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王心情十分不好,更加没有胃口。
但是他又不能不吃饭,因为赌王胃不好,如果不按时吃饭,胃病就会发作。
一般人没有胃口而又必须吃饭的时候,会给自己弄两碟咸菜。
豆腐乳老干妈辣白菜拌饭酱什么的。
但是赌王之所以是赌王,自然是因为他最好赌。
所以他胃口不好的时候,需要赌一局来助助兴。
赌王看看自己同桌的宾客,自然笑道:“菜还没上完,我们赌一局作为消遣如何?”
宾客们知道赌王赌瘾发作,面上有些犹豫。赌王既然来了陆家的满月宴,可见赌王和陆家也是有些交情的。
同桌这些世家代表,本来就对赌王或忌惮,或敬畏,或想结交,自然不愿意拂了他的兴致。
赌王见众人没有异议,便让自己的随从们将餐桌清了一块出来。
一位年轻的朋友大胆指出:“赌王先生,可是我们没有赌具呀。”
正巧这时陆铭时走到席下来,路经赌王身边。
赌王立刻抓住了陆铭时的手腕。
“陆老弟……”他笑眯眯道,“可否给我们一副扑克做消遣?”
陆铭时脸色有点僵,他心想你特么不知道老子讨厌赌博么,还在我儿子满月酒上来这一出。
不过对方要求的分明只是一副扑克,他不可能从一副扑克上升到赌博上,而驳了客人的面子。
赌王的分量,他也是要仔细斟酌的。
陆铭时想清这一出,彬彬有礼地表示他将很快让人拿来一副。
陆铭时顺口问了一句:“赌王先生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天地良心,他只是客气来着。
赌王立刻表示他真的还有一个要求。
“陆总坐下玩一局吧,就一局。”
陆铭时十分感动。
然后拒绝了他。
“我不会玩牌,赌王先生。”陆铭时道。
赌王满脸不信。
顾奕新这时候也刚好从这边路过,陆铭时灵机一动,抓住了顾奕新的手。
“赌王先生,我是真的不会,而且我现在很忙。”陆铭时礼貌道,“但是如果你一定要的话,我可以让我的爱人陪你玩一局。”说着在顾奕新背后推了一把。
顾奕新非常惊慌失措:“我真的不会打牌……”
陆铭时温和道:“输了也没关系,和赌王先生打牌,输是正常现象。”
顾奕新听了更加慌乱。“但是……”
陆铭时大声鼓励:“去吧亲爱的!”
赌王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顾奕新,笑得像只狐狸:“游戏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陆铭时无情地把哭丧着脸的顾奕新按坐在了赌王对面。
这桌的闲杂人等识趣地纷纷借故离席,这会儿就剩下了赌王、顾奕新以及另外两名路人。
路人甲和路人乙。
安落雨在一旁乖巧观战。
魏林黑三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不是吧。”林瑞意外道,“陆总竟然让顾少去陪赌王打牌?”
这不符合陆铭时的人设啊。
和赌王打牌,肯定是要输的。陆铭时自己不想输,怕失面子,于是就让顾奕新去输么?
黑澈看着安落雨,满眼柔情:“安安在那里,我要不要过去打招呼呢?”
林瑞这两个月和黑澈混得很熟,早就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当即打击道:“人家是个小明星的时候都没看上你,现在有了赌王这个便宜爹,还会理你?”
黑澈如遭重击,沉默地红了眼圈。
“安安,安安他不是那样的人……”
林瑞安慰地给黑澈倒了一杯酒:“干了这杯,什么安落雨,危起云的,都会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
黑澈接过酒,将信将疑地说:“真的吗?”
“真的。”林瑞非常真诚。
黑澈苦笑一声,将酒饮下。
然后砰咚一声栽倒在餐桌上,带倒了一片餐盘。
林瑞对赶来的服务人员说黑澈醉倒了,带他去休息一下吧。
魏浚杉哼了一声,对林瑞这恶作剧的习惯颇为看不惯。
“你总捉弄人家干什么。”
林瑞耸肩:“我没骗他,睡着了自然会有美人相伴。”
他拍拍鼾声震天的黑澈:“是不是?梦里啥都有。”
黑澈被这一下拍得停止了打鼾,开始傻笑。
“安安,嘿嘿嘿……”
林瑞摊手:“你看。”
魏浚杉:……
*
这边顾奕新和赌王已经开始了第一局。
面对什么都不会的顾奕新,赌王自然不可能跟他玩什么进阶的项目。
光是讲规则都能把他累死。
于是堂堂赌王玩起了斗地主。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还需要路人甲和路人乙存在。
发牌的是陆家的一名服务人员,赌王对此并没有异议。
当他拿到手上的牌,表情就有点不对了。
今天他的手气确实不好。
赌王不动声色抬眼看了一眼顾奕新。
只见那小子抓耳挠腮,神色迷茫,完全不知如何下手。
啧。
赌王突然觉得陆铭时挺狠的。
毕竟,就算自己赢了这小子,也得不到什么愉悦的感受。
他堂堂一介赌王,和一个连牌都不会打的小子玩儿,就算赢了,也没有任何成就感。
赌王意兴阑珊地出了一张牌。
路人甲压了一手牌,轮到顾奕新了。
顾奕新束手无策,只得把手中的牌一顺溜翻过来,尽数丢在桌面上。
“不打了。”顾奕新沮丧道。
他根本不会打牌。
安落雨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同时瞪大眼睛的还有正走到旁边的魏浚杉和林瑞。
至于赌王同志,他倒吸一口气,盯着顾奕新的牌面久久不做声。
顾奕新站起来,丧道:“不打了。”
赌王额头青筋直跳。
赌王的随从立刻上前,强行把顾奕新按住,不让他离开。
“赢了就想走?”
不行!这一定是陆家人做了手脚!我们老板怎么可以输呢!
赌王是不可能输的。
如果输了,也一定要赢回来。
不然,怎么能叫赌王呢?
赌王看着顾奕新翻过来的牌,有种吃了一大口红薯粉粑粑之后又呛下两大勺芝麻粉的濒临噎死感。
要知道,以顾奕新和赌王两个人打牌的水平,即便顾奕新拿着高赌王两个层次的好牌,也很难赢下来。
但是他这叫好两个层次吗?
这根本是作弊啊!
顾奕新被赌王的随从按着,由于过度震惊,甚至忘了掀翻他们。
“我赢了?”
顾奕新震惊道。
赌王的随从更生气了:“你这人怎么这样,赢了就赢了,还装傻!”
林瑞心想,顾少可不是装傻,八成是真傻。
不过他就算真傻,还是能把人折磨死,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跟这位姓顾的勇士对着干。
毕竟林少对于被顾奕新折磨死这件事有着丰富的经验,他说的话是应该信的。
赌王的随从实在气不过,于是指着顾奕新翻在桌上的牌。
“四鬼四二同花顺。你们家家仆发牌出千也忒没点经验,这种概率怎么可能抽得出来!”
顾奕新仔细一看,愁道:“我是真的不会打牌。”
但他听到赌王的随从指责他出千,就不高兴了:“没有作弊,不信的话换你们的人来发牌好了。”
赌王指了指安落雨。
“你来发牌。”
于是安落雨颤巍巍地按照赌王的意思把牌洗了三十遍,洗到安落雨手指尖都疼,再在八个随从的紧密盯人下把牌一张一张发出去。
说实在的,顾奕新从来没有祈求过好运,尤其是在打牌的时候。
他只想踏踏实实干自己喜欢做的事。
只要认真做事,好运自然会跟随着他。
但是今天,他真的有点生气了。
所以他不但在内心大喊“给我好牌!”还顺便大喊“给他坏牌!”
所有的牌发完,四个人才同时拿起牌来看。
发牌的过程中,赌王用他锐利的眼睛,确保了概率没有被人为改动过。
他略微安心地拿起了自己的牌,然后面色一僵。
这可以说是他从赌四十年来拿到过得最臭的牌了。
他根本不能想象,世界上还真的能排列组合出这样一组永远都不可能打赢的牌出来……
他盯着顾奕新再次翻过来的一水同花顺,久久不语。
陆铭时敬了一回酒,又去和朋友叙了一回旧,再转回大厅的时候,看见顾奕新和赌王竟然还在对峙,不由一愣。
只见赌王面色灰青,甚至染上了几缕死气。
“世界上……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强运之人……”
赌王内心喃喃自语,那种整个世界观崩塌重建的感觉,仿佛自己整个人生的心念被完全摧毁。
他苦练一生赌技,可是在这个年轻人面前,竟然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赌王整个人心灰意冷,他再也没有了参加宴席的心思,挥挥袖子转身离去。
陆铭时莫名其妙道:“赌王先生,怎么这就要回去了?”
他看一眼桌上散乱的牌,大致估计出了结果。
看来我老公赢了一次又一次,真是棒棒哒。
赌王脸色灰败,摇手道:“改天再拜访。”
陆铭时还想说什么,顾奕新却先开了口。
他微笑着起身送赌王离开,客气向赌王道:
“游戏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第68章
赌王终于走了; 陆铭时非常高兴,他觉得自己让顾奕新来跟赌王打牌的这个决定真的是太正确了。
不过,陆铭时并不知道; 他的这个决定; 带来的影响远远不止这些。
赌王同志回去之后; 消沉了数日,茶饭不思; 拒绝医院和心里医生; 把自己关在屋里很多天。
安落雨和赌王的十八房姨太太守在门口。大家都很焦急。
大太太对自己老公早就没了爱情,但这么些年总还有点情分在,还为他念几句佛。
七太和八太关系过于好了; 这会正偷偷躲起来商量; 怎么合作多争取一点遗产,然后手拉手私奔到月球。
至于年纪小的十七太十八太,一个眼泪汪汪六神无主; 一个就差把喜大普奔写在脸上; 恨不得立刻分了家产回高老庄。
这个时候的赌王同志其实正处在他人生的十字路口上。
顾奕新的出现,颠覆了他赖以求存多年的信念; 让他坐立不安。
有什么办法能改变这个局面呢?
俗话说得好,要么改变世界,要么改变自己。
而赌王显然不是那种改变自己的人。
于是他静坐三天之后; 选择了最悲惨的一条路。
他要消除顾奕新这个不稳定因素,让世界重新变回自己熟悉的样子。
*
满月宴结束,送走诸位宾客。
林瑞和魏浚杉俩人走出陆宅的大门; 林瑞内心沉思,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但是到底忘记了什么呢?
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林瑞摇摇头,上了自家价值三千万的豪车。
而魏浚杉靠在自己价值八千万的豪车上,远远看着陆铭时向离去的客人致以问候。
这时候顾奕新抱着崽崽路过,看见只有魏浚杉还站在这里发呆,礼貌打了个招呼:“魏总。”
魏浚杉看着抱着孩子的顾奕新,心情复杂。
陆铭时,我爱而不得的人,你竟然让他给别人的小孩当后爹!
魏浚杉看着顾奕新,忧郁地想,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情绪一激动,魏大总裁忍不住沙哑着声音道:“你就这么爱陆铭时,爱到连他和别人生的孩子,也要认下?”
他到底哪点比我好?
顾奕新看了一眼玖津,纳闷道:“魏总,这就是我儿子啊。”
魏浚杉不信道:“怎么可能,这孩子长得和陆铭时简直一模一样,怎么看都是他儿子,怎么会是你儿子呢!”
顾奕新决定坚决捍卫他和崽的亲缘关系。他把崽举高高,贴着自己的脸。
“你看,分明也很像我嘛。”
魏浚杉起初抱定了“这孩子是陆铭时和不知道什么人偷偷生的”的想法,自然就没有去留意小家伙的脸和顾奕新有什么相似之处。
现在被他这么一说……
魏浚杉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一个孩子,长得既像陆铭时,又像你呢?”
顾奕新挑挑眉。
“因为这既是他儿子,又是我儿子啊。”
魏浚杉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恍惚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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