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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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枝-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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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太医预估的临盆日子,不过十日左右。

    这日,闻恕一进屋里,便见姑娘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衣衫被撩到月凶下,素心用凉水浸湿帕子,轻轻擦拭她的肚皮。

    这是杨姑姑给的法子,说是如此能避免产后留下丑陋的褶纹。

    可这每擦拭一下,他那颗心,便提起一寸,好似素心一个不小心,那肚皮便会塌下去似的。

    男人蹙着眉头,提醒道:“力道轻些。”

    素心手上动作一滞,应了声是。

    又过片刻,付茗颂扶着桌角起身,遮月馋着她在这寝殿内来来回回踱步。

    这胎实在有些大,李太医道是胎儿愈大,愈难产下,需得多走动才是。

    闻恕捏着手里的书册,半响,一页都未翻过去。

    他时不时抬头瞧一眼付茗颂,见她挺着个大肚子来回走动,心下总有些不安。

    不知为何,他眼皮跳了两下。

    正此时,那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停滞——

    付茗颂皱了下眉,感到小腹抽痛了一下,就一下。

    遮月盯着她的神情,紧张兮兮道:“娘娘,怎的了?”

    姑娘摇摇头,眼神有些放空。

    她又试着往前走了两步,小腹好似抽了两下,原若隐若现的刺痛感,忽然变成一阵一阵的。

    “遮、遮月,稳婆在宫里么?”

    遮月道:“在,两月前太后娘娘便从宫外请了六位稳——”

    她戛然而止,紧接着,声调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娘娘!您要生了么?不是说好十日后吗?!”

    可这预估,哪能真真准的呢?

    是以,遮月这一惊呼,整个昭阳宫鸡飞狗跳。

    …

    沈太后赶来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她疾步上前,见皇帝腰身笔挺地坐在屋外的石桌旁,垂放在膝间的手紧握成拳。

    平素里,沈太后定要好好宽慰他,今日却没这个心思,忙对着屋子拨佛珠诵经。

    酉时,天色渐暗。

    屋里的痛呼声愈来愈弱,忽然,静坐一处的身影猛然起身,沈太后喝道:“关心则乱,你进去能作甚?耽误稳婆接生。”

    闻恕脚步一顿,堪堪止住。

    正此时,一道响亮的啼哭声传来,院子里一众人皆齐齐抬头望去。

    “吱呀”一声,屋门从里头拉开,宫女捧着一桶血水出来,额头铺满细细密密的汗珠。

    见闻恕要进屋,她忙扑通一声跪下,“皇上恕罪,娘娘方才产下一子,稳婆才发现怀的竟是双生子,此时不便进去,还请皇上稍候。”

    沈太后怔了怔,随即道:“当真?”

    “是,奴婢不敢隐瞒。”

    李太医忙躬身拱手道:“微臣恭喜皇上,恭喜太后!”

    这妇人怀胎,御医也仅能珍出喜脉,至于是一个还是两个,倒是珍不出个所以然。

    皇后的肚子比寻常产妇大上一些,李太医虽有猜测,可也不好妄言,以免徒增失望。

    宫女复又端了盆热水进屋,眼见屋门阖上,闻恕的心也高高悬起。

    两个、两个……

    一个已然哭成这样,竟还有另一个……

    直至天彻底暗下来,另外一道啼哭声,终是如约而至。

    是一位小公主。

    付茗颂强撑起最后一点力气,看了眼襁褓中的两团又黑又皱的小东西,还没来得及感慨这模样实在难看,便撑不住眼皮,沉沉睡去。

    翌日,天光大亮。

    奶娘将小皇子与小公主抱来让她瞧过,付茗颂才问:“皇上呢?”

    遮月道:“皇上昨儿在这儿坐着守了一夜,今早才上朝去了。”

    付茗颂点点头,习惯性做了个动作,伸手去摸自己的肚皮,摸到了一块微微凸起的肉——

    姑娘大惊失色,忙掀开被褥,撩开寝衣,见那肚皮鼓起一座软塌塌的小山,像是挂了一块肉在上头……

    “遮月、遮月!”

    遮月忙道:“娘娘莫担忧,稳婆说了,过几日便会下去,不碍事。”

    付茗颂深深提起一口气,是不碍事,可是实在影响美观……

    忽的,帷幔叫人掀开,男人蓦然出现。

    “噗”的一声,她手忙脚乱地用厚厚的被褥遮住,严严实实,不让他瞧见一丁点。

    闻恕至前,摸了摸她的脸颊,“醒了,还疼不疼?”

    付茗颂警惕地摇了摇头,声音虚弱道:“想再睡会儿。”

    谁知,被褥下钻进一只手,闻恕用一本正经的声色道:“朕瞧瞧消下去没。”

    见她一脸懵然,遮月在旁小声提醒道:“娘娘,昨儿是皇上给您擦的身子。”

    言下之意,你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皇上都瞧见过,仔仔细细,一处不落……

    醒后,腹部、月要肢酸疼难忍,付茗颂也没掉过一滴眼泪,这会儿却摁着闻恕的手腕,酸红了眼眶。

    “别看……丑。”她别扭道。

    闻恕顿了一下,心脏像是被人攥紧似的。

    他执意掀开被褥和她的寝衣,掌心摩挲那块胀起的肚皮,“不丑。”

    付茗颂那迟来的恐惧令她哽咽一声,泪珠子吧嗒落下。

    见状,遮月低着头退到屏风外。

    闻恕捏着姑娘的后颈,俯身含住她的上唇,重重吮了一下,随后安抚似的,上上下下用薄唇轻蹭、摩挲……

    “真不丑,你哪里都是好看的。”  。。。



    第98章 番外(五)

    《别枝》番外(五)/荔枝很甜

    六月; 盛夏时节。

    蝉鸣吵闹,奶娘将满月的小皇子与小公主抱到跟前。

    闻恕给孩子起名,男孩名君砚,女孩名婷雁; 且太后另给公主赐了封号,为顺宜。

    此时; 付茗颂随手从奶娘手中接过手的一个; 正是顺宜公主。

    大多时候两个孩子都是喝奶娘的母乳,但是她听嬷嬷说; 母亲亲自喂奶,孩子会同自己亲近些。

    因此; 闻恕今日一下朝归来; 瞧见的便是如此景色。

    奶娘见他来; 忙伏身退至一旁。

    闻恕从奶娘手中接过眼巴巴盯着自己妹妹吃口粮的闻君砚,动作熟稔地撩开姑娘另一边的月凶口; 闻君砚立即凑上前,含住那颗小莓果。

    兄妹二人闭着眼; 小嘴不停吮吸。

    付茗颂低头看着这两颗埋在月凶口的小脑袋,心都要化了,直至感觉月凶口一空,她揉了揉顺宜的头; “没有了。”

    喂两个和喂一个; 果然是有区别的。

    闻恕将两个意犹未尽的小家伙交给奶娘; 让她们抱出去; 扭头见付茗颂正拿帕子擦着那两颗褐红色的莓果,上头全是口水。

    他伸手握了一下,不得不说,生完孩子的女人,真真丰腴了不少。

    见他倾身要上嘴,她忙将人推开,“脏,我还没沐浴。”

    说来这事,如今正值夏日,她已经一个月没有碰过水,身上黏腻腻的,因此也不让闻恕同寝很久了。

    再如何,她也是要面子的。

    说罢,姑娘一顿,仰头问他:“今日什么日子了?”

    闻恕眉头一扬,“六月初三,怎么?”

    闻言,面前的人眼尾弯起,朝帷幔外喊:“遮月,遮月,放热水。”

    …

    夏夜,微风拂面,香炉之上,袅袅生烟。

    “吱呀”一声,耳房门被推开,付茗颂光着脚踩在地上,倏地一顿。

    她鼻尖微耸,这香味……

    美人香啊。

    姑娘嘴角轻轻弯了下,朝遮月与素心道:“下去吧。”

    “是。”两个丫头齐声应道。

    付茗颂转身走向书案旁,站了半响,男人目光落在手中的书卷上,并不看她。

    她伸手抽走男人手中的书,心道,装模作样……

    闻恕含笑撇头,却见她光着玉足,眉头轻轻一蹙,扣着月要将她摁在月退上。

    夏日的衣衫薄,这么一贴上来,真真是月要是月要,月凶是月凶。

    她有意拉了一下衣摆,领口露出一片春光。

    男人眸色一暗,呼吸略重了几分,用指腹去轻蹭那一小块嫩肉。

    他勾唇道:“现在让我碰了?”

    口吻略有埋怨,埋怨她坐月子那阵子将他赶到景阳宫的事情。

    姑娘往他身上贴近一些,指尖勾着他的月要带,“洗干净,才能吃啊。”

    男人喉结微动,若非要说他眼底是什么神色,那大概是要吃干抹净的神色吧……

    哗啦啦一声响,桌案上的书册、宣纸尽数落地,她细腻的背抵着冰冰凉凉的木板,生生倒抽了一口气。

    里衣、亵裤一件件落地……

    做着做着,闻恕忽然停下动作,在她肚皮上戳了一下,那平坦的、白花花的肉十分有弹性,像是从未生儿育女过那样。

    而此刻,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收缩,叫人口干舌燥。

    …

    近来,朝中官职又要变动,其中,宋长诀被调往了都察院任御史一值。

    且,六月二十五这日,皇上下旨立了储君,又授予宋长诀太子太傅的头衔,许他常进宫教导太子。

    这个差事不知眼红了多少人,谁料却是年纪轻轻的宋大人得了去,可有何法子,那周岁宴上,小殿下就是偏偏拽了宋大人的衣袍,还是不撒手的那种。

    怪只怪,他们当日穿的衣裳,没能让太子殿下看上。

    于是乎,宋长诀进宫的次数也愈发频繁。

    储明殿中,他捏着闻君砚和顺宜嫩呼呼的小手,话都不会说,更遑论读书识字了,他这常常来,也不过是见见他们的娘。

    素心给他添了盏茶,笑道:“宋大人真是有心了,日日给两位小殿下读诗词,待他日,太子殿下与顺宜公主定是博通古今、腹有诗书!”

    闻言,宋长诀笑笑。

    付茗颂拿着拨浪鼓在逗顺宜,正此时,遮月从屋外而至,“娘娘,宫外递了宫牌来,老太太想来给您请安。”

    倏地一静,宋长诀抬头看了付茗颂一眼。

    他道:“听闻太医院的岑寅医术精湛,皇后孕中他多有照拂,太后高兴,对他颇为重用。”

    付茗颂揪着眉头“嗯”了声,那岑寅的确是个沉稳之人,且为人谦和,懂得分寸,从未仗着她与付家的关系便为虎作伥。

    宋长诀悠悠道:“付夫人准了他与付四姑娘的亲事,据说,老太太看上的是覃安侯家的,气得茶饭不思。”

    此话言下之意便是,付家老太太请安是假,利用她插手此事,倒是真。

    闻言,付茗颂微怔。

    这女方家中看上谁家的消息,向来隐蔽,事没成之前,绝不会声张出去,以免惹人笑话。

    宋长诀这“据说”二字,若不细细费了心思去打听,恐难明知,且如此家宅琐事,他最讨厌这些……

    姑娘回神,转而吩咐遮月,“去回了,说我身子不适。”

    “欸。”遮月应声退下。

    那头,老太太等来消息,脸色倏然沉下,一口郁气上来,捂着胸口咳了好一阵。

    庄玉兰在一旁递水递药,轻声道:“姨奶奶,这事儿,皇后许是不愿插手。”

    “哼。”老太太重重哼了声,道:“她贯来如此,本以为她再与付家不睦,倒也还能提携提携她父亲,谁料却是半点动静也没有,如何还能再指望她?是我糊涂了。”

    庄玉兰咬唇,状若无意地说:“那四妹妹与覃安侯府的事,许是也要作罢。”

    老太太不言,心下可惜。

    “那覃安侯府,当真那样好?”问这话时,庄玉兰眼中亮了两分。

    老太太道:“自是好的。”

    她等了半响,却见老太太当真只有这四个字,嘴角不由有些僵硬,伺候老太太睡下后,悄声出门。

    丫鬟上前,皱眉道:“姑娘,您脸色怎这样难看,可是病了?”

    庄玉兰攥紧手心,紧紧咬着牙。

    上回皇后落水一事,老太太便责骂过她,再之后沈其衡成婚,沈家彻底没了希望,老太太便显少将精力放在她身上。

    既然覃安侯府那样好,付姝云不要,老太太也未有要给她的意思。

    终究,外人还是外人,她自作聪明在庙里为老太太祈福半年,以为能得点好,却也未曾……

    见她不言,丫鬟不敢再多问,只询问道:“姑娘,方才厨娘来问,今日给老太太炖乌鸡汤还是做银耳莲子羹?”

    “随意罢。”她不冷不淡道。

    然,许是老太太气性太大,她这一病,竟是两三年都未曾下过榻……

    …

    时光匆匆三载,又至一年开春,窗外草长莺飞,春光明媚。

    付茗颂跪坐在软垫上,翻看着近来宫中的账簿,闻君砚端端正正坐在她怀中,亦是一本正经盯着那些字瞧。

    而另一侧,遮月虚扶着顺宜的小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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