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宴反驳他，顾笙看了看他再把视线移到了林宴的肚子上，“你没发现你胖了吗？”
林宴已经二十七了，距离三十岁已经不远了，而他见到的那些三十岁的领导们个个都是发福的，挺着一个大肚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林宴可不相信他发福成高杰辉那样，顾笙还能吃得下去嘴，反正他是觉得很倒胃口。
“你说得对，我得控制，零食是万恶之源。”
林宴干脆的把所有的零食都放了回去，顾笙说吃一点没有问题的，林宴却指着他的鼻子说道：“有腹肌的人没资格说这话。”
林宴以前也是有腹肌的，但是近来没有注意锻炼，腹肌都成一块了，虽然不至于有小肚子，但是当他和顾笙亲热的时候，同样是男人，他看到顾笙的腹肌和自己一块整的，难免自尊心受挫。
两人从超市回来的路上，顾笙接到了顾妈妈的电话，关心的询问他国庆怎么不回来，顾笙看了一眼林宴，林宴疑惑的回望他，其实顾笙也想回去的，带林宴回去，可是他不知道林宴心里怎么想的，他害怕这样有点唐突和仓促。
“我这边有点事，到时候再看吧。”
“行吧，你和小宴怎么样了啊？”
顾妈妈自然是最关心自己儿子有没有把儿媳妇儿拐到手，顾笙看着一旁的林宴，眼里流露出温柔的笑意，“我们很好。”
顾妈妈一听，正想追问是不是成了，顾笙就说他要进电梯了，先挂了。
“阿姨的电话吗？”
“嗯，她问我怎么不回去。”
林宴这才想起国庆七天，顾笙陪他去了A市，后面还有几天完全可以回一趟X省。
“对啊，你可以回去啊。”
林宴刚说这句话，顾笙就伸过手牵住林宴的手，眼神深邃的看着他，“你愿意和我回家吗？”
林宴的心神一荡，顾笙想带他回家，这个认知让林宴百感交集，其实他已经带顾笙去看过他母亲了，顾笙带他回家也算是正常，可是他一想到要面对顾爸爸顾妈妈他一时之间就有些紧张。
“我爸妈你都见过，他们很喜欢你，你什么都不用怕，你只用遵从你的内心，然后告诉我愿不愿意就好，现在不行也没有关系，你心里别有负担，我们有时间慢慢来。”
“我没有不愿意！”林宴抬头应道，然后看着顾笙说：“我只是有点紧张。”
顾笙扬了扬嘴角，与林宴十指相扣，“不用紧张，以后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见自己的父母有什么可紧张的，再者我都在咱妈墓前认过亲了，如果我们俩有一方是女子，要不了多久就可以领证办酒席结婚了。”
林宴的耳朵有点发烫，就连心头都是滚烫的，他没有家，顾笙就给了他一个家，他没有亲人，顾笙说他的亲人就是他的。
“好。”
林宴紧了紧自己和顾笙相扣的手指，顾笙侧过头亲了他一口，吓了林宴一跳，“电梯里有监控！”
顾笙却是毫不在意的说道：“我亲我自己的人，犯哪条法律了？”
林宴竟被他这句话说得面颊发热，任由着顾笙牵着回了顾笙的家里。
关上门的那一刻林宴忽然觉得自己和顾笙这样有点矫情，他现在醒来就往顾笙家跑，临到睡觉才回自己家，所以他租的房子意义何在？就为了晚上不和顾笙睡在一起吗？
可是他们俩该不该干的事儿也都干了，就差最后一步了。
林宴福至心临，恰好他下个月房租到期，而且下个月是顾笙的生日，送什么显然已经不言而喻了。
吃完饭的时候林宴忽然想起一件事，“你都已经答应纪佶给他爷爷带特产了，就算不回去也得回去了。”
顾笙却是不以为意的夹了一片青笋，说：“他根本不知道我家在哪儿，说什么特产，随便买点就是，不过你不是已经答应和我回家了吗？怎么，想反悔？”
林宴叼住筷子含糊的不轻的说道：“当然没有，你说他不知道你家在哪儿，那他找你带什么……哦……”
林宴瞬间明白过来了，什么带特产都是假的，估计纪佶是想找顾笙搞暧昧，偏偏电话被他接了，帮纪老爷子带特产什么的是纪佶临时想出来搪塞他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林宴吹了个口哨，“没有看出来啊，那个小美人挺机灵的啊，他多大了？看起来倒是不大，和我一样是童颜吧。”
“应该是二十六。”
“和你差不多年纪，啧啧，比我鲜嫩，又和我一样是童颜，还对你痴心一片，不心动吗？”
顾笙知道林宴是刻意调侃他的，不动如山的给他夹了一块花椰菜，“我的心不是在你那儿吗，心不心动你自己不知道吗？”
一句话让林宴笑弯了眉眼，“顾笙，我以前总觉傻子才喜欢听甜言蜜语，一听就很假，可是我现在也成了我认为的傻子中的一员。”
顾笙浅浅的微扬嘴角，“我也是。”
谈恋爱会让智商变低，似乎也不是没有根据的，总之林宴觉得他和顾笙现在就挺傻的，但是他却很乐意当一个恋爱中的傻子。
吃过晚饭之后，林宴洗了碗出来看见顾笙在阳台上晾衣服，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就是他一直所向往的，现在终于得偿所愿。
一生所求，不过有人问你衣可暖，有人与你灯下言，有人伴你共枕眠。
林宴走上前从后面抱住顾笙的腰身，像是只没有骨头的动物，整个人挂在顾笙的身上。
“怎么了？”
窗外是万家灯火，林宴抱着顾笙再不觉夜色深深，晚风清寒。
他在顾笙的肩膀处蹭了蹭，小声的说道：“今晚和你睡。”
顾笙愣了一下，随即眼神柔和了下来，“嗯，好。”
林宴洗了澡乖乖的滚到顾笙的怀里，他的体温一直比顾笙的要低上一些，特别是手脚常年都是冷的，夏天还好，倒是降温利器，可是天气一冷起来，睡一晚上都捂不热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顾笙像是抱大孩子一样将林宴抱在怀里，林宴亲了亲顾笙的下巴，然后和他说：“我和你讲讲我妈妈的事情吧。”
顾笙伸手揽开他额前的碎发，“好。”
林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其实很俗套，林鞅也就是我爸，我不想叫他爸，也不怕雷劈我，毕竟我妈护着我的。”
顾笙摸了摸他的头，无声的安慰他。
“林鞅是个穷小子，是真穷，一年到头也就那两套衣服来回穿，衣服都洗到发毛了也没换的，他上头还有一个哥哥，他之下有一个弟弟，夹在中间，不上不下。”
“我妈家里情况就要比他好得多，听说我外公祖上出过状元，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可也算是半个书香门第，他们俩是高中同学，那时候情窦初开，林鞅现在虽然长残了，但是当年我妈给我看过照片，的确很帅，看我的脸就知道，林鞅年轻的时候不至于磕碜，否则我妈也看不上他。”
听到林宴这时候还不忘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一下，顾笙揉了揉他的头发，林宴立马按住他的手，“没大没小，男人的头，女人的腰摸不得。”
顾笙亲了亲他的耳朵，清冽的声音刻意放低，恍如乐音绕梁的仙乐，“摸不得的是外人，我可是你内人。”
林宴红着脸，伸手抵住顾笙的脸，“别闹，还听不听我讲睡前故事了。”
顾笙在他的手心亲了一口，“自然是听的。”
“咳咳……”林宴咳嗽了一声，故作镇定的继续说道：“我外公家看不起林鞅，他连聘礼都给不起，我妈却义无反顾的跟着林鞅走了，就他们俩远走他乡，在陌生的城市里拼搏，那时候他们俩爱得轰轰烈烈，大家都不看好他们俩，毕竟太过炙热的感情往往会连自己也一起燃烧殆尽。”
“可是他们俩真的就坚持下来了，我妈怀着我的时候都还在工作，一直到快要临盆了才回家休息的，生我的时候家里没有人，是我妈自己忍着痛跑去敲了邻居家的门然后让他们给林鞅打电话，我妈曾经和我说过生我的时候林鞅抓着她的手说以后一定会给我们母子俩好生活的。”
“我小时候其实过得挺好的，特别幸福，虽然家里穷了点，但是他们俩那时候都很疼爱我，我的名字就是他们俩爱情的见证，他姓林，我妈姓宴，所以我叫林宴。可是后来，这一切都成了嘲讽，患难夫妻，能够同苦却不能同甘。”
林宴的眼神黯淡了下来，眼里满满都是嘲讽。
“爱一个人的时候，你哪怕给他一巴掌，他都觉得是甜的，而不爱的时候，你就是喘口气他也觉得是臭的。”
顾笙心疼的抱住了林宴，林宴抓紧了他的手，紧紧的握住，好像在确定顾笙真的在他身边。
第114章 负心人
“林鞅后来做生意发达了，男人有钱就变坏，这句话倒是在他的身上应验了，他开始觉得我妈在外面工作一个月的工资还没有他一天挣得钱多，是给他丢人了，他林鞅的老婆怎么能为了那点小钱出去抛头露面，于是我妈辞职了。以前的生活有多幸福，那一年的生活就有多么的昏天黑地。”
“他忘记了和我妈的海誓山盟，也忘记了他在我外公面前发过的誓，他说他会给我妈幸福的生活，以后一定挣很多钱让我妈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家里当阔太太就好。”
“人心这种东西，最是容易变，如果他从一开始就面目可憎，或许我也不会像今天这么恨他，可是他不是，他从我出生开始就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虽然没有什么钱，但是他总是把肉让给我和我妈吃，自己工作的时候吃个冷馒头填填肚子就好。也会让我骑在他并不是很宽厚的肩膀上，手里牵着我妈的手一起回家……”
林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顾笙心头揪成了一块烂抹布，他知道林宴没有安全感，知道林宴不容易与人交心，但是当他听林宴细细道来原委，他一下觉得心头又酸又涨，他紧紧的抱住林宴。
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勇敢，即便有了他父母惨烈的前车之鉴，林宴依旧宛如飞蛾扑火一般牵住了他的手。
“之后……”
林宴停顿了下来，他似乎在忍着巨大的痛苦，眼眶周围染上一圈红，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
“之后，他连最初的愧疚之心都没有了，被外面的莺莺燕燕迷晕了头，我妈怎么求他，他都不回头，直到他现在那个妻子怀了他的孩子，跑到我妈面前说求求我妈给她们母子一条生路，可是她让我妈给她们生路，谁又给我们生路呢。”
“林鞅为了那对母子和我妈离了婚，只留了那套房子给我们俩，因为那套房子当初买的时候就写的我妈的名字。
他甚至连我的抚养费没有给我妈一分，他们倒是走得干干净净，我妈却因为这件事打击过大得了抑郁症，为了治病，家里原本就没剩多少的积蓄全用光了。”
“她总是要到处找林鞅，有时候发起病来连我都不认识，我经常被她弄得浑身都是伤，也就是那一年，我才十二岁，我妈她在一个下暴雨的晚上，自杀了，我明明知道她有抑郁症却没有收好尖锐的东西，讽刺的是她身边还响着林鞅当初送给她的音乐盒，她到死都想着他。”
林宴的身体整个都在颤抖，他以为自己过了这么多年，已经能够坦然面对这件事了，而且他明明都可以去给他母亲扫墓了，可是真的将这些陈年旧事讲出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痛不欲生。
旧伤并不是愈合了就不存在了，当你将它翻起来的时候它还是会蚀骨一般的疼。
林宴的眼神蒙上了一层阴翳，“你知道他有多绝吗？我妈的葬礼他不仅没有出一分钱，明明是他把她害死的，可是他却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和别人的天伦之乐，而且他连看都没有来看过我妈一眼，真是可笑，他当初和我妈恩爱到小区里的人都说他们俩是模范夫妻。到最后心狠起来也是杀人不见血的。”
“我妈葬礼的钱还是我找周围的邻居东拼西凑借的，实在没有办法了，我跑去找了我大伯，跪在地上求了好久，他们才叽叽歪歪的借了我三千块钱。
而且生怕我跑了，给我打了欠条。以前我还小的时候，他们没少到我家来打秋风，我妈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人情冷暖，那一年我尝了个遍。”
“我妈的葬礼之后我欠了不少钱，我连书都不想读了，甚至活都不想活了，可是我看到林鞅搂着那个女人从商场里笑着出来，我就想我还是要活下去，而且要好好的活着，然后让他们后悔，让他们跪在我妈坟前磕头道歉。”
林宴眼神狠绝，通身的筋骨都绷紧了，“可是昨天之后我就不想了，白白脏了我妈的轮回路。”
顾笙难以想象十二岁的林宴面对家中剧变是怎么扛过来的，一个人办完了母亲的丧事，跪着求人借钱，顾笙只是想想就觉得心痛如刀绞，恨不得冲到A市区把林鞅打一顿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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