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恶名远播的大佞臣原来是个美强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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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恶名远播的大佞臣原来是个美强惨-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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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昇叹息,“今日见你还活着,我一桩心事也算了结。”
  当初知道赵嫣死去,荣昇酩酊大醉。醉意熏然的时候他开始回忆与赵嫣有所交集的时日,只觉前尘如梦,物是人非。
  那个他喂药的时候会蜷缩在他怀中抓紧他手指的人,怎么就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被野兽嚼碎了吞咽是什么样的滋味?
  无论赵嫣在外人眼中是何种人,因那时候皇帝在大理寺对赵嫣做的事,荣昇始终对赵嫣有愧。
  他没有阻止。
  眼睁睁地看着皇帝将赵嫣拖入无尽的深渊。
  荣昇还记得传闻中的内阁首辅只手遮天的模样。
  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
  骄傲被摧折,脊骨被踩碎,血淋淋地裸露着伤口在荣昇面前。
  如今赵嫣还活着。
  于是晦暗前路生出熹微的光。
  他的心事不足为外人道,千言万语融尽酒中一杯杯痛饮。
  “荣家倒了,荣颖离府,我这几年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去了我母亲出生的地方,在江南的小镇开了武馆,虽不如从前富贵,却可夜夜安眠。今年重阳祭拜母亲,却不料能遇到你。”
  没有了荣家的负累,荣昇似乎得到了解脱。
  却又仿佛背负上了更沉重的东西。
  而这世上的众生,谁又不是蝼蚁般负重前行。
  赵嫣心中思及过去,只觉前尘往事浓艳似血,闭目随饮一杯。
  “你在母亲出闺的地方开了武馆,可还是在等着荣颖?”
  荣昇抬眼看着赵嫣道,“荣家一门支离破碎,如今只剩下我与荣颖二人,如何能不牵念?”
  赵嫣没有说话。
  荣昇苦笑,“荣颖对你所做之事我这做兄长的替你赔礼了。”
  赵嫣放下了手中的杯盏,“我已说过,看在你的面子上,只要荣颖再不出现我面前,我便不会追究。荣颖自己做的事,也无须你这做兄长的道歉,若有一日他违背约定出现在我面前,我必让他死无全尸。”
  荣昇看着赵嫣道,“是我错了。”
  赵嫣淡淡道,“你不想知道我如何死里逃生?”
  荣昇摇头,“知道太多不是好事,你还活着对我而言已是上天眷顾,我从不贪心。”
  赵嫣笑了声,昏灯下的眉眼如浓墨泼出的画。“荣昇,你是荣家唯一一个还算能入眼的人物。”
  曾经的内阁首辅眼高于顶,从不轻易称赞什么人,能得他一句尚能入眼,已是极为出色。荣昇叹道,“能得这一句,我毕生无憾。”
  荣昇将腰间的金刀置放在案前。“我在大理寺的牢中捡到这把金刀,心知是你之物,怕你见到这金刀想到一些不好的事,便一直收着,总想等过些日子你身子好了还给你,却不料……”
  等来的是赵嫣的死讯。
  赵嫣的眼神落到这金刀刀身上。
  他终于想起来他的金刀丢到了什么地方。
  楚钰拿着金刀来大理寺审问他与秦王的关系,后来审问变成了一场痛不欲生的折辱,金刀被扔在了角落。
  赵嫣神智濒临崩溃,此后这一场噩梦便随着金刀的下落一起尘封深处,他从不轻易去触碰回想。
  渐渐在脑海中那一夜的事便被岁月催磨成团团带着雾气的影子,他忘记当日琐碎细节,只记得昏沉毒箭,每每深究皆头痛欲裂。
  在刘府的那段时间,赵嫣的思绪是错乱的。
  他找不到楚钦送他的金刀。
  就好像找不到过去的自己。
  或许在见到金刀的这一刻之前,他的思绪一直都是错乱的。
  如今这柄金刀再现眼前,曾经团成雾气的影子遂清晰可见,赵嫣手指蜷起,呼吸有些不稳,到底伸手接过了金刀。金色的刀鞘镶嵌宝石,在灯下闪动明月的光辉。
  赵嫣的视线从刀上移开,落在荣昇身上。
  “多谢。”
  荣昇道,“举手之劳。”
  赵嫣手指转动杯中的酒水,轻轻道,“过去的终将过去,人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想回头看?”
  明明只要闭上眼睛,就看不到来路汹涌的恶鬼与血河。
  却还是忍不住回头。
  雅间外是嘈杂的人声,间或隔壁弹唱的歌妓。
  柔婉的女声随着琵琶轻柔的曲调传入耳中。
  “百岁光阴,浑如一梦,不觉过春秋。”
  女人辗转拨弦,弹指过数年。
  疑真似幻,如梦如烟。
  荣昇叹息,“这世上有几个人有退路?”
  赵嫣目光怅惘,又饮一杯。
  荣昇看着赵嫣灯下的绮丽的眉眼,思及曾经自己喂药于他的模样,心知已是亵渎。他向来是克制的君子,终于垂目道,“今日一别,我回了江南,不知后会何期?”
  赵嫣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荣昇道,“今日之事我不问缘由,不与人言,京城是非之地,你若是能及早抽身,便抽身吧。即便是荒脊的西北,也好过这巍峨的皇城。”
  赵嫣低垂的睫毛在听到西北二字时候微微一颤。
  荣昇只是无意一提,却勾起破碎往事。
  赵嫣便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荣昇在赵嫣眼中看到了几缕微不可察觉的痛苦。
  心脏骤然龟裂,荣昇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缓解赵嫣眼中的痛苦。
  而荣昇比谁都清楚,他没有资格做抚慰他痛苦的人。
  “西北与京城,究竟有什么差别呢?”
  赵嫣嘶哑着声音笑出来,眼角沁着泪。
  他饮了太多的酒,已经喝醉。
  眼角泛着红,下巴至脖颈处是一段漂亮的弧线。
  繁复的绛袍下裸露一截柔润的手臂,轻轻摇了摇。
  喝醉的赵嫣像勾魂夺魄的精怪,披散着垂柳般的发,药香味与酒香味合在一处。
  微红的唇瓣濡湿,笑起来露着雪白的齿。
  廊外柔婉的女声还在素手弹唱,却已换了曲调。
  “今日春来,明朝花谢。”
  “重回首,往事不堪言。”
  赵嫣喃喃道,“往事不堪言。”他将金刀砸在了地上,金刀的刀鞘与刀身分开。
  红色的宝石从刀鞘上摔下来,裂成两半。
  裂成两半的宝石中倒映着赵嫣酡红的醉颜。
  赵嫣无声笑起,状若疯癫。
  他在外人面前从未失态过。
  可他喝多了酒。
  是什么让赵嫣如此绝望?
  荣昇不知道。
  荣昇看向福宝,福宝眼眶发红,“今日天色已晚,公子已醉,我送公子回去吧。”
  荣昇拿起赵嫣的斗笠,小心翼翼给他带好。
  靠近赵嫣的时候赵嫣身上传来的气息让他心神一荡。
  荣昇敛住情思,将赵嫣交到了福宝的手中。
  他们都有各自要走的路。
  赵嫣的荣辱不会愿意与他共担。
  在此处相逢,也将在此处分离。
  此一别或许后会无期。
  前路虽然艰难,却终有柳暗花明的一日。
  福宝听到眼前的青年垂目道,“往后照顾好他。”
  嗓音温柔,像在交托自己的情人。
  福宝听到自己的声音,“好。”
  福宝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金刀。
  宝石已经碎了。
  金刀的刀鞘是金子。
  拣回去也许可以卖个好价钱。
  香炉的烟雾已经燃尽。
  只有残余的酒香还荡涤空气中。
  像酒醒后梦的余温。


第一百八十六章 
  赵嫣许久未曾醉过。
  他扶着床帷呕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全身都在痉挛颤抖,肠胃翻搅作一团。
  福宝红着眼眶将他安置于床榻上,声音哽咽道,“公子,喝点醒酒汤吧。”
  赵嫣双目失神地盯着雕花帐顶,发丝铺满红枕,青花绛袍凌乱散开,面颊雪白,极轻笑出了声,“我这一生从未如此清醒过。”
  福宝将汤药置放在案前,汤药蒸腾热雾。
  一直候到帐中没了动静,他小心带上门出去,正撞见刘燕卿立在廊外,修长的身形在月下投下一道暗沉的影子。
  刘燕卿上前问道,“今日见了什么人?”
  福宝叹道,“荣家大公子。”
  刘燕卿便放下了心,若是荣昇,必然会将赵嫣的消息守口如瓶。
  赵嫣未死的消息传出去,必定在京城重新掀起滔天血浪,即便是皇帝也未必能护住他。
  滔天的民意都要将金銮殿压垮。
  刘燕卿正欲推门而入,福宝忽然道,“大人,三年后等公子病好了,如约送他回西北吧。”
  刘燕卿脚步微滞,声音冷下来,“福宝,你还记不记得你是刘府的人?”
  福宝盯着刘燕卿道,“大人是什么样的性子我清楚,可公子的心不在这里,强留着他有什么意义?”
  刘燕卿道,“即便是病好了,你以为他就愿意回西北了吗?”
  福宝微怔,转头看向室内暖霭的灯火。
  借着昏淡的光线,还能看到室内的案几投下的剪影。
  福宝喃喃道,“大人,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过你。”
  刘燕卿看了福宝一眼,手中的折扇在他的头上一敲。
  “滚去睡觉。”
  福宝瞪了刘燕卿一眼,捂着头跑开。
  刘燕卿推开了门,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赵嫣喝醉了,已经沉沉入眠。
  他身上带着酒气,眉头蹙起,雪白着脸蜷缩在锦被中,睡梦中仍然不得安宁。
  刘燕卿小心替他掖住被角,手指落在赵嫣的唇瓣上。
  这双苍白的唇瓣已经在日渐恢复血色,丹砂长年沉埋于血脉中的毒性在日复一日地缓解。
  而刘燕卿知道,赵嫣即便是三年之后解了丹砂的毒,身体根基已毁,往后也不能比寻常人了。
  这副身子将像破裂后又重新黏起的瓷器,要长年小心养护,不能动肝火,不能提重物,随便一场风寒或许对他来说都是鬼门关,一不小心便会再次七零八碎。
  这样的身体解毒后跟着秦王去了西北那蛮荒之地,会发生什么连刘燕卿都不能预判。
  刘燕卿低声叹息。
  “赵长宁一一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的手指落在赵嫣凌乱的发间,赵嫣沉沉闭目,绵长呼吸。
  眼前的人鲜活明亮。
  会生气,会动弹。
  若有一天真的变成一具尸体,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刘燕卿带上木门离开。
  福宝自从那日送回赵嫣之后,便悄悄将金刀藏了起来。
  赵嫣没有过问金刀的下落。
  赵嫣在书房中见了刘燕卿。
  这还是赵嫣在刘府中这么久第一次主动来寻找刘燕卿。
  “刘燕卿,能否帮我一个忙?”
  刘燕卿放下手中的书摊在案几前,挑眉道,“什么?”
  赵嫣一字一句道,“帮我调查母亲死亡的真相。”
  刘燕卿神情严肃下来,“赵夫人的死你调查了那么多年都一无所获,何以如此高看我?”
  赵嫣摇头道,“或许我一直以来追查错了方向。”
  他们都是聪明人,但凡稍有提及,便能知晓话中隐含之意。
  刘燕卿道,“你是怀疑宫中……”
  赵嫣道,“我不能确定。宫中的娘娘,或许是太后,或许是别的什么人。”
  刘燕卿道,“太后有动手的理由?”
  赵嫣道,“先帝未去时太后当年还是皇后,对我早有不满,能把事情做到这般毫无痕迹,除了宫中掌权之人,我想不出来还有谁。”
  有一点赵嫣没有说的是,当年先帝与他的流言沸沸扬扬,必然传入当时的皇后耳中。皇后善妒,连后宫中楚钰的生母都不放过,杀不了他转而杀他最亲近的人报复,也不是没有可能。
  “刘燕卿,若你在宫中有安插人手,可否帮我打探一些消息?”
  刘燕卿沉默许久,终于道,“我可以帮你,但是我有个条件。”
  赵嫣道,“什么条件?”
  刘燕卿眉目弯起,阴晦的阳光落进眼睛。
  “这三年安安分分住在刘府养病。”
  赵嫣道,“好。”
  赵嫣离开的时候刘燕卿唤住他问,“赵长宁,楚钦与陛下约定三年为期,三年之后,你会回西北吗?”
  赵嫣脚步微滞,没有回答。
  刘燕卿笑了,赵嫣背对着他并没有看到刘燕卿一双丹凤眼中的邪气。
  与素日懒散的模样判若两人。
  “楚钦当日将你交给陛下的时候没有一分不舍,前几日我听闻陛下有意为西北王赐婚。”
  “赵长宁,西北已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刘燕卿看到前方的背影微微一颤,很快又挺直了背脊,在一片婆娑的花影下消匿踪迹。
  刘燕卿负手而立,神情不明。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朝廷赐婚,实则有以婚固盟之意。
  此女为辅政大臣明正源嫡出。
  朝廷的意思经信使长途传至西北。
  楚钦沉默良久对信使道,“婚事可定,劳烦信使回京转告陛下,凡事须知见好就收,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否则本王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楚钦身形高大,容貌俊美,着一身黑色甲胄,起身时腰间的银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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