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盒子,里面有几个大大小小的个银镯子,一个银项圈,盒子底部还压着一些花花绿绿的糖纸和作业本。
陆月歌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这几个小一些的镯子,是我刚出生不久的时候戴的,大一些的镯子和这个银项圈,是我在山里迷路那年,我阿爸阿妈给我打的,长命锁,保平安。糖纸是我哥的,他到现在还是一样喜欢吃甜的。”
银饰的纹路因为氧化有些黑了,塑料糖纸有些褪色了,岁月同样给它们留下了痕迹。
陆月歌拿出银项圈,打开搭扣,戴到了农子剑脖子上。
农子剑低头,两指拿起刻有细细纹路的银项圈看了看,然后他走到门后,拿起一把平日用来翻晒稻草的叉子,很二/逼地作势往地上刺了几下,“像不像闰土?”
除了发型衣服不像,还真是完美cos了闰土在瓜地里刺猹的那一幕。
陆月歌笑得肚子疼,这家伙怎么这么幼稚啊!
太可爱了。
农子剑把叉子放回门后,然后走过来坐在椅子上,继续翻看陆月歌小学时候的作业本,“你戴了肯定不像,要像也是像什么古老民族的大祭司之类的……唉这就是差距啊,人比人,气死人。”
玩笑铺垫之后,陆月歌装作很随意的样子,把一个镯子递给农子剑,“这个送给你。”
“送给我的?”农子剑伸手接过。
这是一个衔尾蛇状的银镯子,蛇头与蛇尾衔成一个圈,蛇头呈三角形,大张着嘴巴,毒牙清晰可见,蛇身上的鳞片一片接着一片,排列整齐,腹部也像真实的蛇腹一样雕出横纹——粗犷而又古朴,很适合男性佩戴。
这个镯子,是陆月歌寒假的时候专门跟寨子里的老银匠打的,之所以选这个样式,也是做了很多参考的。
衔尾蛇象征着无限,循环,也代表了自己对他永恒的感情——刚满十九岁,第一次有喜欢的人,陆月歌同样有着少年人单纯执着的一面,期盼永恒的、生生世世的爱情。
农子剑平时对这些饰品没什么兴趣,认为这些都是女生的东西,他小时候身体很健康,父母给他买的玉观音没戴几天他闲碍事就压箱底了。
这个衔尾蛇镯子他倒是挺喜欢的,因为看上去非常酷。
“嗯,送给你,喜欢吗?这是我以前无聊的时候自己打的。”
“你自己做的?我去!怎么你什么都会做呀?”农子剑把镯子戴到手上,过了一会又拿下来要还给他,“喜欢是喜欢,但是,这很贵重吧?我平时也不爱戴这种东西。”
陆月歌拉着他的手给他戴上,“不值什么钱,银子是家里本来有的,然后花了几天时间跟寨子里的老人学着打的……你经常打球,不爱戴这些东西的话,收起来装在盒子里也可以。”
农子剑摸着镯子,“那,谢了!这可是纯手工的,这么整齐的纹路……你的手怎么这么巧啊……”
他想了想,然后看着陆月歌意味深长地笑了,“这算是情人节礼物吗?”
“不是……”陆月歌摇头笑道,“是恋人节礼物。”
“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个节日收到礼物……哎,是妹子送的就好了。”农子剑惋惜。
——很多次陆月歌想表白,但都很快就被农子剑的下一句话打消念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陆月歌不敢轻易越界。
这家伙直得跟电线杆一样,永远觉察不到他的情意,经常对他勾肩搭背,说黄…色笑话,摸脸比jj,所以陆月歌会在失望之余又忍不住乐观地想,或许他会有一点接受自己的可能呢。
但浏览过不少爱上直男的话题后,结合他们的实际情况,他又却步了。
农子剑性格看着挺粗糙的,实际上很重感情,如果知道自己喜欢他,肯定会左右为难慢慢疏远吧……同为男人,他想努力追求纠缠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思来想去,好几次想开口的时候他还是生生忍住了。
也许,等毕业了,到时候他们一个人在大城市,一个人在偏僻山村,这份感情就会慢慢变淡了吧……
却不想,事情出现了变化。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七夕前后几天,蒙仁峰每天早早都开着手扶拖拉机,运送鸭子去县里卖。
这天,陆月歌留在河边放鸭子,农子剑跟着蒙仁峰运了两百多只鸭子去市集散卖,这种传统节日的鸭子非常好卖,下午一点多,两人就把一车的鸭子卖完了,回来的时候,还顺带拉了一车去县里赶集的人。这天刚好是周六,农历七月十三,这一带的少数民族都很重视鬼节七月十四,一般都连着过三天,加上临近开学,学校便给补课的学生放两天假回家过节。农子剑他们把鸭子卖完后,陆依依也搭他们的车一起回寨子里过节。
陆依依是早上就来了的,农子剑这段时间经常跟蒙仁峰一起来卖鸭子,到了县里手机有信号了,头像一亮,陆依依每次都会找他聊天。知道今天他们要来县里卖鸭子,她一大早就从学校出来了,跟他们一起忙活,还帮吆喝叫卖。
回到寨子里已经下午四点钟,陆依依让农子剑等一下,她下车把书包放回家,然后抱着自家小弟上了手扶车,说要去蒙仁峰那里摘豆角。
蒙仁峰除了养鸭子,还开荒种了不少豆角南瓜,自己吃不完,便叫了陆依依摘些回去做豆角酸。
一群大白鸭或在岸边啄食,或悠闲浮在水面上,陆月歌正在树下编箩筐,听到手扶车的声音,他知道蒙仁峰他们回来了,但是看到农子剑和陆依依坐在手扶拖斗上面,他很不高兴。
毕业班不是在补课吗,怎么也回来了?她来这里做什么?
农子剑抱了小孩儿下车后,还很绅士地伸手借力让陆依依跳下车来。
靠,这车本来就不高,自己直接跳下来不就行了!农子剑,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陆月歌表面平静,实际心里都快酸炸了。
“六月,我们回来了!”农子剑走到陆月歌身边,拿起地上已经编好的簸箕仔细看了看,竹条纵横交错排列紧凑,他的手艺实在不错。
陆月歌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
农子剑没感觉到陆月歌心情不好,看他在跟蒙仁峰说今天卖鸭子的情况,他便跑去帮陆依依摘豆角了。
地里有鸭粪做肥料,所以豆角、刀豆和黄瓜都长势良好,藤蔓沿着木条架子攀爬,豆角开着紫色的小花,一条条嫩绿的长豆角垂挂下来。
“子剑哥,你摘的这个太熟了,要摘这种很嫩的才好做豆角酸。”陆依依甜甜笑着,拿着一根嫩绿的豆角给农子剑看。
“这样啊,行,我知道了。”农子剑笑着应了一声。
“你等下去我家,我给你一些已经做好的,我家还有很多做好的辣椒酱和刀豆,平时配粥可好吃啦。”陆依依说。
农子剑很不解风情,“谢谢,不用了,六月这里多的是,哪里吃得过来。”
“这……这不一样。”陆依依有点羞怯地小声说道。
“啊?一样一样,不麻烦了。”农子剑后知后觉好像也感觉到了点什么,他哈哈干笑道。
两人摘了满满一背篓的豆角,农子剑要帮陆依依拿着,但陆依依是干惯了粗活的,此时也是为了表现自己与城市里娇滴滴的女孩不同,坚持自己拿着就好。
陆月歌手里继续编着箩筐,面无表情远远看着他们说说笑笑。
然后狗血的一幕发生了,菜地是在一处较陡的斜坡上,地上长满一种又长又滑的野草,陆依依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滑,她本能伸手抓住了旁边的农子剑,农子剑没留神一脚踩空,两人摔到地上,豆角撒了一地。
一直用余光偷看他们动静的陆月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陆依依满脸通红地压在农子剑身上没动,有些傻傻的看着垫在自己身下的农子剑。
跟很多狗血偶像剧的剧情一模一样。
农子剑大窘,他从没有跟女孩子这么亲密过,就连之前那个所谓的女朋友,也仅仅只是牵过几次小手罢了,哪有现在香软满怀的经历。
都说男女授受不亲,他吓得顾不上绅士风度推了一下对方,陆依依这才回过神来,两人同时弹开了半米的距离。
“对不起对不起我——”农子剑尴尬不已连声道歉。
“不……子剑哥,是我不好意思,是我自己摔倒了扯到你……”陆依依的耳朵红得滴血,她坐在草地上不敢抬头看农子剑。
“哈哈哈……”农子剑干笑,他赶紧爬起来把散落的豆角捡到背篓里,“没事没事……你看这豆角都撒了一地,我帮你捡起来。”
蒙仁峰在坡下哈哈大笑,朝他们喊,“喂,你们没事吧,光天化日的,怎么就滚到地里了!”
没办法,不说成年人,就是刚进入青春期的少年人,就算只是看到异性的眼神撞到在一起,他们就能浮想联翩各种yy,何况这两个男女还在地里滚了一圈,一个叠着另一个。
“我觉得依依肯定是看上子剑了。”蒙仁峰对旁边的陆月歌挤眉弄眼地说道。
“……”陆月歌心里又气又难过,看到他们一起摘豆角的时候,他已经想冲上去把农子剑带走了,结果还出现了这么一幕令人吐血的画面。
多少电视都是这么演的,男女主角这么狗血的一滚,嘴唇相碰,震惊地深情相望,然后暗生情愫,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耳边蒙仁峰还在火上浇油,“我看他们有可能,依依以后上了大学,也是大学生了,长得也漂亮,配得上子剑,月歌你说是不是?”
“……我怎么知道……”陆月歌心里乱糟糟的,手上的箩筐还编错了好几次。
“我这几年存了点钱,明年的时候把房子翻新一下,嘿嘿,到时候我也娶个老婆。”蒙仁峰说。
——你看,天下有哪个男人不想女人。
陆月歌苦笑,他现在的心情,和当初知道农子剑交了女朋友时一样难过。那时两人在不同的学校,看不到没有那么难受,现在事情真真切切地发生在眼前,他简直妒火中烧,心里各种滋味齐齐扑来。
“嗯,是该盖了新房子了。明年……我也差不多回来了,到时候我帮你。”陆月歌低声说道。
“月歌,你真的打算要回来啊,外面不好吗?寨子里那么多人出去了都不回来了。”
“哪里都有好和不好,我喜欢这里,当然要回来了……怎么,你也想出去”陆月歌不想再看农子剑那边,他低头继续手上的活。
“也不是很想吧……出去了我能做什么,你看我几年前一出去就被别人骗了两回,我太笨了,在这里,我还可以养鸭种地,也能养活自己了。”蒙仁峰说,他自小成绩就不好,文凭低,人又不怎么机灵,出去也只能进到工厂没日没夜加班,还不如在这山间养鸡养鸭来得自在。
“你的鸭子就养得很好,哥你不笨,每个人都有合适自己的生活方式,等明年我回来了,我们继续养鸭子,或是种点水果,什么都可以试一下。”陆月歌说。
这里是自己生长的地方,土地宽广,对农民来说,只要有土地,就不会饿死。
从中学的时候,他就早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方向。
虽然因为农子剑曾经动摇过……但很大几率看来,他不会成为其中的变数,自己始终还是要回到这里。
养鸭的地方离寨子大概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农子剑本想骑自行车送陆依依姐弟回去,但是他这下才注意到从他们回来后,陆月歌好像精神很不好。
“六月,你怎么了?”农子剑坐到陆月歌旁边问道。
“没什么。”陆月歌正在给箩筐收尾,还是没有抬头看他。
“身体不舒服吗?生病了?”农子剑伸手要摸他的额头。
六月一直都是很温和爱笑的,怎么今天好像很低落的样子,对自己也不太搭理。
陆月歌撇开了头没给他摸着,“没事,好着呢。”
少用你那搂过别人的手来摸我。
陆月歌醋劲大着呢。
怎么了这是,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了。农子剑纳闷,像哄女生一样搂着他的肩膀晃两下哄他,“到底怎么了啊,没事的话就给大爷我笑一个呗。”
陆月歌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他站起身来,“能有什么事啊,我去拌些玉米喂鸭子。”说完他就起身走去棚子那边。
气氛有些尴尬,陆依依把装满豆角的箩筐背到背后,牵着弟弟的手对农子剑说,“子剑哥,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了,都说不用送的。”
“可是——”农子剑很不好意思,自己刚才明明说了要送他们回家的,但是现在他又有些担心六月……
“没事啦,大白天的,地里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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