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的人爱着奚迟; 他也就放心了。
第二天办出院的时候,陈枫感觉他们之间氛围有点伤感,努力在活跃气氛。
等就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陈枫说:“我还以为你们昨天会把话说开,然后你顺便问问你男朋友的事呢。”
奚迟摇了摇头:“没必要让他知道。”
“我总觉得最后我们避免不了去找他。”陈枫道。
奚迟看向他。
“现在情况是越来越棘手了; 我这段日子也帮你到处了解了一下,在国内要治疗的话,估计只能靠奚老师。”陈枫无奈地撇了撇嘴,“他之前参与治疗的那例,就是人格之间最后协商,决定以共存的状态生活,达到互相知晓,记忆共享,是很成功的案例了,直到现在她们都很稳定。”
奚迟表情露出了一丝犹豫。
陈枫接着说:“而且那个患者也有个人格比较极端,但她主要是自杀,一出现就变着方法寻死,最后她也终于不再出现了。”
奚迟眸光微沉:“她是消失了吗?”
“人格不会彻底消失,就像咱们的脑子不会凭空少一块,可以理解为被关小黑屋长久地静止了。”
陈枫说完观察着他的表情,眼神里露出了一丝诧异:“你是不是不舍得他的那个人格?你喜欢他么?”
听到他直接的问题,奚迟表情顿了顿,移开了目光,没有直接回答,开口问道:“如果他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呢?可能在安全的情况下共存么?”
陈枫心里也明白了,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唉,我就知道,这也正常,要我是你的话没准也动心,走到后面再看吧。”
下班以后,就到了他约霍以辞见面的时间,他去了花店,因为没有再接订单,空无一人,里面的花也少了许多,显得冷冷清清的。
霍以辞视线落在他身上,眼底依旧止不住地泛起柔情,又很快不动声色地收敛起来,笑容依旧温和有礼。
他们在花店的木质长桌边坐下,奚迟接过霍以辞递来的咖啡,是他最常买的一家最喜欢的口味,暖和的触感贴着他的掌心,他看见霍以辞眼里隐隐的红血丝,心底一酸。
他本来还有些忐忑,现在只想快点告诉对方真相。
霍以辞也看起来有点紧张,静静地等待着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你不是一直想跟霍闻泽见一面么?”
霍以辞没想到他会提这个,往门口瞥了一眼,似乎觉得霍闻泽马上就会出现。
“你没有办法和他见面,”奚迟抿了抿唇,望着他的眼睛说,“因为你就是他。”
霍以辞的表情定住了,似乎觉得这很荒唐,又觉得他不会轻易开这种玩笑。
“接下来我想给你看的,可能让你很难以接受……”奚迟语气有些犹豫。
霍以辞紧张地眨了眨眼,双手在桌上互相捏紧了,告诉他:“没关系,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奚迟把手机点开,放在两个人中间,随着视频播放,他们的呼吸同时绷紧了。
画面中央是一个少年正在作画,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在画面上细腻地勾勒着,表情柔和而专注。
霍以辞认出这是曾经的自己,身体向前倾了些。
画着画着,他手中的画笔突然毫无征兆地脱落,直直地掉在了地上。
少年也像被定住了一样,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下一秒回过神来,左右打量了一番,盯着画作的眼神十分陌生,好像从未看过这幅完成了大半的画,过一会儿弯下腰捡起掉落的笔,在旁边的调色板上搁好。
他目光比刚才多了几分锐气,唇角放松的弧度也敛紧了,明明是同一张脸,却能从神态看出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霍以辞看着,眼神颤动:“这是……闻泽?”
接着,视频里的少年在霍以辞房间里走了一圈,看见桌面上霍以辞拼了一半的模型,索性坐下来,拿起零件继续拼凑起来。
奚迟记得霍以辞说过,霍闻泽悄悄回来过,拼好了他没有完成的模型,应该就是这个。
霍以辞看完后,陷入了长久的怔然,半晌才出声:“所以,我和闻泽其实一直共存在同一个身体里,是一个人。”
奚迟点头:“你是他的另一个人格,你们从六岁起得了一种叫分离性身份障碍的疾病。”
霍以辞垂下眼睛,声音微微发抖:“这样很多事反而能说得清了,为什么我父母会对着我喊闻泽,为什么我会没有印象就到了另一个地方,为什么身上会突然出现伤口……”
看到他因为震撼而颤抖的手指,奚迟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你要是想了解你们的病情,我朋友是专业的医生,他就在附近,你可以跟他聊聊,如果你愿意相信他的话。”
霍以辞回握住他的手,手心里都是冷汗,和他温暖干燥的皮肤相贴,呼吸平稳了很多,开口道:“我相信你。”
这个时候还是需要专业人士的疏导,陈枫来了后,奚迟去楼上回避了他们的谈话。
奶糖这两天因为主人的情绪也有点蔫蔫的,看到奚迟才好了起来,过来拱着他撒娇,在地上打滚要他抱。
奚迟把布偶猫抱起来,好好地顺了顺毛,等到奶糖已经睡了两觉,他收到陈枫的消息,说情况一切平稳,就是霍以辞可能需要自己缓和一会儿心情。
奚迟担心他出什么事,边陪奶糖玩边等待着。没多久,他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霍以辞目光温润地看着他逗猫,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和从前一样,又好像多了点什么。
霍以辞抱过挂在他身上的奶糖,在他身边坐下。
“其实接受了事实,我现在反而很轻松,好像假象的疑云终于散了。”霍以辞语气平静地告诉他,“感觉得到了更珍贵的东西,知道闻泽就是我,以后底气都更足了。”
霍以辞开完玩笑,又递给他几页纸:“陈医生说我们可以先通过书信或者视频建立联系,以后可能可以对话,可以拜托你帮我转交给他么?”
“当然。”奚迟心里也替他感觉开心。
“有些措辞我不知道是否合适,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
奚迟垂眸读起他的信,奶糖也好奇地凑过来闻了闻。
信的开头,霍以辞便写了:感谢你愿意分给我一部分的人生。
奚迟看着,心底涌起一种触动,霍以辞语气诚挚而生动,让他仿佛看见互相默默关怀的亲人相认的场景,又像是碎片互相拼凑的模样。
翻到最后一页,他看了两行,忽然耳朵红了,这一页纸写的全是关于他的内容。
霍以辞笑道:“我终于不用回避对你的感情了,你想不到那有多难。”
奶糖躺在他腿上伸懒腰,还不忘用爪子去勾奚迟的衣服。
奚迟匆匆合上了信纸,对上了霍以辞漾着光的笑眼。
“我可以吻你么?”
奚迟听见他这么问,心跳骤然一顿,霍以辞专注地看着他,被压抑的感情涨潮一般,倾身靠近他,一个缱绻的吻落在他唇上。
奶糖在中间被挤到了,跳下去歪着脑袋观察人类的行为。
突然,覆在他唇瓣上柔软的触感僵住了,然后迅速撤离开。奚迟睁开眼,看见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里,翻涌起满含占有欲的灼灼火光。
他耳边轰地一声,为什么会正在这个时候……切换人格。
不等他反应过来,来者已经再次靠近他,手指穿插过他的发间将他强势地压向自己,用力堵住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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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会不会
奚迟的脊背还僵着; 嘴唇已经被对方彻底俘获,重重地吸吮舔舐,酥麻的感觉一直扩散到神经; 在他头脑里震荡着嗡鸣声。
刚才那一眼,他隐约觉得是霍闻泽,但又不能完全确定; 这种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吻他的感觉; 让他从脖子到头顶整个烧了起来,心跳彻底乱了; 下意识想往后躲。
可是按在他发丝间的手让他无处可逃,他的抗拒似乎激发了对方更大的醋意,强势地撬开他的齿间; 纠缠上他有些无措的舌尖,他来不及躲避,刚滑开一点又被捉回去更加深入地舔吮。
连气息都被对方占据,但他逐渐急促的呼吸并没有让对方放手; 反而还觉得不够紧密似的; 揽过他的腰将他拉的更近。
分开的时候; 奚迟头脑已经有点缺氧的晕眩感,眼角泛红地看向面前的人; 开口道:“霍闻泽; 你……”
他本来想问霍闻泽; 干什么一言不发地使劲亲他,对上霍闻泽的眼神,话又咽了回去。
一切换上来,就发现自己正在跟他接吻,肯定要吃醋到了极点。
霍闻泽用指腹摩挲了一下他的唇瓣; 目光幽深:“他亲你了。”
听见他声音沉闷地控诉,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委屈,奚迟一时有点哭笑不得。
蹲在地板上的奶糖这时突然拖长声音喵了一声,仿佛在替自己的主人回答。
霍闻泽目光移到奚迟膝盖上放的信,继续幽幽地问:“这是什么?他给你写的情书?”
奚迟拿起信纸理了理,交给他:“不是,这是他给你的信。”
霍闻泽愣了一下。
“霍以辞知道了他是你的分人格,我不应该擅自替你做决定的,但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奚迟解释道。
霍闻泽低头端详着上面的字迹:“其实我也觉得到了不得不告诉他的时候,只是没下定决心,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他一直把你当真正的亲人,默默关心着你的生活,现在算是终于能和你相认了。”
霍闻泽开始看信,唇线抿起又松懈下来,偶尔轻轻眨一下眼。
他侧脸上表情起伏不大,奚迟能感受到他心里的触动。
虽然他们一辈子都无法相见,但能作为兄弟的另一个身份共享人生,彼此陪伴。奚迟忽然觉得,霍闻泽患人格分裂这种病,也不是完全的不幸。
直到霍闻泽翻到了最后一页,他才回过神想起了它的内容,有种站起来回避的冲动。
霍闻泽眼里的动容也瞬间凝固了,看了两行,眉心拧起来:“他怎么能……”
“我去喂猫。”奚迟清了清嗓子道。
霍闻泽拉住了他的手不让他走,非要坐在他旁边一字一句地看,看霍以辞在里面诚挚地描述了自己对奚迟的感情,是如何澎湃如何不可自抑,并希望得到他的理解。
奚迟觉得自己的手被越攥越紧,四周的空气也越来越热,然后霍闻泽放下信,扭过头把他捞进怀里抱住了,紧得密不透风。
“他这是挑衅,”霍闻泽说话时,胸膛贴着他震动,声音充满郁闷,“我绝对不同意霍以辞喜欢你,我今天就要跟他断绝关系。”
奚迟被他勒得快喘不过气,只能伸手环住他的背,在他耳边道:“好了,已经很晚了,先回家吧。”
霍闻泽听到“回家”两个字,肩膀松懈了下来,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轻声说:“好。”
两人站起来,发现奶糖还窝在不远处,边舔爪子边观察他们。
“猫我们是不是先带走比较好。”奚迟道。
霍闻泽跟布偶猫宝石般的圆眼睛对视着,表情微微一顿:“嗯,带上吧。”
他们把喵喵叫着抗议的奶糖塞进航空箱,到楼下放在车子后排座椅上,上车启动。
霍闻泽发觉奚迟在往自己家的方向开,开口问:“我让周昀把我的东西送过来?”
“不用。”奚迟望着前路,“我已经联系过他,把你的衣物运回来了一些。”
他眨了眨眼,又道:“还有生活用品,我也都重新买好了。”
霍闻泽盯着他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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