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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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种-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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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有车来,立正川蹙眉。眼见是季元现,眉头又莫名展开了。他喉结滚动,嘴唇压不住向上翘。

    季元现拉好衣服,领了秦羽往那边走。路面湿滑,很明显清扫过积雪。也不知立正川在这里跑了多久,大雪天,个顶个的不怕死。

    “哟呵,今夜什么风啊。我咋不知东望啥时候能在大半夜门庭若市了,嗯?”

    季元现站在立正川跟前,出口又是圆滑调侃。

    “来了也不打声招呼,这集团我熟人多,随便给大家弄个vip嘛。”

    立正川不太高兴,好容易冒头的愉悦,再次吹灯拔蜡。季元现虽在自己身边,对众人说话却与他不无区别。

    季元现还是那个季元现,对谁都一样。一碗水一杆称端平了,稳得近乎残忍无情。

    对方领头是侯家二少,并非学校的人。

    “本也不想背个欺负后辈的罪名,但我三弟回家撒气。说立二少出卖人、见死不救,我能旁观老弟受欺?”

    季元现再次认定,心智成熟与否绝逼同年龄无关,这他妈整个一巨婴。

    他笑笑,叫秦羽散烟:“误会,期间有误会。侯哥你再回去问问,立正川不会惹事的。”

    又叫全名。

    立正川怎么听都有些刺耳,他发觉今天季元现来,纯粹是添堵。雪末子有些迷离眼,立正川微眯着盯住季元现后脑勺,发丝很软,后颈在大灯下,又白又长。

    他舔舔干燥的唇,思绪劈个叉,不冷么。

    走神几秒,赛道开阔也没听清季元现挨着侯少说了什么。只见旁人遽然扔掉手中烟头,猩红如流星在夜中划过。

    然后一声“我操你大爷的!日你妈!”,宛如烽火点燃互殴的信号。

    季元现只是压着嗓子威胁侯少:

    “正川我罩着,你敢动他?”

    “管你属猴属马,照样弄死你。”

    今天这戏闹起来,爸妈铁定不会放过他。侯家在军区也有人,肩上的金星可不少。本都互不相干,面子工程做足,谁也不愿打破平静。

    要是后辈生怨干架,父母间难免产生间隙。于人际来说,不值当。

    s市,隔壁就是京城。百年王都,权贵之地。两家关系交恶,眼看事小。可蝴蝶效应真不闹着玩,刮起的风撩到那人耳边去,不知会如何。

    众人厮打,叫骂冲天。最是热火酣战时,耳边骤然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刺响!

    你妈谁敢在他们旁边玩漂移?!

    群架戛然而止。

    是辆蝙蝠,大灯探照下极其嚣张,金色奔牛豪迈不羁。剪式车门上拉,先是一条笔直的腿夺人眼球。

    季元现几乎快窒息了,看得双眼发直,全然忘记别人还捏着他衣领。

    那人下车,穿浅咖棉服,帽子罩了半张脸。他身材高挑,直往季元现走去——严格来说,是冲着揪住季元现的人。

    秦羽一怔,复笑嘻嘻往边上躲。幸灾乐祸似的,叨叨哔哔:“完蛋,正宫回来了。正宫回来了!”

    那人不说话,阴影中抿着嘴唇。走近了,他忽然拉下帽子,霎时露出一张眉目俊朗的脸。

    浑身气质不俗。

    立正川眼皮一抬,心尖一跳。

    只见来者同样揪住季元现衣领,却是顺势拉开敌方的钳制。他没说话,沉默着转身一拳砸中对方面门,双手按住肩膀往下一压,干脆利落提膝!只听一声闷哼。

    侯少在看清那人座驾时,已偃息旗鼓。顾家人,商圈儿大拿,近期与侯家有生意往来。西区建创业孵化园,几十亿的单子,惹不起。

    “我说今晚怎么东望赛道如此热闹,”顾惜淡然擦手,理好季元现衣领,“敢情是侯少来拔份儿,可还开心?”

    顾惜声音清冽,恰山间泉水。一把清凉的嗓子吹开小司令心头阴霾,明月似的。

    极富少年感。

    季元现的眼睛,蓦地就红了。

    蓦地,就委屈了。

    究竟为个什么事儿啊,身边没一人让他安心。秦羽是个惹祸精,立正川怎么也不懂事。圆滑点不行?都他妈才多大岁数,不是金刚钻,硬拦瓷器活。要不是仗着祖荫庇护,早死得邦硬了。

    季元现想护着所有人,可他就那么点能耐。在场的人,谁还能大言说自己不靠父母也敢牛逼了?

    真他妈末梢神经坏死,把上面憋大的。

    顾惜眼里根本容不下这群乌合之众,他伸手探一探季元现的脖子,冰凉。接着取下围巾,给小司令系上。

    两人沉默对峙,不言不语。顾惜缠好围巾,又把季元现的棉服帽子给他扣上。整个人裹得像只熊,平时最在意美感的季元现并无抗议。他失了神般,任人揉搓。

    顾惜叹气,伸手握住小司令快要冻成冰的爪子,熟稔地放进自己兜里。秦羽缩在一旁笑,并不介意顾惜抢走他的位置。

    好似物归原主。

    顾惜看着季元现通红的眼,还真委屈上了。

    瞎委屈,多管闲事干什么。

    他领了人正要走,季元现忽然小心出声。

    “奶昔……”

    柔柔的,似猫儿抓。

    立正川猛然抬头,他穿过风雪帘,紧盯那对少年。无论是这画面,或方才季元现近似依赖的低唤,均令他无比不快。

    十分刺眼,极其刺耳。

    立正川想回避,又不得不直视。他咽口唾沫,如鲠在喉。

    那一瞬,立正川忽觉季元现的天秤倾斜了。那碗原本稳端着,亦突然倾倒而下。

    倒出来的,是瓢泼大雪,是流萤万千,是一念欲望烈焰成池。

    是,区别对待。

    顾惜纵容,温柔一笑:“嗯。我回来了。”

    所有委屈化作喜悦。

    风雪方霁,如换了人间。

    立正川莫名吃味,心底悄然觉醒的野兽在冬夜中低声嘶吼。

    他不知。

    这才是真真的大难临头。

    ——

    今日为川爷点播一首,林宥嘉的《耳朵》。

    祝他睡得安稳。

    第十章

    “今天进场的车,除秦家以外,不管多大的客户,以后一律设黑。”

    顾惜单手拉着方向盘,速度平稳驶出东望赛道大门。

    “……其他股东会有意见?顾家摆设吗?”

    “除了那辆帕加尼……”

    季元现安分窝在副驾里,动了动殷红的唇。他领上一圈毛堆在颈边,酒气散去不少,整个人往下缩。

    蜷成一只哈士奇。

    顾惜闻言挑眉,斜过眼打量他片刻。复对手机那头说:“除了那辆帕加尼。”

    自打正宫露面,秦羽自动闪人。唯留一句:“我先回酒店那边,惜哥你载司令呗。你俩赶紧过来,后半夜咱们接风嘿!”

    秦驴子撅蹄狂奔,撒丫滚了。

    季元现从包里摸出一颗软糖,扔嘴里含着:“奶昔。”

    “一晚上你就只叫我这个,怀念童年?”顾惜笑得狡黠,“元宝。”

    “哎,我说你……”季元现语塞,只得认输转移话题,“你说不准就不准,东望现在顾家独大?”

    顾惜脚尖轻点油门,单手换挡,从十字路口快速滑过:“还没,不过我爸已经叫我开始学了。过两年办成人礼,再转股份给我。东望这块儿,今年底股东有大变动,迟早都听顾家的。我使唤两个人,写个黑名单还是没问题。”

    季元现搞不懂商圈那回事,季家除开几个远房亲戚,均是政界名流。虽接触有商业精英领袖,可小司令着实不是那块料。

    “我去……”季元现哀嚎,“你们都这么早开始学会养家糊口,我以后是不是得要饭了。”

    顾惜笑,季元现唯有在他跟前忧虑人生,实打实的特别能说,可不能干。顾惜对他知根知底,一句“无事,我养你”已挂在舌尖。他余光瞄着季元现愈发精致的脸,那人还伸手切换着车载音乐。

    有些时候有些人,或许因为太亲太近,反倒不敢随意许诺什么。

    顾惜临时改口:“我们?还有谁。”

    车内空调温度高,季元现热得脱外套。他扒拉一下凌乱的发型:“就林家三儿子,小学跟我们一个班,后来迷上马术那个。”

    “哦,他啊——”顾惜其实没想起来,整个成长期独季元现在他记忆中深深扎根。

    “林家那小子,现在美国去了。他妈给他买个农场,正在改建为马场。以后用作养马和训练马术三项赛的地盘。我听林三少说,为给他家节约开支,马匹都是自己学着照顾。”

    “每天生活特规律,闲时还要盖马房。等明年基本完工,他会把多余的马房租出去,收点成本回来。我问他是不是准备进军奥运,他说……反正那小子野心蛮大。得不得奖又是另一回事。”

    “你说这日子过得多快,还有好些个朋友,无论国内国外,就跟你似的。要不是家里安排任务,要不就是有自己的目标和想法。”“怎么昨天还在一起玩,今天忽然都长大了呢……”

    顾惜相对同龄人来说已算早熟,季元现只有在偶尔话痨时,才会体现出一点对前途的忧虑。二代的日子并不好过,愈是站在更高起点,往往许多人的理想便愈大。

    超越父辈,自个儿闯出一番天地。少年非畏虎,谁不曾做过腾云驾雾的梦。

    街灯透过车窗,切割成一块一块地映射在两人脸上。季元现难得感叹人生,也许是与顾惜太久不见,特地找话题。

    小司令其实特想问,毕业后为什么不联系我。大提琴你还学吗。

    微信消息怎么不回。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玩了。

    季元现有限的脑内存只能想到这么多,别瞧他为人处事精明,对感情都是一根筋。友情也好,目前毫无头绪的爱情也好,季元现的认知都很简单。

    你跟我一起玩,就是喜欢我。不跟我玩,就是不喜欢我。

    至于那些虚假酒肉情,季元现有另一套应对方式。

    顾惜是什么人呐,竹马成双,岁月共长的发小。这友谊放国际上讲,恰比巴基斯坦老铁。勒紧裤腰带,都愿成全对方。

    季元现思来想去,磨磨唧唧好久。眼见临近酒店,还有一群幺蛾子等待他们。

    一会儿肯定没法独处。

    顾惜瞧他快在副驾上拧成一团麻花,“怎么了?躁动什么。”

    “我……”季元现刚攒好的劲儿忽然泄掉,他摆弄手机道,“你干嘛不回我消息。”

    “云哥邀请我们去听他的巡演,下个月,你去不去。”

    提到薛云旗,顾惜面色不渝,避重就轻:“去啊,下个月什么时候。”

    闭嘴不提消息的事。

    季元现当真搞不懂,这小子心里藏什么鬼。他正要发作,手机屏幕倏然一亮。

    是立正川发来消息,简单两字:谢谢。

    小司令这才想起,分别前两人互扫二维码,说是以后交个朋友。当时顾惜靠着引擎盖装哑巴,季元现本想介绍他俩认识。

    但见立正川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即刻掐了这念头。

    还是别认识了,顾惜那么温柔的人,立正川他不配。

    季元现单鼻孔哼声儿,身后宛如摇起巨大狗尾巴。这你妈别提多得瑟。

    立正川上车时,有意无意瞥一眼顾惜。谁知后者眼神颇带敌意,小军长有趣地挑眉。他呲牙一笑,既嘲讽又不屑。

    看起来挺温柔佛系一男生,这内里怕是修道的吧。

    啊?顾道长。

    季元现噼里啪啦给立正川回一长段:以后都是朋友,兄弟间互拉一把应该的。有什么事你知会一声,只要在季某能力范围内,定当竭尽全力。

    好歹小司令夸海口没夸掉脑子,发送前加个限定“能力范围内”。他日若立正川约他炮轰司令部,季元现可不敢竭尽全力。

    但谁知真有那么一天,立正川会眼睁睁看着季元现爱欲难耐,过水的眸子里情动凶猛。而他一本正经地拉住小司令脚踝,两根性器硬挺相贴。

    帮帮我。立正川揉着对方一穴热软,颇不要脸。宝贝儿,说好的竭尽全力呢。

    季元现嗔骂,又气又臊。

    顾惜开车入库,两人在地下车库坐了片刻。今夜兵荒马乱,季元现差点被原地抽成陀螺。他用手搓搓脸,正要下车。

    “现儿。”顾惜叫住他。

    “嗯?”季元现回首,他瞬时会错意,以为顾惜怕接风喝酒,“没事,上去就说你不喝。我罩着呢,谁敢灌你。大多都是熟人,你也认识……”

    顾惜耐心听他叨叨完,嘴角挽一朵笑:“不是,我想问那辆帕加尼的事。”

    “哦,关于立正川啊。”

    季元现复缩回座位,言简意赅将最近连环事件一一通报。时不时添几句个人愤慨,声情并茂,竞选总统似的。

    “反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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