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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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一-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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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气轻佻,可视线却紧紧锁住钟衡。

    钟衡却没有回答,看见一群白衣蓝裤的学生从自己面前跑过; 不知为什么,漆黑的眼眸里; 盈着柔和的光。

    像是怀念,又似眷恋。

    问你呢; 祝深执意要得个答案,伸手便拽住了他的袖角,不许他沉默对答,目光一紧,再次问道:还给谁按过?

    钟衡微愣,对祝深道:只有你。

    祝深轻轻地哼了一声,两人再次并肩朝前走着,绕过了整个操场。

    这与来时的气氛不再一样了,此刻一人抿唇抑住嘴角的笑意,一人眼睛瞟向一边不肯再与旁边对视,空气里的清新味道也泛着层微甜。

    就这样走啊走,终于来到了艺术楼。

    这栋艺术楼祝深并不陌生,正前方的一块石,龙飞凤舞地刻着一个祝字,其实这是祝家十年前给卓尔捐的。

    艺术楼又分东楼和西楼,被一片小林隔开。西楼有一间画室,是属于祝深的。

    当年祝深把画室给点着了,他的许多油画付之一炬,差点没把人给吓死。是祝家给祝深擦了屁|股,才没把这件事闹大。

    路过办公室时,老师惊喜地认出了祝深,寒暄了几句,又温柔地拍了拍祝深的肩,给了他一把钥匙:要不要去看看你的画室?

    祝深没有接,老师抬头看向钟衡,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刚想要说话,钟衡却帮祝深接了钥匙:走吧。

    祝深沉着眸,紧锁着眉头走近自己的画室,半晌,拿过了钟衡手中的钥匙,打开了门。

    没有想到画室居然没被翻新,仍保留着被火焚烧后的样子。大抵是因为祝深一画千金,连他的画室都被校方保留。当然,每年的禁火教育少不得要拿祝深当反面教材,引以为戒。

    画室里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画,蒙着厚厚的灰,祝深看了好一会儿,恍如隔世。走了两步,他蹲下身捡起了地上离他最近的画册,愣了一愣。

    画册上是天空,是云朵,是花,是树,画面看上去很是孤独,因为一个人也没有。

    也正是因为没有画人,所以当年才没有被祝深一把火给烧掉。

    再次直视自己的黑历史,祝深不免发笑,脸上微烧:你说我,当时脾气怎么这么大。

    本是想说些调节气氛的话的,可钟衡的表情看上去却异常凝重。

    他知道被撕毁的人是谁,也知道被焚烧的人是谁,他曾无数次捧着书从东楼路过,在中间的小树林歇脚,其实只是为了偷偷见一见祝深。

    高二的教学楼和西楼的画室是齐平的,如果钟衡坐在窗边,恰逢天气晴朗的时候,祝深将画室的窗给打开,那么大概他能窥见祝深画画的身影。

    隔着老远,越过将近十年的时间线,他还能回想起祝深那样专注的眼神。

    只是不属于他。

    不是脾气大。钟衡蹲了下去,轻轻抚摸着焦黑沾灰的铁盆,像是在共情祝深那时的心情一样,他低低地说:你只是太难过。

    祝深一怔,心跳漏了半拍,睁大眼睛看向钟衡。

    眼神透亮,里面似有什么在闪烁,可他却偏头掩饰,嘴硬道:我不难过,没人能让我难过。

    钟衡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冰冷的铁盆边缘,掩下了喧嚣的心绪,压低声音说:那样也好。

    毕竟以后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祝深又拾起了一册画簿,双手颤抖。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册画簿了,上面曾画过他年少时代最在意的人,也留下过许多回忆里的身影。只可惜里面已经被撕得七零八碎了,尚余一双眼睛未被抹去。

    无辜透亮,像林中的小鹿。

    画的是姜遗,不知又有几多唏嘘。

    祝深也不知道当年自己怎么就好像动了那么深的感情,爱一个人和恨一个人都好像来得太过简单了。

    他像一个被骄纵惯了的小少爷,做什么都好像是在角力,他不许自己输。

    更不许自己输给一个自己根本看不上的人。

    然而感情哪有输赢,祝深也是在很多年后才明白这个道理。

    偏头一看,钟衡正在发呆,祝深问他:在想什么?

    钟衡阖上画簿,这个,可以给我吗?

    祝深皱眉:你要这个?

    钟衡认真地点了点头。

    祝深一松手,钟衡便小心翼翼地接在了手上。只见他细心地拂去了上面的灰尘,白色衬衣沾了一身灰,却也不在意,反倒是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手上的画簿残骸是祝深青春的缩影,他收留了祝深的过去,细心妥帖地珍藏在心里。

    走吧。祝深最后看了一眼画室,晃了晃手中的钥匙,深吸了一口气:这里没有什么可看的。

    钟衡抿着薄唇跟上了祝深。

    出画室时,祝深不知想到了什么,淡淡道:姜遗以前也想和我学画画,我说他不配,他难过得很久都不再理我,我还觉得高兴。

    钟衡缓缓看向他,眸中暗流涌动。

    阖上门,祝深轻轻叹了口气:现在已经过去好多好多年了。

    轻轻一扣锁,便将往事给尘封了。

    祝深忽然对钟衡说:我想吃芝士蛋糕了。

    钟衡点头:好。

    刚走到校门外,就闻到了对面冯记甜品店飘来的香味,还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味道,已算作是久违了。

    祝深高中时期异常耀眼,被不少人明恋暗恋着,桌洞里总免不了被零食塞得满满当当的。他向来是不吃桌洞里的东西的,偶有一次,胃病犯了,端起一盒芝士蛋糕填进肚子,却彻彻底底地迷恋上了。

    后来他的桌洞里隔三差五会出现芝士蛋糕,偶尔还会有胃药和温热牛奶,祝深便在桌洞里贴上便利贴:谢谢,下次你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

    只是这人却从来不告诉祝深他的姓名,也不留下联系方式,日复一日固执地用红纸折下一颗小心,小心翼翼地放进他的桌洞里。

    祝深被这人搅和得心痒,终有一天,起了个大早,专程去班上堵他。

    班里空无一人,桌洞里也是空空荡荡的。

    他藏在门后,守株待兔,准备将那送芝士蛋糕的人吓上一跳,告诉他,喜欢干嘛要藏着掖着,本少爷允许你喜欢我啦!

    十分钟后,他看见薄梁朝他们班走来,手中正拿着一盒芝士蛋糕。

    祝深愣住了。

    藏在门后干什么呀?薄梁笑着问他。

    祝深指着他手中的芝士蛋糕,心里怦怦直跳:这个是给我的?

    你想吃吗?那就给你啦。薄梁将蛋糕递给了他,抬手看了眼表,还有时间再去校外买一个。



    第51章

    薄梁!祝深却突然叫住了他,咬咬唇,好像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了。

    薄梁停下脚步,嗯?

    祝深握着拳问他:你会折爱心吗?

    薄梁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眼手表,一边跑,一边道:会,下次教你啊。

    祝深心跳如雷,站在原地捂着脸傻笑。

    倒是没想到,找了那么久,原来竟是薄梁。

    其实已经说不清是因为薄梁给他带芝士蛋糕他才喜欢吃,还是因为是芝士蛋糕才更喜欢薄梁,年少的感情总是青涩朦胧却经不起细敲。

    何必细敲呢,早就时过经年了。

    许是因为还没到放学时间,甜品店没什么生意,老板娘坐在椅子上摇着扇子,清清闲闲地听着循环播放着四季歌,扇子摇出了节奏,显出十分惬意的样子。

    两人进来时,老板娘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显然是认出了钟衡,朝他笑笑:阿衡?好久没来了。

    钟衡低头:嗯。

    祝深觉得奇怪,你以前常来?

    还没等钟衡说话,就听老板娘道:可不嘛,记得他高中那会子,隔三差五地过来骗吃骗喝。

    祝深难以置信:还有这样的事?

    没有。钟衡冷着脸止住了老板娘的话匣子:两份芝士蛋糕,两杯牛奶,谢谢。

    老板娘笑嘻嘻去准备。

    祝深却起了好奇心,非要细挖这段历史。只是无论他再问什么,钟衡都不说了。

    不一会儿,老板娘端着甜品上来了,祝深搬来了椅子,请老板娘坐下:您给细说说。

    老板娘掩笑,回看了钟衡一眼,眼神都要掉冰碴子了。于是她只好掐头去尾掩了个大概道:他隔三差五就会在我这里买一个芝士蛋糕送给别人,还叮嘱我包装得好看些。

    祝深瞠目结舌,偏头看了钟衡一眼,幽幽道:真是想不到啊。

    老板娘见祝深不信,摇着扇子越说越来劲儿:我还记得有一次啊,阿衡没带钱,却很担心那人没吃早饭,提出给我儿子补习功课抵债。老板娘朝祝深笑笑:他对那人可真是上心啊。

    祝深咬牙点了点头。

    还有一次!老板娘一拍扇子又道:是晚上了,阿衡提醒我第二天准备芝士蛋糕。那天下好大的雨啊,我跟阿衡说没有芝士了,问他别的可不可以。阿衡马上冒着雨骑着车跑去超市给我买芝士

    祝深睁大了眼。

    你说这孩子傻不傻,一个超市卖完了,又跑到另一个超市买,等他回来的时候都淋成了一个落汤鸡了,全身冰冰凉凉的。

    祝深鼻尖酸涩,偏头看向钟衡。

    只听钟衡轻咳一声,不是这样。

    老板娘又说:第二天他来的时候嗓子都失声了,头也很烫,却坚持一定要将蛋糕送给别人。

    您记错了。钟衡冷声说。

    老板娘看看他发寒的眸子,暗暗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果断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她将头埋进收银台,又将音响声音开大,然后便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了。

    一时间,四季歌的声音萦绕在甜品店内。

    春季到来绿满窗/大姑娘窗下绣鸳鸯/忽然一阵无情棒/打得鸳鸯各一方

    祝深听着这歌,目光不依不饶地追着钟衡:想不到钟总您还有这样一段过去啊?

    虽是揶揄的语气,嘴上也挂着笑,可祝深心里却笑不出来。

    什么第一次按摩统统都是假的,这人都不知道在高中给别人送过多少次蛋糕了,居然,居然还补习功课抵债?冒着雨买芝士?

    学习好了不起么?

    重感冒就是那么得的吧?

    哪知,钟衡端起了牛奶杯,轻描淡写反问他:谁没有呢?

    自嘲一般的语气,目光直勾勾地看向祝深。

    一句话将祝深堵得心虚,头也跟着埋了下去。

    是了,谁还没有个过去了。

    祝深握紧了叉子,一口一口地吃着蛋糕。

    蛋糕还是原来的味道,松软香甜,入口即融。

    钟衡将牛奶推给他,慢点吃。

    祝深却不理不睬,不碰那杯被钟衡碰过的牛奶,如同孩子一般赌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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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祝深放下了叉子,状似不经意间问钟衡:后来呢?你和那个吃芝士蛋糕的怎么样了?

    钟衡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嘴上噙着似有若无的笑,重拿轻放似的道:没怎样。

    祝深一愣,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了。

    正想着,门上的铃叮当作响,玻璃门突然被推开了,门口站着个干练的职业女性,一头乌黑长发,踩着细高跟走到了两人的桌前。

    她笑意盈盈道:怎么这么巧,原来阿衡你也在这里啊?

    祝深偏头,恰与女人四目相对。

    尽管无人引见过,可祝深却凭直觉认出了来人。

    女人点头朝祝深一笑,顿时,甜品店里起了硝烟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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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0 章

    程小姐。祝深嘴上勾笑; 率先朝她伸出了手,请坐啊。

    细高跟踩在地板上哒哒作响,程展微微颔首; 眉目不斜视地走了过来; 祝深伸出的手并未收回,所以程展眉便依着那指向坐到了祝深的旁边。

    三人,一张长桌,一条沙发,祝深在最中间。

    落座以后; 程展眉倒有些意外地问道:祝少认得我?

    话虽是问祝深的; 可脸却隔着祝深望向钟衡; 似是在等他为这突如其来的窘迫尴尬的气氛转圜。

    抑或是,心底存着一点点念想; 自己的名字在下了班以后,还会被钟衡挂在嘴边。

    钟衡却一语不发。

    祝深不动声色地抿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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