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怔愣,伸手在陆昭碰过的地方摸了摸,去窗边悄悄等待,隔了一会儿才见陆昭出现在楼下,往远处走。
直到陆昭离开宋初满的视线,他想起还有件事没问。
他打开微信发消息。
'安':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
'陆昭':问了小区门卫。
'陆昭':我说联系不上你,想上去看看。我和你一起来过,他有印象。
'安':好吧。
**
花店连着几天不开门,宋初满也不接任何电话,曹远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原以为曹琦云一并把宋初满住在哪儿也查清了,叫来下属一问,才知道根本没有,只知道花店这一个地址。
那你还不赶紧问问?曹远后悔上次大意直接让宋初满走了,不敢和曹琦云联系,便把气撒在下属身上。
下属不敢多言,没多久苦着脸道:太太说,住址比不得商铺,不好查,让您让您自己想办法
最后几个字声若蚊蝇,曹远面色难看,深吸几口气狠戾道:去给我砸了他的店!
他说的简单,这座城市治安良好,那花店地段不错,来往的人多,曹远几个下属大白天根本不敢做这种事。
他们一合计,打算在晚上动手,到附近空地捡了几块砖就去了。
结果发现,花店的玻璃门根本就砸不烂
一砖头过去动静还贼大,一些下班晚的路人纷纷停下侧目,有几个人还掏出了手机疑似报警,他们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钱飞了,人找不到,店也没砸成,曹远气得肝疼。
待他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发现了端倪。
那天他威胁小邓叫宋初满过来,宋初满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极有可能就住在附近。
趁还没耽搁多少时间,曹远吩咐下属去再找几个人,去附近的小区从早到晚蹲点,他就不信宋初满永远不出来。
曹远这次心细了些,怕宋初满会直接换地方,让人顺便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什么住户要搬走。
如果真找不到人,他再另作打算。
宋初满对此一无所知,他在家当真连着待了好几天,只到楼下喂过猫,直到冰箱里所有的食物都没了。
他从不点外卖,手机里虽然还能订新鲜蔬菜肉食,但宋初满没用过,担心菜品会不新鲜。
已经过了好几天,不再有陌生电话打进来,曹远说不定找不到人早就离开了。
于是宋初满决定下午去一趟菜市场。
他没有放松警惕,戴了帽子和口罩,特意绕了远路,不经过花店附近。
路上没遇到可疑的人,宋初满安心不少。
他一口气买了很多,提着大袋小袋往回走,快要到达小区时,看见外面有两个人正蹲着抽烟,一边打量着经过的路人。
宋初满记性不错,他认出其中一个是曹远的下属,那天也去过花店。
他立刻调头往回走。
曹远的手下这两天在花店附近的街道寻找,刚好发现这里还有个小区,便安排两人过来盯一段时间。
这个小区位置偏,听曹远说,应该比较符合宋初满的喜好。
其中一人吸了口烟,注意到不远处有个身影明明往这边走,却突然转身匆忙离开。
小区附近除了挨着门口的小商铺,周围光秃秃的,一旦有人经过或是靠近十分显眼,他留了个心眼,用手肘推了推同伴:那边那个,是不是不太对劲?
看背影的确和宋初满有些相似,两人对视一眼,决定过去看看。
宋初满还没绕过拐角,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前面那位兄弟,等一等?
他心里一慌,下意识加快速度往前跑,手里的东西又重又碍事,被他一路跑一路往往后扔。
那两人也不是吃素的,见状迅速追过去,宋初满体力不敌两人,没跑出太远被他们抓住。
宋初满的帽子和口罩被扯下,下属见果然是他,得意笑着:宋少爷,可算找到你了。
他让同伴制住宋初满,自己去旁边给曹远打电话。
宋初满双手被反剪在身后,他动了动,另一人出声:您别挣扎了,一会儿要是伤到您,我们可不好跟曹总交代。
电话还没打通,宋初满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语气不善:那你还敢这么对我?曹远都指望着我拿钱出来帮他,你又算什么东西?
身后的人愣了愣,似乎被他唬住,手上的力道果真弱了一些。
趁此机会,宋初满用力挣脱,一脚踹在那人□□,再次向外跑。
他这回手上没了阻碍,速度快上不少,再加上这边的环境他更加熟悉,曹远的两个手下追了一段路,竟跟丢了。
他们在电话里挨了一顿骂,又到周围转了好几圈,都一无所获,只好再往远处看看,同时安排人再去守着宋初满的小区。
**
宋初满则躲在一条隐蔽的小巷子里,弯腰撑着膝盖喘息。
他靠着墙,慢慢蹲坐在地上。
小区是回不了了,曹远的人一定还会在外面蹲守。
这条巷子阴暗潮湿,鲜少有人进来,宋初满在原地坐了很久,直到天色漆黑。
他听着远处微弱的人声,陷入了回忆当中。
小时候他有过一次类似的经历。慌不择路的出逃,最后被发现被抓回去,又吃了不少苦头。
可能不止一次,宋初满有点记不清了。
现在仿佛只要他不动不出声,他们就找不到他。
但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来得及做。
他要去找哥哥。
宋初满下意识拿出手机想翻出照片,却发现手机早已低电量自动关机了。
他独自待在这空无一人的巷子里,捏着手机出神,感到阵阵难过与无力。
靠着冰冷的墙面,宋初满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陆昭。
还有他家的猫,他带着体温的甜牛奶和拥抱。
这些点点滴滴,竟成了他当下唯一能记起的温暖。
良久后宋初满扶着墙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膝盖。
他小心翼翼走出巷子,往陆昭的住所方向去。
半路开始下起雨来,短短时间内越来越大,宋初满毫不在意,只顾低头走路。
等回过神,宋初满已经站在了陆昭的房门前,抬起冻得发抖的手指,按响门铃。
门内响起脚步声,随后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看外面的人是谁。
大门被打开,屋内柔和的光线照过来,陆昭神情惊讶:初满?
宋初满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身上的水滴不停往下落,发丝粘在脸颊上,面色苍白:能让我进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答应妈妈,保护好自己
第12章
他身上穿得不厚,雨水渗透外套和毛衣,最里层的衣物紧贴着皮肤。
宋初满看着十分狼狈,抬起脸望向陆昭,脆弱与无助毫无保留地显露,如同迷失了方向的小兽,向他祈求着帮助。
陆昭有片刻的失神,他压下隐晦泛起的情绪,侧身:快进来。
宋初满在楼下等电梯时,其实有一点后悔。
他觉得自己太冲动,这么晚了,陆昭可能不希望被人打扰。
看着陆昭身后干净整洁的客厅,和自己脚下湿漉漉的水迹,宋初满后退了一步,有些退缩。
陆昭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进来。
怎么淋成这样?陆昭拉着他,直接带着他进了浴室。
他打开淋浴喷头调试水温,先洗个热水澡,小心感冒。
宋初满隔了一会儿,嗯了声,抬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珠。
浴室内很快升起热腾腾的蒸汽,陆昭给宋初满指了一下沐浴露和洗发水的位置:湿衣服放在那边就好,我这里还有干净的睡衣,一会儿先穿我的。
宋初满点头,陆昭轻柔说道:你先洗,我去找衣服。
他走出浴室带上门,宋初满顿了顿,慢慢脱掉湿透的衣物。
水温刚刚好,带着一点点可以忍受的烫,迅速冲淡了身上的寒冷,过了一会儿陆昭过来敲门:初满,我把衣服放在外面的凳子上。
第10章
宋初满应下,门外模糊的人影站了两秒,转身离开。
他洗好后拉开一条门缝,伸手把衣服拿进来。
陆昭还放了干净的浴巾,宋初满擦干净头发和身上的水,拿起衣服。
睡衣和内裤一看就不是他的尺寸,勉勉强强能穿上,宋初满把袖子和裤脚都卷了一圈起来。
他重新打开门,地上还有一双拖鞋。
浴室在内侧,宋初满出来往客厅方向走,他来时在地上留下的水迹已被清理。
陆昭不见人影,只有绵绵趴在沙发上打瞌睡,听见动静伸了个懒腰。
茶几上还放了一个吹风机,宋初满抱了抱绵绵,拿起吹风机吹头发。
他吹到一半,陆昭从书房出来:晚饭吃了吗?饿不饿?
吹风机声音很响,宋初满没听清,停下来关掉:什么?
陆昭耐心地又说了一遍:饿不饿?
宋初满迟疑着摇头:不饿。
他没吃晚饭,买的菜在路上还全丢了。
但他不感觉饿,更没什么胃口。
再吃一点吧?喜欢吃甜的吗?家里还有一块蛋糕。陆昭自顾自起身去饭厅,不一会儿拿着一块方形的精致小蛋糕过来。
宋初满不再拒绝,陆昭就坐在沙发另一边,安静等他吹干头发,吃完蛋糕,又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谢谢。宋初满捧着杯子,抬头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
绵绵在陆昭怀里,他手里一边顺着毛,侧目过来:今晚发生了什么?愿意告诉我吗?
宋初满低头沉默。
陆昭放开绵绵,让它自己去玩。
别怕,你可以信任我。他坐过来,按住宋初满的肩膀让他侧身面向自己,稍稍低头:但你如果不愿意说,我不会勉强你。
宋初满抬眼看他,嘴唇动了动。
我的宋初满皱着眉,艰难叫出这个称呼,舅舅,他在找我。
陆昭神色蓦然变冷,又很快恢复如常:他找你做什么?
这个问题牵扯到太多其他事,宋初满只说:我不想见他。
晚上我没回家,他隐去了很多细节,手机没电了,又在下雨
宋初满声音越说越低:我可以睡沙发,不会给你添麻烦,明天一早就离开。
陆昭蹙眉:明天?
宋初满以为他是不同意自己留宿,话语噎住:那那我可以充一下手机的电吗?开机了我就走
你在说什么?陆昭失笑,家里有客房,你住一个月都没事。
宋初满呆住,望着他发愣。
陆昭揉了揉他的头: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把客房收拾收拾。
宋初满立刻起身:我自己来就好。
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来,陆昭抱起绵绵,塞进他怀里,坐着休息。
他态度坚决,宋初满只好抱着猫坐下,歪头靠着沙发。
陆昭收拾了房间,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杯热牛奶,递给宋初满:加了糖的。
牛奶的温度刚刚好,宋初满几口喝完,陆昭自然地接过杯子拿去洗。
宋初满的手还举着,他呆了呆,默默收回来。
洗好杯子,陆昭顺便给绵绵加了水和猫粮,宋初满望着绵绵吃东西的背影出神。
陆昭在他身旁重新坐下,出声询问:你舅舅他,知道你住在哪?
提起曹远,宋初满垂下眼遮住情绪:嗯。
他又急忙补充:但他不知道我来了这里。
好,别怕。陆昭安抚着他,你在这里很安全,他找不到你的。
这句话给了宋初满莫大的安全感,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时所经历的仿佛成了模糊不清的噩梦,不再对他有任何威胁。
陆昭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抱一下?
不等宋初满回答,陆昭缓缓靠过来,伸手拥住他,只要他有半点抗拒就立即松开。
宋初满没动,他身体略微僵硬,而后逐渐放松下来,靠在陆昭肩头。
陆昭像给猫顺毛一样,温热的掌心摩擦着他的脊背:都过去了。
浓浓的困意很快袭来,宋初满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好像有人把他抱起来又放下,温暖的怀抱更加贴近。
快要睡着之前,他感觉有个东西硌着他的腿间,不太舒服。
宋初满不安地动了动,有人在他耳边安抚着:别怕,安安。我不会伤害你的。
侧脸与鼻梁的小痣被人轻轻抚摸,他想睁开眼,奈何实在太困。
伴随着轻柔的说话声,他彻底放松,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没干啥,就是让安安睡得更好,又抱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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