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人就看准了他这癖好送国内国外的各种名品,老头儿虽然知道女儿女婿不喜欢,却也忍不住收,后来这白家夫妇和他大闹了一场,还是没拦得住这老人家——他索性出去独居,就守着各种名品过日子。
“但是……这种人离白议员那么远,不一定知道什么消息吧。”
越亦晚迟疑道:“万一送他之后什么都没套出来,搞不好被坑的是咱们。”
花慕之也不急,耐心解释道:“他虽然没住在女儿身边,可也知道这些年里与白元首私下往来最密切的人选。”
明面上的熟人,和私底下的深交,可未必是同一批人物。
越亦晚应了一身,又亲了亲他的脸颊,握紧他的手道:“护士和医生都筛查过了,安保也布置了好几层,你晚上好好休息。”
花慕之低头吻了一下他的手背:“再过三天我就出院了,你也好好休息。”
事到如今,帝后夫妇明面上仍然要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态度,只装作是无事发生,该参加的宴会访问以及慈善捐助一样不少。
而花庆之则请了一个长假暂别大学,一面是在宫里自学,一面是在帮着长姐打点各方的关系。
越亦晚回到溯明廷之后,只感觉这宫里一下子寂静了许多。
从前有四个孩子嬉笑跑动,有许多的宾客往来,现在这溯明廷当真成了一座空城,静默的仆人们如同木偶一般,而且其中也许还藏着谁的眼线。
他回到宫里,一个人去了东宫鸟园的水池旁边,抬手转动了一处八角宫灯,远处有几块石阶便落了下去。
他走了几步进了密库,伴随着脚步声响起,两侧萤蓝色的灯光也随之亮了起来。
——这里原先是几百年前躲避宫难的地方,如今已经被后人改成了秘密储存东西的暗室。
对过指纹,对过虹膜,还要再输一道指令。
越亦晚从前只是在入口听花慕之谈论过这些,并没有真正见过里面的样子。
等他走进去的时候,却还是有些讶异。
居然……藏了这么多东西?
这已经不能算是密室,而得称之为地下基地了。
开门以后是一条长廊,远远地看不到尽头。
左右两侧都有许多扇门,而且都是用篆体进行了区别和分类。
他一个人在这儿站了半分钟,总感觉会有女鬼扑过来索命,或者是一扭头就看见个什么红衣小女孩在那拍皮球——
事实证明鬼片这种东西真的要少看,容易脑补过度。
花慕之提前跟他解释清楚了该怎么走,越亦晚便循着记忆里的路线不断深入。
这里阴凉而干净,没有灰尘也没有人看守。
但还是能闻到淡淡的尘土味,简直如盗墓一般。
他经过了摆放着据说几百个花瓶的瓷门,也走过了存满象牙雕件的铜门,最后停在了一个幽深而隐秘的地方。
就是这里。
墙面上有一幅画,仿的是富春山居图。
越亦晚伸出食指在右侧空白的墙面上划了一个三角形,那图便缓缓地向上下分开,露出了内藏的暗匣。
匣子一打开,里面静静卧着温润又沉静的一柄壶。
‘栗色暗暗,如古今铁,敦庞周正’。
这是由已故大师在两百年前留下的春壶。
轻薄明润,色沉浑圆,壶把上的半枝梅花古朴又生动。
越亦晚叹了口气,心想这真是便宜那老头了,伸手把这壶小心的装好带走,离开了密库。
花慕之出院的那天,他们一块回到了溯明廷,也就在同一日,这壶被他人成功的送了出去。
送礼的人自然是和花家越家都不能有什么关系的,那人原本就巧舌如簧,加上这珍品名不虚传,茶汤一浇更是有无穷的妙处,老头看着都痴了,什么都肯跟他聊。
这七弯八绕的盘了几个小时,还真就打听出来了些蛛丝马迹,一路可以层层推断到他们最关心的核心问题上。
——白议员背后的最大金主,不是冶金化工那边的人,而是麻纺和毛纺的巨头张氏。
也就在那一天晚上,越家父子那边也进了一趟宫,跟他们把张氏的产业链和近况全部盘了出来。
越亦晚不声不响地听完各方人汇报的所有内容,扭头去看花慕之的神色。
对方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可以动手了。”
八天之后,张氏产业园忽然就起了一场大火。
这大火实在烧的突然又可怕,虽然没伤着多少人,但直接造成多个车间紧急关停,而且还引发了连环的爆炸。
据说是有个员工打着瞌睡时额头碰着了阀门杆,不但引爆了小库房不说,还直接造成多个生产间连环起火。
光是因为被烧掉的货物以及关停生产线所造成的财产损失,就已经达到了上几十亿元。
听说那大火如同烧山一般来的壮观又惨烈,员工们全都开着车狂奔不止,没人在乎和想抢救那些材料和文件。
张氏的股票在第二天开盘时一路狂跌不止,相关消防部门也过去问责和要求更大规模的关停整改。
据说因为这场大火造成的事故问责,可能让张氏的负责人都被拘留入狱。
也就在同一时刻,本应被烧毁如灰烬的几份文件和报表被送到了朝明殿。
花慕之低头翻了两页,笑的慢条斯理。
“可以闹出更大的动静了。”
距离竞选还有一个多元,但某人的竞选资金都断了,恐怕这会儿也不太好过。
第90章
花慕之睡醒的时候; 发现自己被捆绑了起来; 而且四周一片漆黑。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周围; 听见了轰鸣的汽车引擎声。
是绑架。
麻绳显然困了好几圈,连带着黑胶带把他的嘴巴严严实实地封了起来,完全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汽车是型号古旧的老越野车; 跑起来颠簸感强又有些汽油味。
他动了动手指和手腕,发现系的完全是个死扣——对方完全没有打算松开他。
迷幻药的感觉还让人有些晕眩; 但他能够渐渐回忆起来发生了什么。
昨天; 就在昨天——张氏工业园发生了连环爆炸和大火; 相关财产损失飙升到了三十亿以上; 白议员的竞选资金也完全断裂。
他原本与越亦晚一起坐车去西城参与另一场内部会议,中途汽车突然爆了胎; 而且似乎是被打穿的。
一发; 两发; 三发子弹,司机训练有素的立刻急停; 而车的性能显然也非常好; 没有把他们完全甩到汣水里去。
也在此同时,越亦晚跳车飞奔出去; 而留在车中的他看见一个黑衣人开了车门,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花慕之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发觉大腿和胳膊都酸疼而又僵硬。
他安静地等待了大概半个小时; 如同货物一般不断随着路段颠簸着。
车大概在往郊区跑; 他隐约能听见大卡车奔驰而过的嘶鸣声。
过了一会儿;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显然是已经到了。
后备箱被打开,有人骂了一句什么。
雪亮的光有些刺眼,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玛德,终于抓到这瘪犊子了。”那人骂骂咧咧的一招手,旁边涌上来了三四个人,如同架着牲畜一般把他抬了出去。
他被架进了一个废旧的工业区,绑在了一根铁柱上面,还有人粗暴地拿了好几根铁链过来,把他的脚踝和腰部再次固定,仿佛生怕他用脱骨功逃窜了一样。
远处传来了急刹车的声音,显然又有好几辆车过来了。
花慕之没有去看声音传来的方向,而是看着他身边的环境。
这是一个老车间,吊车和流水线都沾满了灰土,各种集装箱胡乱的堆放着,如同战后的废墟一般。
他低着头摩挲着无名指的婚戒,既没有开口反抗,也没有卑微求饶。
在这一刻,有人带着手下从北边的正门大步走了进来。
“这是——活的?”传来了一个人的女声,语气倨傲而又讥讽:“你们这单生意干的挺快啊,半个月就得手了?”
“要不是那医院防的太死,哪里拖到现在!”瓮声瓮气的男人骂了一句道:“有两个兄弟折在那,回头体恤费得补上。”
“好说。”
那女人叼着烟缓步走了过来,抬手去触碰花慕之的下巴。
“是个标致人儿。”她笑了起来:“可惜是个弯的,也不知道被干过没有。”
花慕之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道:“我们之前见过。”
“对,见过。”那女人摘了墨镜,看着他道:“你当时在高高的台上,能瞧见我也是有心。”
张睿心,张氏的二千金,亦是参政院荣誉成员。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她淡淡道:“你见到了我的脸,也不可能活着出去。”
“是痛快点死,还是被折磨个三四天再死,完全看你等会的表现。”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仿佛早已习惯了提出这种问题。
窗外麻雀声啁啾不停,蝉鸣也分外聒噪,有种不合气氛的悠闲。
“嗯?”花慕之看向她,态度颇为配合:“你想要点什么?”
——这问的简直如同酒吧里的调酒师一样。
张睿心拧起眉毛,直接把烟圈喷到了他的脸上:“你不怕死?”
“知道我们会怎么折磨你吗,尊敬的皇太子殿下?”她刻意的压低了声音道:“我们有专业的医生,可以随时给你注射强心剂或者肾上腺素,凌迟、挖眼、剥指甲,哪一样都足够你享受一阵子的。”
“如果皇太子被吓到大小便失禁的画面流出去的话,被临国人广为赞颂的温雅从容也就是个笑话了吧。”
花慕之垂下了眸子,如同温顺的羊羔:“我没有选择。”
“不不不,你当然有。”她伸出指腹去刮蹭他光滑的脸颊:“你联手越家炸了我父亲花了二十年才完全建成的超大园区,连带着搞砸了白先生的选举,你可厉害了。”
“嗯?”花慕之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而且新闻已经说了,这是你们自己员工的操作失误,他本应保持清醒的。”
“不知道——你不知道?!”那女人的声音瞬间尖利了起来:“你他妈的怎么可能不知道?!那那些账簿和名册你也全都不知道?!”
花慕之深呼吸着,轻声道:“我对此完全没有认识,而且如果你肯查一下的话,我刚刚从医院里做完手术出来,在溯明廷只住了两三天。”
“我不管这些!”张睿心直接吼了出来:“把这些东西全都交出来!别他妈给老子装无辜可怜!”
“你到底要什么?”
“什么?你们家就从来没有经手过脏钱?”张睿心气极反笑,扬高了声音道:“少在那装什么纯粹的天使了,但凡是混的好的大家族,谁没有沾点恶心事儿——你们花家不就是想借着我们洗钱的事情反咬一口吗?”
花慕之叹了一口气,如同在安抚她一般慢慢道:“你先不要着急。”
“你父亲在吗?我想和他谈谈。”他停顿了一下,认真了神色道:“就算想杀了我泄愤,你也不用急这一时。”
张睿心露出狐疑又烦躁的神色,恶狠狠道:“你如果是在拖延时间,等会就把你的指甲全都拔下来!”
“不要着急……”花慕之温和道:“总归能想出一些办法的。”
他虽然被帮在那,但淡定的仿佛是和她坐在一起喝茶一般,违和到让旁边的打手都有些懵。
张老板在犹豫之下,还是决定来了。
他本来只想在幕后管控这些,但既然女儿都说‘是迟早要死的人了’,也就顺道过来羞辱一下这假模假样的皇太子。
他偌大的基业,祖孙三代打拼下来的结果,已经统统都在灰烬中化为乌有。
这让他那天直接砸了办公室里的所有东西,心梗发作到被送去吸氧。
老头走过来的时候还拄着拐杖,脸色阴沉到如同一只蝙蝠。
花慕之待他站定了,才缓缓地开了口。
但内容不再是安抚和平息,反而如同摊牌一般。
“东宫的那些放射物质,是您派人放的吧。”
“是。”老头冷笑道:“没毒死你那两个孩子,真是可惜了。”
“给我父母下毒和下药的,也是您家的手笔吧。”
“你叫我过来,就为了这点事?”张老头恨声道:“今晚先切掉你的十指,让你足够活明白点!”
皇太子叹了口气。
“我问完了。”他轻声道:“您也可以回去了。”
“走?”张老板露出被激怒的神情,敲着拐杖骂了起来:“真以为你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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