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眉头皱起。
“她是谁？”
“是埃米莉？奥兰女士。”
……真是个
意料之内的结果。
提姆觉得自己都有些生理性恶心了。
他当然可以拒绝这位女士的来访，因为他们的谈话必定会不欢而散。但如果他拒绝了，埃米莉很有可能就会去找布鲁斯。
作为菲奥娜的亲姨妈，她在惹人嫌的方面真是做到了极致。
即使布鲁斯可以干脆利落地让她滚，但只要她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就已经足够掀起一些痛苦的回忆了。
提姆一边通知助理让她进来，一边在心中思考着怎么样才能快速又有成效地打发走她。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五彩斑斓的衣服，恨不得把色谱表披在身上的女性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她还染了一头刺激人眼球的发色，似乎是希望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到她的身上。
“德雷克先生，好久不见了。”
她摘下墨镜，露出画着夸张眼影的脸，“我这次来呢，是想接菲奥娜的遗体回家。”
提姆面色不变：“你可真是一个关心她的好姨妈。”
菲奥娜对外的状态一直是休学在家。这才过去一个月，奥兰就盼着她死了。
而且，还穿成这样，来接什么遗体？
“过奖了，年轻人。”
埃米莉丝毫不介意提姆对她的冷漠，她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
“姐姐的坟墓旁边空置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让菲奥娜埋下去了。你应该成全我，上帝都会为她们的母女重逢而感到喜悦的。”
如果真有上帝，那他应该将你送入地狱。
姆还是没有讲这句话说出口。
“你的玩笑有点开过头了，奥兰女士。”他身体后倾，眼神向上，做出一副被冒犯到的样子，“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预约精神科。”
埃米莉嗤笑一声：“这可不像是风度翩翩的韦恩少总。那些小报里说你比韦恩的两个亲生子更有资格成为继承人时，都快把你吹上天了。”
“你在拿我家人的生命当玩笑，你觉得我还能给你什么好脸色。”
提姆的脸彻底垮了下来，“请回吧，奥兰女士。”
“我不明白，菲奥娜的死讯有什么好隐瞒的？欺骗那些普通的小市民也就罢了，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在哥谭，谁还没点门路呀。”
埃米莉更加肆无忌惮地说道：“她活着的时候要被韦恩关着，现在她死了，而你们连一个葬礼都没给她办！可怜的菲奥娜，她明明是我姐姐的孩子，我姐姐她是难产死的，难产！”
“在她死后，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家伙，甚至都不肯让菲奥娜回家住几天。她是我姐姐的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最亲近的人应该是我姐姐！”
提姆在控制着自己，不要动手打人。
“埃米莉？奥兰，你做过什么事情，我们大家都很清楚。事实上，如果菲奥娜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觉得我还会对你这么客气吗？”
如果不是菲奥娜的病太难根治，埃米莉对她的影响又太深刻，布鲁斯不会允许这个女人出现在他们家任何人的视线中。
七天，她只带走了菲奥娜七天，就给她留下了一辈子的创伤。
她蓄谋已久。
要不是布鲁斯发现视频通话里的菲奥娜情况不对，也许她就会死在出国游的那趟旅途中，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埃米莉一点都不怕提姆话中暗示的威胁。
她和艾伦一样，根本就不畏惧死亡。
“我知道你们韦恩家财大气粗，能堵住哥谭所有媒体的嘴。你们隐藏她的死讯，是害怕影响股价吧？
啧，又死了一个孩子……德雷克先生，你这么不想提起，也是因为你是利益既得者吧？恭喜你离继承人的位置又近了一步。”
“我得提醒你，还是要稍微注意点风评。家族内部相残什么的，不太好听。”
不要和她生气，她就是故意的。
提姆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当年，菲奥娜就受过比这惨烈几百倍的苦。
她那时只有三岁。
故意给她吃各种处方药，安排其他小朋友针对她，嘲笑她，假借游戏之名给她催眠洗脑，在她睡着后还要给她戴上耳机，用影响大脑的声音让她做噩梦……
这是他所知道的，而布鲁斯当年究竟查出多少，埃米莉又做了多少。
也许这些，都只是迪克所告诉他的冰山一角。
她能好好地站在这，而不是被关在监狱里，全凭她对菲奥娜的洗脑下手太狠毒了。
连邪恶组织都还要考虑对身体的副作用，而埃米莉的目的根本就是毁掉她。
即使布鲁斯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也得到了委婉的劝告，还是尽量不要给病人太大的心理刺激，他们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治好她。
埃米莉在菲奥娜心中就是母亲唯一的血脉亲人，是她和母亲仅存的纽带。
在她六岁之前，她甚至会偶尔将埃米莉认错成妈妈。
这些年，在布鲁斯的持续努力下，他终于淡化了埃米莉对菲奥娜的影响，但他依然没有对菲奥娜说出实情。
惩罚埃米莉并不是一件值得他上心的事，女儿的健康稳定才是。
提姆不想和她多说，“你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先离开了。”
埃米莉撩了撩头发，“看看，贵族出身的养子就是不一般，都到这份上了还在保持涵养。我们菲奥娜输得不冤。”
提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同时屏住了呼吸。
这个疯女人，真应该被送到阿卡姆去。
“我知道，只要我走出这个门，你会一直监视我。”
埃米莉懒洋洋地坐着，“我哪里也不想去了，你干脆找个小屋子把我关起来吧。或者你可以安排几个杀手，你也知道这玩意在哥谭很好找——永绝后患。”
“反正。”她喃喃自语道，“我和姐姐，还有菲奥娜，很快就能团聚了。”
第25章 童话
提姆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她早就毫无理智可言。
就像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你觉得菲奥娜已经死了，并且你很高兴？”
“这不是死亡，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重生。”
埃米莉的笑容看起来是那样喜悦而真诚，连提姆都看不出她有任何表演的痕迹。
“她终于脱离了你们这群魔鬼的掌控； 回归到姐姐的怀抱里。你们——布鲁斯？韦恩； 本来就不配得到菲奥娜； 她是属于姐姐的。”
真是个……疯子。
把活生生的人； 当做谁的所有物。
她的语气还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提姆再次送客：“你出去吧； 我没有什么要和你说了。”
“我不走； 我今天必须要把菲奥娜带回家，她真正的家。不管她是活的； 还是死的。”
“保安。”
提姆按下了桌面上的快捷呼叫键，“来我办公室； 送这位女士出去。”
他其实很不愿意采取这么不体面的方式结束这场谈话，这意味着他还得费心思封锁消息，不能让奥兰女士被驱逐的事出现在明天的新闻头条，和贵族圈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中。
埃米莉可以不要脸，但他必须要顾及菲奥娜的面子。
“提摩西？德雷克；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叫我走？我才是菲奥娜真正的血脉亲人； 你算什么——”
走进办公室的两位西装男士打断了埃米莉正在说的话。他们神情严肃地看着她，其中一个还做出请走的手势。
“埃米莉？奥兰，如果你还有那么一丁点在意自己的姓氏； 就别让保安扛着你出去了。”
他回敬给她；“贵族小姐； 死缠烂打； 传出去可不太好听。”
埃米莉想要拍桌子骂他； 还没站起来就被早有准备的保安分别抓住两只手臂。她被死死按住，上半身基本不能动弹。
“注意避开人群，动作小心点，别弄出能被人看见的伤口。安排司机送奥兰女士回家。”
提姆继续埋头处理工作，被架着拽向门口的埃米莉还在不甘心地怒吼着。
“你们有什么资格抚养菲奥娜？布鲁斯韦恩这个该死的男人，他欺骗了姐姐的全部感情，还搭上了她的命！如果他还有那么一丝良心，他就不该和我争夺菲奥娜的抚养权！”
提姆冷冷地提醒她：“当年你只有十七岁，根本不符合监护人条件。”
况且，伊丽莎白女士并不是死于难产。
她给菲奥娜取了名字后，再三恳求布鲁斯能亲自抚养这个孩子。
虽然，即使她不这么说，布鲁斯也不可能放弃菲奥娜的监护权。
埃米莉还在不断地口出恶言，拽着她离开的两位保安直冒冷汗，只想赶快将她带走。
上帝啊，这是老板家这么绝密的隐私，他们真的能听吗。
直到再也听不见埃米莉的声音后，提姆将后背靠在座椅上，用一个长长的深呼吸来平复心情。
就这样一个疯子，布鲁斯忍受了她十余年。
幼小的菲奥娜，也不知道究竟受了她多少折磨。
其实埃米莉想错了一点，布鲁斯并不在意她的死活，她完全没必要抱着一颗同归于尽的心竭尽全力地闹腾。
惩罚她，报复她，将她送进监狱，对菲奥娜的情况都不会有任何一点帮助，在她意识不清醒的时期还有可能适得其反。
蝙蝠侠不会使用私刑，布鲁斯最先考虑的也是女儿的身体和心理健康。
无论从哪个方面，她都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对她丧失理智，不顾一切。
她不配。
——
纽约，复仇者基地。
菲奥娜穿着白雪公主配色睡裙，乖巧地将自己缩在被子里，看着托尼一本正经地拿着童话故事书，坐在她床边的小沙发上。
感谢佩珀给她选的衣服——在看到几乎都是粉色的衣帽间后，险些当场呆滞的菲奥娜在另一边发现了颜色各异的款式。
当然，托尼的心意还是很重要的。
所以她换了粉色的被套。
“今天，我们来讲海的女儿。”
托尼翻开了故事书，菲奥娜能看到封面上写着的几个词。
适合六到十二岁儿童阅读。
行吧，四舍五入，她也没有超龄太多。
这件事其实发生的有些意外。在飞行棋游戏转移到线上后，她和史蒂夫搭档得到了第二名，第一名是娜塔莎。
尽管不是头名，但菲奥娜特别高兴。
她没想到飞行棋的厮杀竟然也能这么激烈。有能够吞掉别人棋子的规则在，他们四组选手，弄出了六个联盟，毫无信誉可言的相互背刺。
飞行棋实在是容易令人上头，原本很客气的菲奥娜玩着玩着就真情实感了。
在克林特吞掉她一个快要进入终点轨道的棋子时，生气的菲奥娜宁愿让一颗本来能直接移动到跳跃点的棋子留在起点位别动，也要等到克林特路过时跟在他身后，寻找机会吞了他。
在她和史蒂夫认真商量战术，该不讲道义时果断抛弃盟友（此处特指托尼）的一番操作下，他们以落后娜塔莎一个回合的成绩成为了第二名。
对手太强了，她好像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知道他们下一步要走什么棋子……输给她，菲奥娜心服口服，还因为差距很小而感到光荣。
这种全心投入后获得的胜利果实格外香甜。菲奥娜高兴地和史蒂夫击掌庆祝，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写着开心。
当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队长，小脸微红地表示这都是他的功劳时，托尼彻底酸了。
不！就！是！飞行棋！第二名吗！
他只是投骰子时运气不好，又不屑安排贾维斯帮他暗改算法，所以才会遗憾落败，屈居第三。
如果他来带菲奥娜玩，那肯定是拿第一的。
不行，他必须做点什么，来巩固自己在菲奥娜心里不可动摇的父亲地位。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队长会抢走他的监护人位置，这是托尼无法接受的。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托尼根据育儿网上学到的经验，给孩子讲睡前故事，这样能够帮助父母与子女更好地建立亲密关系。
他选择的是童话绘本，当他刚念出了标题，就回忆起它的大概内容。
这是个家喻户晓的故事。小美人鱼与爱上了陆地的王子，最终的结果却是为了爱情，化为泡沫。
不行不行，小孩子不能听这个。
小美人鱼的爱情是很感人没错，但托尼自动带入的是父亲角色。要是他的女儿也化为泡沫……
什么狗屁王子，滚一边去。
他果断继续翻页，“这个不行，我们讲别的。”
菲奥娜的眼神充满不解。
海的女儿，哪里不行了？如果这还是她印象中的美人鱼，那这个童话故事多唯美啊。
托尼索性翻开了目录，但却没找到令他满意的故事。
为什么没有那种，小公主倍受家人宠爱，长大后通过努力实现自我价值的童话。
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