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你知道我主并不仁慈。
你应该记得，杰森对自己说，语言是拥有力量的，而你第一次就是因为忽视了语言上的约束，掉进了薇薇的陷阱里。
他说：“你们究竟需要我做什么？”
＇只是一重保险，C先生……需要看到你所看到的世界。＇
看啊，老旧的戏码，魔鬼的把戏。
“需要我的眼睛吗……”他说，“我……但我不可能付出全部。”
如果为了拯救成千上万人，他不介意自己变成一个瞎子。
＇公平交易。＇
那边只说了这句话。
“看啊，老头，她说公平交易。”
“我要付出全部去拯救与我无关的人，她却觉得我赚了。”
“我在想我在其他人眼中是不是个蠢货，而你看上去一定比我还蠢。”
“黛丝·戴蒙德，我不熟悉她是谁，但现在看来，她很可能是那位不可提先生的信徒，而薇薇呢……她早就付出一切了吧？她看上去很擅长交易，但现在看来是个彻底的笨蛋。”
“好啊。”
杰森听到自己那么说，轻易到不可思议。
他知道自己第二次落入了语言的陷阱。
然后他状似随口般问道：“为了解决卡戎，薇薇付出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吧，＇通讯那边的声音轻柔又随意，带着不太明显的虚弱，＇她只是代替所有人去死了。＇
交易成立。
那边咳嗽了两声：＇我的体质太弱了，不然应该是我来……跟上卡戎吧，尽量搜索实验室，不要惊动他。＇
杰森没有回复她。
他一直在这么做，而在他答应那一瞬间，他感受到自己的左眼产生了不太明显的灼痛感，在转过下一个拐角时，他借着火光用金属护腕看了一眼。
——他的左眼变成金色了。
像野兽，也像流动着的琉璃。
除此之外，他总觉得有谁盯着他，就贴在他的背上，亦或者藏在他的身体里，让人毛骨悚然，挥之不去，看见他看见的，知晓他知晓的——这让杰森下意识想要挖出这只眼睛。
但他忍住了。
答应又怎样，他的生命本来就是偷来的，而如果C先生想要用他的身体做什么……有史以来，不管是人类还是非人类，只要是存在的东西。
……都是可以杀的。
看样子他和薇薇成为天然的同盟了。
显然，那位黛丝教授也是这样想的，她把杰森当成了自己人，她边咳边解释了一番如今的情况：感染者被送进另一处空间，蝙蝠侠几人也进去了，不过不用担心他们的生命安全。
“……他们不会死的。”
“地下有十二万人，都是奴隶，世代生活在这里，像被牧羊人驱赶的羊群，不知道有多少感染者。”
“更深处……有岩浆池，岩浆池里生活着的怪物们，一旦他们来到地上，亦或者毁掉立柱，哥谭市也会分崩离析。”
杰森静静听着，意识到一件事：C先生对地下旧城的掌控力度似乎比哥谭市来得低。
……
游戏对地下的了解比地上要少很多。
薇薇意识到了这一点。
旧哥谭市是一张陌生的新地图，她走入这里，即使地图在一点点补全，却没有下水道地图补全时的感觉，她依旧觉得那里陌生极了。
也许是错觉？
虽说《滴水兽》不是不能二刷，但观看已经看过的电影还是让人没法专心，她干脆把意识沉浸到“C先生”的身上。
薇薇当然没想对杰森做什么，但她选择由自己来看电影，因为只有她处于“活动期间”这个时间线内，又同时能知道外界的情况，所以最优解应该是由贝拉·贝蒂文进入旧哥谭市，可除了C先生以外，其他小号要么在忙，处于公众的目光下，要么太菜，比如说黛丝，她的血量是满的，不代表她的体质会从孱弱的大小姐变成一打五的特种兵，而那时候，杰森的位置是最优的。
薇薇思考片刻做出决定——
让杰森戴上C先生的眼镜，但只戴一枚。
可眼镜不是实物，是面板，她必须让杰森和其他尸体一样，成为能被拖动到面板上的“物品”。
她成功了。
而现在，薇薇把更多的专注力放在了“C先生”，也就是杰森身上。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被附身”了，但他不像其他马甲一样，能意识到附身的是薇薇，他们没有意识相通的力量，但薇薇能感知到他身上发生的一切。
他的心跳很快，他在思考，而且很谨慎。
他在流汗，但是不多。
在此期间，电影正在播放，留在幻想乡市长办公室的本体定定地看着屏幕——
一具又一具尸体突兀出现在她身后，然后倒下去，堆叠在地上。
……
提姆猛地坐了起来。
他仿佛吝啬喘气一般，在刚恢复意识时，就戴上防毒面具，然后几乎是用跃至对面大楼，抱住水管，爬上顶楼，背靠着天台的凸起坐下了。
他死了。
然后他又活了。
第三任罗宾绝对不蠢，当被送进医院后，短暂恢复意识的那十几分钟，他一直在努力搜集周围的情报，大规模的恶性传染病，无用的隔离，然后，在某个昏昏沉沉的一刻，他意识到自己死亡了。
当他第一次醒过来时，他看到自己依旧躺在医院的病床上，GCPD的警察都病了，没法守在外边，而他受到的割伤消失了。
但他没有走出去，因为与其他病人待在一起，他再次感染了。
当他第二次陷入沉睡前，他看到有人苏醒了——一具尸体醒了过来。
提姆意识到了：他们会复活。可本地的医生与护士都意识不到，复活会让他恢复“正常”，他必须趁着那段时间离开感染区，他用了两次死亡前往厕所，并收集了需要的装备。
而这时，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提姆撑着墙壁站起来，他等待了半小时，并没有发热与吐血，体温与心跳都任何异状。
他摇摇头，脱掉了全身的装备并烧掉，借雨水冲洗了身体，取了其他人晾晒的衣物穿上，裤子合适，但上衣有些小，在小雨下很快就湿透了，这让他看上去像个普通学生。
提姆决定去自己的安全屋看看。
在哥谭市，他当然有安全屋，运气好的话，那里有他需要的装备，从这里赶去蝙蝠洞太远了，他需要知道这个世界去真实世界的区别和联系，但在匆匆赶路时，他撞上了一个人。
红发小女孩撑着的大黑伞不小心遮住了视线，而她身后，用雨衣把自己彻底包裹起来的滴水兽乍一眼像是危险的壮汉。
第176章 发表
薇薇在通过杰森的眼睛在观察卡戎。
之前教授出马的聊天过程中她就知道； 这是个小人，和贝拉从东区抓走的犯人差不多，也和东区那些没被抓走的家伙差不多——
没被抓走的人心中依旧有恶念； 区别只在于，前者实施了犯罪； 而后者没有这个机会。
也许曾经是有的，但市长改变了东区，新的警员接管了东区，所以他们既没有力量； 也不敢露出念头，然后这些罪犯预备役被强行转化成了“劳动力”。
卡戎就是这样，可他手中握着的力量……太强了，因为力量； 他滋长了野心； 如果他没有力量； 他就纯粹是个小人——他甚至没有黑面具和企鹅人能带来的威胁大，如果他的实力等同于黑面具； 早就在地上声名鹊起了，怎么可能被“赶”到地下来。
但是这个小人给薇薇造成了比黑面具、企鹅人等人大得多的麻烦； 据说捕鼠女希拉的父亲捕鼠者曾经也想要用瘟疫毁灭城市； 那是个比卡戎还要不起眼的小角色； 因为捕鼠者没有十二万奴隶； 只有数不清的老鼠能够把疫病送往四面八方。
不过在他动手之前； 蝙蝠侠发现了端倪，把他送去了阿卡姆。
之前薇薇只是在记录中看过蝙蝠侠处理过哪些警方无法解决的问题； 而现在她回想发现几乎都是能毁灭哥谭的灾难； 心头生出荒谬感……蝙蝠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哥谭市早就应该被毁掉十次八次了吧？
或许让蝙蝠侠来能够更快地解决这起事端？
又或许这件事发生就是游戏想要骗氪？如果薇薇失败了说不定出个什么＇八折限时回档＇＇钻石池无限＇之类的道具？
理论上她知道自己应该和超英们合作； 互通有无之下哥谭市说不定能更加安全，她对超英也没有敌视的心理不是吗？连GCPD都习惯了把超出能力范围的事件交给蝙蝠侠了……但薇薇就是，潜意识地……她就是没办法去“依·赖”超级英雄。
——哪怕是喊一句“超人救命！”
这种固化的思维隐藏在她的行事风格里，甚至比不氪金的念头还要深刻，而薇薇自己发现不了。
眼前的光影在变化，杰森跟进了卡戎藏起来的实验室。
他饶了很多的圈子，见了不少人，也似乎在警惕着身后是否有人，所以特地拖延时间。
实验室前的地面凝结了一层漆黑的血垢，地下弥漫着恶臭的味道，薇薇听到杰森“说”：“……没有守卫？”
她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不是在说，而是在想。
在这种状态下，她能够捕捉到对方的思维。
卡戎的确没有守卫，薇薇思考了一会儿，得出一个非常“卡戎”的结论：他可能是担心病毒流落到外界，感染到奴隶，而他没有足够的解药治疗，看他只让不属于自己的三千人去感染地上人就知道，他明白这些奴隶才是他的依仗，是最好用的工具。
她突然有不太好的预感。
据已知情报，卡戎有一批亲近的手下，负责帮助他倒卖钻石——地下生产的钻石——而无论是病毒还是解药，是由战痴部落的人制造的，找到磷博士知晓这些信息之后，她也同时知晓战痴的人早就死光了，没人能再制造新的净化病毒。
如果卡戎有计划脱离猫头鹰，占领哥谭市，他会让人好好守住实验室，把解药配方捏在手里，这种情况下，他和他的属下一定会打疫苗的……所以，他的计划，属下一定知晓，可现在看来，实验室依旧是战痴的实验室——磷博士提供了地点——实验室前没有守卫，最古怪的是，实验室里也没有守卫——没有一个喘气的活人，所以杰森也跟了进去，以卡戎的动作看得出来，他的一切行为都是偷偷摸摸进行的。
难道他没有给手下疫苗吗？
实验室大得像个地下堡垒，有大型水轮机，完备的空气置换装置，只是都落了一层灰，巨大的玻璃幕墙之外是被砸碎的尸块与漆黑的土壤，土中爬着蛇与蝎子，卡戎非常谨慎，不过他不知道要防备通风口以及知道如何通过装置扫描出建筑结构然后从通风口里爬进去的男人。
于是薇薇获得的视角就是从上往下的俯视，卡戎锁紧门，然后打开电脑，这似乎是个操控所有装置的中央系统——而他明显不太熟悉。
薇薇心中不详的预感更重了。
然后，他输入了一段程序，机器运转起来，灰尘弥漫，杰森似乎思考了一番，他借助管道隐藏身形，迅速地爬到了下方，没有纸质文件，显然，他现在需要超级系统里的文件，入侵这个系统搞定一切就好，蝙蝠侠教过他如何做。
薇薇没有反对。
但是……卡戎真的是来看解药储量的吗？
薇薇感受到了杰森的怀疑，因为这里太不像个解药生产工厂了，这儿……就好像很久都没人来过了。
幽蓝的屏幕照亮了地面，隐隐约约能看到许多干涸的血迹，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屏幕闪过了“确认”的字样，然后瞬间消失不见。
卡戎确认了什么——
房间门旋转了三声，然后，彻底上锁了。
排气管中排进了许多空气，甚至吹散了烟尘与房间内的腐陈味道，然后，屏幕上出现了另一排字——
【是否销毁所有病毒样品？】
【是】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教授说她早就找到了解药，如果他不信教授的假消息，他就不会来到地下，而如果他相信，那地下的毒剂本该是他用来谈判的依仗……
除非——
“只要毁掉病毒……”卡戎笑了笑，“他们做不出解药……无论那个女孩说的是真还是假，能够拥有解药的只有极少一部分人。”
解药的生产需要毒药的原样！或者说，这种病毒本就又是毒药，又是解药！
在已经把感染者放出去的情况下——在卡戎的视角，感染者只是被控制了，而他只晓那些感染者不够提取出足够的解药——所以销毁原样反而对他有利！
不用薇薇说什么，杰森的枪比她的思维还快，他已经一枪命中了卡戎的肩头，另一枪击穿了他的手掌，卡戎惨叫一声，试图去拿自己的手杖，却被这位突然跳出来的潜伏者踢倒在地，杰森利落地卸了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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