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图闪躲：“是因为我不是真心想去，所以你不高兴了吗？你觉得，我不能陪你们尽兴的玩？”
“我不是这个意思，菲奥娜。不要再回避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这把刀，终于落下了最后的一击。她无处可逃，唯有直面这快要让她窒息的情景。
她还记得忍住眼泪不要哭，但她的声音已经彻底暴露了她的情绪。
“对不起，我确实说谎了……我、我只是觉得你很希望我去……”
她果然被戳穿了。
在史蒂夫面前，她完全没有任何假装的余地。
他会觉得自己是不诚实的孩子，是撒谎精吗？
只要想到这点，她的眼睛就更难受了。
不能哭，菲奥娜，真的不能再哭了。
再掉眼泪，她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史蒂夫想给她递张纸巾。但看她拼命想要忍住眼泪的样子，他还是决定换个方法。
“菲奥娜，我最想要的是你高兴，发自内心的高兴。任何一个真心在乎你的人，都不会希望你的迁就是建立在无条件牺牲你个人意愿的前提下。”
“或许你觉得别人的心情很重要，但你自己，也是其他人的宝贝呀。”
在菲奥娜的记忆里，她从未被这样亲昵的词汇称呼过。
她的脸都有些烫了，眼眶中的泪竟然又要按捺不住。她窘迫地偏过头，保持着微微仰起的弧度，连眼都不敢眨。
她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再哭的——
史蒂夫伸出左手，轻轻往回推着菲奥娜的头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没人看到，就不算哭过了。只要你没有弄湿我的衣服，连我都不会知道。”
话音未落，史蒂夫就感觉到后背有一滴水。
搭在他肩上的小脑袋微微一抖，大约是不好意思了。
她软绵绵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还有监控呢……也许斯塔克先生会知道。”
“放心吧。就算他看到了，他唯一的想法肯定是把我揍一顿。”
史蒂夫开玩笑般问她：“那你会帮我疗伤吗？要是他真的想和我打架怎么办。”
菲奥娜大概是有些害羞了。过了一会，她才接话：
“我应该，不会让你们打起来的。”
“嗯，如果你站在我们中间，那托尼绝对不会动手，我也不会。”
在场的两人，谁都没有将这段充满调侃性质的话当真。
这只是一个荒谬到被默认不可能发生，所以可以被随意拿来开玩笑的假设。
那时，他们都是这样想的。
第16章 年龄
托尼乘坐的私人飞机，就和他本人一样浮夸又张扬。除了钢铁侠，还有谁会把自己的形象喷漆在飞机表层上？
真像是天空上飞着一盘番茄炒蛋，这是史蒂夫悄悄说给菲奥娜听的。
菲奥娜的笑声没压住，他们说小话被托尼发现了。很不愉快的钢铁侠板着脸走回来，非要挤在他们中间。
什么情况？他才走开那么一小会，为什么感觉老冰棍和菲奥娜更熟了？
他希望复联的成员们都和他的孩子处好关系，但不能比他相处得更好。
那他作为父亲的一些特权，岂不是无处安放？
在宽敞的机场里，他们三个人并排走完全没问题。但将要登上台阶时，位置就明显不太够了。
托尼想也不想地说：“队长，你走在我们后面吧。”
已经一只脚踏上台阶的史蒂夫，又将脚伸了回来。
算了，别和托尼计较。队长只能在心里劝自己，托尼的心理年龄比菲奥娜还小呢。
等上了飞机后，又遇到了新的问题——由于私人飞机的载客量本来就少，托尼又热衷于添加各种各样的家电设备，确保他在飞机上的生活质量不会降低，所以能够用来坐人的长沙发只有两张。
托尼和史蒂夫是分开坐的，上飞机后先去了一趟卫生间的菲奥娜就面临了二选一。
选择坐在哪里，是她的养父斯塔克先生旁边，还是刚拥有共同秘密的史蒂夫旁边？
怎么办，要不然她还是坐到后面的乘务人员休息室里去算了……
“菲奥娜，你快过来呀。”
托尼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这里靠窗，你可以在飞行途中看看风景。”
菲奥娜下意识地看向史蒂夫。如果她和斯塔克先生坐在一起，会不会让他显得很孤单？
不过，如果她坐在他旁边，斯塔克先生也得一个人坐。
“我等会还有一个线上会议，可能没办法照顾你。”史蒂夫冲她笑笑，“你坐在托尼旁边吧。”
真是个傻姑娘。每天想得那么多，她都不会累吗？
虽然史蒂夫并不会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但能被人放在心上关怀，时时刻刻想着，他还是感觉心中一暖。
不过，即使他享受着菲奥娜的体贴入微，也还是更希望她少想一些，别给自己增加负担。
菲奥娜这下放心了。她走到托尼身边坐下，听到他在问史蒂夫：“你开的什么线上会？我都不知道。”
“一个很无聊的会，我只需要负责听就好。”史蒂夫随便敷衍了下。
托尼也没再管他了，此刻他的心神都被菲奥娜牵引着。
哪怕没有那层血缘关系，只要冠以父亲的名义，他再观察菲奥娜时就像是套上了十八层滤镜。
同样是对飞机上的一些小设计不熟悉，美国队长操作的比较笨拙，托尼只会觉得他不太聪明（？），但如果换成菲奥娜，这就是天真可爱。
看啊，她一个个尝试按键都有什么功能的样子，充满了好奇心和探索欲，这真是和他一模一样的优秀品质。
作为飞机的概念设计师，托尼很热情地向菲奥娜一一介绍他当初的构思。
当她脸上的表情从有点迷糊到豁然开朗，托尼的心中简直成就感爆棚。
旁边正在蹭讲解的史蒂夫问；“托尼，这个按钮，你刚才说的……”
正在给菲奥娜详细介绍的托尼头都没回，就打发他道：
“听不懂算了，我忙着呢，你自己随便玩玩吧。”
史蒂夫：。
他刚才真应该争取一下，把菲奥娜拉到他身边。
不怪托尼区别对待，不止因为菲奥娜是他的女儿，还因为教她和教史蒂夫是两种不同的难度级别。
菲奥娜很聪明，简单讲讲就能懂，而史蒂夫需要的是保姆级教程。
连微波炉怎么使用都弄不明白的人，要教会他更复杂的东西，就像是从初中物理开始教起，最终目标是研究原子弹。
“其实你很聪明啊。”托尼毫不吝啬地夸奖菲奥娜，“你看看队长，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打开沙发下的冰箱。”
史蒂夫弯腰，拿出一瓶冰冻过的矿泉水，以实际行动中证明他知道。
“哇哦，你好厉害哦。”托尼接着说，“那饮料台怎么铺开呢？”
史蒂夫不说话了。
他将矿泉水放在自己手边，“我就喜欢放在这里。”
“菲奥娜，体谅一下，他是有一些怪癖的。”托尼毫不客气地嘲讽队长，“他这么做就是纯粹的个人习惯，绝对不是因为他根本找不到饮料台的开启位置，哪怕那个按钮就在他左手边。”
菲奥娜不忍心再挖苦史蒂夫了。她主动说道：“其实，是我找不到饮料台该在哪里开。斯塔克先生，你能给我示范一遍吗？”
斯塔克先生，这可不好听。
尤其菲奥娜还是在帮老冰棍解围时这么叫他。
他提出自己的想法：“别总是叫我的姓氏了。亲爱的，我知道现在就让你改口叫daddy会有些难，我们可以慢慢来，你先叫我托尼吧。”
叫昵称……对菲奥娜来说太别扭了。
就算她的三个哥哥能顺畅地直呼布鲁斯，她也不能想象自己要如何直接叫出养父的名字。
可他说得也没错，要改口叫父亲或其他同等意义词汇，菲奥娜根本喊不出口。
至少目前真的做不到。
所以，还是得叫昵称吗。
菲奥娜的脚趾都在不安地抠地，幸好没人能看见。
怎么办，斯塔克先生还在等她说话呢……
明明托尼的发音如何简单，她的嘴巴都张开了，却像是被人按下消音键。
“怎么了？”托尼问她，“你不会真的要一直称呼我的姓氏吧。天呐，现在只有快递和外卖员会这么称呼我了。”
菲奥娜低下头，避免直视他的眼睛。她双拳紧握，终于用细微的声音轻轻叫他：
“托尼……”
好奇怪的感觉。
直接称呼养父的名字，这也太尴尬了吧。
托尼却很满意。他笑着说：“很好，菲奥娜。来，再叫一次，你得习惯。”
这一瞬间，他都不觉得眼前的女孩有十几岁了。她更像是个还在牙牙学语的幼童，而自己正在循循善诱地引导她说话。
如果哪天能教她叫daddy，那就更好了。
菲奥娜还是低着头，但再说出口总算没有那么困难了。
“托尼。”
这次的音量稍微大了些，虽然还是只有托尼能听见，但他觉得足够了。
哄孩子，还是得循序渐进。他没再提出别的要求，将平板解锁，打开了飞机服务系统。
“先喝点东西吧。可乐还是果橙？”
“纯牛奶就好，谢谢。”
“你也太乖了，菲奥娜。我敢保证，佩珀——就是我的秘书，她肯定会很喜欢你的。”
他在系统菜单里提交，又看了眼身边的史蒂夫，“队长，你喝什么？”
史蒂夫保留了最后的倔强：“我会用这个。”
“上周佩珀刚更换了操作密码，我好像还没告诉过你。”
史蒂夫：。
他也不问新密码是什么，只说：“那我喝矿泉水。”
托尼耸肩，也靠近菲奥娜，悄悄和她说起小话：
“史蒂夫就是这样，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不要随便和他开玩笑，这家伙太落伍了，总是理解不到年轻人的想法。”
年轻人？
菲奥娜有点搞不清楚他们的年龄了。
毋庸置疑，她的养父托尼肯定有三十多岁了，甚至有可能到了四十。而史蒂夫看起来，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十岁吧？
她委婉地说：“看起来你们感情很好，年龄差应该不大吧。”
也许只是托尼看着比较成熟，而史蒂夫看着比较年轻……？
“你两句话都说错了，菲奥娜。”托尼回答她，“我们感情一般，就只是大方的房东与从不付租金的厚脸皮房客之间的普通关系。”
好的，菲奥娜知道了，看来他们感情确实不错。
她点头表示理解：“你们的年龄差很大？那你应该比史蒂夫年长十岁以上吧。”
年轻人什么的，也许是指她？
托尼：？
托尼：？？
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菲奥娜在医院的这两天，信息接收和交流是相当封闭的，因为他并没有给她配手机。
所以，菲奥娜其实还不知道钢铁侠是谁，也不知道史蒂夫是美国队长？
托尼一拍脑袋，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不过没关系，现在科普也不晚。
“菲奥娜，是时候向你介绍一下我们的身份了。”
他在平板上轻点几下，调出了一段复仇者联盟战斗的视频。双击全屏播放后，将它摆在了菲奥娜面前。
“先看这个，站在最中间的钢铁侠就是我，就是刚才飞机上喷漆的样式。怎么样，是不是很酷炫？”
正在播放的视频里，是钢铁侠顺利战胜敌人的精彩片段。光听背景音，史蒂夫就知道是在基地里循环播放过无数遍的东西。
超清的画质，稳定的运镜，恰到好处的机位，流畅的镜头剪切，能完美展现钢铁侠的强大英姿，很难让史蒂夫不怀疑这是托尼特意找人拍的。
要不是他们真的打过这场，敌人也很凶残，他都觉得托尼在打表演赛了。
菲奥娜本来也被钢铁侠的战斗情景所吸引，忽然，一个蓝色的背影分散了她的注意。
她按下暂停，指着美国队长问：“这个穿蓝衣服的是谁啊？”
史蒂夫悄悄竖起耳朵。
托尼太不爽了。这段视频里队长就出现了一秒钟，这也能抢他风头？凭什么？
他本来想翻白眼，但这样在菲奥娜面前会显得他不太有礼貌。为了给女儿树立好的榜样，他说：
“别管他，这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史蒂夫：。
果然，他就不该抱有什么期待。
“哦……”菲奥娜随意地说了一句，“他的身材还不错诶。”
尤其是背影。
让她想起了迪克。
第17章 老人
菲奥娜只是随口说一句，两个男人却是听者有心。
被夸奖的史蒂夫老脸一红，不自在地转头看向窗外。不仅被抢了风头，还亲耳听到女儿夸奖别的男人身材的托尼，心情就很复杂了。
理智上，他知道女孩子会关注男性身材是很正常的，菲奥娜这个年纪也该懂一些东西。但……
为什么是美国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