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神明神明,这么久了,哪还有神了?要是真的有神,我们为何没长生不老?!”长老一脚踹开圣使,转身就登上了祭祀台。
就在长老即将触碰到少年的那一刹,黑红色的云以势不可挡的姿态笼罩在祭祀坛的上空。
深紫夹杂着银色的雷光化为怒龙,直直破开云霄冲向长老。
刺目的光令所有人都遮住眼睛,灼热的温度险些将近处的人烧干殆尽。
怒龙消弭于祭坛中间,原本的长老也化为灰烬被风吹散。
少年还未睁开眼,便被一双冰冷的大手捂住了眼睛。
“你的话吾听见了,许诺可作数?”
那人声音低沉磁性,像寒冬中火种卷起的温度,灼在耳畔微微发烫,可那炙热撩人的触感,却令人向往。
少年的脖子微不可查地红了起来,他没办法确认身后的人是谁,只是咽了咽口水嗓音清哑:“我从不说谎。”
“那很好,你的命,吾收下了。”
黑暗中,少年的脖子忽然一痛,他皱着眉轻哼一声。
“告诉吾,你的名字。”
少年扬起头,淡色的嘴唇一张一合:“安天。”
捂着自己的手缓缓松开,安天的视野也渐渐清明,他看着周围的焦土,瞪大了眼睛。
“这。。。他们,人呢?”
身后的声音轻笑一声:“你希望他们可以得到制裁,吾索性帮你把他们杀了,岂不快哉?”
安天瞳孔骤然紧缩瞳仁轻颤:“他们有罪不错,却罪不至死,族群里亦有善良之辈,老弱妇孺何错之有?!她们为什么要拿命去抵那些贪婪肮脏之人的罪过?”
转过身子,安天看清楚了身后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红色的外袍披在身上,眉目清冷如霜雪,可眼底却带着散漫痞气的笑意,望着自己时明显兴趣盎然。
两种极端在一个人的身上泾渭分明且丝毫不矛盾。
“善恶分明,有趣。”
安天紧张地捏着拳头,他看向男人问道:“您是神明吗?”
男人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眉宇间似乎带了抹思索。
“我算不上神,只不过借了神明的心头血成了个伪神罢了,我在等一个人,他现在还没醒,我很无趣。不过,你很有趣。”
男人提起安天的衣领将他单臂抱起来,抬着头看向安天:“记住,你这条命归吾了,待吾过些时日,自会来取。吾名归玄,莫要忘了。”
放下话,归玄转身消失在原地。
时然回过头,发现原本只剩一片焦土的祭坛下,众人皆是好端端地坐着。
长老们却凭空消失了。
“长老们呢?”安天看着圣使问道。
“您是我们部族的领袖,何来长老一说?”圣使恭敬地弯下腰。
其余人亦是顶礼膜拜,跪趴一片。
安天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那个自称伪神的人,将这些人的命还了回来,还抹去了所有人对长老的记忆。
成了族长,安天开始认真为部族里的弱势群体提供帮助,也提拔了一些机敏的青年人。
一时间,安天在部族内威信极旺。
十年的时间,安天从青涩的少年成为了冷静睿智的成熟男人,褪去了青涩,安天此刻别样的清秀漂亮。
就在安天以为归玄已经忘记自己时,归玄却突然出现了。
没有任何征兆,在安天就寝时忽然出现在他的床上。
归玄揽着他的细腰,轻笑和呼吸喷洒在安天的耳畔:“吾,来接你了。”
安天挣扎着要起来,却根本敌不过归玄的力气。
“不,现在还不行!!”他的族人没了庇护定会乱成一锅粥,现在局势尚未明朗,决不能在这时候离开。
归玄松开手,他的脸色一寸寸阴沉了下来。
“你要反悔?”他捏着安天的下巴,力道大极。
安天疼的死咬牙根:“再,等我一些时日,很快。。。”
归玄冷笑一声,他翻身下床,高大的身姿在月光下散出的阴影笼罩着安天:“凡人皆是骗子,虚伪贪婪又自私,这话确实不假。”
归玄打了个响指,顷刻间,所有的房屋皆是燃起熊熊大火,安天近乎绝望的哭喊,他想要阻止这一切,可他却无能为力。
他听着房屋内回荡的惨叫,冲天的火光将黑夜都给点亮。归玄布了结界,安天不会受到火光的侵袭,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亲眼看着这场灾难。
惨叫声此起彼伏撕心裂肺,安天听得肝胆俱裂。他流着眼泪,眼底的希冀彻底破碎,只剩空洞和麻木。
待火光结束后,部族中再也看不见房屋,只剩下灰烬被风吹得四散。
安天看着归玄,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头。
“我以我命慰藉族人冤魂,愿下辈子再不做背负使命之人,痴傻一生浑浑噩噩,倒也不错。”
安天安天,安于天命。。。多讽刺啊。
但愿下辈子,他能凌驾于苍天之上,将那伪善的神撕下皮囊露出累累白骨,让他尝受自己着锥心之痛。
。。。。。。。。。。。。
意识渐渐回笼,霸天双目赤红,眼底还翻涌着泪水。
“是你杀了他们!是你!!”
他敲打着归玄,哭的险些上不来气。
归玄皱着眉头看向归鸟:“你给他看了什么玩意?”
归鸟翻找着手中的记忆碎片随后脸色一僵:“艹,我塞错了,这是这小子当时自己写的,嚷着让我捏出来的梦境。”
“赶紧,给他放个正常的。”
归玄手起刀落,直接把霸天打晕了过去。
昏迷前,霸天还在口吐芬芳骂街:“我打你妈的!!”
番外——霸天的夫夫情趣(二)
记忆再次陷入混沌,霸天迷迷糊糊看见了另一幅画面。
偏僻的部族中供奉着仙位,他们信仰司命星君,由天赋作为傲人的族长来举行每年的祭祀大典。
安天作为全村最废物的混子,每次见到族长通神之时,都羡慕极了。
“阿母,为什么我不能和神对话啊?咳,咳咳咳。。。”安天拽着母亲的衣袖,似乎有些失落,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妇女放下手中正在揉搓的衣物顺着安天的后背,叹了口气:“和神对话的人寿命都短,族长那个位置累人的很,通神啊。。。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我。。。”安天似乎还是有些气馁,话未说完便被妇人打断:“行了,赶紧去河边抓两条鱼回来,今晚给你炖鲫鱼汤。”
安天一听可以下河,立马又开心了,拎着鞋子屁颠屁颠跑去了河边。
蹲在河边,水流平稳清澈见底,安天用手指拨弄着河水,声音又轻又小,像是带着希冀。
“咳咳咳,要是。。。神明可以听见我说话就好了。”
这么想着,安天脱下衣服纵身跃入水里,他身姿灵活,三两下就摸到了一只鱼上来。
拎着两尾肥嫩的鱼,安天的脸上挂着单纯的笑容。
“算了,神听不见就听不见,回家喝鱼汤喽!”
却不想身后突然伸出一双大手,搭在了安天的肩膀两侧。
安天回过头,他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明显吓了一跳,随后眼神警惕地看着他。
“你是谁?!怎么进村子的?!”
男人一身黑白相间宛若八卦的外袍,他脸部线条锋利冷漠,可眉宇中却带了三分笑意。
“不是你说希望神明听见你讲话么?怎么,准备用这两尾鱼来招待吾?”
安天的表情瞬间就从警惕化为惊恐,随后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你,咳咳。。。你是神仙?!”
男人摸了摸下巴,倒是颇为认真地回答道:“神仙算不上,吾不过是神明的心头血化身而成罢了,最多算个伪神。”
“伪神,那不也是神仙吗?!我,我捉了鱼,您要是不嫌弃,可以来尝尝。。。”
安天的眸子晶晶亮,带了一丝羞赧,但更多的是期待。
男人不知为何忽然来了兴趣,他眯着眸子微微颔首:“倒是有趣。”
拎着鱼,安天四处寻找母亲的身影,却始终没找到。
看着站在自己身旁四处打量的男人,安天挠了挠头:“您要是不嫌弃,就我来熬吧,我手艺虽然不及阿娘,但是,咳咳咳咳咳。。。。也不差,咳咳咳。。。”
捂着嘴,安天忽然撕心裂肺地咳嗽着。
他没有看见,男人蹙起的眉头以及眸中划过的深意。
“不好意思,我。。。身体不太好。”安天把嘴角擦干净,没去理会那溢出的血丝。
他洗干净手,动作麻利地将鱼剖析干净,随后吹起灶火,将油和葱蒜爆香,又把鱼倒进锅里煎了个两面金黄。
加水末过鱼,安天略微少添了点柴火让火势减小,慢慢熬了起来。
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小板凳,安天有些不好意思:“您不嫌弃的话,可以坐在这里。”
男人看着安天抱着腿坐在小板凳上,眸子干净灵动,有些可怜兮兮的。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安天,似乎来了兴致。
“我叫安天,您呢?”似乎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些不妥,安天又摆了摆手:“您还是别说了,我实在太冒犯了些。。。”
男人越看安天越觉得好玩儿,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溢出些许惋惜。
“吾名归玄。”
他变幻出一把椅子,自己撩了衣袍坐在上面,整个人贵气逼人。
安天只是乖乖在自己的小板凳上坐好,不敢四处乱看,安心看着火候。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偶尔会传来安天低声压抑着的咳嗽声打破这静谧的气氛。
终于,安天掀开锅盖搅动着鱼汤,开始撒调料调味。
他手指莹白干净,撒调料是手爪一抖一抖,倒是别样养眼。
归玄盯着安天的手,忽然喉结滚动。
热乎乎的鲫鱼汤递到归玄的手上,归玄抬起手腕喝了一口。很鲜,是从未尝过的味道。
“不错。”伪神给了一个非常中肯的回答,却让安天异常兴奋。
他高兴地拍了拍手:“我就说嘛,没有灵力但是做饭我还是有一手的!”
这种强行让自己看起来有些用处的自卑感,自安天的心中涌起,归玄的心尖却猛地跳了一下。
“下次您来,我还给您做!”安天看着归玄在自己眼前消失,只剩下那还散着余温的碗似乎在告诉安天,刚刚的一切,都不是梦。
只不过安天没有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诀别。
归玄第二次拜访时,已是两年后的初秋。
安天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他咳嗽的频率愈发频繁,有时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见归玄来时,却依旧眼底带着惊喜。
他在拼命的咳嗽,却还是强忍喉间腥甜的痒意:“您来啦?我给您熬汤。”
像上次那样,安天熬着鲫鱼汤,却在拉动风箱时脱力整个人栽了下去。
火舌平地卷起,直接烧到了房梁之上。
一瞬间火光冲天,安天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像是反应慢了半拍一样:“我的汤还在锅里。。。”
归玄看着还在朝灶台走去的安天,想要施法将人带出来,却发现他的手从安天的体内穿了过去。
“你疯了?赶紧出来!”
安天将鱼汤舀出来,这才颤颤巍巍地准备往外跑,他小心翼翼地护着鱼汤,生怕洒出来。
房顶的木梁突然被烧断掉了下来,生生堵住了安天的去路。
归玄在下界不能使用法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安天被埋在废墟之中。
那一瞬间,滔天的怒气和悔恨席卷全身。
他明明可以救他,但他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安天是被捡来的,他不属于这里。
他有肺痨,活不过二十岁。
若用自己的心头血喂养,他能活。
安天死了,归玄用通灵之术聚集了安天的灵魂。
看着归玄冷峻的面孔下藏着微不可查的悲恸,安天有些遗憾:“那鱼汤,最后您还是没喝成。”
归玄却是无心再听这些,他看着安天,开口问道:“可有什么心愿?”
“心愿嘛。。。我希望下辈子能活的开心一点,呆呆笨笨也不错,最起码没烦恼。另外,安天这名字不好听,我想更加霸气一点,下辈子,就叫霸天吧。”
安天笑着,灵魂在空气中缓缓飘散,最后被归玄尽收掌中。
他动了私心,在时然的魂魄恢复后,将霸天的肉体修复放在了营养仓中,连着霸天的魂魄和意识一起带入了意识中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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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救了我?”霸天看着归玄,终于缓过神来。
见霸天的话终于对得上,两人这才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准确的说,是我们。”归鸟挑起霸天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你总是这么忽略我,可是会让我很不爽的。”
霸体怂的抖了抖身子,这俩人没一个好玩意。
一个闷骚型老色批,一个是明骚,光明正大的色批。
霸天别过目光不再看他,转身看向归玄:“那我自己的身体呢?不会是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