙哑,带着微哑的磁性:“别喝酒,喝多了伤胃。”
顾栖池没动,只抬起左手,慢慢悠悠地抚上薄彧的胸膛,尾音勾人,任谁都能听得出在撒娇:“薄彧,我想喝,就让我喝一点,好不好?”
青年眼周是被水汽蕴出的薄红,睫毛浓密纤长,似乎是觉得这样行不通,不自觉放软了声音,加大筹码:“求你了。”
要命。
薄彧无奈,后退一步,近乎纵容一般地放开他。
得到准许,顾栖池心满意足地将酒水送入喉中,葡萄酒的芬芳馥郁与舌尖碰撞,灼烧的酒精滑过喉头,口感浓郁,极具冲击力。
夏季总是多雨,趁着薄彧被合作伙伴缠住,顾栖池窝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杯接着一杯,尽兴地喝着酒。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浓云自天边滚滚而来,灰白的雾霭染过天际,压过了灯光霓虹的色彩,偶有几声闷雷响起,一阵又一阵闷热的风吹过,燥的人心痒。
先是细密的雨丝敲打地面,雨幕稀疏,顷刻间,大雨滂沱,天地仿佛被连成一片,雨雾青岚。
雨声霹雳,一下又一下砸在窗沿,溅出盛开的水花。
顾栖池头有些晕,扯松了领带,又解开了胸前的两颗纽扣,任由新鲜的空气灌入肺腑,而后呼出一口气。
四下无人,不知打了些什么心思,好像是躲着薄彧一般,顾栖池晃了下神,从另一侧的扶梯之上跌跌撞撞下了楼。
酒店正门口,远处的光影在雨雾之中模糊成绚烂的光斑,风将雨丝吹成斜线,还能听到些许车鸣的声响。
顾栖池仰起头,冷白的指尖从檐下探出,任由雨水洇湿皮肤,淌过五指的缝隙,掀起一阵冰凉。
头顶陡然劈过一道闪电,将天地扯得雪亮,刺眼炫目。
雪亮之下,视线尽头,矜贵冷淡的男人撑了把黑伞,雨水与伞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伞柄微微抬起,露出薄彧锋利冷淡的眉眼,凤眸狭长,鼻梁挺翘,神色意味不明。
昂贵的皮鞋踩过水坑,不急不缓,却踏碎了水面的倒影。
天色越发黯淡,雨势滂沱,噼里啪啦的雨声遮盖住了一切声响。
薄彧在他面前站定,黑伞向顾栖池倾斜,从顾栖池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精致的下颌。
顾栖池:“你是来接我的吗,薄彧?”
薄彧敛下眸,眉眼冷峻,靠得更近,将他揽入怀里。
“是。”
心脏猛地跳动,一下又一下的跳动声刺激着耳膜,顾栖池指尖颤了下。
舌尖舔了下尖牙,他漾出散漫的笑意。
逃不掉了。
既然如此,那就放纵自己吧。
顾栖池双臂攀上薄彧的肩,任由薄彧梏着他的腰,耳鬓厮磨,在他耳边轻声道:
“薄彧,我想要你。”
第26章
雨丝在风中摇曳不休; 雷声肆虐,在天地间砸出沉闷的响。
远处的梧桐树被雨洗的油亮,雨势滂沱; 雨点重重打在低垂的梧桐叶之上,顺着垂下的弧度倾泻而下; 串联成一条顺滑的线条。
梧桐树下的花被雨滴打得七零八落,颤颤巍巍地在空中颤动。
无边无际的寂静之中,顾栖池只能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和薄彧的喘息声。
他撩得太过火了,硬生生把薄彧逼到了爆发的临界值,再多一分,他可能就真的要疯了。
顾栖池被堵在酒店门外的角落里; 纤瘦的背抵着棱角不平的石柱,展翅欲飞的蝴蝶骨与石柱之间夹着薄彧骨节分明的手。
他的头被迫扬起,细长白皙的颈紧绷出好看的弧度; 下颌被薄彧牢牢钳制着; 张开了口。薄彧的舌不留丝毫情面; 强硬地叩开顾栖池的牙关。
与方才宴会上浅尝辄止的亲吻不同,这个吻带着暴戾,带着不容抗拒的凶狠。
葡萄酒的香气在交缠之中传递; 醉意蒸腾,一点一点晕开,顾栖池被亲得整个人忍不住抖,脚尖踮起,摇摇欲坠。
这个吻不知持续了多久; 久到顾栖池压根喘不上气来; 过度的缺氧与酒精的麻痹让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被薄彧放开的时候; 腿脚不自觉发软,如果不是薄彧牢牢桎梏着他的腰,顾栖池可能当即就会滑下去。
(审核好,只是亲嘴,别的啥都没干,本章没有任何脖子以下的)
他张着口,微微喘息着,恨不得将周遭的空气尽数纳入肺腑。
那双多情散漫的桃花眼眼周此刻水红一片,醉意侵袭之后,连带着面颊与颈侧也一片绯红,水雾在眼底氤氲开,漾开一片潮色。
薄彧将他整个人揽起,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白皙修长的五指在他后颈处轻轻揉捻,柔软的指腹按压在潮湿的后颈,眼神意味不明。
他眉弓高,眼窝深,凤眸狭长,轮廓锋利,大半张脸隐在明灭的光影之中,眸色如打翻的墨一般浓稠,五官冷峻,神情漠然,就这么死死盯着怀里被逼出泪的顾栖池。
顾栖池无声打了个寒颤,整个人在风里微微战栗,瞳孔也有些涣散。
那种被野兽盯上的战栗感又席卷而来,不再是以前随意撩拨后的按捺与克制。
这一次,野兽喉间发出低哑的怒吼,猩红的舌尖舔过尖牙,恶狠狠地盯着那段白皙细嫩的颈。尖牙会刺破喉管,甜美的鲜血迸发,被它纳入口中。它会掠取一切,绝不肯再放过自己的猎物,让对方有一丝一毫逃跑的可能性。
按压在他后颈上的五指悄然加重了力气,薄彧偏过头,轻轻咬住顾栖池的耳廓。
“顾栖池,话既然说出口了,就决不能反悔。”
“不然我会让你知道,招惹我到底会有什么下场。”
这话说完,顾栖池就被薄彧打横抱起,黑色的西装披在青年的身上,阻隔了大半的风雨,顾栖池手腕酸软,拿着伞的手也不稳当,歪歪斜斜的,总是撞到薄彧的头。
男人一言不发,长腿比例逆天,步伐很急,手臂却很稳,没让顾栖池感受到半分颠簸与不适。昂贵的皮鞋毫无顾忌地踩在水坑之中,发出噼啪的响声。
平日里的散漫全部消失不见,眼底的墨色浓稠的难以化开,薄彧抿了下唇,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燥意。
怀里的人很轻,压根就没有几两肉,又在剧组里饿了那么多天,人清瘦了不少,抱起来的分量也更轻了。
远处的车灯刺目,白与黄的光线交织,晃过双眼,薄彧微微眯了下眸,舌尖无意识舔了下颊侧。
顾栖池该多吃些,有自己陪在他身边,决不能让他这么放纵自己,不按时吃饭、酗酒,这些毛病都该好好管一管。
被丢进迈巴赫的一瞬间,手中的伞被收走,除了裤腿,顾栖池身上都是温暖干燥的。
他偏过头,醉意朦胧,眸中水汽朦胧,微支起身看着薄彧收伞。
薄彧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又带着粗粝的茧,在他的背上燎起一阵滚烫的热意。
伞骨是金属制成的,触感冰凉,骨架坚硬,雨伞上不少的水珠滚动,黑色的伞面之上蜿蜒出一道又一道透明的水痕。伞彻底被收好,那些雨珠噼里啪啦地断链成珠,发出轻微的声响。
薄彧的指腹被雨珠洇湿,冷白的指尖透着些红,他偏过头,看向角落里的顾栖池,向他招手。
薄彧:“顾栖池,过来。”
被叫了名字的青年呆呆的,有些怔楞,却还是慢吞吞地靠了过去,双腿相贴,不料碰撞、摩擦,顾栖池的手被薄彧牵入手中,牢牢把控,随后穿插过指缝,五指相扣。
雨的微凉与皮肤的温度全都烙印在皮肤上,顾栖池被牵的很紧,骨节处甚至能感受到稀疏的痛意。
青年凑得更近,眸光澄澈,不自觉流露出些许的依恋与信任出来。鼻梁挺翘,鼻尖微微透出些粉,唇肉饱满,却肉眼可见的有些肿,不仅如此,唇瓣之上还有不少细碎的小伤口。
都是刚刚薄彧咬出来的。
车门被关住,密闭狭小的空间里,白衡早已经识相地开启了迈巴赫的后排的挡板,正视前方,默念着《清心咒》。
一个识相且有本事的助理,就是该在这种时候合理装死。
白衡悄然无声地瞥了眼后视镜之中折射出的靠近的朦胧人影,随后若无其事收回目光,唇间的笑意逐渐扩大。
有了老板娘来安抚薄彧,薄总心情变好,他这个季度的奖金一定稳了。
顾栖池悄然开口,声音有些微哑,交缠的双手因为他的动作而向上扯,敞开的胸膛又露出大半。
“薄彧,我好热。”
他的衬衫被解开了两颗袖子,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衣领上,露出一截单薄的锁骨,青色的血管蛰伏在冷白的皮肤之下,花一样的纹路一路蔓延向下,头顶的一束光线恰好打在弯折的锁骨窝上,形成稀薄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