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她的某些心理问题被诱发,可她回到房间的时候,看起来还是一切正常啊。
她先问托尼:“你说菲奥娜怪怪的,具体是哪里奇怪?”
“她对我的态度一下就变了。”
提起这件事,托尼还很郁闷,“昨天,还有今天上午,都不是这样的。仿佛她在有意和我拉开距离。”
“队长也有这种感觉吗?”
“确实有一些。”史蒂夫也是眉头紧皱,“是发生了什么我们并不知道的事吗?”
克林特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说:“也许她是睡午觉时做了什么噩梦,醒来后还有点恍惚呢?要我说,你们也别把小孩子的问题想得太复杂……”
托尼不认同他的观点:“如果菲奥娜做噩梦了,V?I?S?会检测到她呼吸心跳的变化,我不可能不知道。”
“呃,说起这个,先生——确实有一件你不知道的事。不过是在今天的凌晨三点。”
“怎么搞得?”当场被反驳的托尼气呼呼地追问,“我不是说过,和菲奥娜有关的任何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吗?”
“是我让V?I?S?不要告诉任何人的,托尼。”娜塔莎解释道,“你那咋咋乎乎的性格,在菲奥娜面前可能会绷不住,她的观察力非常敏锐。”
托尼仿佛终于为菲奥娜的异常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他喋喋不休道:
“别人可以不说,但我是菲奥娜的父亲,我是监护人!难怪她对我态度不好,是我错怪她了,我都没第一时间发现她做了噩梦……”
“并不是这样,托尼。”史蒂夫不得不中途打断了她的话,“菲奥娜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和你闹脾气。如果她真的会这样做,我反而放心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任性的底气。孩子会放声大哭,是知道有人愿意哄她。
而菲奥娜,只会把所有泪水都往肚子里咽。
“队长说的对,托尼。凌晨的时候我对她进行了一点干预,噩梦对她的影响没那么大。”
什么嘛,搞得一个两个,都比他更了解菲奥娜。
难道他这个养父,就真的做得如此差劲?
托尼没再开口了。他的心神被还在医疗室里的菲奥娜牵挂着,暂时不想参与他们的讨论。
反正,他说的东西也不重要。
“本来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今天她突然晕倒,也算是一种侧面的印证吧。”
娜塔莎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忧虑,“菲奥娜可能被人洗脑过。”
这个词汇一出,本来不想听的托尼立刻将头转了回来。
“托尼,你长期生活在富人环境,队长刚醒来不久,你们可能意识不到菲奥娜的言行举止与现代社会普通人之间的差异有多大。”
“她今天喝的是牛奶麦片,一整碗下去,她的嘴唇边缘还是干干净净。她走路的速度虽然有些慢,但步伐还是很优雅的。
还有很多小细节,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总之,菲奥娜不可能是没人管的野孩子,她一定受过更偏向托尼所在阶层的教育。”
托尼犹豫道:“说起这个,我之前就有过想法,只是一直没说。我觉得她可能是非婚生子,但我怕问起这个问题会伤害到她。”
克林特惊呼:“把你们两个说得结合起来,给她洗脑的很有可能就是她爹的太太?”
“你可以再大声一点,克林特。”托尼用极其不善的眼神看着他,“要不要我给你拿个喇叭,你去菲奥娜的耳朵边上说?”
“还有,我没结婚,没有太太。”
克林特压低声音:“我说的是她亲生的那个爹……”
“他要是纵容别人伤害菲奥娜,哪里还配做父亲!”光是想到这点,托尼就觉得自己的怒火快要冲破头顶了,“他被开除父亲身份了,菲奥娜只有我一个父亲。”
“冷静点,托尼。”
史蒂夫对他的说法并不赞成,“这还只是我们的初步推测,你不应该这样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批评别人,这很不礼貌。而且不管怎么样,他都是菲奥娜的亲生父亲,不是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的。”
托尼小声嘟囔:“要是我,肯定能把她照顾得很好……”
“在菲奥娜还躺在医疗室里的情况下,我觉得你还是先收起自己的骄傲自大吧,托尼。”
养孩子,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抚养一个身体孱弱,精神容易出问题的孩子,更是难上加难。
托尼彻底闭麦了。
好吧,他承认自己是对未曾谋面的,菲奥娜的亲爹怀有那么一丝丝的抗拒和偏见。
菲奥娜亲口说过,没有家人能来接她。要么他们都去世了,要么她就是被抛弃了。
也许娜塔莎说的也有点道理,菲奥娜的气质与其他人不一样。
在病房里与她初次相见时,托尼就对她产生了一种同命相怜的惺惺相惜感。
坦诚地说,他成为菲奥娜养父的时间只有几天,要说有什么海枯石烂的深厚感情就太夸张了。可是,他的确对这个孩子投入了满心的期待和关爱。
这有出于对他自己的补偿心理——托尼其实很清楚这一点。
他疼爱着菲奥娜,就像是跨越漫长的时光,去抚平当年的遗憾。
他是那么的希望,他的菲奥娜,他的孩子,能够拥有光辉灿烂的未来。
就在事情按照他希望的方向推进时,菲奥娜的态度却回到原点,克林特又提起什么,她亲生的那个爹。
如果他能够将菲奥娜养好,至少还有底气说,就算她亲爹来到现场,他也不带心虚的。
可是现在,菲奥娜的情况一点都不好。他们还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只能胡乱猜测,什么像样的
证据和推论都拿不出来。
……不一定有人家亲爹养得好,还没血缘关系,相处时间又短。
骄傲惯了的托尼?斯塔克,如今总算是知道,挫败这个词要如何拼写了。
第32章 争执
医疗室外; 和菲奥娜有关的讨论还没有结束。
“我们得找一个专业的,能信得过的心理医生; 来解决菲奥娜的问题。”
娜塔莎也曾经历过洗脑,但她认为菲奥娜的情况比自己严重得多。
她所经历的是价值观上的灌输,将自己打造成永远不会背叛的武器。
而菲奥娜显然不是这样,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种倾向的极端情绪。
她的心理状态,是趋向于不断地进行自我否定。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克林特的分析,但我们可以往这个方向去想。”
娜塔莎提出她的看法,“在通常情况下,不会有一个组织想要让成员认为自己一无是处; 那对完成目标没有好处。对她洗脑的人; 我倾向于是有私人恩怨,或者将恩怨转嫁到她身上。”
“私人恩怨,哈?”
托尼的情绪还是没有平复下来:“就菲奥娜这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都先莫名其妙认为是自己犯错的性格; 她能和谁有私人恩怨?那对方还讲不讲道理; 还想要她怎样?”
“要是连菲奥娜也能得罪别人; 那这个人应该先反省一下自己的问题。”
史蒂夫揉揉眼睛,没有接托尼的话。
先让他发泄一会吧。
“我们连菲奥娜的来历都查不到; 要查她的过去基本是不太可能的。”
娜塔莎理智分析道;“所以; 我们应该先找专业医生来评估她的情况,消除她脑子里被洗脑的残余。”
永远不要低估心理问题对人的影响。
它虽然没有能震撼人视觉的外在伤痛,却能杀人于无形。
“我赞成。”史蒂夫表态。
托尼突然想到;“你们说; 菲奥娜知道自己; 额; 她知道她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大概率不知道,但不一定。”娜塔莎告诉他,“有些人即使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经历过洗脑,也很难挣脱出那种心理困境。顺应从前的想法,减少挣扎会成为人龟缩在安全区的本能。”
就像沉迷于毒/瘾中无法自拔的那群人,他们难道不知道吸/毒有害吗。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戒掉是另一回事。
菲奥娜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不能以成年人都未必拥有的强大意志力去要求她。
谁都没有再说话。
愈发沉重的氛围,在一片寂静中持续蔓延。
“事先声明,我并不是嫌弃菲奥娜的意思。现在说这话也可能不太合适,但……”
终究还是由克林特开口:“收养她的决定,我们是否做得过于草率了?”
“一开始,我们只是想弄清楚她身上的秘密,后来意外发现了她的能力。按照这个走向,将她作为预备成员吸纳进复仇者联盟,我没有意见。”
“而事实是,她的身体情况和精神状态,都显然不适合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果我们将她留在这里,真的是为她好吗?”
也许队长一开始的想法才是正确的。
他们应该找一个普通的家庭收养菲奥娜,让她在平和的环境中慢慢得到治愈。
复仇者联盟从成立以来,就面对着太多的争议。而钢铁侠托尼?斯塔克本人,更是自带话题流量。
无论怎么看,他们都不是菲奥娜的最佳监护人选择。甚至有可能因为一些难以预料的突发事件,让她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史蒂夫最先反对:“这种讨论如果发生在我们还没收养她的时候,才值得展开讲讲。但在已经作出决定后,想要反悔对她的伤害太大了。”
队长完全能预料到,不管他们如何诚恳地说出顾虑,菲奥娜都会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我同意队长的观点。”
娜塔莎能够理解克林特的意思,但不赞成他的说法。
“事实上,任何一个硬币都有两面,鼓励她以后加入复联也不全是坏事。在我们这里,她能够发挥用处的地方太多了。被肯定,被需要,正是治愈她的良方。”
克林特欲言又止。
说到底,在复仇者联盟这群人中,只有他是一个真正的父亲。他在面对菲奥娜时,会把她代入成自己的孩子。
越是重视,越要小心翼翼,不敢冒任何风险。
尽管这样说不太尊重孩子的主观意愿,但如果能平平稳稳地度过一生,大多数父母都不会愿意让子女冒险。
乘风破浪固然精彩,海上翻船却有性命之忧。
他看向托尼,“你觉得呢?”
无所不能的钢铁侠,此刻正在深深地掩面叹息。
“我永远不会放弃菲奥娜。”
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就算她不想要我这个父亲了,我也不会放弃她。克林特,我明白你的顾虑,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真当我是随便养孩子玩玩吗?你在大街上找一个已婚已育的男性路人,询问他为了让孩子有更好的生活环境,愿不愿意把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儿送到别的家庭里。你看对方是会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还是要给你一拳。”
“不适合拿来和别的父亲讨论的问题,也不适合和我讨论。我虽然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斯塔克做出的每一个承诺都不会更改。她是我的孩子,现在是,将来也是,谁也不可能把她从我身边抢走。”
“哪怕今天是她那个不知道是否还活着的亲生父亲站在这,要带走菲奥娜,我也会让他滚。我就是要这么说,???(脏话),我明天就带她去登记姓氏。”
在队长提醒他文明用语前,托尼摆手阻止任何人打断他的发言。
“克林特,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但这些话听在我耳朵里真的非常冒犯。就像我现在劝你别当弓箭手了,转行打近战那样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而且,菲奥娜她需要我。”
“这不是我的错觉,也不是我的想象,我就是知道——就算她的这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一辈子也治不好,我的进度条永远也推不到终点,总是要一次次重来,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否认,她需要我。”
在自然界中,有很多动物的散发的信号只有同类才能接收到。
菲奥娜——她抱着一块木板在望不到尽头的海洋上艰难挣扎。海水呛入了她的喉咙,她说不出任何一句救命。
在这种时候,在这种时候……
他怎么能松开手。
现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托尼是关心则乱了。”娜塔莎出来缓和气氛,“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说出的话都不太能考虑别人的感受,理解一下吧。”
克林特耸肩:“我当然理解,不过其实他心情平静的时候也不太能。”
因为实验室的项目暂时走不开,直到此刻才赶到现场的班纳博士,在离他们十米远的地方,就感受到了空气里的焦虑和僵硬。
“可能我错过了一些关键的讨论,但我想先问一个目前最值得关心的问题——菲奥娜的情况怎么样了?”
娜塔莎回答:“基地内的值班医生来看过了,血管迷走神经性晕厥。”
班纳:“很遗憾我的七个博士学位里并不包括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