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希走得累,哼哧带喘的,要警惕周围情况,又要照顾好自己负伤的老公,简直为他的探险之旅雪上加霜。不过,阮希挺有成就感的,他很喜欢这种陆征河受自己保护的感觉。
风吹过,竹叶抖动,林间宛如挂上摇铃,哗啦啦地响。
阮希按住刀柄,一下子挡在陆征河身前,挪动步子,来回兜好几圈,才确认刚刚只是风过,目前还没有人来。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队伍里剩的人不多,但基本都各自背了行李。有的人心大,还在给一起逃命的小伙伴们讲下一城、下下城有什么好吃的。
虽然厉深很欣赏这种“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精神,但是实在是被说饿了,肚子叫个不停,动静在一片幽深的竹林里还不小。
当然,这一路不止他们这些人。
自从打头阵的“先锋官”们进入maze城后,后续再要进城的人就心里有数了,胆儿也大了,拎起行李就往迷宫里冲。
人们成群结队,模仿他们的样子,放低重心,步履轻轻,贴着道路最边缘的位置行进。
“你……喝点水吧?刚刚辛苦你和你的朋友了。”有beta给厉深递水。
“啊?”
厉深没见过这阵仗,下意识往后缩了一缩,但他确实需要补给,想了想,接过了水,咧开嘴,笑得不太好意思:“谢谢啊,没事啊。这都是我应该的。”
然后,他边走边拧瓶盖,走到阮希和陆征河身边,仰头灌一口矿泉水入喉,再舒爽地长叹一口气。
阮希一挑下巴,“是omega吗?”
厉深:“不是。”
阮希:“那你还说你应该的。”
愣了愣,厉深完全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理解到阮希的意思之后,他才连忙解释:“我意思是保护少主和你嘛。”
一旁一直不讲话的陆征河开口了,冷不丁来一句:“小心别人误会你。”
“不会吧……”
厉深一脸“中央空调不自知”的表情,在迎上阮希无语的目光后速速转移了话题,咬着牙骂:“在迷宫里做选择题太他。妈难了。”
“路还远着,我感觉我们才走了一半的路。”阮希说。
厉深一口把剩下的水喝完,“有一半了?”
“我们应该……”
阮希顿了顿,轻轻闭眼,回忆了一下刚才走过的路,“还没到迷宫的中心点,那里有个两路汇合的地方。文恺告诉我,如果走到了中心,应该就能看见他们。”
说完,阮希眼尖,瞟到路旁有片较为宽阔的空地,三面封闭,只有一面有路,但恰好就形成了一个方便隐秘的藏身之处。
除了竹子外,空地周围还栽有低矮的灌木丛,丛间似乎绽放着蔷薇。
陆征河好像很困,眼神有点飘忽,时不时在用手背过去摸背上的伤口。他摸了几下,迎上阮希探究的眼神,小声道:“痒。”
厉深多嘴了一句:“少主的伤口大概是在重新结痂。”
阮希才不管陆征河愿不愿意了,快速跑到对方身后去,掏出他那把实用的小电筒,想了想,害怕暴露目标,又只得把手电筒继续别在腰间。
掀开陆征河穿在最外面的作训服,他的手顺着里面的绷带往上摸。
尽管隔着绷带,阮希也有点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这全世界的情侣都喜欢触碰对方的身体,因为那种肌肤温热的触摸感的确是言语无法比拟的。
想到这里,阮希更凑近他一些。
他摸到黏腻的液体吸附在绷带上。然后,他把手抽出来,擦了一下,抬眼望着陆征河,掌心向上,把陆征河宝贝似的捧住。
阮希皱眉道:“你又流血了。”
“不碍事。”
陆征河也摸摸他的脸。像摸小猫似的,一下一下地顺,最后别过头侧着脸,往眉角亲了亲。
在这种紧张又刺激的氛围之下,阮希都被亲得面红耳赤,略微羞敛地瞪了瞪他,“亲我那里干什么。”
竹林声响,厉深没听清楚两个人之前的对话,只听到这一句,像是突然猛吸了一口空气,然后被风呛到,疯狂咳嗽了好几下,掐着脖子说:“这是我可以听的吗……”
要是换做以前,陆征河肯定用死亡眼神威胁他,但现在沉浸在爱情里的陆少主心眼儿大了,不计较这些,眼神就没从自家老婆身上挪开过。
陆征河说:“你眉角破了,估计也会结痂,然后留疤。”
“……”
阮希无语了,给陆征河瞪了个最狠的。
我这种小伤口,和你背上那种致残式伤口能有可比性吗!
算了,现在这种情况,说什么陆征河也觉得自己还可以,伤不碍事。
没办法,阮希只得指了指那一处空地,建议道:“我们去那里休息休息?”
天还没彻底亮,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生物钟都差不多,已经有路人在打哈欠了。哈欠声有传染性,没一会儿,大家都接二连三地打起哈欠。之前随行剩下的七八号人也累得已经快睁不开眼睛了。
厉深身体素质强,说干脆大家一起原地休息半小时再继续出发,他负责站岗,有什么情况就吹哨。
于是其他人都坐下来,开始原地休息。
灯暗,阮希眯起眼,目光掠过丛林间,什么也看不清楚。人在黑暗中,除了视觉之外的感官总会特别灵敏。
过了二三十分钟,他动动鼻尖。
感觉有点不对劲。
阮希明显察觉到自己身上的温度在升高,像爬楼梯似的,越往上,气越短,与此同时,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反冲上脊梁骨。
这种感觉非常熟悉,在他身上曾经出现过。然后每次就……
完蛋……
不行,这种情况不能掉链子。
他果断把外套脱掉,寒意钻入骨髓,试图用冷风让自己清醒。傻站了一会儿,阮希呼吸越来越快,也知道这样不是办法,第一反应是想要去叫醒陆征河。
陆征河睡没睡着,他也不知道。
但阮希知道,自己不能再待在原地了,他要尽可能地转移注意力,去做一些别的事情。
于是,他猫着腰,咬住了“地狱守卫犬”,背着小雁翎刀,挪挪步伐,将目光投向了继续向前走的那条路。
“厉深……”
阮希蹲到厉深身前,并且在厉深惊醒后的下一秒猛地捂住他的嘴,悄声道:“我,阮希。”
厉深睁大眼,眼里还是几个大字:你又想干什么?!
阮希不得不说出实情:“……我有点状况,我好像发。情了。”
一听阮希这么说,厉深眼睛瞪得更大了,铜铃似的,还伴随小幅度挣扎。
阮希这回看懂了,厉深的意思是:那你捂我嘴巴干什么啊!
“你起来守着,”阮希尽可能压低音量,还是想骂他一句“傻逼”,“我去探探路,去吹吹风清醒清醒。”
“你自己去?”厉深一听这人又双叒要单独行动,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你要是被杀了怎么办?”
“你……”
能怎么办?
阮希耷拉下眼皮,又默默睁开,笑得特别乖:“那你就当没我这个不孝子。”
厉深:“……”
不管厉深说什么了,阮希觉得自己是一定不能再待在陆征河旁边。
原地发。情这种事,是他此刻在战场上身为一名战士(至少现在是),绝对不能允许发生的。他不能让自己的性别成为拖后腿的。
离开“小空地”,往前走了没十来米,豁然开朗。
他走到了maze城的中心。
看来这座城市的规模在逐渐缩小?面积比他想象中的小。
中心处有一座雕像,那是maze城人信奉的神灵。
这位神灵狮头人身,手持尖刀与战斧,脚下踩踏着魂灵,是一个不折不扣暴力狂形象。但那并不是终点。
当地人把杀戮的终结看作异乡人能平安走出迷宫。也就是说,只要能走出去,他们就会选择放过,而不是继续从终点那一面的竹林里出来追杀。
阮希没有过多地把注意力放在雕塑上,而是朝前小跑起来,手里紧握着□□。他气喘吁吁地跑了好一会儿,越跑越不对劲,感觉现在是走的横向路,是来到了迷宫的最东边,接下来应该往北的方向找路。
但是往北没有路,路全是往南的,又狭窄,又幽长。
走错了……
从还没有进入“小空地”时,他就走错了,正确的应该是那条让他犯选择困难症的路。
阮希退回maze城中心的雕塑边。
一停下来,他的注意力又全部落到了后脖颈。他感觉那里很烫了,在散发着一种使自己都迷醉的气息,像某种发酵的甜酿,黏稠地贴在耳廓,轻轻说着什么暧昧的语言。
身后有脚步声。
阮希强忍着脑袋里的混乱感,握紧□□,转身,却看见来路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陆征河。
来都来了,那不如……
冲陆征河勾勾手指,阮希嘴角翘着,眼睛不适应黑暗,一眯一眯的:“过来。”
风是甜甜的,迷糊的。
它无力地吹。
拽着阮希往竹林边不容易被发现的隐匿之处送,陆征河呼吸变快,反手扳过阮希的肩膀,手指滑到他脖颈处,虎口收拢,往上抬。
阮希被迫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面色憋得通红,已经感受不到有风吹过竹林间。
隔壁就是正在休息的人们。
这种情况怎么可以……
阮希不死心,还真就不相信身体的威力能大么大,死死咬着嘴唇,拨开外套的连帽,低下头,在露天下敞出自己比脖颈还脆弱的部位。
“我……你再咬我一下试试?”埋着脑袋,阮希拼命压低的嗓音变得发软。
“咬管用吗?好像不管用。”
陆征河耳语着,捂住他的嘴。阮希这人已经因为发。情而“烧”得理智所剩无几,讲话音量也很大,“放心,你别说话了。”
Maze·68 老公我被砍了……
第六十八章
让不讲话就不讲话; 阮希是那么听话的?
是。
因为阮希知道自己现在怂,要依靠着陆征河身上的气味来“呼吸”,所以脾气也没那么硬了; 特别乖顺; 放松了原本按着小雁翎刀刀柄的手。
maze城纬度高; 天气冷,一入了夜,凌晨潮湿的水露更重,水珠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堆积起来了。
夜风摇摇晃晃间; 水珠从叶片尖头落下,恰好有几滴坠入阮希的衣领里; 冷得他浑身一抖,打个寒颤。
陆征河力气大,脸皮厚,就是仗着自己受伤,薅着阮希的衣领就往“小竹林”里钻。
阮希憋得脸红,一边后退,还要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自己怎么老是在这种四面楚歌的情况下有状况啊!
虽然陆征河的吻落得急急忙忙; 但阮希还是能感受到他横在身前的卡。宾。枪。
那原本象征着冰冷的枪。管子又柔软又坚硬;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阮希——
我们本应在战斗。
被亲得就快要失去理智了; 不料阮希一个没站稳,一屁股顶到灌木丛里,林间顿时发出十分明显的动静。
几乎就是在同时; 灌木丛的另一边传来利器抽出的声响,按呼吸声来分析,有几个正在睡觉的同伴已经醒了。他们窃窃私语着; 用自己家乡的语言交谈,阮希听不懂。
但他感觉……
有几束目光从灌木丛后来了。
原来他、陆征河,和同伴们也就只隔了一面灌木丛树墙。
陆征河发现他走神,捏他下巴,“怎么了?”
“有人听墙角。”阮希的小心脏跳得扑通扑通。
因为他和陆征河玩儿得再“大”也没有公开表演过,他的观念不允许他这么做。
陆征河“哦”一声,点点头,了然:“那你小声点。”
我?
我根本就没出声!!!
阮希瞪着他,瞪了瞪觉得现在自己的情况没气势,把脸蛋别开,望着身侧生长得枝叶枯黄的灌木丛生气。他没看到蔷薇花,手欠,揪下了一片本就摇摇欲坠的叶。
不行。
做人,不能就这么被“邪恶”的欲。念控制。
“陆征河,我不来了……”
阮希被身上的体温烧得额角一跳一跳的,再这么玩儿下去理智就要崩坏了,再怎么也不能在这里解决。
他伸手进衣兜里,乱七八糟地一通翻找,好不容易抓出半管子抑制剂,又没有针头,脑袋直接暂时性短路。他快咆哮了。
阮希一把拽住陆征河衣领乱蹭,嗓音黏得跟浆糊似的:“完了,我没针头啊。”
陆征河一脸天真:“喝下去?”
“……你怎么不说从鼻孔里灌下去?”
阮希无语,没办法,只得又把陆征河拽近一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能不能……能不能那个快点?”
陆征河:“?”
阮希的脸彻底红了。
虽然说他平时口嗨不少,真实战起来也不怕,但是让说这种话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