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林初雪后槽牙咬出吱嘎一声，行吧，就当为了戚锋豁出去一次！
林初雪：“再等我十分钟，绝对不骗你。”
然后，林初雪穿过客厅走到阳台，一件薄薄的T恤并不能抵御三月里入夜的温度，但她没时间再回去拿件外套了，林初雪拨通张诚的电话，开口即道：“把戚路康在美国的联系方式给我。”
张诚犹豫了一瞬，还是报出了一串手机号，紧接着林初雪挂断张诚的电话，开始对戚路康发起夺命连环call。
打到第八通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戚路康的声音是在接通后沉默了三秒才传入林初雪的耳朵，“喂？”
“戚路康，我是林初雪，你让…阿嚏！”林初雪吸了吸鼻子，继续说，“让戚锋接电话。”
“戚锋不在我旁边。”
“那你就…阿嚏！阿嚏！”林初雪的喷嚏一打起来就停不下来，“那你就找到他再让他给我回电话。”
“他暂时没有时间回你的电话。”戚路康冷声道，“他在帮我处理一些事。”
“什么事？”林初雪忽然紧张起来，“戚路康，你要是敢动戚锋——”
“我夫人刚刚去世了。”
“……”林初雪脑子嗡的一声，一个刚刚要打出来的喷嚏被活活憋了回去，原地僵硬了好一会儿，林初雪又重新开口，“那…孩子…”
“在保温箱。”戚路康声音冷漠的像是在说别人家的孩子，“暂时没事。”
林初雪在两次保证之后仍然没能让展星辰和戚锋通上电话，只是在告诉展星辰实情之后，展星辰就没再过问任何事了。
一条刚刚还被林初雪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不会消亡的生命，就这么走到了尽头。
林初雪当晚执意要回家，展星辰想给林初雪空出个房间叫林初雪白天再走，但林初雪拒绝了。
人的生命到底还能脆弱到什么程度。
林初雪一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边走边想。
昏黄路灯下的身影显得尤为纤弱，林初雪站定，抬头看着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眼睛里忽然蒙上一层水雾——
这是戚路康的报应吗？
是自己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戚路康就受到了天谴吗？
林初雪双腿忽然失力，跌倒在路灯下——可为什么要报应在无辜的人身上？
展星辰是第二天上午收到戚锋的微信的，戚锋问：手机没开漫游，打不了电话，能接视频吗？
然后展星辰就立刻发去了视频邀请。
戚锋的视频接通，展星辰立刻把自己的小视频框移到最角落的位置，不想让戚锋的脸受到一点儿遮挡。
“对不起。”戚锋第一句就是道歉，展星辰心里忽然一颤，难道自己的猜测都成真了，戚锋真的要离开自己了？
“一直在忙，想联系你的时候发现手机没电了，刚充上电。”戚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倦容，但还是冲着镜头笑了一下，问，“想我了么？”
“想…”透过屏幕，羞涩感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顺势递增，但此刻展星辰顾不得那些，只想表达自己的思念，说，“想你。”
“我也想你。”戚锋这边同样把自己的小视频框无限怼到角落，说，“林初雪跟你说了吧，这边的事有点多。”
“嗯…说了。”展星辰点头，“你表哥…还好么？”
“他没事。”戚锋又问，“你呢，一会儿有课么？”
“下午有一节。”展星辰看着戚锋眼下的啷个黑眼圈，不忍心的问，“你是不是一直没睡啊。”
“嗯…也不是。”戚锋仔细算了算，“刚才充电的时候睡了半个小时。”
“你…两天就睡了半个小时？”展星辰赶紧说，“那你快去休息会儿吧。”
“一会儿还有事，现在休息了不知道几点才能联系你。”戚锋伸手按压了一下眉心，“没事，困过劲儿了，现在也不想睡了。”
展星辰心疼的透过屏幕看着戚锋，然后忽然感觉戚锋的屏幕晃了晃，紧接着视频里变成一片黑色，展星辰一慌，紧张道：“戚锋？你的摄像头被挡住了，我看不见你了。”
然而展星辰这句话后，等来的并不是褪去的黑色和戚锋如初的面孔，而是一通被迫挂断的视频通话。
展星辰又拨了回去，可还是被挂断了。
可能是信号不好吧，展星辰想，不过能看一眼戚锋，已经很好了。
洛杉矶，医院走廊的休息长椅，戚路康从身后接近戚锋，“在打电话？”
☆、第三十七章
戚锋挂断视频通讯，优雅的从座位上站起来； 并转身看向戚路康； “找我？”
“嗯； 酒店安排好了，去休息会儿吧。”
戚锋收起手机，看了眼戚路康的身后，确定没有其他人，问：“阿穆尔呢。”
“也刚回酒店。”戚路康说； “医院这边没什么事了，走吧。”
送戚锋回酒店之后，戚路康仍然没有休息，而是联系了他在洛杉矶的助理； “戚锋为什么在医院？”
助理：“刚才在送戚锋先生回酒店的路上； 您弟弟说有东西落在了医院； 他叫我们不用送他，所以…”
“好了。”戚路康不悦的打断并不令他满意的解释； “去查戚锋刚才在医院做了什么。”
“好的戚总； 需要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么？”
戚路康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暂时不用。”
戚锋在房间内，犹豫着要不要重新联系展星辰； 戚锋不确定戚路康有没有看见自己通话的过程，实际上如果戚路康真的想查，自己是拦不住的，毕竟他跟展星辰的事本也没有刻意瞒着谁；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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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锋摇了摇头，不过什么也没用了，比起此刻继续让展星辰担心下去，戚锋宁愿事后花十倍的力气去善后。
重新打开微信，之前急着联系展星辰，其他人的消息都没入眼，但这会儿闲下来，林初雪发来的那条视频文件就十分显眼了。
戚锋疑惑着点开视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蹲在地上抱成一团的背影是展星辰，眼看着展星辰明显抹了两把眼泪还要跟林初雪逞强，戚锋心里又莫名的柔弱起来。
会想念自己想念到哭的人，这世界上恐怕只有一个展星辰。
可是——戚锋用手指拖动着视频的进度条，重新听了一遍最后三秒展星辰说的话。
展星辰：“是戚锋要赶我走了。”
嗯？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说自己要赶他走？
戚锋正准备重新拨通视频问问这句话的意思，自己的房门却忽然响了。
不是门铃声，而是轻柔且毫无节奏的敲打，一听就不是工作人员。外面的人敲打了几下，见没人开门，就又敲了几下。
由于听起来实在没有要放弃的意思，戚锋只好下床去开门，结果一开门，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抖动了一下，戚锋低头看着跟自己的腿长差不多高的男孩，眉头微微一簇，“阿穆尔？”
“叔叔。”
戚锋一愣，“你会说中文了？”
“会。”阿穆尔自觉的从戚锋和门板之间的空隙处挤进房间，“爸爸教过我。”
戚锋多少年都没尴尬过，然而这个当口见着阿穆尔，却忽然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该友善的跟他说“别难过你的妈妈只是去了天堂”么？
戚锋有点犹豫，五岁的孩子会信么，毕竟自己五岁的时候已经…
“我有点害怕，可以在你这儿睡吗？”戚锋仍然站在门口，而阿穆尔已经在这句貌似“询问”的“通知”之后，主动绕开自己走向了自己那张大床。
不过…目前最应该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
“你知道我是谁？”戚锋有点怀疑，他上一次见阿穆尔还是三年前，那时候阿穆尔才两岁，怎么会记得自己？
“知道，爸爸说过。”阿穆尔此刻已经缩进了被子里，抬起一只手揉了揉眼睛，说，“一会儿再聊天好么，我太困了。”
“……”
然后，阿穆尔就在戚锋的错愕之中，安心的进入了熟睡状态。
戚锋关上门走到床边，他没有跟孩子相处的经验，也称不上对孩子有什么好感，平时在路上看见什么小孩也完全不会觉得可爱，不过此刻看着嘟起一张嘴的小脸，戚锋忽然拿出手机，在相机的静音状态下定格了这一瞬间。
戚锋先把照片发给了展星辰，还没等下一句话发过去，展星辰已经飞快的回复了过来。
展星辰：是你表哥的孩子吗？
戚锋删掉本来准备解释刚才信号不好的话，重新输入：嗯，我刚回酒店，他正在我房间睡觉。
展星辰点开照片，发大，再放大，然后看着从被窝里冒出一头卷发的小家伙，隔了好一会儿才回了句：睫毛好长啊。
戚锋：没你的长。
本以为这句话后展星辰应该多少会有点害羞，结果等展星辰的话发过来，戚锋才发现，展星辰的心思似乎并不在这个问题上。
展星辰：真可爱。
戚锋：混血都这么可爱。
又是一段不长不短的沉默，展星辰：那你……
展星辰：那你喜欢孩子吗？
展星辰：你是喜欢…带一点儿阿拉伯血统的孩子么…
戚锋莫名其妙的看着展星辰发来的问题，什么？
见戚锋没有回复，展星辰的心更慌了，找了半天表情，然后发了个表情包里正低头难过的兔子过去。
戚锋愣住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了千里眼，能在一瞬间看见展星辰此刻的表情——一个人坐在沙发，抱着双腿，低着头，不开心。
不行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因为一个五岁的卷毛小崽儿打扰自己和自家小面包视频通话这件不可理喻的事，戚锋决定到此为止。
戚锋：等我两分钟。
这回展星辰没有白等，两分钟之后，戚锋真的发来了视频通话邀请。
展星辰有点儿兴奋的看着重新出现在自己手机屏幕的戚锋，“你有信号了？我们说话不会打扰你侄子睡觉吗？”
“不会，换了个地方，他听不见。”戚锋看着整个屏幕只有大半张脸的展星辰，无奈道，“手机拿远点，让我看看你。”
展星辰不太情愿的把手机往后挪了五公分，他只是想离戚锋近一点儿。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半天，等戚锋终于看够了，才重新开始说话，“你刚才问我的，什么意思？”
“……”一当着戚锋的面，展星辰又有点不好意思，“我、我就是问问…”
“我听说你表哥的妻子是阿拉伯人，他们、他们不是有很多公主么…”展星辰支支吾吾的解释，“那这次你去…是不是见到很多啊…”
“嗯…就是…”
“想问我是不是移情别恋准备跟阿拉伯人生个混血？”戚锋快速的整理好展星辰提供的所有信息，然后在听到展星辰一声轻轻的“嗯”之后，额头蹦出了两根青筋。
“星辰，先不说我一个公主都没见到，就算见到…”戚锋失笑，“我也不可能改变取向吧？”
展星辰一惊，又问：“那、那王子…”
“王子倒是有一个。”戚锋看着展星辰明显变得不开心的脸色，宠溺的叫了句，“看镜头，小王子。”
展星辰下意识抬眸，正好看见戚锋打趣的目光，耳根登时一红，“什么啊…”
戚锋忍不住乐，转而问，“那之前蹲地上哭，还污蔑我要赶你走，也是因为这个？”
展星辰一惊，谎都来不及撒就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初雪姐她…”
“嗯，就是她打的小报告。”反正林初雪不在，随便戚锋怎么说，戚锋又透过屏幕盯了展星辰好一会儿，然后忽然伸手按住摄像头。
展星辰一愣，“戚锋？又没有信号了么？我又看不见你了。”
“没有，信号好着呢。”戚锋的声音平稳传来，“不过你把我想的那么随便…是不是应该罚点什么？”
“我、我错了。”展星辰看不见戚锋，但戚锋看的见展星辰，展星辰此刻一张白皙的小脸上写满了焦急，“我错了，但是…你回来再罚我行么，我好想你…”
展星辰可怜巴巴的说：“我想看你。”
戚锋挡着镜头的手指忽然颤抖了一下，唉，还能怎么办呢。
缴械投降也是，纵容也是，总要有个底线。
遮挡一分钟的镜头，大概就是戚锋此刻的底线。展星辰可怜的模样，戚锋不忍心再多看一秒了。
展星辰也没想到戚锋真的会这么快重新打开镜头，一时间脸上委屈尽散，只剩惊喜。
“回去再罚就没那么简单了。”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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