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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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枝-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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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一瞧,原来是这丫头不知怎么招惹了村口李大夫家的犬,约莫是追了她一路。

    她扯着他的衣角,一声声哽咽着喊哥哥,吓的脸儿都白了。

    “宋宋别怕,宋宋你把手松松,你这样我怎么把它赶出去。”

    “宋宋,你再哭,爹娘该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

    …

    梦境缓缓抽离,宋长诀眉头颦起,梦呓般唤了声:“宋宋,宋宋别怕…”

    宋长诀忽的睁开眼,恰好对上牢房上方,窗口透进来的光,就这么明晃晃的打在他脸上。

    他撑起身子,低低缓出一口气。

    宋宋?

    宋长诀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小他认识的姑娘中,应是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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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自打上回生辰宴后,昭阳宫的内室里,几乎是夜夜留一盏灯。

    至于给谁留的,不言而喻。

    元禄显然能瞧出皇上近日心情大好,连带着犯了错的宫人,都不过是轻飘飘揭过。

    如今长了眼睛耳朵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风头正盛,且是从未有过的盛。

    这时间一长,免不得叫人嫉妒。

    尤其姚文丽前些日子叫闻恕罚跪在内务府外,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已是心生怨恨。

    等了多日,却不见皇上宣她到御书房磨墨,这心里更加堵得慌。

    现下她一出现,准没好事。

    素心忧心道:“娘娘,姚嫔来了,说是给太后抄了一卷经书,劳娘娘转交。”

    还真是会投其所好,且以太后为由,又不得不见,饶是素心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付茗颂对姚嫔的印像,该是宫里所有嫔妃中最深的一个。

    缘由无他,就因她眼下那颗特殊的红痣。

    待被请了进去,姚文丽便朝她绽了个动人的笑,那颗痣便显得尤为有韵味。

    付茗颂目光从她眼下移开,对上她的眸子:“姚嫔有心了,明日给母后请安时,定会将此转交。”

    说话间,姚文丽便一瞬不错的盯着她看,罢了还叹了声:“娘娘真是天仙一样的姿色,臣妾自小,还未见过比娘娘姿容还出众之人。”

    恭维的一句话,叫人挑不出错,亦是接不上话。

    付茗颂扯了扯嘴角,敷衍的应了声:“这后宫嫔妃中,姚嫔的姿色已是数一数二,此话…便是见笑了。”

    “那又有何用,皇上看中的,不过是臣妾眼下的一颗痣罢了,旁的,都入不了他的眼。”她状若无意的接了话,又佯装惊讶道:“不说臣妾都未发觉,娘娘眼下,亦有颗红痣呢,想来皇上应是爱极了。”

    付茗颂抬眼,想到夜里男人回回都要吻那处,心下莫名一堵。

    姚文丽的话就像是在提醒她,后宫众人,不过是那幅画的影子。

    不等她细想,就听姚文丽那婉转的嗓音轻轻一叹:“当初,皇上还念着臣妾这颗红痣,时不时便宣臣妾到御书房磨墨,说来说去,亦是沾了光,还有何不满足的。”

    这话听起来,三分感慨,三分惆怅,三分淡然,还剩一分意味不明。

    素心在一旁听着着急,几次想开口打断,又生生咽了下去。

    她偷偷瞥了眼付茗颂的神色,却半分都瞧不出情绪。

    姚文丽又话了几句家常,眼见天色渐暗,这才依依不舍的扭着细腰离开。

    至小径上,她回眸瞧了眼昭阳宫的牌匾,心下的不平可不是一星半点。

    要论家世,姚家与付家旗鼓相当,可她姚文丽,可是嫡女。

    几月前内务府还得巴结她,现下,个个见风使舵。

    这宫里的圣宠哪有经久不衰的呢,得宠是,失宠亦是。

    —

    魏时栋干的混账事儿,周贤顺着扩充军力一事,顺藤摸瓜,抽丝剥茧,将证物呈了上去。

    一直待到戌时,才堪堪从御书房内离开。

    王沥正从牢房过来,见素心满脸忧虑的候在门外,忍不住道:“这是生何大事儿了?”

    素心朝他张了张嘴,想想又闭上了:“皇上今日忙,我再等等。”

    王沥颔首,也不纠结,忙抬脚进了内殿。

    他拱手道:“皇上,宋长诀那小子已关押两日了,可要提审?”

    本以为皇上扣押宋长诀是为定罪魏时栋,可现下压根用不着宋长诀,魏时栋已是跑不了了。

    他实在不知还留宋长诀有何用?

    闻恕抬眼:“不必,他如何?”

    王沥笑道:“吃好喝好,那小子全然不当自己在坐牢呢。”

    见无要事,王沥指了指门外:“皇上,素心在外头,候了应有一会儿了。”

    元禄哟了声:“该不是昭阳宫有事儿吧?”

    须臾,素心才得以面圣。

    她将姚嫔的话一字不错的陈述一遍,殿内众人皆漠了脸色。

    就连一向粗心的王沥,都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轻声道:“属下先行告退。”

    说罢,他疾步出了御书房,还贴心的合上门。

    啧,啧啧,王沥摇了摇脑袋。

    没想这后宫,也会有争宠的一日,这皇后娘娘真乃神人。

    亥时,龙撵在昭阳宫门外停下。

    闻恕进到寝殿时,一片漆黑,连盏烛火都没剩。  。。。



    第44章 第 44 章

    《别枝》44/荔枝很甜

    付茗颂侧卧在床榻上,背对着床幔外;

    闻恕站定瞧了会儿; 随即踱步到案边,一手执起火折子; 将烛芯点燃。

    微弱的烛光靠近床榻; 在墙上勾勒出女子的阴影; 以及那上下眨动的睫毛。

    付茗颂翻过身,仰头看了他一眼; 随即双手撑着被褥坐了起来。

    见架上摇曳的烛火,她抬眸解释道:“素心说皇上今日忙,臣妾便没差人留一盏灯。”

    闻恕眉头轻抬,姑且认了她的解释。

    他没宽衣; 直接就着玄金色龙袍坐下,“姚嫔今日,叫你不高兴了?”

    付茗颂呼吸一滞,连忙摇头道:“她有心了; 给母后抄了一卷经书; 臣妾瞧着那字,是费了心思的。”

    谁问她这个了?男人眉头轻蹙了下,付茗颂这人就像一团棉花; 软软糯糯; 却叫人束手无策。

    偏偏; 他最讨厌束手无策之事。

    闻恕伸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叫她挪过来些; 好能瞧清她的模样。

    付茗颂一愣,倒是乖巧照做,被褥压在膝盖下,跪坐着与他面对面。

    他低头瞧着面前的人,“还有呢?”

    “皇上不是都知道?”她轻声反问。

    这话叫她说出口,好似是在说,知道还问什么?

    许是付茗颂自个儿都没发觉,这话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情绪。

    谁知,她这话一出口,便惹的原本面无神色的人低声一笑,在夜里显得格外渗人。

    付茗颂立即反应,她方才居然敢反问他?

    她下意识挺直背脊,解释道:“臣妾的意思是——”

    “是什么?”他毫无预兆的俯身下来,高挺的鼻梁就在她眼前,只见他凑近闻了闻,“什么味儿?”

    付茗颂叫他这番动作弄的一惊一乍,回过神后也低头闻了闻,迟疑道:“新进的香料,太重了?”

    闻恕彻底绷不住嘴角,好笑的望着她,眼底的戏谑浮起,压着声儿道:“这香料里,放了醋么?”

    姑娘错愕一瞬,撞见他眼底那点笑意,呼吸猛然一滞,脖颈涨红,偏生又故作沉稳的抿着嘴角。

    她眉心揪成一个小小的“川”字,正儿八经回他:“这得问内务府了。”

    话落,闻恕彻底笑出了声。

    付茗颂拽着被褥的手心一紧,不自在的换了个坐姿。

    闻恕抬手压在她发顶上,一张口,却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她一无所知,他要如何同她道曾经?

    且不说她是信与不信,他都没有半点想让她记起的意思。

    半响,他只轻声道:“朕娶你,立你为后,与你眼下那颗痣无关。”

    付茗颂一怔,抬头看了他一眼。

    见她不信,闻恕又道:“至于姚嫔,朕是宣她伺候过笔墨,但旁的也再没有了,往后若还有人到你面前嚼舌根,罚了便是,气坏了自己,得不偿失。”

    “我,我没生气。”她蹙了蹙眉,如是说。

    忽然,灯芯燃尽,烛光不见,一片漆黑。

    付茗颂摸黑下床替他宽了衣裳,正踮脚将衣物挂在梨木架上时,身后的人握住她的腰,缓缓道:“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她动作一顿,一丝诡谲的、怪异的、捉摸不透的感觉缠了上来。

    还未等她抓住,肩颈一凉,领口被斜拉下,男人凉薄的唇轻轻擦过,痒痒的,麻麻的。

    他伸手将她碍人的长发撇到一边,从后面绕到她身前,去摸她腰侧的衣带。

    付茗颂呼吸渐乱,忽然想起什么,认真问道:“那皇上觉得,姚嫔与臣妾很像?”

    姑娘紧紧抿住唇,其实她想提及的是那幅人云亦云的画像,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是不敢的。

    肩颈上的吻微微一顿,闻恕笑了笑:“不像,自然是不像的。”

    和光大师的笔墨,没能画出她十分之一的神韵。

    他本以为,有人的眼睛像她,有人的眉宇像她,有人的身影像她,可自在俞州见到她时,闻恕就知道,这世上本无一人像她。

    就连那个画中人,也都是失了真的。

    付茗颂自然不知他心中的波涛暗涌,只觉他手上力道渐重,两座山峦叫他揉的变了形,她拿脚后跟轻轻踩了下男人的脚背:“疼了。”

    闻恕停下动作,将她衣领整理好,“睡吧。”

    付茗颂被他撩拨的浑身都软成一滩水,一句“睡吧”将她所有感官都剥离,猛地回过神。

    夜里瞧不清他的脸,压根也揣测不出他的情绪。

    这便骇人了。

    闻恕弯腰掀起被褥,刚要回身喊她,忽然寝衣下摆便被她拽住。

    “方才是,踩重了么?”

    软软的,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忐忑不安的。

    即便是夜里看不大清,他也几乎能从她的语气中猜出她此刻的神情。

    定是轻皱着眉头,抿紧嘴角。

    闻恕无声弯了弯唇,这就怕了?方才吃味儿置气时,胆不是挺大的。

    他反手抓住那只忐忑的小手,暧…昧的揉了揉她的手心:“怎么,想要了?”

    那只手猛地抽了回去,速度极快的爬到了里侧,躺下,闭上眼。

    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今日不行,昨夜不是伤到了么?再忍忍。”他拍了拍她的背。

    可她再没应他的话。

    —

    七月二十,已至夏末。

    最难熬的酷暑已过,京城大街小巷,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可偏偏这时,魏家门庭凋敝,空荡凄凉。

    六驸马薛显清带兵,一夜间将魏家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如此大的阵仗,朝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魏家那战功赫赫的小将军,竟是贪污修河款,致使伍成河溃堤之人。

    然,最叫人唏嘘的是,魏时栋敛来的修河款,没有一分落在自家荷包中,却是全用于扩充军力。

    为能出兵东芜,再立军功,甚至不惜在临河街杀害百姓以嫁祸东芜人,还真是煞费心思。

    魏家世代忠良,一夕蒙羞。

    魏老将军长跪于宫门外请罪,一把老骨头顶着烈日,双手揽着先皇赐下的牌匾,声音洪亮道:“犬子不忠,老臣有愧先皇,有愧百姓!还请皇上收回荣宠!”

    几位身就暗绿朝服,头戴乌纱帽的朝臣停驻,摇头叹道:“满门荣光,毁于一人,实乃可惜。”

    “近年皇上休养生息,不兴起兵,这魏小将军好战,急功近利,大错啊。”

    “谁能料到。”几人连连叹着可惜。

    此时,元禄伸着脑袋瞧了眼这外头的情形,立刻收回脚,往御书房去。

    他轻声道:“皇上,魏老还在外头跪着呢,带了先皇亲赐的牌匾,求皇上收回呢。”

    闻恕抬了抬眉头,将军章反扣在桌案上:“他那是想以此提醒朕,叫朕莫忘了魏家的赫赫战功。”

    元禄笑笑,并未接这话,只道:“那奴才差人,将魏老送回府上?”

    闻恕颔首,嘱咐了句好言相劝,便又差人将宋长诀押了上来。

    这么几日下来,宋长诀身形愈发消瘦,原一丝不苟束起的发冠,也散了几缕发丝下来。

    叫王沥摁着肩膀跪了下去,他面色清冷的抬头看了眼座上的男人,薄唇紧闭。

    闻恕见他这骨头十分硬的模样,反而欣赏的笑了笑:“宋长诀,东芜提醒按察使司副使宋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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