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S?贴心地提示她:“如果您想获得一段值得纪念的影像,我认为用餐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那里阳光充足,摄像头的角度也不错。”
最主要是,能收获复联的其他围观群众,托尼会假装不在意地摆摆手,然后将这件事挂在嘴边一年。
“没有。”菲奥娜矢口否认,又躺回床上盖好被子,“我只是随便问问,真的。你不会告诉别人吧?我相信你不会,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工智能。”
V?I?S?停顿了半秒,才回应道:“承蒙夸奖,这句话我可以保留音频吗?”
“如果你不嫌弃它占用内存。晚安,V。I。S,也许你也可以适当休息一下。我的意思是,待机,或者有其他更专业的表达。”
“感谢您,菲奥娜小姐。晚安。”
她喜欢听V?I?S?说话。
独特的、地道的英式发音,总能与记忆里阿福的声音产生某种神奇的共振。
如果能再见到他们就好了。菲奥娜真的很想说,她想住在家里。就算每天要很早起床,开一个小时的车去学校也没关系。
如果她能早一点拥有今天的勇气,她肯定会说的。
房间内又重新恢复一片寂静。
菲奥娜的视线上方还是同样的吊顶,她的心情却不似之前那样焦躁不安。
她对托尼说了实话——这让菲奥娜感觉自己迈出了一大步。
当她开口说,她不想要再弹钢琴时,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指责的准备。
也许他会说,不能辜负他的精心准备、好孩子要有坚持不懈的品格、遇到困难不能退缩……
但托尼没有说这些。
他说的是,“只要你高兴。”
好像掉进精心编织的甜蜜陷阱了,她却一点都不排斥这样的感觉。菲奥娜不敢相信,此刻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底气十足。
她有很多想做的事。比如去染个红色的头发,再烫成大波浪;
玩一次高空蹦极,虽然她体重可能不达标;如果有人愿意陪她玩真人CS就更好了。
等等,最后一个是怎么混进去的,她什么时候喜欢玩木仓了?
怎么脑子里还有点奇怪又模糊的画面……大概是看过的电影吧。
菲奥娜发现,自己的待办事项里已经没有把碍眼的钢琴挪走了。
它就只是一架钢琴,普通的乐器,它是无聊时能用来打发时间的消遣。
她想起不久前,还在为它的存在而心慌意乱的自己,颇有些辛酸的好笑和释怀。
反复折磨着她的,从来都不是钢琴啊。
在菲奥娜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之前,她心中还记挂着最重要的一件事。
总要找个机会,将没能让自己听见的那句话补上。
——
被家长关掉所有闹钟的后果是,这几天神经格外紧绷,前一天晚上才终于放松下来的菲奥娜一觉睡到上午九点。
十分不好意思的菲奥娜在基地内晃悠,视线所及能看到的就只有克林特。他在一张巨大的桌子上,和密密麻麻色彩丰富的拼图做斗争。
“菲菲,早上好。”
克林特指着餐台上摆着的两份早餐,“如你所见,托尼和队长总是喜欢让你做选择题。”
两片松饼配猪扒煎蛋,外加一个薯饼三根烤肠,一杯超浓朱古力。
全麦面包三片,白水煮蛋一个,青菜若干,一杯牛奶。
菲奥娜的手都伸向热牛奶了,又调转方向拿起了朱古力的杯子。
她喝了一口——对于托尼来说大概刚好,但对她来说太甜了。
“还是牛奶更好喝。”她自言自语道,“其实我喜欢喝牛奶。”
听她说话的克林特感到奇怪:“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喝牛奶吗?”
菲奥娜小幅度地摇摇头。
“不是哦,之前是习惯了。”
“关于我喜欢喝牛奶这件事,我是今天才知道的。”
第81章 色感
克林特脑子稍微转了个弯; 理解了菲奥娜的意思。
他的视线从桌上的拼图移开,看向用全麦面包夹着煎猪扒,正在自制汉堡的菲奥娜。
都说气质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菲奥娜的外形还是和昨天一样可爱,却又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
射手的直觉都很准。克林特能预料到; 这应当是某种让她喜欢的改变。
“你可以尝试更多饮料。”他似是意有所指;“比如可乐和咖啡,果汁也不错; 二十一岁以后还可以喝酒; 虽然现在提起这个有点遥远。”
“等全都解锁之后,你就会发现——也许还是牛奶最好。”
菲奥娜:“真是听君一席话; 如听一席话。”
她再将烤肠也加入两片面包之间,顺便加了点青菜。
麦劳超豪华早餐。
另一边,摆在克林特面前的色卡拼图显然难倒了他,这是娜塔莎给他布置的大冒险惩罚。没有任何图案; 只能通过区分不同颜色来拼。
这可不是红色和绿色那样显而易见的鸿沟; 是两个本就相似颜色的过程渐变。缩略图看起来好像很容易,但……
拼图是一万块。
菲奥娜凑过去看;“你似乎需要帮助?”
“我实在是低估了它的难度。”克林特和她吐槽道,“把这些拼图放在远处; 我保证能精准击中。但要说分辨出它们之间的差别,这完全是两个领域的事情嘛!”
视力优越如鹰眼; 在色彩感知上也不比普通人好多少。目前他只是把这些拼图按照红的、绿的、蓝的等大致分了类,具体拼接全是靠运气,随机选一块看看能否吻合。
他发出了悲伤的呜咽:“我大概是完不成了——可恶; 小娜肯定早有预料。按照我们的赌约; 三天内拼不完我得穿女仆装跳舞。”
菲奥娜在很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克林特心如死灰:“想笑就笑吧; 没关系的。她还会热情邀请你来看现场版,再拍上几百张照片。我能想象到,这至少可以用来嘲笑我二十年。”
“抱歉。”菲奥娜用手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向别人求助什么的。”
“是的,但求助范围仅限这个基地内,这也是约好的。狡猾的特工!”
哇,那等待克林特的只有一条女装路了。
且不说复仇者们会不会拼,就算他们会,嗯……
作为整个基地内唯一良心未泯的人,加上克林特毕竟是自己的射击导师,菲奥娜于心不忍。
“虽然我并不擅长拼图,但我觉得多一个人,效率能高一些。”
“噢,亲爱的,谢谢你来帮我。”克林特还是感觉人生无望,“如果我们多完成一些,也许她会心慈手软……那么一点点?我是说也许。菲菲,你有玩过拼图吗?”
“嗯……上一次挑战的是六十四块,在我很小的时候。”
好吧,克林特心想,还是只能靠自己了。
菲奥娜用手拨开堆在一起的拼图,乍眼看去,基本都是一模一样。
克林特正在拼的地方,是蓝色。
她选出几块颜色与缺口处最相似的,这么小的拼图还没有她的指甲盖大。
“要来试试运气吗?”克林特主动移开位置,“要我说,还不如全做成一种颜色,反正都是靠边缘拼接……哇,你运气真不错!”
在克林特的视角中,菲奥娜只是看了一眼缺口,再看一眼她掌心中那几块拼图,第一次尝试就挑中了能贴合的拼图。
“很好,菲菲,保持现在的好手气。你拼中第二块了!第三块也许也能成功……哇哦…你这也太强了。如果娜塔莎知道你是高手,她肯定要把你排除在我的求助名单外。”
这已经不能用好运气来形容了。菲奥娜她,竟然有这样的隐藏技能!
菲奥娜被夸得不好意思。她将第四块拼图放下,指尖在拼好的图块上摩挲。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嗯,碰巧就挑中了。”
“不不不,菲菲,我可是亲自体验过这个拼图有多么困难的人。”克林特否认了她的运气论,“好孩子,你测过色感吗?”
这是一个菲奥娜没听过的名词,她迷茫地摇头。
虽然她大概能了解它的意思,是指对色彩的感觉吗?辨认不同的颜色,这个只要不是色盲都能做到吧。
克林特从放着的拼图中拿起两块,除了形状不一样,它们的颜色在他眼中完全是复制粘贴出来的。
他问菲奥娜:“这两个,你觉得有什么不同吗?”
V?I?S?说得没错,这块区域阳光不错。菲奥娜凑过去,仔细观察后告诉他:
“你右手的这块稍微暗一点,颜色也没那么深。”
她没学过专业的美术表达,只能用自己的感觉来说。
克林特:!!
换成别人,为了显示自己很厉害,可能会随便乱说一通,但他知道菲奥娜不会。
她真的能看出不同!
鹰眼的特长虽然不在色感上,但也比绝大多数普通人要好了。而现在,菲奥娜轻而易举地分辨出了在他眼中完全一样的东西。
“菲菲,就是说有一种可能,你听我说。”
比起还什么都没意识到的菲奥娜,克林特为他的猜想感到激动,“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是一个天赋超强、与众不同的四色视者【1】?你能看到的颜色,比普通人多一百倍!”
他越说越兴奋:“我得带你去做个更专业的检查,如果这是真的——天哪,这一定是真的。我们怎么都没想到,你的感觉一直都超敏锐的!”
克林特的语速超快,菲奥娜听得脑子嗡嗡的。他一直在说同一件事,却像是有一整个太平洋那么多的信息喷涌进来。
她的神经处理系统变得卡顿,她语无伦次:“天赋……我?大概是弄错了。”
“我,是我诶……也许那两块拼图就是一样的,是我、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
菲奥娜以为自己很镇定,但克林特拍了拍她的肩膀。
“噢,这不是什么坏事,好孩子,别紧张。别抖,不要抗拒。这不会给你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如果非要有,那肯定也是好的一面。我保证。”
她努力地想要站定,不由自主地开始深呼吸。
“没有人这么说过。”菲奥娜的右手抓紧了桌子边沿,“就是……天赋、不同什么的。我一直以为,不对,我就是普通人来着。”
“克林特,我们还是不要去做检测了。大概率不是,这样会不会有点尴尬?”
光是看他兴奋的样子,菲奥娜就能猜到,这个四色视者是多么的神奇和稀有。
但不可能是她吧。她没有继承到父母的任何优点,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平平无奇的中间值,所有人对她的评价都是那样。
“完全不会,邀请英国那些家伙来基地就好了。”
克林特忍不住激动地双手拍掌,“菲菲,别退缩,要知道美国本土还没有发现任何一例四色视者呢,你可以成为第一个!”
“先别急着否认,因为你的否认没办法基于事实,你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
菲奥娜:“虽然感觉有点怪,但你说得没错。”
“四色视者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我也没办法调取你的视线,观察是否比我的更细致。但,我建议你真的可以测试一下。顺便问一句,你学过画画吗?”
“额,完全没印象了。大概是没有吧。”
“那就是了。”克林特了然地点头,“没学过才对。否则以你的天赋,别人肯定早就发现了。”
他补充道:“现在学也不算晚,相信我,天才画家菲奥娜的起跑线已经比很多人的终点远了。或许我能见证下一个达芬奇,或是拉斐尔的诞生?那托尼会给你买一整个集装箱的鸡蛋。”
等一下,怎么就扯到达芬奇了,这是登月碰瓷吧。
菲奥娜还没适应身份上的转变——在她自己看来,天才这个词和她的距离比赤道周长还远。
她明明……就只是非常非常普通的人。
克林特给予她的是正向反馈,而菲奥娜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大富翁游戏里,她抽了一张命运卡。
不是机会,是命运。
克林特的兴奋劲还没下去:“你想学画画吗,菲菲?你肯定特别适合油画,真不敢相信,复联里竟然有两个搞艺术的。另一个是队长,你可以和他多交流,他会很高兴。”
就是托尼可能会不太高兴,但管他的呢。
“我等不及了,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他拿出手机,并征询菲奥娜的意见,“可以吗?我想,这会是一件大家都很关心的事情。只要是关于你的,都是如此。”
菲奥娜迷迷糊糊地点头。
克林特在激情打字,她拿起桌上的另外两块拼图,再次试图感受它们是否真的有所不同。
她眨了几次眼,反复确认,甚至把它们在桌上调换位置。再次拿起时,她依然能够发现哪一块原来在她的左手上。
如果她想当画家——就像克林特第一时间想到的那样,这会是一个相当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