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玉菲没接话了。她此前伤得很重,能在众多的追捕中带走一个林惜已经是拼尽了全力,再多带林知,她不见得能保全两个。强行带走一个不愿意离开的人,逃离的途中肯定会坏事。
而且,她似乎从未见过林知的通缉令
林知低声对她道:走吧,越远越好。一切就拜托你了。
林知抱住了盒子正要离开,洪玉菲道:你父亲的骨灰盒已经不见了,这个是假的,留下来给她。
林知原本想带回去找个地方好好安葬,闻言愣住,打开来看,里面果然只是一些烧的纸灰。
他娘对他爹执着了这么久,最终,还是一场空。
林知将盒子搁回桌上,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林知走了约莫一刻钟之后,姜初亭很明显开始心不在焉,频频向外张望。星儿也总是问:哥哥呢?
待姜初亭反应过来,才发现陆照已经无声沉默了好一会儿了。
姜初亭歉然道:不好意思,我又走神了。
你真的很关心他。
姜初亭不好怎么解释,只道:他年轻气盛,我担心他闯祸。
陆照嘴角小幅度的弯了弯,眼底却没有任何的笑意,轻声道:是吗?
又一会儿,姜初亭坐不住了,对陆照道:陆兄,我可能要告辞了,你
陆照:有人会来接我。
那就好。
姜初亭抱起星儿正要带着魏加离开,陆照抬手抓住了他的一截衣袖,道:我住在锦瑟别院,你呢?
锦瑟别院。姜初亭讶然,难道他就是元瑕元桑口中的主子,也是蓬莱岛上的人?
姜初亭心中挂念别的,也没多问,就把住的地方告诉他:我就在附近的云来客栈。
好。陆照黑眸凝望他,抓住他衣袖的指关节泛白,低声道:我一定会去找你。
姜初亭冲他颔首,大步离开。
衣料从指间抽走,陆照怔怔望着他的背影,手空了,心也空了。
姜初亭离宫已经有段时间了,依他对裴璟的了解,肯定不会甘心就这样放过他。裴璟想要报复他,必然会从林知着手。
是以这段时间他一直默许林知留在身边,方才更是嘱咐他不要走远,以免发生什么意外,事情脱离他的掌控。
在附近找了一圈,却根本不见人影,姜初亭的心渐渐沉下来。
魏加察觉到他的担心,说和他分开找找看,姜初亭更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这里刚好离客栈比较近,想了想道:魏加你先回客栈。
魏加听他的话先回去了。
姜初亭继续在附近找了一遍,找人打听,又回了一趟茶楼。
陆照已经不在那儿了,也没看到林知的影子。
姜初亭抱紧了怀中的孩子,沉着脸静立片刻,正要迈步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哽咽地声音:初亭。
姜初亭猛地转过头去。
林知就在几步开外站着,脸上眼泪横流,一直在抽抽噎噎:初亭
姜初亭走过去,冷声问:去哪儿了?不是让你别走远?
林知泪眼朦胧,一把将他和星儿一同圈住,姜初亭僵了片刻,推开了他。
林知哑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刚才遇到了一点事情。
星儿看到林知在哭,伸出软乎乎小手摸了摸他有点红肿的右脸,像是在奇怪上面怎么有印子,还哄他道:不哭不哭。
林知看着他,将他接过来抱在怀中,连着亲了他好几下,滚热的眼泪都沾到了他柔/嫩的小脸蛋上了。
其实,他有怀疑过星儿的年龄,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真的会有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一直以为初亭当年离开之后就和别人的女人是以,就不敢再多想了。
他到此时此刻,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拥有了和初亭的骨肉。
星儿用手抱住他的脸,糯糯地叫了一声:哥哥。
林知眼睫湿润,回望住他天真无邪的眼睛,轻声道:星儿,以后,要叫我爹爹。
爹爹?星儿不明白地歪了歪头,他的小脑瓜已经混乱了,不知道为什么林知又是哥哥,又是娘亲,现在又成了爹爹。
姜初亭在旁听到后感到些许意外,眼睛也微微睁大了些,林知这是终于知道了星儿的身世?
他刚才出去是遇到了谁?
姜初亭很就快恢复平静,他从未刻意对林知隐瞒这件事,也不会逼迫星儿不认他这个父亲,如今知道了也没什么。
星儿下意识里扭过身子去看姜初亭,姜初亭摸摸他的后脑,低声道:叫吧。
星儿旋即转回头去,扑进林知怀中,笑容甜甜迭声叫着:爹爹,爹爹,爹爹!
林知心中酸软疼痛,眼睛红通通搂住小小一团的他,哭得不能自已。
第81章
林知抱着孩子一直哭; 招惹了四周不少的打量的目光。姜初亭见他泪眼望着自己; 似乎是有千言万语要说要问; 道:回去再说。
相比林知,他的反应实在是太平和、太冷静了,好像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让林知感到很不妙; 忐忑不安地抱着星儿随他一起回了客栈。
两人坐在桌边坐下,林知先开口了。
初亭; 对不起。
星儿累了; 就窝在林知怀里睡着,他面上泪痕犹在; 说话声音很低:我真的该死; 当时什么都不知道,还出言侮辱你,是我太混账了。虽然道歉没用; 但我还是要说; 真的很对不起
姜初亭端着茶杯缓缓饮了一口。那时自己是怎样心寒的; 至今难忘; 此时听他郑重地为此道歉,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只道:过去很久了,不用再提。
他越是这样林知越是心慌:我那时太嫉妒了; 导致脑子不清不楚; 才对你说那些话; 我怎么可能让你当什么偏林知突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在无耻的辩解。
停下却发现姜初亭在静静看着他,林知哽了哽,才回望他涩声道:我从头到尾只想和你成亲,一辈子也只会有你。我承认,我以前对待感情的确不成熟,而且还总是偏信别人,做了很多错事但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我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再犯。
姜初亭收回视线,将茶杯轻轻搁回桌上,一语不发。
林知当然也不奢求他能表态,气氛沉凝了许久,小心翼翼问:初亭,那个药你之前是为什么会中招?
姜初亭眸光微微闪动,抬起眼帘看向他,问:你当真想知道?
林知用力点头。他想知道,是不是又和自己的祖母和母亲有直接的关系。
既然如此,那就随他所愿,姜初亭语气平铺直叙地把当初因为找他被林宣抓住喂药的事情说出来。
饶是有准备,林知还是震惊了,原来,初亭遭遇这些是因为他
关于试药的这件事,他是和姜初亭一路查过来的,他比谁都清楚,这个药性不稳定,一不小心就会得怪病,甚至要人命的。
如果初亭运气差一点,当初就死了。
林知一想到这个可能,刹那间仿佛心脏都被碾碎了,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了几分:怎么会这样?
他这才知道,长大后第一次遇到初亭,他问初亭当初找过他没有,初亭回答找了许久这四个字究竟包含了多少。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初亭究竟还因为他承受了多少苦难?
而他呢,只会任性妄为,对初亭做的最多的,就是讽刺和羞辱
如今,是什么让他还有勇气一直纠缠着初亭?
林知心绪愈发纷乱,觉得自己简直坏透了,神情都有些恍惚了。可恨的是他已经离不开初亭了,下半辈子还是会继续纠缠下去。
姜初亭问道:你刚才出去,遇见谁了?
如今,林家做的那些事还未对天下公开,林知定是见了什么人,他这才知道了试药的真相,进而猜到星儿的身世。
见林知眼神一瞬的慌乱,姜初亭观他反应,心中已经有数。
林惜。
林知惴惴地承认了:我刚才,去见了我娘最后一面。
果然是她。
第77章
顿了顿,林知又踌躇道:初亭,你
他欲言又止,姜初亭却明白什么意思,林知这是担心他去抓林惜。
现在情况特殊,他要守着身边的几个人,不会亲自动手。
现在到处都是追兵,我不出手,你以为她成功逃走的机会有多大?
总得一试,否则,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林惜再坏也是林知的母亲,他会这样想不奇怪。姜初亭对此不再发表看法。
初亭,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我本来还想把我爹的骨灰拿回来安葬,可洪玉菲说不见了林知清楚,到时候初亭肯定还是会去找他爹的棺木,迟疑许久还是决定告诉他。
姜初亭脸色一变:不见了,为何不见了?
提起他爹的事,初亭果然格外的在意,咽下喉头的苦涩,林知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姜初亭缓了缓,收敛了神情,没再继续追问,目光定在某处,微微出神。
林知就抱着星儿在旁不错眼的凝望他,越望心越痛。
林知很快发现,和星儿相认之后,除了星儿对他的称呼变了,和之前真的没有丝毫的差别。
姜初亭也不提说要上路的话,连着几天都和陆照见面喝茶聊天下棋闲逛,把他忽略得十分彻底。
陆照明显不喜欢他,林知能感觉得到。
面对姜初亭和面对他时,陆照完全是两幅面孔,而且,他对星儿也很一般,却对魏加态度尚可。
林知想去想来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陆照对初亭有意。
就因为这个人,林知几乎每晚辗转反侧,受尽煎熬,却又无计可施。他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当初对他的报应。
这天,姜初亭又去了锦瑟别院和陆照一起下棋,元桑元瑕在旁伺候,而林知带着星儿在旁院子里玩。
他快难受死了,却也只能用酸溜溜的目光不时的朝那边瞟两眼,不敢有任何的意见。
陆照执棋的时候,衣袖滑下,姜初亭又看到了他手腕上的那根鲜艳的红绳。
元桑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笑着对他道:我们主子戴的这个叫月老的红线,不过我们习惯叫姻缘绳。在我们家乡,举办成亲仪式的时候,都会有月老为他们佩戴上这个。
月老的红线?姜初亭低声重复了一边,想到了什么,不由会心微笑了一下,问道:是真的有月老吗?
元桑道:当然没有,其实就是个普通的老人,意思意思,表达个祝福嘛。
那陆兄你陆照手上有,难道是成亲了?
陆照会意,立马道:没有。又很快补充强调:我没有成亲,只是随便戴着。
元桑调侃道:是啊,随便戴着,以防遇到心仪之人,就用姻缘绳将他绑起来,直接拜堂。
姜初亭不由轻笑。
陆照漆黑的双眸凝视他,温声道:你在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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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初亭落了一子,神色显然是在回忆过往,淡笑道:只是想起一个朋友。他曾说相信这个世上有真正的月老存在,还说要找到月老,用红绳将将他和他爱的人生生世世绑在一起。他总是很愿意相信这些。
陆照手中刚执起的棋子猝然掉回棋盅。
姜初亭清润双瞳注视着他的脸,一瞬间难以抑制的失神:其实,你和我那个朋友真的很像,如果当初不是我已经亲手杀
说到这里,姜初亭及时止住了。
陆照眼睫扑簌颤动好几下,怔忪望住他。
元桑好奇道:真的吗?什么朋友啊?可以带过来让我看是不是有那么像。
姜初亭勉强笑了笑道:离得太远,已经联系不上了。
元桑不疑有它,只好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傍晚,他们一行人离开,陆照和元瑕单独在房间里谈事情。
元瑕才刚得到消息,林惜在众多官兵围追之下竟然成功逃出了嘉兴城。
尊主,既然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林惜的位置,当时为何不直接报告给官府,让他们去抓人呢?现在她逃走,若以后真的让她跑了怎么办尊主?
陆照心事重重,元瑕叫了几声,他才抬起眼来,歉然道:我有点走神,抱歉,你继续。
元瑕知道他刚才肯定没听进去,又重复问了一遍。
陆照修长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敲打两下,缓声道:她逃不掉的,放心。
嗯,那就好。元瑕也相信恶有恶报。
元瑕想了想,直言问道:尊主,你是不是喜欢姜公子?
他从来没见过尊主对谁这样特别过。前些天,元桑见到尊主对着姜公子展露出笑容,震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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