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栋宏伟的建筑就像是嵌在海面上的宝石,四面都是碧蓝的海水,只有一条悬挂式电车轨道,将它和陆地远远地连接起来。
“水水晶。。。”
林新一也知道这栋楼的名字:
水水晶,最近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某个大富豪投资修建的,一座完全建立在人工岛上的水上摩天大楼。
“孤零零地修在海水里,而且还只能依靠电车进出。”
“现实里应该根本不会有这种奇怪的建筑吧。。。”
林新一不禁为这种难得一见的奇景感慨起来。
而在他不自觉为之感慨的时候,跑车已经缓缓地停了下来:
“走吧,医院到了。”
。。。。。。。。。。。。。。。。。。。。。。。。。。。。。。。。。。。
当林新一和贝尔摩德赶到医院病房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毛利父女俩,还有半夜一同将辻弘树送来医院的泽木公平。
除此之外,几个被派来保护辻弘树的警员,此刻也都驻守在病房之外。
“辻先生现在情况怎么样?”
见到病床上沉沉睡着的辻弘树,林新一眉头皱了一皱。
“人没事了,只不过还在昏迷。”
“医生说,辻先生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
“那就好。”林新一点了点头:“等辻先生醒过来,我想去问些问题。”
“这个。。。”
毛利兰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辻先生恐怕什么都回答不上来。”
“他被抢救的时候就曾经醒过来一次,但他好像因为喝得太多,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是么。。。”林新一若有所思地将目光移到,坐在病房外面等候的泽木公平身上:“这位是?”
“这是泽木先生。”毛利兰仔细地介绍道:
“他是我爸爸的朋友,而且和辻先生也认识。”
“昨天辻先生遭遇意外的时候,他和我爸爸一样,都在现场。”
“哦?”
林新一的目光变得有些微妙:
这位泽木先生也是毛利大叔的朋友?
那他一定很熟悉毛利小五郎的交际圈,符合作案的条件。
而且,又正好出现在昨天的“意外”现场。
这家伙,很可疑。
林新一仔细地打量着泽木公平。
而看到泽木公平那神色平静、毫不心虚的模样,他也索性不去找这位泽木先生聊天,而是继续跟毛利兰说着悄悄话:
“毛利小姐,你确定昨夜发生的事情是意外?”
“这。。。我确定。”
毛利兰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说着,她又认真地讲述了,昨天自己给辻弘树验伤的情况。
“除了脸部的枕头印痕,全身就没有其他损伤。”
“颊黏膜、唇黏膜、面部肌肉完好,头皮无皮下出血,无暴力导致头发脱落现象。”
“如果是这样的话。。。”
“的确,就只能用意外来解释了。”
林新一喃喃地重复着毛利兰的检查结果,干脆还自己动手,对着病榻上的辻弘树重新做了次体表检查。
和半夜刚刚被发现的时候相比,辻弘树颜面部的青紫肿胀已经消退了不少。
但依稀可以看见,那从脸颊到脖颈,甚至是肩膀处的,大面积发绀现象。
“窒息的征象很严重啊。。。”
“一般被闷死的人,很少会出现这么严重的颜面发绀现象。”
“应该是被闷得太久的缘故吧?”
毛利兰这样解释道:
“我跟那些和辻先生喝酒的客人了解过。”
“我到楼上去找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上楼睡下有段时间了。”
“他应该被闷了很久。。。在那种呼吸受阻的情况下,如果不是他身体素质够好,可能都已经被闷死了。”
“嗯。。。”林新一点头表示赞同:
理论上,窒息的过程分为前期、吸气性呼吸困难期、呼气性呼吸困难期、终未呼吸期、呼吸停止期。
这整个过程其实十分漫长,在最后的呼吸停止期,呼吸停止,但尚有微弱的心跳,持续数分钟至数十分钟才会死亡。
但在实际情况下,人往往坚持不了那么久。
因为在上述窒息过程的任何阶段,患者皆可因心跳停跳而突然死亡。
身体素质越好,才能在窒息中坚持得越久。
而坚持得越久,身体上出现的窒息征象就会越明显。
所以按毛利兰所说,如果辻弘树真的被闷了很久才被发现,经历了长时间的窒息,的确有可能出现如此严重的颜面发绀现象。
“目前来看。。。的确很像是意外。”
林新一仔细检查,发现毛利兰的判断并没有出现什么错误。
让他来,他也只能得出“意外”这个结论。
“那。。。”
林新一换了个思路问道:
“毛利小姐,你确定,辻弘树先生是自己趴到枕头上的呢?”
“会不会是有人趁着他喝醉,故意将他摆成这个姿势呢?”
有的时候,意外也可以是人为的。
就像林新一说的那样,趁着别人喝醉,让他把脸趴在枕头上睡觉。
重度醉酒的人肌肉瘫软,很难在睡梦中翻身。
而如果在窒息的时候没能成功翻过身来,人就可能活活地把自己闷死。
所以林新一不禁怀疑,辻弘树是不是被人故意摆出了这个样子,人为制造出了意外。
但毛利兰的回答却是:
“不,我爸爸记得很清楚。。。”
“他在断片之前,看到是辻先生自己晃晃悠悠地,趴在枕头上睡下的。”
“是这样么。。。”
林新一的目光变得凝重:
死者是自己趴在枕头上的,那这件事,的确大概率地是一场单纯的意外了。
“林先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毛利兰凑到他耳畔,压低声音说道:
“我起初也在怀疑泽木先生。”
“所以在那之后,我特地问了几位聚会上辻先生的朋友。”
“根据他们的说法,泽木先生和辻先生其实并不是很熟。”
“他只是曾经被辻先生请过来参加过几次聚会,聚会上也没有闹出什么特别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理由对辻先生下手。”
从旁人的角度上看,泽木公平是完全没有杀辻弘树的动机的。
他们只不过是在工作上有过几次不多的往来。
辻弘树或许在聚会上拿泽木开过几次玩笑,但那种程度的玩笑,在旁人眼里也绝对严重不到需要杀人的地步。
毕竟,出来做服务业的,一年到头怎么可能不碰上几个莎比。
要是被客人开几个玩笑就要杀人。。。
那泽木公平是怎么坚持工作这么多年的?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按正常人的思维判断,泽木公平一点也不像是杀人凶手。
“原来如此,毛利小姐你还做过这方面的调查。”
林新一赞许地点了点头:
第一时间做了体表检查,勘察过现场,还暗中调查过泽木公平和辻弘树的关系。
毛利兰已经做得够仔细了。
她并不是拍拍脑袋就得出了“是意外”的结论,而是经过了十分严谨的判断。
“不过。。。”林新一微微一顿:
“你出去跟那两个警员说一说,让他们时时刻刻跟住泽木公平。”
“哎?”毛利兰面露讶异:“怎么,林先生。。。我的判断有错?”
“辻先生的窒息难道不是意外?”
“不,这很可能就是意外。”
林新一没有下定论。
盯着辻弘树肩膀和上胸部浮现的点点瘀斑,他的目光变得无比认真:
“但还有那么一种概率不大的可能。。。”
“得辻先生醒了,我们才能判断出来。”
第249章 他杀的证据
按照林新一的吩咐,毛利兰悄悄地跟那两位在病房外值守的警员打了招呼,让他们时刻注意盯着泽木公平。
泽木公平似乎并未察觉到大家对他的提防,而且,表现得也非常自然镇定。
等毛利兰走过他身前时,他还很自然地主动打起招呼:
“小兰,现在在病房里的就是警视厅的林管理官吧?”
“他来这里,是不是因为昨天辻先生遭遇的意外,还有什么问题啊?”
“没有呢。”毛利兰摇了摇头,九真一假地回答道:“林先生检查过了,他也说辻先生应该是因为意外而窒息的。”
“这样啊。。。”泽木公平的笑容依旧平静。
而他轻描淡写地随口问了两句之后,又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我先去一下卫生间。”
“既然辻先生也没事,这又是一场单纯的意外,等等我也该离开了。”
泽木公平一边自顾自地说着,一边迈着淡定平稳的步伐,缓缓向卫生间走去。
“嗯。。。好的。”毛利兰欲言又止。
目前来看这件事大概率是一次意外的,她也找不到理由把泽木公平强留下来。
而且,现在这家伙是要去上厕所,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好跟着。
毛利兰别无他法,只好给那两位警员暗使眼神,让他们注意监视跟踪泽木公平。
就这样,泽木公平神色自然地向卫生间走去。
那两个警员也装作正好来了“灵感”的样子,紧紧缀在他身后,组队上起了厕所。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
“辻先生,辻先生,你醒了吗?”
病房里传来林新一那试探性的呼喊。
“辻先生醒了?”
毛利兰微微一愣,随后便匆匆跑回病房。
她心中十分好奇,林新一刚刚所说的,“剩下的一种可能”到底是什么。
“唔。。。胸口好闷。。。”
辻弘树那无意识的呢喃声在病房里响起。
他晕晕乎乎地从病榻上坐起身子,又像是眼花的老头子一样紧紧眯着眼睛,看了看坐在病榻前面的林新一:
“你。。。你是。。。昨天来过的,那位林管理官?”
“你怎么在这?”
“等等。。。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只记得,小五郎先生在床上偷偷亲我。。。”
辻弘树显然还没从宿醉和昏迷里完全清醒过来,跟他对起话来有些费劲。
但不用对话,林新一就已经发现了不对。
他仔细打量一下辻弘树那青紫肿胀的双眼眼睑,看着他眯着这双程度颇为严重的熊猫眼,艰难地做着“地铁老人手机。jpg”的表情。
而从那迷成一条缝的眼睛里看进去,也不难看到,辻弘树眼中到现在都没消退的猩红血丝。
“辻先生,你这样眯着眼睛看我,是不是因为。。。”
林新一的语气变得无比凝重:
“你眼睛看不清?”
“啊?”辻弘树微微一愣:“林管理官,你说什么?”
“大声点,我听不见。”
“等等,怎么搞的。。。感觉耳朵里在嗡嗡地响。”
在发现自己身体有明显的不对劲之后,迷糊了一整晚的他,总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辻弘树不由神色骇然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还有眼睛:
“还有眼睛。。。眼睛也感觉模糊了好多。”
“。。。。。。。”林新一一阵沉默。
“耳鸣,听力受损,这是颅内压升高导致鼓膜破裂的后果。”
“视力受损,也是这个原因。”
然后,他试着把手伸到辻弘树胸口,轻轻地摁压了一下他的胸口:“痛吗?”
“有、有点。。。”辻弘树皱着眉头答道:“而且我感觉我的肺也很疼,呼吸有些困难。”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这么严重的颜面发绀现象,甚至连肩膀和上胸部都有点状皮下淤血。”
林新一微微一顿,说出了骇人的结论:
“这不是单纯意外导致的机械性窒息。。。。”
“而是胸部受到外部暴力挤压,导致的创伤性窒息!”
“哎?!”
受害者本人还听得云里雾里,毛利兰已然震惊地:
“林先生,你是说。。。辻弘树先生的胸部受到过暴力挤压?”
“可是,辻先生的胸口根本就没有受外力挤压的痕迹啊!”
“用枕头、被子这种柔软的物体垫着就行了。”
“这样做受害者体表就不会留下明显的压痕,仅仅是体表检查很难发现问题。”
林新一有条不紊地讲解道:
“而且这一次的‘挤压杀人手法’和先前松原家的案子不一样。”
“松原夫人是想利用长时间的重物挤压,让受害者的肌肉大面积坏死,从而诱发挤压综合征,使受害者在一段时间后病发猝死。”
“但这次的凶手则是通过对胸部的挤压,抑制胸廓运动,让受害者无法呼吸,最终在短时间内窒息死亡。”
“因为施力时间不长,肌肉坏死程度不大。”
“加上有软垫缓冲,保护了体表皮肤。”
“所以辻先生胸部看不到外部损伤,也看不见明显的皮下出血。”
他仔细地分析了一下凶手的杀人手法,然后感慨地说道:
“如此一来,光是检查体表的情况,很难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