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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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征途-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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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晃了晃手里空空如也的红酒杯,阮希从脚边利落地拎起一瓶高度白酒,拧开盖子,闻了闻瓶口酒香,打算直接一瓶下肚,想喝完趁着酒劲好好想想要如何连夜逃离这个可笑的地方。
  “阮希哥!”是宋书绵。
  宋书绵今天人模人样的,穿了一身深蓝色的西服,兜里还用餐巾叠了一颗五角星。
  他找了不少地方才找到阮希,急得面色发红,惊叫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那主持人把你生平都介绍完了,你怎么还不下去露个面?大家都在期待你出场!”
  “生平?我家是在给我开追悼会吗?”阮希皱眉。
  “……”
  宋书绵想了想方才主持人介绍的那些乱七八糟,确定了一下的确是生平。
  他不再敢多说,突然看见阮希拎的白酒瓶,瞪大了眼睛,发出疑问“你喝白酒干什么?你等下还要和宾客们喝红酒……”
  这还是红酒杯!
  这么大!
  宋书绵发现阮希已经喝了一大杯下肚了,担忧地问“我记得你酒量就……你还清醒吗?”
  “我酒量好得很,”阮希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鼻尖,“走吧,我诈尸去。”
  ·
  终于,阮希在一众记者丝毫不留情面的闪光灯下出场。
  在巨大的水晶吊灯下,他屏住呼吸,看清楚了现在自己的处境。
  脚下,是一直铺到了宴会厅门口的红地毯,红地毯边有许许多多掉落的玫瑰花瓣。身边,是无数面熟却又想不起来有什么交流的面孔。
  看客们言笑晏晏,都捏着高脚杯,正以一种隐约带有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
  阮希并没有多话,继续保持着自己的高冷人设,抿起唇角笑了笑,再向大家点头示意。
  看,这就是阮希。
  哪怕即将要踏入婚姻的坟墓了,但他依旧光芒万丈,拥有一般人无法拥有的圣洁光辉。
  最后,阮希十分礼貌地拿过话筒,向来宾简短地表示了感谢。
  今天他是主角,所以并没有穿西服,而是挑了件黑丝绒斗篷。
  斗篷上用金色丝线刺绣出了繁复的花纹和他看不懂的文字,落在他肩头像浩瀚无垠的星空。
  负责操持随行物品的管家说,这些是最传统最古老的祝福,表示希望他能幸福和遇见真爱。
  听管家这么讲的时候,阮希全程垂着头没说话,总感觉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讽刺。
  风声鼓动号角,阮希的出场是今夜的小**。
  这一波小**平息后,许多从阮希身旁经过的人中,偶尔有一些凑成团过来搭话,阮希也没有表现出不适,只是一个劲儿和他们礼貌碰杯。
  酒会进入邀请跳舞阶段。
  阮希随便找了个借口,从阁楼拐角的地方想要开溜。
  他还没悄悄走到窗边,就听见点心台那头有两个面生的同龄人正在小声议论“哎,阮希结婚这事可是提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啊!你说卫家那人要是不帅怎么办,连照片都没有公开过,会不会很丑?”
  嗯,说不定真的很丑。
  这么多年了,群众的八卦能力这么发达,连张照片都没流传出来过……
  这届狗仔不给力啊。
  阮希一边听,一边点头,甚至夹了块甜心曲奇直接一大口塞进嘴里。
  反正现在没人能看见,他不用在灯光下艰难地一口一口小抿。
  “天啊,难道阮希要插在牛……”另一人爆笑出声,“不,我的教养不允许我说剩下那个字。”
  这类笑声,阮希见怪不怪了。
  果然又是一个来看自己笑话的人。
  他想起小时候,每逢下雨,家里的清洁工都会去水循环系统疏通管道,他就会偷偷摸摸地跟上去瞧。那时候,阮家城堡似的建筑外有水沟,一到夏天,总有几只灰老鼠在里面等着人来投喂主人没有吃完的奶酪。
  “阮希这么傲,最终也要听从命运的安排……还不如我们这些平凡人呢。”
  “是的,我看他今晚兴致也不高。”
  “听说卫家在陆地最北端的zenith城,那里虽然繁华、强大,但是非常冷,还常年下雪,天气特别不好。”
  “对,应该脾气也不好。”
  “哎哟,我记得去年有个新闻报道的连环杀人犯就是从那边逃来的!”
  “那可太吓人了!”
  ……
  阮希靠墙壁听了会儿,黑金丝绒礼服沾上了墙灰也不介意。
  结婚?
  真结婚是不可能的,我宁愿和前男友私奔。
  等等。
  这个荒诞至极的想法一冒出头,阮希感觉到自己有点醉了,醉到头嗡嗡直响。
  大概是红酒可怕的后劲上了头,搅和着白酒一起来收服他今晚的海量。
  但他不能现在倒下,他得回房间好好休息一会儿,想办法在后半夜逃走。
  等会儿阮家的人应该会在酒会上寻找他,但是只要他喝醉了,就有充分的理由回去休息。
  阮希拎着衣摆走出宴会厅的小门。
  夜里冷风吹得他一激灵,整个人清醒不少。酒会他暂时不参加了,现在得去看看藏在后花园的随身行李还在不在。
  最近天下不太平,阮家人全天二十四小时巡逻,说不定哪个不长眼的家丁就把自己的行李给顺走了。
  ·
  很合时宜,今晚的abze城的夜空没有繁星。
  后花园里黑暗昏沉,很明显前楼的热闹与它无关。
  月亮神态阴沉,白得惨烈,晚风吹动过树叶,四周一片寂静。
  就在后花园的空地处,阮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离自己十米不到的地方。
  在梦里出现过千万次的身影。
  那人没有穿宾客都穿的西装,反而穿了一件短袖、一条迷彩裤,完全不像才参加完单身酒会的模样,指尖还夹了一卷没抽完的雪茄。
  顶楼灯塔将灯光扫过这一片区域,又很快地将这片区域还给了黑暗。
  但仅仅是一瞬间的明亮也让阮希看清楚了这个人的外貌。
  寸头,宽肩。
  个头高了不少,也壮实不少。
  尽管夜色深深,阮希也能看清这人很窄的眼皮,稍稍低头压一下眉骨,双眼皮就隐在眉峰下,侧脸鼻梁的弧度也非常好看,好看到阮希自十六岁那年后再也没见过能相提并论得上的。
  明明就几年没有见面,却好像隔了一生。
  阮希眼前的画面模糊起来,不知道是否是月光来做了梦境。
  就这么一眼,阮希像瞬间回到那年的雨夜。
  那时候放了学,阮家跟在后面的随从太多,阮希就故意绕路把那些人甩开,要跟着这人绕远路。
  两个人在夜里偷偷见面,这人也是这么站在暗处安静地等他,不管多冷也只穿一件短袖,不管下多大的雨,相接触时,肌肤都是热的。
  看见阮希拎着过于厚重的斗篷礼服来了,那人将雪茄扔进了不远处的灭烟桶。
  男人挪了挪步子。
  他动了!
  阮希以为他要跑,迅速加快脚步,对着不远处快要融入黑夜的影子大喊一声“站住!”
  跑什么跑?
  难道这么多年找不到人原来是在故意躲藏?
  被叫到的人又一震,像没反应过来。
  不敢引来其他人的注意,阮希强忍住想喊那人大名的冲动。观察过旁边并没有其他人,他一改平日高冷形象,往前连冲几步,“你站住!”
  男人停下来了。
  陆征河。
  他果然就是陆征河。
  阮希的心跳声爆炸成鼓点,响过了宴会厅内管弦乐队疯狂演奏的《沉睡珊瑚礁》。
  见陆征河站直了身影,阮希也放慢步伐,屏住了呼吸,向前迈步。
  表面上他仍然是那个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的阮希,实际上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这时候,四周一点动静也没有,时间像一条缓慢流淌的长河。
  他们宛如被包裹在静止的水里,流不出任何声响。
  如果可以,阮希真想让管弦乐队现场即兴来一首绝望又激昂的曲子,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
  ——《在婚礼前夕偶遇失踪多年的初恋》。
  Ablaze·4 “陆征河,我杀了你。”


第四章 
  阔别四年,阮希万万没想到再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境之下。
  阮家后花园里许久没有园丁来打理过了。
  他自己种的玫瑰早已枯萎衰败,疯长的杂草蹿齐了人腰,静谧的小树林中时不时传来阴郁的鸟叫,四周有股难言的潮湿之气。
  此刻,他拎着衣摆,完全无暇顾及皮靴踩了多少雨后泥泞,踉跄地又往前走了几步。
  他们离得又近了一点。
  阮希发现陆征河这人明显在失踪的这四年内过得不错,以前稍长些的头发剪得只剩坚硬发茬,曾经阴郁的气质不见了,看起来精神开朗许多。
  他的少年人彻底长成了男人,轮廓青涩感已褪,个头冒高了一截,皮肤也晒黑不止一个度。
  阮希还记得他们在海边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会儿陆征河少言寡语的,经常对着a城一望无际的海岸线发愣,在海滩边的石头上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他刚分化成alha的那年,脖颈处常常有股很浓烈的玫瑰香味,阮希特别依赖那个味道,常趁着教室没人就拉开陆征河的校服拉链凑过去闻,闻完又很小声地警告不许除了他以外的人闻到这个味。
  要不是重逢的喜悦已经战胜了一切,他真想贴上去闻闻对方的脖子,来确定一下这个人是不是陆征河。
  “我不叫站住,”眼前的人说,“我叫陆征河。”
  咔嚓一声。
  脑子里的弦断了。
  阮希忘记了曾经在内心默默排练过无数遍的质问。
  不行,以免认错人,还是要再确认一下。
  他站在距人不过几步路的草丛里,鼓起勇气开口道“你真的叫陆征河?”
  陆征河十分爽快地点了点头。
  阮希又追问“你……是来带我走的?”
  陆征河又点头了,但好像没那么笃定。
  “那你等等,”
  阮希紧张得一把将衣摆全抓在手里,回头看了看灯火长明的阮家主楼,急忙道“我回去收一下必须带的行李,马上就下来。”
  陆征河说“好的。”
  缓过呼吸,阮希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又确认了遍“你真的要带我走?”
  他害怕再下来时这人就不见了。
  万万没想到,这时,陆征河突然开口“不过……我需要确认一下,你就是阮希?”
  这话有如晴天霹雳,在阮希脑内嗡嗡作响。
  我是谁?
  你说我是谁?
  不对,阮希下意识认为这根本不是陆征河。
  他能接受陆征河一言不发消失四年,但是绝对不能接受陆征河再回来却不认识自己。
  如果能问出这个不可理喻的问题,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失忆,要么是人是假的——不过是哪个工厂产的,怎么能这么逼真?
  不管是哪种结果,阮希顿时感觉胸口间气血上涌。
  不远处海边的浪潮翻腾在了心坎上,起伏着,又从高处重重跌落。
  新婚前夕,又派旧情人过来……
  不对,有诈。
  阮希仅仅怔愣了几秒。
  只听后花园里阵阵风声掠过,阮希抬腿动作之快,卯足了劲儿一脚将防备心并不严的陆征河踹倒在地,再捏住对方的肩膀往下压,又一肘击砸中侧颈部,再迅速用披风将陆征河的面门给蒙得死死的。
  论身高,阮希和这人不分上下,但论体型,阮希很明白地知道这人一拳就能把自己喉咙打出血。
  谁动作慢谁就输了。
  他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了,趁陆征河挣扎之时,翻身直接骑上了背,掀开礼服衣摆,用大腿紧紧夹住这人企图反抗的手,低声警告“别动,再动我掐死你!”
  “你……”
  “闭嘴!老实说你到底是谁?”
  丝毫听不进去任何,阮希加重了掐住人脖颈的力气,补充道“这里是阮家后花园,我可以把你杀了,然后随便找个地方埋掉。”
  嘴巴上说着狠话,阮希心里却是没底的。
  因为他掌心之下的温度是热的,是有汗水的,他甚至能感觉到肌肤下跳动的脉搏。
  这是再熟悉不过的身体,其实一摸上去他就能确定是谁。
  但是阮希根本不能相信有朝一日,陆征河会来反问自己的名字。
  “我?”
  陆征河根本不挣扎,倒是换上一种坦然的眼神打量着压制住自己的人,像丝毫没把威胁放在眼里,“我是陆征河啊。”
  “你不是!”阮希忽然一声低喝,像在欺骗给自己听。
  “不,”陆征河迎上他打量的眼神,“我是。”
  阮希感觉自己下一秒差不多就要被气死了。
  现在的他一脸飞溅着泥灰,与之前宴会上不落凡尘的模样判若两人。
  不过,阮希也不在乎自己多么狼狈。
  他俯下身子,用空的那一只手捏住陆征河那张他越看越生气的脸,用指尖摸过额头、鬓角,再来到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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